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会咬人的，就一定是狗？【巍邪】【40】
「某处 · 未知地点」
眼前是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但能感觉所处的空间，庞大到无法想象，而且空旷得毫无方向感，唯独隐约可见，上方遥远的“星空”，闪动着黯淡幽绿，忽明忽暗的点点微光。
本就是让人惶恐窒息的环境，还时不时由阴森死寂的黑暗之中，传来若有若无、似喜似悲的怪异笑声……偶尔还夹杂着，轻微的，振翅挥舞和铁链晃动的声响。
突然，一阵沉闷的机械运作的轰鸣声，粉碎了寂静！紧接着，就是无数粗壮铁链被拖拽，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一声撼动天际的凄冽啸叫，如同信号一般，惊起一片铺天盖地、此起彼伏的“怪笑”、“哭泣”和“悲鸣”！伴随着类似巨大鸟群，同时拍打翅膀，凌空起飞时的动静，怪声由下而上，乘着瞬间形成的强大气流，直冲“夜空”！
原本昏暗的“群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惊扰，荧绿色的“星辰”竟然不停地剧烈抖动起来，摇摇欲坠！像极了星际爆炸，所有星光瞬间炸裂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随着巨大声响的不断接近，“群星”开始向四处快速移动，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慢慢地，怪声渐行渐远，越来越轻……最后，直至消失……
一切又归于无尽的幽暗和荒寂……
许久，一束强光无声无息地将黑暗一分为二，那是一面近乎顶天立地、硕大无比的青铜门！阴冷至极的冰蓝水汽，从微启的门缝中倾泻而出，氤氤氲氲，溢满整个空间，虚无缥缈，恍如幻境……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人类渺小得如同蝼蚁。
门户缓缓打开，光芒慢慢扩张，但仅仅只是开启了一半，就再也不动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静静的，门里门外都悄无声息……
青铜门阻隔的，是绝对的明与暗。
不知又过了多久，隐约有人影在光线中晃动，影子渐渐接近门扉，越来越小，逐渐清晰，最终聚成人形，呈现出一名青年男子模样。他蹒跚着，似乎为了走出那片光明，用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就在刚刚跨出门的那一刻，他筋疲力尽地跪倒在地，即使已极尽虚弱，也要匍匐着爬向暗处，逃离光线……
“欢迎归来，我的孩子。”
偌大寂寥的空间，突然回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像是在俯视着那个孤独的“避光者”。
……
青年全身散发出青幽的荧光，随着呼吸，时明时暗，荧光慢慢被吸收，直至汇集到他的左胸口，绘成一片麒麟纹身。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迷茫地瞪着一副死灰白瞳的双眼，空洞且无神，漫无目的地抬头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声音的由来，但声源几乎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无从定位。
他闭上眼，努力使因为受明暗刺激，而导致应激性视盲的双眼得到适应。
“感觉如何？”
声音再次响起。
青年侧过头，倾听着，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瞳色已正常无恙，视觉也终于恢复，但在他面前，除了声音，空无一物。
“……我是谁？……我在……哪儿？”
“你叫张起灵，这里是你的家。”
“……我的……家……？我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你的家族，一直遗传着很严重的失忆症，每隔一段时间，你的记忆就会彻底清除一次。”声音平静地解释到，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不必担心，我已经为你备份好了之前的记忆，随时都可以帮你恢复。”
“我的家人呢？”
“他们很久以前就都不在了，是我收留了你。”
“你又是谁？”
“我是「始祖」，你们的创造者。”声音不假思索地回复着，机械而麻木。
“……”
对于失忆的人而言，过去和未来同样都是迷，一切真假，无从考证。
“……吴邪……吴邪呢？”张起灵下意识地问道，“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
连自己的事都全部遗忘了，居然还记得他？！这可是几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这位始终未曾谋面的「始祖」，显得很是震惊！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谈话内容！「它」暗中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不动声色。
“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模样，他的……唔！”
张起灵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痛苦地捂住额头，冷汗淋漓，麒麟纹身也随之浮现出阵阵荧光。
“只要想起他，就会很难受，对么？”「始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本以为，忘了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对他念念于心，我低估了你的执念。”
“……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
“你爱上了他。”「始祖」似乎在叹息。
“！！”
“你为了他，在青铜门里待了十年。”
“……我……”
“可他现在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
“！！谁？是谁？！”
“一个叫沈巍的大学老师。”
“……”张起灵沉默了，“他……过得好么？”
“或许吧，如果，被囚禁也是一种幸福的话。”
被囚禁？！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那个吴邪啊，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我不想……我只是，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张起灵露出无比怜惜的神情，随即，他又咬了咬牙，“帮我恢复记忆，我要去找他！”
“你之前跟沈巍交过手，他的真实身份，是「上古鬼族」的「鬼王」，你不是他的对手。”
“打不过也要试试，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带吴邪离开。我不能让他，过着任人摆布的生活！”
“……”
「始祖」沉寂着，像是在思考……终于……
“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我尊重你的选择。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必会为你提供一切庇护。去吧，我会在此，静候你们的归来。”
「龙城大学 · 公寓」
当吴邪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沈巍正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他一个机灵，就蹦了起来！
“长毛鬼！让你丫的装！”吴邪抡起枕头，就朝沈巍招呼过去，“小爷跟你没完！鬼王八！”
沈巍轻松地抵挡着迎面而来的软绵绵的攻击，一把夺过枕头，抓住他的手腕。
“吴邪！是我，沈巍！”
吴邪愣住了，一脸委屈得打量着他，好想……好想让他抱住自己，安慰一下……可下一秒，他就甩开沈巍的手，又躲进了被窝，捂得严严实实。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出去出去！我不想吃！”
“……一直以来，饭菜里添加的，都只是复合的营养成分，为的是辅助你增强抵抗力，减少对抑制补给的依赖性，并没有你在意的，会使你产生心理负担的东西……”沈巍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想成天被逼着喂药，或是……或是不愿接受我过多帮助的话，那就好好吃饭，一日三餐按时按量，可以很好得降低发作频率。”
吴邪窝在被窝里，默不作声。沈巍见他没有任何动静，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大概是刚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没想到晚餐时间，吴邪居然主动坐到了餐桌前。
看着他心神不宁、左顾右盼的样子，沈巍说道：“安心吃饭吧，他不在。”
“你弟弟他……回去了？”
“在他自己屋里待着呢。”沈巍不再多做解释。
……还是没舍得赶他走啊……
吴邪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又能怎样呢？夜尊说得没错，毕竟，他俩是兄弟，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个外人罢了。
两人默默地吃着，各怀心事，两厢无话。
“吴邪，你先回卧室。”吃完饭，沈巍一边收拾，一边示意吴邪回避。
沈巍将另外准备的一份饭菜摆在了桌上。
“出来吃饭吧。”身后的空间瞬间出现一个黝黑的空洞，夜尊从里面狼狈地跌了出来。
“……哥哥……”他轻声抽泣着，咬着嘴唇，两眼含泪地望着沈巍。
“吃完了，就回去。”沈巍瞧都没瞧他一眼，只顾着忙自己的事。
“回去……回哪儿去？”
“「幽冥」、「鬼王宫」、「大不敬之地」，随便你。”
“我不要！”
“我说过了，想要留下，就得听我的，否则就离开。”
“哥～对不起！面面知错了，面面不敢了……”夜尊声泪俱下，“我不走……面面不想离开你……”
「数小时前」
沈巍回到公寓，并没有因为家里被拆得面目全非而感到意外，但见到被折磨得昏迷不醒的吴邪，沈巍的脸色骤然巨变！
“吴邪！”沈巍扶起瘫坐在椅子上的柔弱身躯，没有半点儿反应。
“哥～你回……”夜尊的眼里，始终只有他最喜欢的哥哥，他像没事儿人似的，开心地就冲沈巍飞扑过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传送回了隔壁的房间，“来啦……？？”
……？？
“你干吗？！哥哥！！放我出去！！”
沈巍怒由心生，话不多说就设下结界，将夜尊困在屋内，结界不仅困住了他的人，也屏蔽了一切声音，任凭夜尊怎么哭闹，都不予理睬。
沈巍查看着吴邪的情况，幸好不在发作期。安顿好他之后，沈巍又花了一些时间，将家里的布置恢复如初。
内忧外患，让沈巍顾虑颇多，有些应接不暇。作为「上古鬼王」，他完全可以蔑视各界万物，让一切回归混沌；作为「镇魂使」，他掌控着世间秩序，甚至可以重新改写自然法则；可作为「守护者」……他不仅需要时刻压抑自身强大而暴虐的力量，和越来越难以自持的欲望，还要全力以赴，抵御来自诸多方面的潜在威胁。
看着眼前处于昏睡中的吴邪，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兑现「护他周全」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