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教众生不语

　　“铛！”

　　剑锋重重的斩在那小孩的头上，然而令摩诺惊异的是，那小孩却并未被劈作两半，反倒是发出了宛如刚刚触地时一般的脆响，硕大的头颅当场碎开，倒地不起。摩诺先是心口一紧，随即发现这碎掉的头竟是中空之物，并没有什么血液脑浆四下飞溅。摩诺上前拾起一块头颅碎片细查，发现这竟是一块陶瓷碎片！

　　“果真是非人之物， 难怪不能口吐人言，只能嘶吼扑咬。”摩诺心下明亮，想起小六，又是心乱如麻。勉强平定思绪，继续前行，希望能找到一条通往二楼的道路。

　　进入下一个房间，杂物堆积成山，又有一个陶瓷小人趴在地上鼓捣什么。自从和小六失散，摩诺已是心头杀意大涨，早就对这群非人之物起了必杀之意。正静悄悄从那小孩后方摸去，手已按住剑柄，忽觉脚下一沉，身后吱呀声呼啸逼近。接二连三遇险之后，摩诺本是警惕非常，闻声立刻放弃偷袭侧身闪入一张椅子下方，那小孩被惊动扭头张望，却是迎面一个吊桶荡来，咣当一声直接将它的脑袋砸碎。

　　见那吊桶晃悠之势渐止，摩诺方才探出身来，看了一眼满地的陶瓷碎片，冷哼道：“自作自受。”不想小六之言一语成谶。不理会，穿过一道门扇，终于瞧见一电梯可供登上二楼。摩诺先是一喜，细看才发现为时过早，这电梯竟还需钥匙打开。一山放过一山拦，摩诺气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希望钥匙就在不远处。

　　行至尽头，摩诺突兀听闻有沙沙声传来，原来这是一间教室，想必是讲师正在授课。摩诺皱眉，本不愿惊扰这育人学堂，伏身悄悄潜入。谁知触目所见却让摩诺当即滴下一滴冷汗。

　　这教室灯光只照讲台，总体光线昏暗无比，气氛极度压抑，几个顽劣的陶瓷小人此刻却乖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俯首闭目。那讲师此刻正站台上，灯光照见它背向黑板，满头银发，双目暴睁，五官扁平，时不时发出“呷！！”的长啸之声。转过身时，手执粉笔在黑板上涂涂点点，却尽是一番鬼画桃符。摩诺定眼瞧了半天，听了一会儿，也没瞧出来半个人字，没听出半句人话。

　　摩诺深觉这并不是什么教书育人之地，只不过是被诅咒扭曲的噩梦场景。放缓心神，静步从教室后方潜过，想去到对面的似乎是储藏室的地方。孰知一个不慎，那讲师一看教室后方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开嗓就是一声尖锐的长啸。后排的几个陶瓷小人如冷水灌颈一个激灵，宛若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个个翻倒椅子就向摩诺扑来。

　　摩诺潜行失败，哪里想和这么一大帮子人斗，抽身就跑。逃至储物室内，一抬眼望见那钥匙正在书架顶上，身后数人越追越近，也追进了储物室。摩诺眼见四周无路可逃，只得一跃而起攀上书架，想着拿了钥匙就立即闪身走人。谁知这一攀可不得了，那书架上层的书堆的满满当当，下层的书却东倒西歪，原本就头重脚轻，被他这么一攀，整个书架晃了一晃，随即直挺挺向这面倒去。摩诺突觉眼前一摇，那宏大的书架如催金山倒玉柱，霎时惊的头皮一炸，忙不迭脚下发力飞身跳开，向后噔噔直退数步。那几个陶瓷小人本聚在书架下，妄图将摩诺逮了献供，反应不及被那倒地的书架正正砸中，轰的一声宛如地动山摇，把脚下发软的摩诺也顺势震倒在地。

　　还未等摩诺回神，只听储物室外脚步声逐渐逼近，料想是惊动讲师。摩诺心下叫苦不迭，连忙拾起顺带砸落的钥匙，躲向身旁一个漆黑的小匣子。摩诺前脚刚藏好，后脚储物室的大门就被推开，果然是讲师前来查看情况。奇的是那讲师推门之后便驻足不动，摩诺正疑虑，只听一阵吱嘎吱嘎声。抬眼一望，竟被吓得差点当场心疾发作。

　　那讲师驻步门前，头却当空飞起，在储物室内四下张望。原来它那软绵绵的脖子一阵蠕动，竟长成了长长的一条，如蟒蛇般在储物室半空来回盘曲查探。一道长颈带着一颗人头左摇右晃，若非摩诺藏入小匣怕是早已被发现。饶是如此，摩诺仍是给惊的魂不附体，三魂七魄丢了个七零八落。那长颈绕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带着头颅缩回身体，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摩诺此时才敢动弹，缓缓爬出小匣，就地一瘫，风箱般喘气来压制心脏的剧烈跳动。

　　“这……这这这……也太……离谱了……”摩诺捂着心口，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当场气绝身亡。待许久才平息下来，重新起身，发觉储物室的角落被震开了一个小洞。

　　摩诺顺着小洞离去，不料那小洞通向的竟也是教室的角落。钻出小洞，摩诺将身子埋低，见那讲师下了讲台，正站在一个学生的课桌前，低头尽是审讯意味。忽而一教鞭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在教室这片方寸之地爆开来，清晰可闻。所有学生见状，都恨不得将头埋入课桌底。那讲师又踱步走向下一个学生，只见那学生状如鹌鹑，便弯身下腰，视线齐平桌面盯住那一双不敢对视的眼睛。这边一个个皆是缩头耸肩闭目捂耳，那厢摩诺见无人顾他，悄悄从讲台绕过去，正趁着那讲师逐个检查，奔出教室头也不回，径直冲向电梯。谁知被那讲师听见动静，一声长啸，竟是亲身追来。

　　摩诺本就对那长蛇颈阴影非常，一闻尖啸之声登时心头一跳，胸中一痛，险些岔气，当下不顾一切夺命狂奔，奔至电梯处飞速开锁，抢入门内，只待那大头抻来，便立即关上电梯把那长蛇颈斩作两截，叫它身首异处。只是等了半晌，半点影子也无，反倒是脚步声渐渐远离，想来却是不知为何放弃了追击。摩诺也不知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反正是放下心来，乘着电梯上了二楼。

　　登上二楼，电梯门打开，摩诺跨出左右张望，并未发现小六的踪影。他心下叹息一声，抱着希望又走入旁边的一扇门。孰料他刚刚迈出，目光一凝，当即停步，从门边探头望去。

　　一个尖头身影，正在灯光下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