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nan妻系列） 哑妻 九章
「爷，您特地请人为夫人裁制的春衣刚送来宅里，足足有两大箱呢。」
「扛去房里吧。」摆摆手，要春花马上离开，别来打扰他和妻子继续培养感情的时间。
春花将端来的几道小点心和一壶春酒搁在凉亭石桌上，瞧爷的心情依然不好，……她轻叹一声。爷和夫人的感情不好已是见怪不怪的事。
他们这些下人们都很纳闷，像爷这么宠夫人，夫人到底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待春花离开，魏婴转头去看他的妻子只顾喂食池塘里的鱼，毫无反应。
他没有马上回房去收纳、整理？「你知不知道我在讨好你？」没办法说话来表示些什么，好歹眼神也露出一点喜悦之情来给他看啊！
魏婴的闺怨愈来愈哀怨……。
能怎办？
大爷只好喝闷酒，吹冷风，瞪着妻子的后脑杓，恨死池里的一群锦鲤都比他受美人青睐。哼！他愿意等－－妻子回过头来对他笑一个也好。
看到这男人只会让体内产生一股莫名火气。蓝湛将手里的饲料全数洒进水里，回过身来，凉亭的石桌上搁著笔、墨、纸、砚，拿起笔来沾沾墨汁，内心在犹豫该写什么？
他鲜少写字来跟他沟通，有必要吗？
真不想理他。把他当女人看……
心里总是闷闷的，不舒服。蓝湛握紧手中的笔，该告诉他吗，随便他当他是奴才、家伙或其他都好，就是不要『女人』！
隐藏在骨子里的傲气再也憋不住，提袖，扬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五个字送给魏婴－－『我不是女人』将纸张递给男人，蓝湛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要回房去整理衣服，顺便把衣柜里所有女人的衣服给通通丢出去，省得看了心烦！
魏婴瞧了那五个字，呵，妻子的书法功夫愈练愈带劲，他会好好收着当情书。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女人！」魏婴气闷的吼。他的妻子走远了，到底有没有听见？
男人只会说蠢话，『我忍你很久了……』蓝湛现在不仅想把女人的衣服丢出去，就连男人的衣服都想扔出去！
魏婴回到房内，冷眼旁观蓝湛闷在衣服堆里将女衫丢了出来，魏婴走过去将成堆的女衫踹至一边，别挡路。
他凑近妻子，要好好跟他说清楚－－
「湛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才没有把人当成女人看待，你是我的妻，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当你是我的妻！」听懂了没？够清楚了吗？
蓝湛没理会他，闷在衣服堆里，他当作没听见？魏婴脑火的命令：「看着我！」大手一揪，将人抓来眼前，「看到没有，我的认真与认定。」
『放手……』放在肩头的大掌似要捏碎了骨头，蓝湛清澈的美眸映出男人的冷面孔－－看得出来爷正在隐忍怒气。
「为什么对我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你就真那么讨厌我？相处一段时间了，我竟然连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都不知道。你毫无喜怒哀乐的表情一点也不愿给我机会去察觉。你真忍心让我天天过沮丧的日子，我娶你回来不是要你每天替我烧饭，打里宅院琐事，屋里有成群的仆佣可供使唤，我还会稀罕你做那些吗？我对你放任是不想让你感到跟我在一起有诸多限制，不然我哪舍得让你做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结果我的放任只是让你更不搭理我，你知道我有多忌妒那些能获得你青睐的东西吗？我只想放一把火将藏书阁给烧了、把你擦过的家俱摆设给捣毁、甚至将池塘的锦锂通通都杀光！」
他在他的心里有什么地位？
再也忍不住压抑已久的怒气和满怀的妒意，冷冷的语气问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我比这宅院里的任何东西都还不如，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什么和妻子培养感情，他甩都不甩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会活动的木头人……好想把他的脑袋给劈了，看看他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那些孔子、孟子、庄子、老子大概会跳出来笑死他吧男人喜欢男人真是作孽。
一个心里没有他的男人要来干嘛？只是徒増他满腹牢骚罢了……
「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魏婴拧眉沉痛的说，随后转身离开，怕继续待着会做出伤他的事。
蓝湛把衣服紧紧握在手上『臭男人，跟我说了一大串蠢话就走，你要我如何发出声音让你回头看我，如果可以说话我都想要问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娶我进门，莫名其妙要我生孩子，莫名其妙对我好，你一定不知道，现在连我都莫名其妙被你感染，如果我们之间少这些莫名其妙……我早就选择上吊来还债，你知不知道！』
懊恼的蹙眉，不自觉的咬紧唇瓣，手里搂着衣服，仍是想把男人的衣服丢去烧了，气死了……
甩甩头，暂时抛却那些坏思想，继续整理衣柜，这堆女人的衣服送给丫环们好了。
半个时辰后－－
蓝湛踱出房外，左右张望，没见到魏婴，遂走往藏书阁的方向，沿途不断轻叹气－－他需要修身养性，进了书房，把门闩上。慎防有人突然闯入。
把自己搞得像做贼似的。因为偷偷在纸上画了男人好看的冷面孔，这已经是第几张了？
男人唯妙唯肖的跃然浮出纸面，凝视他，蓝湛羞红脸，潋艳的唇畔勾起一抹笑－－
呵，臭男人刚才的情话说不少，甜甜的化开憋在心里好久的闷气……。
魏婴对妻子发作了闺怨之后，索性到马厩去牵出一匹马，心烦意乱的想要出去走走－－如果带妻子出门两人散散心、买礼物讨好他，夫妻之间的情况或许能够改善一些。
唉！他骂他做什么？
难过又后悔的还是自己－－
真是犯贱……
魏婴深感懊恼的一抓，拔下了一撮马鬃毛，他的骏马不敢嘶鸣发火，因为恶马恶人骑，牲畜懂得看主子脸色－－比它吃的青草还要绿。
魏婴迳自思忖－－万一他刚才把人给骂哭了怎么办？
他不会哄女人，更别提去哄男人。愈想愈舍不得把人弄哭了，都可以想像妻子那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噢，他一定会心碎成千千万万片……
得赶快回去安慰、安慰心爱的妻，他会跟他道歉。
立刻，上马奔回坐落在宅院的东侧厢房，魏婴匆匆下马，像赶忙灭火似的急步回房去，只差没喊出口－－『湛儿别哭，我这就来安慰……』
咦，人呢？
房内空无一人，妻子该不会想不开去跳池塘了吧？
魏婴的脸色登时像冒芽的竹子，又匆匆赶到池塘边，差点二话不说跳下去水里，看水中平静无波，脑海终于想到妻子最爱去藏书阁，于是他来到了阁书阁，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脚一踹书房门坏了再请人来换新的即可。他担忧、害怕的是一场闺怨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魏婴一到，蓝湛来不及将桌案上的画像藏起，只好赶忙将它塞进衣袖内，怕被发现了他最近的行为，他做贼心虚的不敢面对来人－－撇过脸去，是害羞。
魏婴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骂他，瞧自己心急如焚的到处找人，多累啊。
「你躲在这里干嘛，我四处寻你不到，急都快急死了。」适才想的道歉话已被怒意取代，找到人，心里踏实说话语气难免冲了些。
蓝湛静默的踱致他身前，仰起脸来仔细看那刚硬的冷面孔，抬起手来食指往他眉心轻压，清澈的眼凝住了男人担忧的一面，心里抱怨道：『真是笨死了，你以为我会上哪去？搞不清楚我还欠你一笔债呢。你莫名其妙的让我算得不清不楚。魏婴……』
不会吧，他的妻竟然靠近他了，就在眼前简直像作梦……
魏婴拉下他的手来放唇边，轻唤了一声：「湛儿……」
低沉的嗓音伴随手上的温度暖暖的窜入心里，牵动了他的感情线，能够没有感觉吗？
蓝湛扪心自问－－发现他是男人而没杀他，照顾他，陪他站在雪地里用披风和身体温暖他……这个男人对他的好－－他了然於心。这世上没有人会这样对待他，『爷，我不是瞎子，我只是不能说话。』
「湛儿……记住这句话，我喜欢你，好喜欢你。」魏婴锐利的眼仔细看他，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就怕瞧见妻子柳眉深锁－－代表讨厌与无法接受的情绪。
蓝湛没有抽回手，继续让他握着，温热的唇印在手背上，男人说的话像发誓－－他会记住他说的话，轻点一下头，以示他的回答。
把他揽来怀里靠著，贪恋的汲取他身上散发的书卷气，是喜欢到无可自拔，想让他了解他的心情，「湛儿，我只想让你喜欢我，我想让你明了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跟你这个男人求爱，夫妻只是名义上的称呼，我要的人只有你一个。如果不讨厌我，可以接受我，就让我明白你的心有放在我身上，不是勉强，不要不甘愿。」
他要的是与他的妻灵魂合而为一，不是有洞就钻的色胚，内心渴望得到他的回应，而非紧握拳头。
蓝湛仰起脸来，樱桃般的红唇漾出醉人的笑，很甜－－迷傻了魏婴。
『爷，你知不知道，即使你的屋里再温暖，我都不想多留片刻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就怕自己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以后没有你该怎么办？我怕又被抛弃。』爷对他好，以前和他接触过的坏人都想把他抓去卖了，唯有他不一样……他不是瞎子，怎会不知。
『魏婴，你喜欢我这句情话放进心里面了，不会忘记……』他听不见自己心里的话，该怎么表示？
蓝湛推开他，在魏婴愕然感到冰天雪地又再度降临上身之际，从衣袖内拿出了一张纸，摊开它，有点皱了……
魏婴注意妻子的所有表情－－别吓他，现在两人气氛这么美好，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吧？
老天千万不可以跟他开玩笑，他的妻不可以反悔刚才的点头示好。不然他一定会崩溃……
魏婴很不愿意看见妻子又写些鬼话；不用再跟他说『娶错妻、我不是女人』之类的废话，他经不起一颗心再度破碎……
蓝湛垂首把纸举高递给他，害羞的撇过头去，『看到没有，这是我的情画。』
魏婴终于看清楚发皱的白纸由墨水勾勒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淡淡一笑，心中阴霾霎时敛去。
「湛儿，你真的不讨厌我了？」
蓝湛双手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害羞的点点头。
『魏婴唯有你我才肯的，不要再怀疑、误解我不甘愿－－』怕他不了解，蓝湛踮起脚尖，缓缓贴上薄唇。
喝！魏婴倒抽了好几口气，暂时停止呼吸，一双锐眼都快瞪成斗鸡眼；愣得跟木头、傻瓜似的。
请原谅他暂时不解风情，实在太需要确定眼前之人－－是他的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