不可说6(羡忘)当朝皇帝羡×前朝太子机伪骨科避雷be慎入
魏婴处理了手头的事情回宫时,天已经黑透了,江枫眠还有些零碎的事要去办,索性就在宫门口拜别。
说起来,眼前的年轻帝王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付诸心血甚至更胜亲子,如今虽年少,但做事已经很周全沉稳,也是令人佩服。
“陛下眉目间都有了倦色了,快回去歇着吧。”
魏婴有些走神,但也并不是很清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便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句,才吩咐了车夫将江枫眠送回去,自己转而下了车。
他瞧见了等在门前的那个面熟的小中官久安,是高启一手带起来的,宫里不乏老人带新人,这小中官看着有些呆,但人倒是算得上机灵,做事也细致,看得出是上了心学的。
久安见魏婴下了车,这便连忙上前,先体贴的递上手炉和毛氅,然后将纸伞撑至头顶,眼瞧着帝王心情似乎不佳,一张嘴闭的严严实实的,陪着安安静静的走。
“到底是你来了,你师傅还忙着吗?”帝王的目光始终略显空荡的望着前方,问的状似不经意。
“是,师傅说那边事情有些麻烦,一时半会儿估摸着不能完事儿,就交代奴在此候着陛下。”
魏婴的脚步顿了顿,微微皱起眉:“麻烦?”
御前伺候的都善察言观色,久安闻言将头埋的更低些,声音却不怯,只展示出试探性的犹疑道:“奴也不大清楚,只是师傅交代说今晚多是要守在那边……陛下,您累了一天了,奴叫人给您备下了热水,您早些歇息吧?”
魏婴不言,只凝视着深红宫墙边的六角宫灯,影影绰绰的倒映着几片稀稀落落的雪的影子。
雪快停了,不出意外,这便是今年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也不知怎的,忽忆起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故人,白衣翩然,更胜雪三分,眉眼总含笑,温柔而训顺。
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蓝湛伸手替他挡下那条蛇的时候,在想什么?
“……”
“孤去你师傅那儿看看吧,你就别跟着了。”
长欢殿地处偏僻,这个时辰已经少有人走动,魏婴站在外头,抬头见宫墙深红,雪覆了琉璃瓦,唯有正门前牌匾上,长欢殿三个金色的大字在灯下显眼。
他身披一身薄雪进去,里头灯火通明,廊下坐着个人支了炉火,正揺着一把小扇。定睛一看,原是还没走的江澄。
“这是做什么?”
左右是没有外人,魏婴也就不拘帝王形象,随手抚去楼梯上的积雪,就这么草草坐下来。
“高中官在里头忙着,暂且不让人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说要备些热水就办了,总算还是力所能及。”江澄笑应道。
魏婴望着夜色里跳动的炉火和微微冒着热气的红泥炉,半晌才闷声道:“蓝……忘机的伤怎么样?”
“到底是那桭逵日日带在身边的蛇,总要厉害些……蓝将军回来的路上就撑不住晕过去了,臣快马加鞭的将人带回来交给高中官,先前已施了针,只是人还未醒。”江澄望向魏婴,见他来不及换回帝王华服,只桌一身深色束袖的布衣,也没有金银玉冠的装点,只有一条发带束着黑发,恍惚像数年前,少年来找父亲商议复国大计,过后曾与他于廊下细碎的阳光里促膝长谈聊些少年人的闲话。
“陛下可是担忧蓝将军的伤势么?”江澄缓缓揺着小扇:“说真的,臣得承认先前只因他的出身,看他确有偏见……今日才算真的认识他……臣先前一直有疑,陛下你并非性情乖戾之人,既然器重蓝将军,又为何偏待他要严苛些,今日好像稍明白了一点。”
魏婴抬头看了江澄一眼,没有说话。
“臣觉得……蓝将军此人,身形仪态,举止言行与当年的靖朝太子有几分相像,不知陛下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
性情这种东西,到底是刻在骨子里的,纵是再小心也总有藏不住的地方,江澄几年前与还是太子的蓝湛有过一面之缘,难怪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也好在两人并不算太熟悉,所以猜测也仅仅只是人有相似。
魏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伸在炉火边取暖的手神经质似的颤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你也觉得孤在迁怒于他?”
话间多少有些空,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谈不上愤怒,也谈不上委屈,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话,似乎只是某个午后,他从大殿里下了朝出来,随口问了一句,今日天阴,会下雨吗?
只需高启答一句,兴许会,他就会重新回到沉默里。
江澄张了张口,道:“阿羡,我只是怕你站在过去,故步自封。”
从前江澄拿他当兄弟,江枫眠拿他当半个儿子,他们都唤他阿羡。
但后来他登基了,成了他们的陛下。
魏婴觉着这声唤很陌生,好像太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只是想也知道,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就像,从前那人唤他魏哥哥,后来只会唤他魏婴,再后来变成了陛下,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唤他魏哥哥。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独此一份,取舍之间舍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会。”他说。
大殿的门开的很忽然,高启原先是皱着眉头的,看见魏婴,不禁微微顿了顿动作,便要屈膝下跪,被魏婴抬手拦住。
“蓝将军怎么样?”
高启将开了的水拎在手里道:“陛下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内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混合着原先房里留下的檀香,颇具诡异的萦绕在鼻腔里。
那人安安静静的睡着,面具还在,几乎遮住了脸,只能见微微发青发紫的干涩的薄唇,看不见神情,外衣已经被换了下来,只一件贴身的白色里衣,且敞着露出白皙的胸膛,头顶,四肢,心口皆扎着银针,闪烁着微微的寒光,受了伤的左边小臂上勒着绸带,因系的过于紧而留下深刻的红痕。
“奴已经施针暂时封住了将军的心脉,只是浸了毒的血还淤积在体内,还需要放一放…奴有把握,蓝将军定会无事。”
高启说着,手上的功夫一点也不停下,去看了药炉上熬着的药的火候,然后端了一大盆温水来。
魏婴瞧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很小的刀,刀刃却极薄,在蓝湛被咬伤的伤口两寸处干脆利落的划开了皮肉。
红的乌紫的血自伤口流出,瞬间染红了一盆水。
魏婴不自觉的皱紧了眉,连江澄在一旁看着也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劳烦江小都尉,再去换盆水来。”
许是屋里地龙烧的暖,高启觉得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于是趁机拿袖子草草抹了一把。
“这……”
手里这盆水已经和血的颜色没什么相差了,乍看上去像是慢慢一大盆血,腥气极重,江澄有些为难的看了高启一眼,道:“已经放了这么多血,再继续,这人还能活吗……”
“不放也一样活不了。”魏婴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江澄照办:“高中官可是江湖中毒圣薛重亥的关门弟子,通晓天下解毒之法,若蓝忘机在他手中还活不下来,那便是他的命。”
这话虽冷漠了些,倒也在理,江澄细细瞧了一眼,见帝王脸上神色委实过于波澜不惊,终是将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么耗了三盆水,已经入了深夜,看见那处的血总算有了正常的颜色,高启由衷的松了口气。
药炉上的药熬的正好,只是床上的人许是真的累了,连一点吞咽的动作也没有,高启只好掐着他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将药汁灌进去。
“等退了热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再服上一段时间的药,好好静养些时候。”高启不动声色的去瞧魏婴的脸色,似是有些疲惫,却又带着几分空旷的漠然。
就好像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该留在这里。
“陛下……不若奴在这里守着,您去睡一会儿吧,再有一个多时辰,又该上朝了。”
魏婴僵硬的动了动脖子,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人,摆手道:“罢了,他好歹也是代孤受这一回罪,孤在这儿将就一晚等他退热,算是了表心意,你过会儿将孤的朝服送来就是了。”
江澄与高启同行去了,时至深夜,殿外的灯烛已经熄了,长欢殿的院落很大,此刻都沉进了漆黑的夜色。
魏婴在蓝湛的床边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抬手揭下了那张银白色的面具,便看到了那人一张苍白的脸,长眉微蹙,薄唇因发热而愈发干裂,他出了冷汗,显然在梦里也不大安宁。
他细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有段日子没见他的睡颜了,印象里最近的便是那次血色的欢愉,一番折腾,到底是谁也没好好睡上一会儿,更谈不上能安静的看他一会儿。
再往前回忆,就是两年前的夏天,两个人折腾到深夜,大汗淋漓的相拥的时候,少年像小猫似的枕在他肩头,他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听到耳边的呢喃。
他说,魏哥哥,你说我们还有多远的路能走啊。
魏婴闻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将人往怀中带了带。
他竟是被问住了。
他不知道蓝湛怎么想起问这个,或许只是少年偶尔多愁善感的小心思,可许是问心有愧,终究听者有意。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们走不了太远,甚至已经快要走到穷途末路。
他白日里刚去过江枫眠处,得知了他们已经联络上了聂明玦,且被贬至北疆的温若寒也将手中的大部分人秘密转移回了上京,他们目前手中的兵力很可观,只等八月十五宫宴结束守卫松懈之时杀进皇宫。
“这么一来,魏朝复兴指日可待,阿羡你也不必再忍辱负重的守在那个靖朝太子身边了。”
江澄很高兴,这话出口也是无意,可还是叫魏婴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去。
这是他们呕心沥血谋划了整整九年的成果,追逐的目标总算看见了曙光,可他并没有迎来计划之内的如释重负,反倒心上沉沉的压着什么。
江澄这话算是无意间点醒了他。
他是在想蓝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一个贪婪的人,想要的越来越多,对那个白衣少年的渴求,无知无觉的便超过了利用和控制,变成了相守。
这些日子,他从来不敢细想攻入皇宫以后的事。
可经蓝湛这么一问,他却不得不开始想,光复旧朝的旗帜一旦举起来,不论成败与否,他的身份都势必曝露天光,找不到第二条退路。
他曾经那样憎恨他的父皇毁了他的荣耀,憎恨蓝湛无意间带来的伤害和羞辱,憎恨他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人生。
可如今冤冤相报,他又何尝不是在毁灭他的荣耀,带给他伤害和侮辱,又重新去抢夺他的人生。
人非圣贤,蓝湛终会和当年的他一样恨他。
一切好像都在计划之内。
他买通了行宫的人出现在他的院子,冲上去夺下蓝湛手中被提前做了手脚的爆竹,并因这次“相救之恩”离开杂役房,成为东宫侍卫。
他在猎场围猎时射杀了因为药物作用而发狂的马,从此做了他的贴身护卫,完完全全的走进他的眼中。
他明目张胆说出喜欢,在梨花坡的满天花雨里替他拂去头上的落花,在中秋之夜祈福风灯百盏,在大雨滂沱里将纸伞撑在他的头顶……他一直都做他在危机时刻最可靠的盔甲,脉脉岁月里最温柔体贴的情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蓝湛身为太子,衣食用度都见过这天下最好的,但少见热烈而真诚的感情,所以他将精心粉饰过的情感拱手奉上,换他的太子殿下的一颗真心。
可一切又往意料之外的地方去。
他不知道究竟是低估了少年一颗真心也同样让人无处可逃,还是高估了自己背负的憎恨和黑暗。
或许是他受了伤后蓝湛的悉心照料,或许是有人评价他贱奴出身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袒护,或许是一别数月时一封封的信,或许是他从险象环生里带着伤归来时,少年抱着他落下的眼泪……又或许只是无数个平淡无奇的午后,他枕着他的腿偎在树下,给他讲诗书名句,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画画,偶尔因他和某个小宫女多说了几句话闹小脾气,可是一盘甜糍粑就能哄的他叫魏哥哥的孩子气……
老实说,到现在,他已经很难回忆最初的心动到底在何时何地萌芽。
你我之间,原本只是逢场作戏的演出,可是演着演着,我就当了真。
“我们会走很远。”魏婴抚摸着他的头发,终究是轻轻笑了:“我陪湛儿到最后,真的。”
大抵没有人知道,这话出口的时候,他放下的是什么。
可爱和恨都那么真切的存在,那么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就愿意拿出此生最大的包容。
……如今想来,或许那唯一的一句最为郑重其事的承诺,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样安静的时候,魏婴才开始觉得头疼,屋里浓重的药的苦香和血腥味参杂的气味并不好闻,他起身推开了窗,冷风吹过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方才拿着随身的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替他湿润了干裂的双唇。
风吹灭了岌岌可危的烛火,徘徊着的心思在黑暗里终是晃晃悠悠的掉下来了,他甚至可以不问缘由的凑上去吻他。
“蓝湛,你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吗?”一片黑暗里,他知道那人睡着,永远也听不见。
“我在想,我不要这江山了,那些屈辱,埋怨,我都咽下,再不提了,只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做这么一个小侍卫我都认了……”
可是我退了兵满怀希望的归来,你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我也分不清那时候失望愤怒和心伤到底哪个多,可是我第一回感觉到心被掏空,遍体生寒的滋味。
那个夜晚东宫的莲花池畔被炬火照的如同白昼,在他的记忆里,深刻的如同房檐下一百年的青石只受那一滴雨。
他看见他的时候,拿着花了好几年积蓄买来的汉白玉佩,准备好了风灯和他素日爱吃的糕点,心里无限庆幸着,他的湛儿就要过及冠的生辰了,总算赶得及赴他这个约。
放弃拼尽全力了九年的全部追逐,放弃大魏朝皇族的全部荣耀,放弃师傅和那么多魏朝旧臣的期待……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以后他还是会想起师傅失望眼神,梦到父皇的指责,听到旧臣的唾骂,每每这时,还是会触目惊心。
可是,只要有湛儿在……
只要有他的太子殿下……他就还有一辈子的信仰。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但他并不急,因为蓝湛从来都是个守诺的人,从来没有骗过他,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质疑过,因此便满怀期望的等着。
其实他有好几天没见蓝湛了,说起来,小家伙儿这阵子有些反常,先是那天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哭,后来魂不守舍了好几天,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在得到他的承诺后,便说有事要进宫,好几天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做什么,想想这些天的确疏于对他的关心了,指不定他要晾着他一会儿来闹小脾气。
算了,等他来了,一定要好好抱抱他。
魏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等到了沿着小路走过来那道身影。
“湛儿!”
少年走过来,像是还在梦里,听见了他唤他的名字,才刚醒来一般抬起头,模糊不清的眼睛里映出他极淡的影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婴觉得这话似乎并不是在表达疑问,反而……好像有些难言的失望?
“不是每年都约在这儿过生辰么?我给你带了风灯,上面的凤凰是我亲手画的,还有糕点,是你最喜欢的……”
他习惯性的去拉他的手,但是这一次,蓝湛轻巧的侧身躲开了。
周遭顷刻便亮了,耳畔皆是整齐有序的兵戈之声,片刻功夫就将他团团围住。
魏婴很难说清那一刻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心底最多的是迷茫, 他落了空的手还在半空,仿佛什么也抓不住似的。
他的笑还挂在脸上,蓝湛却只是将淡漠的目光扫过去,最后又定格在他视线中心,顿了片刻,薄唇轻启:“魏无羡。”
魏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名字会成为血淋淋的揭开他的真实身份的刀,更未想过最先举起这把刀的人会是他的湛儿。
他无数次的想过,倘若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蓝湛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能会埋怨他的隐瞒,会忧心他们的处境,会纠结痛苦。
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平静的后退两步,语气是鲜明的例行公事。
“拿下。”
无数把凉意刺骨的刀剑就架在他脖颈间,他却也没觉得有多害怕了,左右他已经让温若寒带着人马撤退离开上京,也交代了江家的事,对旧朝没了企望,虽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才暴露了身份,可到底是自己走上桌的博弈,既输了,担着也就是了。
他并不怕死或者什么更残忍的结局,他只是很迫切的想知道蓝湛的态度,他需要蓝湛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指责他的隐瞒和欺骗。
身后一队士兵往两边散开,魏婴抬起头,来人是靖帝身边伺候的朱中官和金子轩,二人走过来与蓝湛一道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
“生辰日还要亲自来做这些,也是难为你了。”金子轩这个人,仿佛在任何时候都能笑的春风和煦,过来便将手自然的揽在蓝湛的肩上。
朱中官道:“陛下那边遣奴过来看看……奴瞧着抓人还算顺利,陛下那边说了,这个结果也不枉太子殿下与此人周旋这许久,委实是辛苦。”
周旋许久……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多谢父皇。”
魏婴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棍,一直嗡嗡作响,呼之欲出的真相撕扯着心口,挣扎在裂开的边缘。
“蓝湛,你说清楚。”
他还被人押着半跪在地上,可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理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挣开钳制,疯子一样朝蓝湛扑过去:“蓝湛,你说话!说清楚!你……”
心口扎进血肉的冰凉剑刃,更甚于三九天里的寒冰,他从前没少陪他练剑,却从没想到这剑会这般果决的插进他的心口。
魏婴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对方将剑拔出,金子轩便适时上前,将人半挡在身后,脸上总算没了笑意:“你既心里都明白,何苦还要再问这一出?说到底,你接近湛儿也动机不纯,你们和对方周旋是各凭本事,也算公平,你一早在湛儿面前露了马脚,怪不得他将计就计。”
是啊,到底是你自作聪明以为骗的了他,何怪他技高一筹,也能反过来利用你。
底下的人蜂拥上来将他死死摁在地上,许是动作大了些,方才那伤口并不算深,应该不到一寸,不伤心肺,可却几乎已经快要抽光他大半条命。
“你早有所察觉,就该早杀了我才是……”
那人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良久才道:“杀了你,去哪里追查江枫眠,温若寒等人。”
莲花池畔夏日里总是蛙声阵阵,少有这般死寂的时候,静的他有些不习惯,于是终于嗤笑出声。
他是这些年习惯了他在他面前独一份的孩子气,也就慢慢的忘了,其实太子殿下原本最是冷静沉稳,聪慧睿智,攻于心计之人啊。
他是输了,输在从头到尾,都坚信他的太子殿下是真真切切的爱着他,选择了孤注一掷。
“将人押去东宫地牢,听候发落。”
那人漠然的转身离去了,与金子轩一起,并肩而行,一对背影在暗夜下的火光里赏心悦目。
“蓝湛,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还可以这么恨你,远甚于当年断下的那一指。”
纵是千万般的不愿,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恨的早不是被你夺走了光芒万丈的人生,而是阴差阳错付出的真心,终于没有得到回应。
天边开始亮了,魏婴动了动彻夜蜷缩着的两条长腿,自床边起来,换上了繁复的朝服,出门就见高启已然在门口候着了。
“他的发热已经退了,你去看着吧,孤自己去上朝。”
“……不必告诉他孤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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