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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谷早苗的消失 二十六章 羡慕幼稚的小孩

2021-09-15 23:22 作者:与其星尘  | 我要投稿

早晨,寒霜降临在万物之上。天空在宣告入冬后再次闪闪发光。上午十点,太阳占领天空之际,草丛和屋顶的雪与冰响起,细碎的滴落,地面上残余的像一块块破碎的白骨,压倒最后一片叶子。天空的光越来越膨胀,在愈发湛蓝的同时,一下子让天底下的一切瘦弱了起来,供我呼吸的空气也苍凉而凛冽。那么大地之上,天空之下:

我和小早苗站在所谓游乐园前,游乐园位于人里的最北,就在电影院后面两条街的距离。我拉着小早苗的手,望着无云的蓝天和其下的设施。游乐园进进出出的都是领着孩子的父母。小早苗身穿军绿色的羽绒服,身上都被保暖物遮蔽,虽说温度已经降至零度,我虽然也换上了纯黑的大衣,但这未免有些夸张。有爆米花和烧烤的味道传来。

没有事件发生,没有新人物登场,就连场景也只是过了这么久才敷衍出来的。不久前我还过着两点一线的教师生活,漫无目的的思考弥生与早苗,而现在就在一个没有摩天轮和任何大型设施的游乐园门口。说起来,人在日常生活中能多久才能见识到新奇的东西?按着节拍生活,如此往复,难以脱离,这也是普通人的悲哀之处,他们生活的方式连同他们自己都没有任何可研究之处,他们构建起这个社会解决着其中的现实问题,承担着世间的责任。没那么好,也没想的那么坏。

现在我领着小早苗在游乐园里走着,果然各种户外设施都暂停营业,只有各种小吃摊还在经营。“早苗,你一定喜欢吧.....”我因为精神的松懈脱口而出,本以为小早苗已经跑的足够远,但对于自己名字的敏感让她回过头来看向我。“嗯?”她歪头。

我耸了耸肩,于是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指向烤羊肉串。

*

我们一手一个饮料小吃散着步,寻找着各种有意思的地方。因为路上的冰还没有化,我三番五次让小早苗放慢脚步,不准乱跑,可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我的话后没几分钟又开始撒欢了,到现在竟然还没摔到。

游乐园整体就和十分巨大的广场差不多,各种小吃和玩具收藏小车所见不息,基本关于玩的吃的小早苗都要看个遍,也有几个关于卖奇石老古董的,她看了两眼就匆匆跑开了。意外的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上没有半点好奇和逗留心。

我把手里的丸子递给小早苗后,终于可以检查下阿求给我的预算,绰绰有余。

“尽量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除了凉食以外。”

我用阿求的钱给小早苗买了一只足够大的海贼王乔巴的抱枕,又买了竹蜻蜓,玩了几把套圈和投球。我问她如果没有可以玩的游乐设备,那干什么?她说不知道,但就是想在游乐园里。于是她见到有意思的就让我买,没意思的就逃走,我像受到主人命令,要对千金百般唯命是从的管家一样把所有东西拎在手上,扛在肩上。可没有什么塞巴斯蒂安这么个传统的管家称呼。

午饭时间饭店人也不是很多,因为是靠近游乐园的关系,饭店的色调大多是橙色和红色,给人感受意外的新奇,就算是我这种人也这么想。而且就在游乐园里面,不至于还要跑出去这么麻烦。安静,色彩怡人,就算没有窗户也感到心情开阔。小早苗坐在我对面,把弄着新买的木质积木,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为之前吃了太多东西,所以她不是很饿,但我胃部有点见底,所以独自要了一杯葡萄汁和牛肉面,牛肉面真厚道,有那么多肉。饭后和小早苗一起继续逛游乐园,小吃摊已经不见,各种树枝冰冻的景观在眼前,小早苗从背包里拿出画板和彩笔,模仿这电视上出现的画家形象伸出一只手指比划,画雪,画地上的雪和草,画不能运行的旋转木马,直到自己累了,把东西又都丢给我。太阳远远的将光线完美无遮的降临,反射未化的雪堆,无风,脚下雪的声音仿佛磨牙。

每当小早苗累了,我就擦去长凳上的雪,让我们坐上去。小早苗还小,嗜睡,时常打瞌睡是正常的事,我好几次叫醒在摇摇晃晃的她,告诉她想睡觉的话回去睡好,在这里容易着凉。可她还是不听我话,擅自依着我睡着了。

我感受着小早苗的重量,心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是好不容易可以暂时忽略搞幺蛾子的弥生,看戏的八云紫和记忆中的早苗,来这里暂时度假,内心为何还是不安?我耐心追寻,这股不安不是被超自然力量影响所产生的,这是从身为生活与社会与现实之人都有的不安,害怕。我现在在这里度假,是不是在亵渎,懈怠些什么?一些本可以再接再厉的东西被我搁置,逐渐生锈,钝化,钢筋铁骨沦为废铁。只要放下,懈怠了一次,就可以放下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彻底抛弃。上天是会很快收回懒惰之人的天赋的。我在浪费,浪费所谓用来奋斗的美好青春,浪费人生苦短的时间。在早苗离开后,我没有一天不过着这样的日子。任凭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优良零部件逐渐损毁,一潭清水没有流动而发臭,堕落,然而我清楚地意识到这几点,这让我堕落都于心难安。

脑子里有个被卡出的齿轮咔吧咔吧,不仅被不明物体卡住,自身也因长期缺乏保养而布满红色的锈斑,肮脏,从而带来的摩擦力巨大,发出的噪音堪比折磨人的酷刑。

小早苗睡觉时也不安稳,是不是蹬蹬脚,看来有蹬被的习惯,她两只小手露在外面,脸被冻的有点发白,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睁开眼睛,对我说冷。

“回去吧。”我说。

忙着围着她身边转,真的会让那些讨人厌的东西消失,忙着当老师的那段时间也是,我不得不承认。社会道理的其中一项:忙起来就会忘记烦人的东西。我相信这一点,但我有点不甘心。

我不甘心于,这是对我的一种消耗和迫害,就和与依神紫苑长期在吃饭这么个话题上大做文章一样,这些自我的东西,属于从自身生长出来的东西,不能依靠自己而要靠社会的力量将其拔出,遗忘——非这样不可吗?

我在想自己,在想外界:

高二那年,我楼上的一个女人跳楼自杀了。我住在五楼,她在六楼,是个租户,没有租客,就连房东都很长时间不见踪影。她割了腕,用喷壶喷了自己一身水,然后打开窗户,垫着餐桌椅子跳了下去,据警察那边说,她跳下去的时候相当果断。27岁,没有遗书,死后私人物品都被收走,事情平息,干干净净,好像她从来没来过,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想死,我在上学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楼中年男人之间的聊天,他说那个女人会每周不定期的不穿内衣,只穿睡衣的在晚上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相当有劲道,可现在她死了,没得看了。我记得那女人,长的很漂亮,短发,刚好长出一个男性该有的范围标明性别,嘴唇涂得极其鲜艳,显得脸白,能见她出来确实是稀罕事。她可能是活过了一个点,然后就不想活了吧。

为什么要在照顾孩子的时候想到这个?对了,父母曾以此为锲机骂过我一次,说我要是一直呆在家里的话,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她那样子。笑话,我何至于去死?

小早苗又开始买玩具,先前已经买了抱枕和积木,现在又要买拼图,我问她要不要买吃的,她说吃饱了。小早苗从我背上下来,自己去挑,挑好后回头看我,我便上去付钱。有计划地小子,来的时候先吃东西,等吃的消耗完后就可以腾出手买不可丢弃的直接回家了。这倒是,这个父母时常不在家,要靠老师帮助的孩子瞬间也不至于这么楚楚可怜了。

我们坐着电车往阿求家走,小早苗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要去,走了一会儿后身体又精神起来了,看来是没睡多久,就眯了一会儿,体力也恢复了。电车上就我们两个人,广播在播我不认识的日文歌曲,听起来颇具年代感,陌生的音乐流淌在车厢里,我难以接受,而小早苗享受的听着音乐抖动着腿,她拿出口袋里没吃完的软糖,一口气全扔进去,袋子扔进车厢自有的垃圾箱里。

我羡慕小早苗,换句话说,我其实也羡慕孩子,虽然他们没有自由(也没有能力自由)却拥有无知的权力,无知即力量,这力量是对这个世界毫不亏欠的心理和坦荡荡的生活。在孩子们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通过开关就能打开的灯,小东西里就能传来音乐,不知所云的电视节目,他们看到的绝对与我和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样,十分简单,我也有这样的时候,比如要去学校要坐十五分钟车,要去奶奶家则要做一个小时车,这就是我衡量的标准,就这么简单。简单。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生活恐怕没有什么目标,如果有,那就是周末和假期,除此别无它物,我对被困于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这件事从没有过太大抵触,这也间接证明我以后是个家里蹲,早苗之前我从没谈过恋爱,因为我一直不理解这种虚幻的东西为何物,从来就没和女生说过几句话,也没对此感到不安。我性格虽然内向,但直到初一自己碰到母亲正在和出轨的父亲吵架前,我都没有构建自己所谓的小世界,这之前是怎么个心态过的早已不得而知,同期开始接触到摇滚乐和电影,在一个人睡不着的床上,偷偷打开手机,戴上耳机,是约翰列侬和保罗麦卡特尼带我度过失眠的夜晚,和对在学校被欺负却冷眼相对的母亲面庞,在离群的高中,早苗离开我后,我把今敏的《千年女优》连着看了不下百遍,然后把他导演的作品全部啃完,送走了高一。

我在想什么呢?

艺术创作,对了,那时候还真有想当艺术创作者的梦想,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吧,有时会想象自己喜欢的书,音乐,电影是出自自己之手那会怎样,自己会受到哪些评价,会受到哪些赞誉,这才是最重要的,受到肯定,越疯狂越好的肯定,像披头士的演唱会那样!

“大哥哥!”小早苗已经学会在外面和我相处时叫我哥哥而非老师,“大哥哥喜欢阿求姐姐吗?”


“为什么问这个?”我心里一惊,但还是勉强觉得能接受这个问题。

“因为,阿求姐姐和哥哥总是靠得很近不是吗?而且我还看到,很多次,阿求姐姐一直在看着你呢。”

“是吗?”我假装吃惊的笑了笑。阿求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对于阿求是有感情的,这感情是她一直不求回报照顾我的感激和寻求报答的急切,而非喜欢,我喜欢的只有早苗。虽说昨晚那件事让我不得不承认阿求对我或许有那么一点,但早上起来时我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头下是枕头,身上是被子,衣服原封不动穿在身上。

小早苗略带神经质的凑上前来闻我的衣服,“嗯嗯嗯,有阿求姐姐的味道呢~”

我不禁笑了出来,为何做这么幼稚的动作,搞得和蜡笔小新一样,下一秒就要猥琐的笑吗?可我的衣服是今天刚换的,我就两套冬季衣服,抱歉让你扑了个空。

“告诉我嘛,大哥哥喜不喜欢阿求姐姐?”

“这么样吧?你喜欢阿求姐姐吗?”我装作专业幼儿人员,做出认为对孩子们有用的笑容的说。

“嗯!喜欢,阿求姐姐把我带回家里住,给我好吃的,还陪我玩,我喜欢阿求姐姐。”

“那么我也一样哦,小早苗有多喜欢阿求姐姐,那我也多喜欢阿求姐姐,因为我们都住在阿求姐姐家里,不是吗?”

小早苗歪头思考了下,尝试把我说的话和自己想问的用自己幼稚的线条连接起来,她握着我的手笑了起来。小孩子真好哄,只要把话语打的圆滑一点就可以忽略答案的糊弄过去,小孩子不仅没有获得答案,还觉得我和她亲近,对我笑嘻嘻的。

猫叫——

一只白猫从我右手边的车厢缓缓走来,走的坦坦荡荡,好似这里正是自己原本的土地一样坦然,毫无怕生之理。小早苗眼前一亮,对于可喜的东西她自然不会放过。我不自觉想,这只猫,难道是之前第一次遇到她时她抱住的那个?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抱住的猫呢?不知不觉就不见了。

小早苗从座位上下来,蹲下身子,向猫的方向伸出手掌心,“来,来,小猫咪,嘻嘻——”猫转头看向她,叫了一声,舔了舔自己的右爪。

“小猫咪,过来,过来呀——”小早苗仍在呼唤。

尖锐的眼神,不舒服,就像突然有了想上厕所的感觉一样,不祥的预感。

不行,绝对不能让小早苗碰到这只猫!绝对不能!

猫好像放下了戒备心,或者它本来就不怕人,用刚才走进来的速度向小早苗走去。

不行!绝对不可以!她们不能触碰,不能接触!如果接触,我势必会失去她,失去这么一个纯洁幼稚的存在,不行!

“真乖!”小早苗抚摸着猫的小脑袋,很快两只胳膊抱了过来,展示给我看。

这种情绪是说不出口的,像是做了一场只有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梦一样,虚幻却又真挚,除了自己,你无法向任何人证明其存在的东西。无奈,语言不通,我们好像还生活在山洞里,长久的岁月使自己形成了自己的语言,这种语言符号只有自己能看懂,向别人展示的时候却不得不指手画脚,露尽丑态,对方也是如此,如果有动作能够对应的上,就会兴奋的无可交加,可往往不是一个意思,甚至不在一个宇宙的相差巨大。

回到家,茶几子上摆着一张不可忽视的金色信封,是弥生寄来的,VIP位置,妖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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