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21(忘羡双洁he)
魏婴醒来的时候,还是蜷缩着,与昨夜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在地上,手臂麻的不敢动弹,浑身酸痛。魏婴缓了缓,捏捏自己的小腿,小臂,扶着腰,强撑起身子,摸了摸已经能看出隆起的小腹。
床上一片狼藉,像是用衣服被子搭了个窝。魏婴缓缓的坐在床边上,拿起蓝湛的一件衣服,闻了闻,渐渐的把整个脸都埋进去,深深地吸了好几口,“呜呜”的哭出声来。
那衣服是蓝湛常穿的一件,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抱着它,闭上眼,魏婴仿佛能感觉到蓝湛就在自己身边。
魏婴想了想,把属于蓝湛的东西,悉数放进一个柜子,还用锁锁上柜门,用布条塞住所有的缝隙。等到晚上脆弱不堪,或者实在太想念他的时候,就抽掉一根布条,鼻子凑到那缝隙处闻一闻。
在绝望之前,人往往都在自己骗自己。
蓝湛在这冰窖里,跪了快两个月了,他每日用掉下的冰柱在腿边的冰面上画正字,算着与魏婴重逢的日子。
蓝湛丝毫没有感受到寒潭的冷,也没有心思在意这件事,在他心里,单是离开魏婴三天已是酷刑一件了,更何况是三个月。他只觉得叔父罚的够狠,期盼着三个月早些过去。
他在这里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事,就是想象自己出去后,见到魏婴。那时候,孩子该有六个月了,他的肚子应该挺大了。可是他的腰身那么细,怎么能挺得了那么一个肉球呢?肯定是动都懒得动一下的,他会不停的使唤我,我会变着法儿的让他多动动,每天陪着他散步。他那么精,肯定是要撒娇耍赖的。我又要败下阵来,左不过就是走两步歇三步吧。
想着想着蓝湛能笑出声来,忽然冰凌落下,“叮”的一声,残忍的把他从梦里唤醒。
单一的冷色使人逐渐暴躁,蓝湛有时会用力的敲击寒潭的壁面,仿佛要将那里凿出个洞,然后痛痛快快的逃走。冰凌冰柱落下砸到他身上,他又会突然小心起来,赶紧翻开衣袖看看有没有受伤,毕竟他答应过家里的小祖宗,要毫发无损的回去。
魏婴擦着花瓶,突然手腕一阵锥心的痛,花瓶“嚓”的碎在地上。门外的弟子,赶紧进来。
弟子:“夫人没事吧?”
魏婴强忍着痛,控制着声音。
羡:“手抖了…没事的……”
那弟子打扫干净,出去之后,魏婴才攥着手腕,压抑着叫出声来。
可他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蓝湛。这是怎么了?这么痛,肯定伤的不轻吧?我想去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蓝湛的手腕被落下的冰凌划开了一道口子,这里冰天雪地,皮肤干裂,利器划过极容易受伤。滚烫的鲜血流出,顺着他的手指,滴在地上。蓝湛满心悔意,他没有守住与魏婴的约定,他想止住那血,他用手捂住,用舌头去舔那伤口,热的,让人兴奋的温度,带着些许的香气,很熟悉,好像魏婴身上的气息。蓝湛苦笑,笑自己已然想他想到如此地步了吗?连血都像是有他的味道。
血液凝结很快,寒冷是忘记疼痛很好的条件。没过多久,魏婴的手腕就感觉不到疼痛,他舒了一口气。魏婴头靠在那个带锁的箱子上,闭上眼,抚摸着它。扯下眼前的布条,鼻尖碰上缝隙,却没有预想中的味道。
魏婴睁开眼,愣了一下,颤抖着抽下另一个布条,还是没有蓝湛的味道。
羡:“不见了…他不见了……他不见了……”
魏婴慌张的摸索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可就是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魏婴急得哭出来,他拼命的拍打那柜门,好像在期望它能自己打开,可那柜子怎么会有反应呢?魏婴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抽泣着,稳住心神,终于打开了锁。柜门打开的一瞬间,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魏婴瘫坐在柜子面前,傻傻的笑。可他马上意识到一件事,气味是会消散的,终有一天,这柜子,这静室,这云深都不会有他的想要的气息,他该如何熬过剩下的日子。
于是,又号啕大哭一场。
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可魏婴还是觉得冷,是渗进骨头里的冷,风一吹过,腿骨就“嘶嘶”的疼,不过,他已不是很在意了。眼下他只等着六月蝉鸣,等着他爱的人回家。
魏婴坐在院子里,身上披着披风,腿上盖着毯子,晒着太阳打盹儿。突然肚子抽痛一下,小小的胎动惊醒了魏婴。
羡:“宝宝…想你父亲了,是不是?”
“你别急…他马上就要回家了…”
“爹爹也好想他…他再不回来…爹爹的心都要碎了”
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只是,长期的思念,变成了一种习惯,有意也想,无意也想。脑子里不会再去幻想什么场景,也不会回忆什么甜蜜。但心会不停的说,“你想他…”,不用触景生情,不用睹物思人,仅仅是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