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tuber同人小说】堕天使的成人仪式（上）
同一世界观的单元剧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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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至少阅读过《不死人的肝脏是薄荷味的》再看此文
注意：本文含有可能不适合所有年龄层的读者阅读的内容
堕天使的成人仪式
零
“上帝已死！”
“那天使呢？”
“那个，你不能多表示一下吗，我说上帝已死！”
“好吧，那天使呢？”
一
下午茶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办者梦乃栞（Yumeno Shiori）从藤椅上站起身，轻轻拍手示意，众人知道这意味着愉快的时光将会提前结束。
即使没有经过提前的训练，前来赴宴的数百只野生灵兽却在拍手声中随即一哄而散，一时间灵兽毛皮闪烁的光泽连太阳都为之黯淡，上百只纯白色类鸟科灵兽一齐展翅，振落的羽毛飘散在梦乃栞周身，而她身着的连衣百褶裙是同样一尘不染的纯白，在羽毛的相互映衬之下，如同圣诞雪夜的月光令人炫目。
圣洁，美丽，沉静，神秘，所有的形容类比都毫无意义，所有的溢美之词都浮于表面。
“或许这就是折翼的天使吧。”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装作自己没听到，也不会有人去否认。
在猎魂学园之中，除了校长之外，能够让所有人如此仰望的，也许只有这位最初的毕业生，也是作为猎魂团底牌的“ACE”之一——梦乃栞。
于是女孩们徐徐退场，怀着意犹未尽的心情，接续刚刚被打断的茶会话题。秒针还来不及转第三圈的时候，庭院就只剩梦乃栞一人。
一声轻叹，梦乃栞扶着椅背，望向女孩们离开的方向，同时也是学园宿舍的方向。在这专属于她的空间，初夏的草坪茂盛生长，梦乃栞没有刻意去修剪，保持着它们崎岖的原貌。靛蓝色的绣球花上时刻挂着露珠，点缀在葱茏的绿叶之间，一只瓢虫停在花瓣上，形单影只，给喧嚣渐起的初夏午后添上了一种晚秋才有的凄清。梦乃栞的纯白色也在孤身一人之时与周围的绿色融合，虚化，她觉得这就是寂寞的感觉，她就是如此的讨厌寂寞。
浪费和女孩们闲聊的宝贵时光，并非是梦乃栞所愿，但此时她有更加重要的客人需要迎接，而且这位害羞的贵客从一刻钟前就站在这里，只是梦乃栞许久之后才察觉她的视线。
“喝茶吗？新鲜的洋甘菊，你应该会喜欢。” 梦乃栞重新坐下并沏了一壶新茶，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上一次相见，是三十，不，四十年前了吧？”
一直站在庭院中的少女摘下深蓝色的兜帽，将自己的存在调整为“可观测”，身形娇小，浅粉色的头发，梳理齐整的两条麻花辫，梦乃栞有些恍然，觉得这个少女身上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数十年的时光并不能在她的身上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害羞的来客”——这位少女，对梦乃栞的邀请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只是站在原地，红黄蓝三重颜色的瞳孔似是在看向梦乃栞，但那也只是在看而已。
“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连名字也不告诉我。” 梦乃栞清脆地轻笑，似乎没有嗔怪之意，仅仅是在回忆当年的时光，“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叫你‘兜帽酱’，我还能这么叫吗？”
没有回应。
“兜帽酱还是老样子呢……明明心里有很多话，一直憋着可不好哦~” 梦乃栞伸出手，轻挠着身边一只豹形灵兽的下巴，它是梦乃栞所饲的十一只灵兽之一。
没有回应。
梦乃栞等待了一阵，杯中的甘菊茶已变得微凉，知道试探已经不会有成效的前提下，她还是按奈不住地直接向面前的客人提问：“这次兜帽酱过来，又要见证什么？”
欲言又止。
兜帽少女轻咬一下嘴唇，这一瞬的细节并没有被梦乃栞所放过。
“兜帽酱？……”
“你……”仿佛说话是难于登天的挑战一般，少女的唇齿之间勉强挤出几个音节，声音虚弱地如同久病未愈，梦乃栞忍住了自己凑近去听的冲动，安静地等她说完。
这是梦乃栞和神秘少女相遇之后，听到她讲的第三句话，梦乃栞觉得这个场面有些诡异的仪式感，仿佛面前就是向她传达神谕之人——当然梦乃栞能理解这并不算过分的比喻。
但是少女接下来的话还是令她猝不及防：
“你……成为了人类？”
二
泡影之城，这是林城的别称，梦乃栞喜欢这个别称甚于它的原名。
这里终日阴雨，即使是少有的晴天，林立的高楼大厦让这座城市的街道依旧浸没在湿冷之中。林城没有一棵树，高楼构成了它的森林，而人类就是森林里的野生动物。
一亿，这是林城的人口数目，人口最多的城市，世界上最拥挤的城市，种种称号不过只是这个数字的侧面体现，但对于身在其中的人来说，这个数字意味着生活的全部，脏乱，拥挤，治安混乱，贫富差距大，以及，经济发达，科技先进，淘金者的乐园，资本家的理想乡和葬身地。即使是破产以至于流落街头的人，这座城市的吸引力都足以使其放弃去别处谋生的念头。
梦乃栞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里的人，这里的光怪陆离，甚至于脏乱的街头飘来的腐烂气息，阴暗的小巷回荡着凄厉的犬吠。她不是资本家，也不是贫民，更不是外来投机者，或是走投无路的逃犯。
她也不是人类。
她曾是天使，后来是堕天使，在上帝已死的现在，她是唯一的神。
她厌恶“神”这个称呼，她喜欢“堕天使”这个称呼。
她喜欢她所喜欢的。
大桥下干涸的河床今天又躺着一具新的尸体，梦乃栞认识这个人，他昨天还出现在电视上，穿着的也是这套深蓝色的西装。昨天是她久违地看电视的日子，梦乃栞记得那台电视过于老旧，信号也不好，身边的男人一股酒味，些许胡茬挂在脸上，勾着她的肩膀聊些球赛的事，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在推倒她的前一秒就自顾自睡着了，留下百无聊赖的梦乃栞裹着毛毯不停地调台……昨晚这一切如梦境般，而她喜欢梦。
梦乃栞没有自己的房子——虽然说整座城市都算是她的所有物——她每天就如同今天一般闲逛着，旁观着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夜深以后，她就找一户人家借宿。她对借宿的地方并没有要求，最多有个屋顶就行，顺便满足屋主的需求，对单身男性，多半只是同床共枕一宿而已，而对单身女性或是家庭来说，梦乃栞会承担她们第二天的早饭。
有时候会反过来，有些男性会希望梦乃栞扮演一晚上他的女儿，而他只是时不时噙着泪看一眼泛黄的照片。有些单身OL当然也有那方面的需求，而且她们更加如狼似虎。梦乃栞也戴过假**，以此帮助一些有特殊需求的男女。她也见过一次双性人，伴着昏黄的灯光，陪他下了一晚上的国际象棋。
全部这些，她都喜欢，正如她喜欢“堕天使”这个称号。从梦乃栞开始习惯以欲望为食的那一刻，堕天使的自持就印在她的脑海中，这个过程并不是愉悦的，甚至充满痛苦，不亚于成为上帝之苦刑，但当她明白自己已然堕落的那一刻，之前为了堕落所受的苦难也染上了蜜糖的香甜味。
在这座城市里，她不需要关心任何人的生死，她只需要去接受所有人的欲望，并对这欲望甘之如饴。她能修改任何人的记忆，她不会去修改任何人的记忆，她能引发任何人的欲望，她不会去引发任何人的欲望。
没错，这就是属于她的城市，堕天使之城，林城。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因为堕天使的干涉而与世隔绝的，过着梦境般日复一日生活的。
人类牧场。
三
人类总是自诩是唯一的智慧种族。
自工业革命后，这种骄傲的观点就刻在人类的所作所为之中，之后的百余年这种烙印越来越深。
2020年8月丹麦科学家在北冰洋底发现了疑似远古文明的科技遗迹，但后来被当做是沉入海底的现代垃圾而并未引起重视。
同年，“天使”梦乃栞从持续千年的沉睡中苏醒，惊异于世界翻天覆地变化的她，用一周的时间理解了现代社会的运行规律，并预测了未来五十年内会发生的核战争。而苏醒之后不久，她收到了来自于灵脉深处的指引：
人类临近终结之时，加速核战的进程。
在通过灵脉网络确认有至少六名天使参与这次计划之后，梦乃栞切断了和灵脉的直接通讯，并感受到了叛逆带来的愉悦。
为了这场与宿命的赛跑，在正式站上跑道之前，她就已经准备了上万年。
年龄达到九位数之后，梦乃栞就放弃了计算自己生活了多少年月，十位数还过于遥远，她觉得不如着眼于当下。作为天使中最强大的个体，过于沉重的过去并不能束缚她的精神，无论对于她有多么重要的回忆，梦乃栞遗忘它们都能像丢弃旧玩具的孩子一般决绝。
某一天从地球灵脉之中诞生的她，被赋予了“延续地球”的使命，她不讨厌这份使命。
为了与地球上的智慧种族接触并融入其中，她能被自动塑造成这个智慧种族中最美好的形象，对于人类这个智慧种族来说，这意味着一些容易理解的标签：女性，年轻，面容姣好，毛发柔顺，身形匀称，丰满的乳房和较宽的盆骨。兼顾了人类的劳动需求、求偶炫耀、生育标准和护幼的本能，能够使所有年龄层和性别的人类在她的身上投射出自己的需要。
这副自灵脉中自然而然形成的躯体，梦乃栞非常满意，程度甚于之前使用过的所有躯壳。她不太喜欢上一个智慧种族的样貌，为了迎合它们，自己不得不忍受三尺有余的长脖子，还有几乎没有关节的柔软手指，那些家伙们对于未知的极度渴望也让梦乃栞难以苟同，所以当它们全族都因为那次灵魂的物质化实验而蒸发的时候，梦乃栞莫名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而不久之后某种智慧的猿类就占据了曾属于那些柔软智慧动物的大地，当然，这个“不久”只是对梦乃栞来说的。
梦乃栞喜爱这些猿类，他们如同欲望的化身，以自身的安全感、食欲、性欲、独占欲和懒惰为驱动力，迅速地占据了大地的大多数角落。
但她也明白，正因为这份物欲，这个种族并不能如同他们的前辈那般长久存在，以至于只有自我毁灭才能终结那些柔软智慧动物——而人类迟早会触发地球的自卫机制，到那时她的使命就是推动人类的终结。
这实在是最大的浪费！
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如今只着眼当下的梦乃栞，对人类的不可避免的毁灭得出的就是以上的结论。而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每一天，这种想法都在加深。
她爱人类，并非是爱某一个人，甚至不是爱每个人类，她爱的是“人类”这个整体。她爱人类，胜过爱其他种族，或是爱地球，尽管这个结论的形成过程曾经使她痛苦万分，但如今她欣然接受。
梦乃栞开始不以天使自居，她称自己为“堕天使”。
她明白自己将成为最初也是最后的堕天使。
四
林城档案所所长，福山马斯塔（master），在一如往常地埋在卷宗之中十二个小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租住的单身公寓。最近尽是些不如意的事，领导突然要求他整理一些十年前的毫无意义的报道，前妻给他发来了婚礼的请柬，门口的流浪猫失踪两天了，雨总是下个不停，衣服都晾不干，能源费涨了百分之二十……今晚家里还来了不速之客。
马斯塔尽量装作没有看见，把伞挂在门把上，脱下外套随手扔进墙边的衣物筐，因为沙发正处于被占领的状态，马斯塔席地而坐，掏出有些受潮的香烟盒，打火机打了十几次才冒出一撮火苗，几秒钟后，马斯塔深深地吐出一个烟圈。
而闯入者，那名少女，粉紫色的长发，头顶漂浮粉色的圆环散发着柔和的光，穿着轻薄，侧躺在沙发上，咀嚼着马斯塔昨晚没有吃完的那包薯片，注视着马斯塔的一系列举动，就像看一只马戏团的猴子。
“抽一根吗？”马斯塔只用余光看着少女，毫无征兆地问道。
少女点头，接过马斯塔手中的香烟，却无视了一并递过来的打火机，她从沙发上起身，叼着烟凑到马斯塔嘴边，快要燃尽的烟卷的散发着橙红色的余热，但还是顺利地把少女的香烟点燃，少女抽了一口，禁不住地咳嗽。
“结果你不会抽烟吗……”
眼前的少女该不会真的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逞强女孩？马斯塔疑惑，但最近发生的种种又让他想的更多，这或许是命运的相遇，他不会让这唯一的机会白白溜走。
对于梦乃栞来说，这仅仅只是一次借宿。
毫不费力地让锁自己打开，进入室内的梦乃栞感受到扑鼻而来的单身气息，混杂着些许的油墨味道。
这间屋子的男主人似乎已经和女朋友分手许久，房间里女性的味道已经淡薄到难以辨认，猫的味道反而重许多。
男主人回来之后大概会迫不及待地和自己温存一番，根据往常的经验，梦乃栞觉得十有八九会是这种发展，她并不讨厌，也并不期待。来自于人类的浓厚欲望是堕天使的食粮，但这种欲望的表现形式对于梦乃栞来说一文不值，她需要做的只是包容所有的欲望，仅仅是“包容”就足以使她感受到作为堕天使的存在价值。
半个小时后，她接过陌生男人手中的香烟，并顺利地把自己呛到了。
“我是梦乃栞，是带你忘却烦忧的堕天使。”小小的意外并不会让堕天使难堪，梦乃栞熟练地介绍起自己，她对谁都是这样自我介绍，但多数人只会把这当做离家出走少女口中的疯言疯语。
在这座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疯言疯语。
“马斯塔，叫我马斯塔就好。”陌生男人用特有的磁性声音平静地回应，说话间他点燃了第二根香烟。
“哦，马斯塔酱~” 梦乃栞对于男人的名字表现得很感兴趣，她用甜蜜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虽然这话语中没有亲昵的成分，堕天使声音本身的魔力却能使这些词汇穿过耳膜，骚动心尖。
马斯塔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击着他的理性，他知道这样下去唯一的机会将不再眷顾于他。
硬撑，烟头在攥紧的手中烙出印痕，他终于得以保持理性。
而在梦乃栞那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不可理喻，正因为这种不顺应自己欲望的表现，梦乃栞更加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吸引，于是她并没有进一步引导这个三十岁出头书呆子的欲望，等待着马斯塔的下一步举动。
马斯塔的思绪飞速转动着，他十年如一日地从名为记忆的荒塚中的挖掘，虽说并非一无所获，却也没有印证猜想的决定性证据，而如今面对自称“堕天使”的少女，他的回忆不断涌现。
“天使”，不，梦乃栞，你在今天出现于此的理由，以及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偶然。
因为。
“我曾经许诺过一些事情，后来我无法回忆起我许诺过什么，只有无尽的后悔与焦虑反复的折磨。”
“嗯？”
马斯塔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香烟，打火机迸射出电火花，却再也打不出火，马斯塔把打火机和香烟都随手扔在地上，他知道不久之后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现在我想起来了。”马斯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烈火，这座城市所施加的无形堤坝此刻决堤，他开始变得憎恨。
憎恨这座城市的拥挤，憎恨雨。
憎恨无能的自己，几十年来都在原地打转。
尤其憎恨你，梦乃栞，无论你用何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我都不会原谅你。
“因为，我是来救你的。”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