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琳狼|贝贝珈】轻刀快马(番外三)(珈乐生贺特更)

“团长,喝点儿水吧。入关有约莫三百里了,估计马上就到中土这边的军屯了。”
年轻的骑士摘下头盔,与团长并驾而行;团长接过水壶,草草抿了一口,从腰后抽出地图卷轴,把水壶递回去。
“还是叫弟兄们加点小心,这里毕竟不是大漠,我们此行势力单薄,不能大意。”
他的热情如同他一样年轻,正是激烈燃烧的时候。骑士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他们对公主绝对忠诚,对团长绝对服从。他正欲掉转马头时,公主从马车里探出半边身子。
公主是桑漠狼族中最貌美的女子。她有着大漠中最为动人的紫色眼眸,也有着大漠特有的顽强不屈;她有着桑人女子中最为美艳的身段,也有着桑人国特有的勤劳质朴。她眨了眨眼,看年轻的骑士红着脸戴上头盔,掩唇轻笑。
“团长,可是要到地方了?”
她的声音像夜莺轻啼,所有狼族的男子都为之着迷。可眼下,被她叫做团长的男子似乎并没有多少难掩的狂热。
“公主…”
“团长忠心护我皇家三十余载,有话但讲无妨。”
“您出发前才诞下幼主,身子骨正是虚弱。她隐狐宗提亲如此急迫,定是有什么盘算。我看着公主长大,不忍公主落难…”
“事关我狼族存亡,我一人意愿怎能凌驾于族群之上?”
老团长没再说话,他回到原先的领队位置,吩咐两旁好生伺候公主。公主也回身车内。
…
她尚在襁褓,可狼妖发育岂能与人类幼儿同理?她的头发是优雅的紫色,额前一缕就像她的母亲那样紫得发深,带着狼族的骄傲;她的眸子与母亲那典雅的紫色双瞳分毫不差,可弯弯的笑眼,让紫色的水晶区别于母亲,那么可爱大方。
公主爱极了女儿的笑脸。她想,唯一的遗憾,就是匆忙间还不曾给女儿起名。公主抱着女儿,撩开车帘的一角,怀中的婴孩咯咯地发笑,公主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
“孩儿真是可爱得紧呢~既如此爱笑,娘亲唤你作乐乐可好?”
小女孩儿又笑了。她在公主的臂弯里,感受着异国他乡的温度。公主这时才注意到,团长放慢了马速,正与她的马车并行。
“团长看着我长大,算我叔伯,那就算是这孩子的爷爷咯?”
团长沙哑着笑了笑,
“公主可给幼主起名了?”
“只想到小名唤她乐乐,不曾给过名姓。”
“既是公主拟形所诞,便取公主的‘珈’字如何?”
“叫‘珈乐’?听着像个男孩儿家的名字呢。”
“依着末将看,这名字有福,终身享乐。”
月光照在孩子光洁的脸蛋上,公主用衣袖拂去了她领口的水渍。她左手怀抱幼女,右手凝聚术法,轻轻在孩子额头上画印。这印子没什么实际作用,只是求个平安。
“那便借团长吉言了…”
…
“顶住…绝不能…绝不能让它们撕开缺口…”
“团长!别说话了!气血倒涌会要了你的命的!”
年轻的骑士被留在了人墙中间,扶着他身中十数支法箭的团长。猩红着双眼的魔熊精把骑士团包了圆儿,百余名骑士把公主和身受重伤的团长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血肉把他们和公主隔绝开来。
“…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大家…”
“公主!你切莫要自责!待我等送你回朝,定要发兵掀了这群熊精的老巢!”
破碎的血肉粘在钢铁的甲胄上飞散回来,浓重的血腥味儿把珈乐熏得直哭。可婴儿的哭喊,根本压不住死亡的绝叫。他恨不能咬碎自己一口狼牙,若不是用了隐狐宗秘法被禁了狼形,他们怎么可能连逃跑都做不到。
“啊!我杀了你们!”
他拔剑出鞘,再也受不了昔日手足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团长的喉头喷出血沫,按住他的手,艰难地发声。
“你…你是我们中…最年轻的、受狐族秘法影响…最浅的。你要…你要带着公主和…幼主,活下去…”
“团长…”
“阿冷!走!”
团长强撑着身躯,借巨型剑盾起身,压着一口黑血用咒逼开了后方的熊精。他亲自上前,挥舞着夸张的剑与盾,斩开了几副熊精的血肉。阿冷背好公主,把珈乐绑在自己胸前,艰难地把头盔戴好,涕泪模糊在钢铁的头盔下头。
“团长!”
剑盾配合着削掉了几只敢于上前冲锋的熊精的头颅,却没有余力再护着主人脆弱的前胸了。团长含着破碎的骨血,重复着那几个字眼。
“带公主…走!”
他头也不回地跑。往沙漠的方向跑。他不敢看后面;后面有猩红了眼睛的熊精、有成了肉块儿的兄弟、有命悬一线再无力回天的团长。
他很幸运,四肢还可以化狼形,跑得比熊精略快些。可一大一小两个负担加在他身上,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眼看身后的熊精一双大掌抡圆了要拍他背后的公主,阿冷当机立断,把幼主解下来塞进公主手里。
“你要做什么?!”
“公主!我把你和幼主扔去之后你们就立马化狼形!”
他动作很快,熊精没有跟上。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他身上,把他拍出去几里有余。见公主带着幼主化形遁去,他便松了口气。为防止落单这几个熊精去追公主,他咬破自己大臂,用血液味道吸引着熊精,继续朝大漠跑去。
他的四肢渐渐发冷,时不时回头,依然能看到熊精的身影。他只是跑,跑到脚下黄沙越来越足,然后一脚踩空,跌下地穴…
…
珈乐舔了舔自己的狼爪,往母亲身边缩了缩。母亲嘱咐她要早睡,可珈乐从来睡不着。肚子饿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在思考自己是谁。她早知道自己与母亲不是一般的狼,其它野狼都是不能交流的动物,只有自己的母亲能够相互交流、相护沟通。她望着月亮,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一声震响把珈乐和母亲从平和中扯拽出来。她们顺着声音的方向警惕地望过去,那林子后头一双发红的眼眸越来越近,直到那巨大的身形出现在她们面前。珈乐习惯了跟着母亲一起逃命,但是这一次,她从母亲身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以往母亲带着自己逃开,单纯是因为不敌,空气中是不甘;这一次母亲身上的气味很陌生,要她说,像是恐惧。
她们跑得飞快,照理说一般熊精是很难跟上的,可这一只不知疲倦地一直咬在她们身后,眸子里的猩红越来越烈,仿佛是满溢而出的鲜血。珈乐只顾着埋头跑,没注意母亲停下了脚步,一头撞在母亲身上。母亲把珈乐护在身后,以低吼震慑着后方逼近的熊精。那一边追过来放声一叫,震得珈乐眼前一暗,不等她缓过劲来就看到母亲和熊精扭打在一起。
她要去帮忙,她要救下母亲。珈乐学着样子嘶吼,一口上去咬住熊精的后腿,不成想那熊精一把抓住珈乐,眼看要摔。在空中珈乐一晃神,看到母亲被那熊精扣去双目,她不由得热血直撞脑门,却不能挣脱熊爪。
“…可毕竟,还是头畜生。”
那是一抹红光,是红色的颜料,附在了金属光芒之上。须臾,那熊精便被削了脑袋,倒在一旁。珈乐脑中满是母亲的模样,她落了地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那红光就是一口。她准备接下一次猛击,却发现根本无事发生。
珈乐看清了这红光的模样:是个人类,红袍黑褂,头上扎着红色的头巾。人类收刀入鞘,蹲下身摸着珈乐的狼耳、脑袋。她的抚摸没有技巧,但却莫名让珈乐很安心;她的笑不加修饰,却让珈乐暂时忘却了痛楚。
嗯,她叫贝拉。
…
“哭哭!哭哭!”
“嗯?贝拉?怎么了?”
两个人刚出了让西关城门,阿草在前,珈乐的沙行马微微落后。
“我是想问,你,想去看看故乡吗?”
“…我只有母亲,没有故乡…”
贝拉低下头,不再作声。珈乐磕磕马腹,勉强与贝拉并肩。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贝拉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瞧见它,想起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了。”
珈乐调皮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掐了一把贝拉腰间的软肉。
“我也是~”
…
如果时间是一条河流,一条由碎片组成的河流,那么看到未来,也不足为奇了。
她的脸颊失去血色,整个人仿佛木了一般被牵引向贝拉而去。
“原来,我是贝拉的刀鞘呀~”
(正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