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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月囚》(10)章节十 上 科幻 长篇小说

2021-05-13 16:39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译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20754

译者:GloomRadiancy

已授权

简介:在一个已经步入了蒸汽时代的平行世界中,暮光闪闪通过她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发现了前所未有的事物。她的这项壮举不但改变了她的一生,同样也改变了那位三十万千米之外的、和她同样孤独而坚强的生物的一生。 看来光靠走路是不能到那儿了。

Ⅹ、The Guardian who Loves

暮光无眠地盯着她卧室的天花板,至少是朝着它的方向看。天太黑了,她甚至都没法看见自己眼前的蹄子。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她想。月亮变成了满月,太亮了,无法送出信息。没有了她和露娜之间的低效率的交谈,暮光被她平常的焦虑填满。只是现在她有了更多的事情要担心。


 


对前一句话的补充: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你自己的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被你心仪的那方收到更能让你感到尴尬的了。如此强烈的内心独白和个马感情,加上你可以随时停止发送的认知如同一把尚方宝剑般牢牢把握在你蹄中........倘若你能顶着这番临镇退缩的耻辱如懦夫一般活下去的话。


 


哦,但这个过程简直就像是炼狱呀。


 


但是,古往今来最能将尽可能多的思想和情感浓缩进短短几个词藻中的表达方式,指的不就是诗歌吗?若是连这都无法办到,那它又是什么呢?


 


事实:她已经决定要从月球上救出她疯狂迷恋的母马,同时截止到今年为止,还未曾有除她以外的马能哪怕是稍微地看清那该死的玩意儿上的东西,更不用说去砰的一下神奇地出现在上面并取回一件公主大小的纪念品了。


 


事实:在这之前,还没有马琢磨出如何登月造访并取回一件公主大小的纪念品的方案。


 


事实:我被软禁在家里,我本已被处处受限的津贴也被削去。我手头上没有多少资源,获得更多资源的途径相对则还更少。


 


事实:这周早些时候,当暮光在口授她的——当然,瑞瑞对其进行了脱胎换骨般地改动——诗歌的时候,一些天马哨兵,包括闪卫中士在内,显然同时闯入了激光的射程内。幸存的天马哨兵对此仍然相当不满。


 


事实:银甲提出的解决方案是,走进图书馆,挑选一本其名为《自然选择》的书,然后在他的团队里大声朗读了全书的内容,这一方案并未能被大多数士兵们接受。


 


事实:我还是睡不着觉,所以列个单子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除非我摸索着找着一盏灯,试着读一会儿书,但这不会起作用,它只会让我更加焦虑.......


 


事实:热气球在以太中不起作用,因为那里没有大气。一旦你获取了一定的高度,那时就连重力都没了。这可以立刻在使事情变得简单的同时使事情复杂上数十倍。


 


事实:天还是很黑另外我在这里找不到火柴不过我可以用我的角但是那正对着我的眼睛所以我猜莫得读书反正这也是睡觉时间。


 


事实:载马飞机正在发展,尽管至少十年后才取得成功。它的原理行得通,但在以太中完全失效,原因是与热气球一致的。


 


事实:如果有马看见我出去,我就会被火枪打死。


 


事实:火枪推动一定质量物体运动的方式与空气动力学、相对密度原理或重力毫不相干。


 


事实:大炮是一杆可以射出更大质量块的火枪.......


 


事实:所以,一挺超级大的加农炮可以发射更大的质量....


 


暮光立马从床上支起身子,掀开了她的被子。


 


事实:烟花。烟花也用火药推动自己在天上飞行。


 


暮光已经站在她的卧室外面了。她不需要看到梯子就已经知道梯子的方位,强大的习惯力量是指引她找到通往地面的路的可靠罗盘。


 


事实:理论上,通过更可控的液体燃料推进,也可以产生同样的效果,就理论上来说。


 


暮光在梯子的最高横杆处停了下来,她的蹄子正要碰到她熟知的图书馆的地板。她睁开眼睛,没有意识到它们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然后发现图书馆沐浴在月光下。一个提示?她可不希望这样:它表明地板比她预期的要近得多........她不习惯出于兴奋而如此盲目地往下冲。


 


事实:所说的燃料需要氧气才能反应,而氧气在以太中是不存在的。如果没有它,燃料仅仅只是一块死重。


 


她几乎要再度爬上梯子。当她开始这样做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她的肺中,准备用她的腿带动她这块死重的躯干往上爬。她的肺膨胀得就像....


 


肺在膨胀.......


 


提问:为什么不自带氧气呢?


 


从她爬上的梯子退回一阶。


 


假设:一艘从足够大的大炮中发射的飞船将具有必需的速度来打破地心引力的束缚。[1]这样一来,上述的飞船就可以配备着足够的燃料来推动自己登上月球,同时要配备一个引擎,用于氧化和将燃料排入以太中,从而避免灾难性事件的发生。然后飞船就可以登陆月球,取回一个有效载荷,然后返回马星。


 


[1]甚至是,一个改良版的深海球。仅需设计成可承受一大气压的压力即可,比它们在深海中摸爬滚打的亲戚们轻便了去了。一艘太空舱。蹄注!她决定了,在自己的脑海中需要更多嵌套的蹄注。


 


计划:首先,去问问萍琪派。其次,照萍琪派说的做。


 


她正朝着地下室走去,萍琪派和斯派克就在那里,这事的迫切程度使得它绝无可能等到早上再发生。


 


当她听到厨房传来一阵沙沙声时,她停了下来。暮光立刻如芭蕾舞演员般单足旋转了一圈,转而朝着厨房区域前进。


 


深夜加餐萍琪派当然会给自己弄一块深夜点心天才!一杯牛奶甚至可以助我入眠,没错,避免任何糖糖不会对她有益处,点子!现在有太多的点子在往外冒还有小萍花在这里做什么?


 


直到这时,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的暮光穿过了厨房——斯派克做饭的地头,而且不怎么允许暮光入内,生怕她再次尝试“发明”烹饪食谱——然后走进了食品储藏室。厨房里几乎没有光线照射进来,泛射在白色的瓷砖上,暮光主要是靠气味来导航的。离入口最近的是罐装食品,所以附近没有什么东西会淹没她的嗅觉,像是肉桂和肉豆蔻之类的甜点香料,面包和面粉在右边大约一米的地方,左边是冰冻了的铁锈味,大致是冰窖的位置罢......


 


小苹花和中央货架上的蔬菜,正正立在她前面。


 


“小苹花?你在这做什么?我以为你和你姐姐回家了?”


 


“啊啊?”


 


“你的声音怎么了?”


 


“啊?”


 


“.....你不是小苹花吧?”


 


“啊啊——?”


 


暮光的思绪聚焦起来,纠缠在她身上的倦意像是撞着了台风的蜘蛛网——被卷得一干二净。她点亮独角,眉头微微一皱。


 


橙色——不是黄色!——的小马驹正羞涩地咧嘴朝她笑着,旁边耷拉着一袋面粉。一袋属于暮光的面粉。


 


“你会相信我只是要借一杯量的面粉来做蛋糕吗?”


 


“不会。”暮光面无表情地说。


 


“噢。”小马驹低声咕哝。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难说。雄性的刺耳的声音表明某匹小马驹正在进入青春期,板上钉钉了,但苗条的体形又似乎在暗示别的意味。“呃,那么,如果我把这个放下来,我就可以走了吗?”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卫兵呢?没有烦扰你吗?”


 


即使在暮光淡粉色的照明下,小马驹的脸也肉眼可见地褪去了血色。“卫-卫兵?柠檬汁(Lemon Drops)说你一个人住!”TA立马把嘴一捂,“我没说过任何名字。你不能说是我干的。你什么都证明不了!”


 


男孩子气的小女孩还是女孩子气的小男孩........暮光依然摇摆不定。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她疑惑地歪着头,观察小马驹的反应,“暮光闪闪,公主的御用顾问?既然我已经报上了我的名字,我认为你应该表现得礼貌一点,也做个自我介绍。”


 


哦,看样子那戳到了某马的软肋。脸蛋苍白得像一张纸,反射着独角投下的光,像远在天边的月亮一样。“啊——呃——嗯——”那孩子结结巴巴地说,“飞板璐,夫人。”TA甚至恭敬地低下了头。


 


暮光将更多的能量导入照明中。她能看到孩子现在穿的是什么了,一件破烂的黑色皮夹克,从肉眼观察得出其颜色和质地都似乎只比被留了一夜后凝固了的肉汁汤的浮浆强一点,厚重的帆布裤子在很久以前可能还是橄榄色。无论如何,这都称不上是一件舒适的衣服,但非常的破旧和实用。


 


有趣。流浪儿经常被入室盗窃团伙当做“阴渠蛇”(Guttersnake)而受到雇佣。一个孩子可以被推进高不可及的窗户里,或者钻进成年马无法钻进的通风管道和排水口,然后被派去从里面打开房门,让更专业的成年马团队掠走所有没被钉住的东西——除非一个成员带着一根撬棍,这样的话他们不仅会掠走所有被钉好的东西,可能连钉子都会被一块打包。废铜烂铁可值一大笔钱。


 


飞板璐并不是“阴渠蛇”。首先,一支有组织,不嫌命长的盗窃队伍不会把目标定在一间被守卫包围的房子上。


 


其次,TA直接奔着食品储藏室去的。为的是基本的生活物资,毫无疑问。这里大部分的大部头随便拿几本出去就可以换得一大笔钱,前门旁边就有一大堆金光闪闪的金币,它们大概率没有被动过。在生存面前,财富都得退居二位。


 


所有的想法在暮光的脑海中闪过——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促使她做了一件飞板璐没有料到的事情。她开始转过身,把她的背背对着那匹小马驹——这是大多数被主人抓了个现行的小偷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如果你要烤蛋糕,那么你还需要一些鸡蛋。我不认为你能下几个出来....除非你是只小鸡?”


 


这话让飞板璐放下了踮起的蹄子,前者马上就要摸到食品储藏室的门了。暮光知道自己没有回头看的必要,她知道这回这孩子绝对会把自己供出来的。


 


“我不是小鸡,夫人!我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勇敢,别搞错了!”


 


其他的男孩子,不是“其他男孩子”。哦,感谢繁星,老是用中性人称代词来思考真的很累马。她,飞板璐是雌性。声音很男性化,很沙哑的一个“她”。


 


暮光打开了冰库,走了进去,翻出了一纸盒的鸡蛋,还往上面堆了一个装着一品脱牛奶的牛奶杯。嘿,为什么不呢?毕竟没有一口好的牛奶怎么能烤成蛋糕嘛。


 


非常科学的测量结果,一口牛奶。


 


“Audentes Fortuna Adiuvat,”暮光一边向好奇的小姑娘展示她的新战利品和赃物,一边念叨着。


 


飞板璐谨慎地打量着她,一只清楚奶酪是诱她上钩的诱饵的小老鼠,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陷阱会从哪个方向弹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句古小马语。‘命运眷顾勇敢的马驹’。我哥哥是老把它挂在嘴边。他是女王陛下皇家卫队的队长,除此之外,他现在就站在外面,拿着一柄巨大的火枪,超级大的那种。一发可以把我的脑袋干净利落地削下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戏剧性的停顿,二,三,“你确定你还有勇气剩吗?”


 


飞板璐使劲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我可没法反驳,”暮光表示认可。她的脑子里已经展现了一个清晰的计划,“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不,接受我的一个挑战。”这匹小马驹的某些地方让她联想起云宝黛茜。幸运的是,过去几周的相处让她研究透彻了黛茜思维的运作模式。只要暮光愿意,一段流利的“黛茜语”随时就能脱口而出。


 


看来她在这一点上是完全的正确。这匹小雌驹要么停止了继续寻找需要她保持警惕的理由——而更有可能的是——要么干脆就是拉倒不管了。现在她看起来充满胜利的信心。


 


“你是个奇怪的家伙,夫人,你逮着了我,但是也没有想着把我抓起来,也没有把我扔去喂给狼群,”小雌驹点了点头,“所以我想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战,没错。赌注是什么?”


 


“巧克力。一整块的巧克力板。”


 


哦,似乎又是一着好棋。飞板璐几乎已经兴奋得在发抖了。但话又说回来,哪个孩子[2]会不喜欢那些玩意儿呢?


 


[2]当然,还有处于每一个年龄段的萍琪派。


 


“行....行吧,我该做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暮光在纠正她的口误之前纠正道,“我是说,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的话,明天晚上再偷偷溜进这里来。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如果你能在不被卫兵逮住的同时做到这一点,那巧克力就全归你了。”


 


小马驹看起来很是惊讶。“啥,就这?”


 


“是的。”


 


“你打的什么算盘?”


 


“不存在猫腻啥的,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而已。”


 


看来她久经世故的谨慎再一次占据了主导,小雌驹不自觉,微妙地往食品贮藏室出口的方向迈了两步,要不是一只飞蛾不合时宜地选择在这个时候从她裤子上的一块补丁里飞出来,她这一举动还真是难以觉察。“你不会叫卫兵来抓我吧?”


 


暮光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你真的不必担心这个,我不会的。”飞板璐仍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暮光脸露疲态,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我真的打算放卫兵来咬你的屁股,那为什么我还要劳烦自己跟你打这个赌约,而不是直接大喝一声‘抓贼!’喊他们进来?”


 


“我不知道!大人就是这么奇怪!”


 


诶呦。


 


当然......暮光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


 


“行吧。我敢打赌你就是没有那个胆量,除非,你真的就是一只小鸡?”


 


“哈,来就来,谁怕谁!”飞板璐粗着嗓子说,“但你在这里等着,别作弊,听到吗?你最好希望我明天会回来。”她转身准备开溜——


 


“等等!”暮光把鸡蛋和牛奶倒进一个棕色麻袋里,把它挂在小马驹的肩上,然后确认似地点点头。“好,你可以走了。”


 


飞板璐盯着麻袋,咽下一声笑,脸上的快活样活像是玩俄罗斯转盘赌的两人中听到第五声“咔哒”时沾沾自喜地将左轮递给他的对手的那一人,然后飞快地逃离了房子,星星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明天,暮光也将知晓逃离这所房子的途径。


 


哦,她当然可以直接盘问那个小姑娘,没必要等到明天,自然也不必牺牲她珍贵的巧克力,但这样处理会让她收获两样东西:


 


1) 证据。证明这不仅仅只是一次侥幸,暮光无法承担起侥幸的风险,此外还有


 


2) 信任。这个可远比一块可可粉固体有份量。


 


这个小赌约确实将会得到一个有趣的结果.......


 


暮光向着床的方向往回走,恍惚中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和梯子。她就是绞尽脑汁都记不起当初为什么要下到这里来......


=====================☆☆☆=====================

那天晚上,暮光梦见了一条黄铜铺就的管道。那地方很黑,没有一丝亮光,但金属独一无二的,象征工业变革的光芒却刺穿了黑暗。仿佛置身于管弦乐队中一柄黄铜长号的风管里一样。


 


只是,它是一直往上的。


 


不过越往上,管子越狭窄,并没有丝毫变宽的迹象。而且对于黄铜的风管来说这里也太闷热、太潮湿、太湿热了。倒不像是山洞,不,更像是一张嘴巴。或一截消化肠道。属于一只如山般巨大的机械怪物的消化肠道。


 


这不是噩梦。


 


这不是噩梦。


 


她感觉有一种充盈得要将她溺毙的使命感正从她内心喷涌而出。在梦中的她慢慢地转过头来——她正站在某种巨大引擎的踏板上,引擎位于这个黄铜巨兽的腹腔中。她的眼睛正望着窗外,透过厚厚的,封闭的玻璃。在她周围,密密麻麻的齿轮、旋钮和杠杆足以使她的望远镜自惭形秽,电线和电路什么的她都看不懂,只知道它们的概念和用途。他们携程她一路向上。


 


“准备好赢取你的翅膀了吗?”云宝黛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有马在倒计时。苹果杰克?足以斩钉截铁的语气。


 


“10。”


 


“9。”


 


云宝穿着一套锡箔纸做的套装,戴着一个鱼缸似的头盔。为什么?


 


现在是萍琪在说话,一副激动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仿佛是因为难以相信,但却又跟那远得不沾边。


 


“8。”


 


“7。”


 


因为以太是真空,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云宝黛茜,但不是她身边的那个。那个家伙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踏入地狱。


 


“6。”


 


“5。”


 


“你知道的,如果你把公式什么的算错了,他们就得把我们从墙上刮下来了,不是吗?”云宝黛茜笑着说。


 


瑞瑞的声音,但出奇的空灵和令马平静。


 


“4。”


 


“3。”


 


黛茜不再笑了。“你没算错公式,对吗?”


 


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声音。听着悲伤,但同时又很亲切。


 


“2。”


 


“1。”


 


“暮光?”


 


摆在她面前的远处,一路向上,她能感觉到午夜的眼睛,以及它们施压在她身上的沉重重量,从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凝视着她。不........只是一个难以达到的距离罢了。她能感觉到它们,她能感觉到悲伤和孤独和渴望以及向往,她也能感觉到它们在缓缓地刻入她的心灵,也唯独她一马能感受到。她知道,非常明晰且清楚地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梦境中的幻想——她也在这里。这种事很少发生,但有时她们在梦中相会。


 


暮光很高兴这是她所看到的。


 


正是暮光自己完成了倒计时,因为她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个词,这一切都遵循着不可辩驳的梦境逻辑。“点火”。


 


她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炫目的爆炸。简直完美。


 =====================☆☆☆=====================


暮光直挺挺地从床上弹起来,从床单中飞身坐起,浑身充满了触电般的兴奋。往日,她只会迷迷糊糊地走向梯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现在她急匆得就像是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记得!”她叫嚷道,紧紧抓住梯子的两边,蹄子一次也没碰过中间的横档,顺应地心引力的引导,让重力加速她前进的步履。


 


她感觉到双蹄触到地面时的震动,并忽略了它,把力转移到膝盖上,然后再一次弹射起来,朝着萍琪的地下室飞奔而去。“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


 


萍琪的地下室做了一次大扫除,所有东西都被推到了一边。在地下室的中央,一张厚实的工作台上布满了皱巴巴的蓝图。桌子的另一头挨着一张设计桌子,一团卷曲的,不断抽搐的粉红色毛发捂住了上面的所有东西。更多皱巴巴的,未构思完全的蓝图随着时间堆叠到那堆不断升高的纸堆上,粉红色毛团带着狂热兴奋劲儿地来回抽搐。一根一头连在天花板上的蒸汽管上,另一头一路延伸到桌子上蓝图下的某处的软管,跳着一支跟萍琪派一样癫狂的,召唤邪灵似的舞蹈。


 


在最后一声“我”的时候,萍琪派的头猛地一抬,眼睛睁得可怖的大,瞳孔也瞪得可怖的大。激情!


 


事实上,暮光对此表示十二分的欢迎。至少这表示她们都处在同一种模式下。


 


“暮暮,暮暮,暮暮!”萍琪叫道,“你回来了!你的点子太棒了!”


 


又似乎是另一定义上的同一种模式下。


 


“哪个点子,萍琪?”


 


“那个火箭的点子!你怎么就忘了,你告诉我的时间好像只是在.....一会儿之前?”萍琪瞄了一眼蹄腕,点点头,“是的,绝对是一会儿加三十三秒之前。”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对呀,你那时超级兴奋!首先你谈到了一门可以把它送入以太的大炮,然后我们谈到了如何保护太空飞船免受以太的影响,然后,然后我们又谈到了一旦它飞到那里后该如何给它供电,以及如何带它回来的问题!但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开始谈论巧克力小雌驹和小雄驹的事儿,斯派克坚持要把你拖回床上。”她指了指锅炉前打着小盹的那只脾气暴躁的小龙宝宝,看到此景她们俩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笑。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巧克力小马驹的事儿........听着像是我摔傻了脑袋也不会忘记的。”


 


“我不知道!总之你的点子太棒了!然后啊,我就想,哇哦,这比热气球好太多太多了——我就已经做了一个大炮的原型。”


 


萍琪派从一具绘画支架后的一张木头小板凳上跳下来,途中,有意将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尽量活动了一遍,噼里啪啦一顿响。暮光的脸不由得皱起。她这样坐了有多久了?


 


大概有一会儿加三十三秒久。


 


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而且大概率不知“干扰”一词为何物,萍琪派豪迈地把揉成一团的纸球们和皱巴巴的蓝图从绘图桌上一扫而光,露出一座仿佛要喷射出液态金属的金属火山,它正发出一串愉快的咕噜咕噜声,蒸汽通过那条仍显得十分诡异的弯曲塑胶管子注入其中。


 


“我觉得压力已经足够多了。”萍琪一边高声宣布,一边掏出一根肯定来自某把火枪的枪推杆。


 


“你这是从一个士兵那里拆下来的,对吧?”


 


“只要你非常非常礼貌地问其他小马的话,他们就什么都能为你做!”萍琪热切地点点头,“而且我答应过他,如果他需要用它来打小马,我肯定拿去还给他的。”


 


“当然,这才像话。”


 


萍琪灵巧的蹄子一挥,一个类似步枪子弹形状的物体就变戏法似地变了出来。暮光琢磨了一下为什么要将一颗步枪子弹装进火枪里,然后才忆起这东西既不是步枪也不是火枪。


 


弄完了那个再鼓弄了几下枪推杆后,萍琪转向金属火山旁边的大红色按钮。毫无悬念地,她把蹄子重重地踏了上去。


 


轰嚓砰!!!


 


房间变成了一间桑拿房。木头和灰泥的碎片雨点似地淋落在两匹脖子仰得高高的,差点能折断颈椎的雌驹身上,她们急忙眨着眼睛挡落尘埃。一缕晨光透过头顶上的蒸汽射入房间。


 


“天花板是太空的隐喻!”萍琪高兴地宣布道。


 


“但愿我们还有多的。”暮光闷闷不乐地咕哝。


 


“天花板还是太空?”


 


“都是。”


 


萍琪咯咯地笑了。暮光也微微一笑。她现在心蹦得跟打鼓似的。


 


“不过,那安全吗?”


 


“什么?不,当然不安全!”萍琪打了个响鼻,“原型不叫安全。如果你的原型是安全的,那是因为它不能正常工作。”


 


“哦。”


 


“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懂生物学,”萍琪承认,“如果我们把这个做得大到可以放进去一匹小马的话,你可能会需要把果酱从舱壁上刮下来。”


 


“妙极了。”


 


“不,不太妙,果酱是小马酱的隐喻。”


 


紫色小马的太阳穴剧烈跳动起来。“我.........对,我知道,萍琪。我是在讽刺。你认为有没有办法降低冲量加速度,把它拉到‘可生存’的界限之下?”


 


“当然。我现在就在朝着这方面努力!但有一个问题。”


 


“嗯?”


 


“‘可生存’的定义?”


 


暮光张开了嘴,正打算斥责萍琪一番,或是再作一番讽刺的评论。半响,她又把嘴合上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其实那是个很好的问题,萍琪,”也许是因为那束透过蒸汽射入房间内的光线正好照在了她的眼睛上,但在那一刻,暮光的眼睛熠熠如辉。“我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科学?”


 


“是的,萍琪。我们要做科学研究。”


 


但那得晚点再做了。


 


今晚,暮光跟一只两性共生的小马驹有个约会。


 


老实说...这听起来比她预想的要诡异得多。

=====================☆☆☆=====================


“我还是不明白,”云宝喃喃地说。她们坐在贮藏室里打着灯。她们在玩纸牌游戏摸鱼。


 


是的,她们二位都清楚这是小孩子玩的,但是...事出有因。


 


暮光曾尝试教云宝黛茜玩奥马哈扑克*,但她的实验失败了。或者应该说太成功了。虽然暮光计算赔率的能力无马能及,但她就是无法看透云宝的扑克脸。出于对规则了解的少,无论拿到蹄的是同花还是顺子,她脸上显现出的兴奋程度都是一个样。她对这种兴奋的表露毫无节制。


 


译注:奥马哈扑克(Omaha poker),一种与德州扑克有着少许差别的纸牌游戏。


 


等到某一局云宝终于显得一脸败象的时候,命运的转折点才到来。暮光跟牌,云宝每一回合都不厌其烦给她重复一遍她“只有懦夫才会弃牌”的观念。尽管如此,她看着自己的牌时还是一脸的痛不欲生。在牌桌的另一头,暮光终于打出了她的女王顺子。她正要将蹄子耙进筹码堆中,这时云宝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的手牌往桌上一摔。


 


“...云宝。”


 


“是的,我知道,你赢了,对吗?”


 


“云宝。这是同花。”


 


“是啊,这牌烂跟抽水马桶似的*。”


 


译注:flush,既可指同花,也可指抽水马桶抽下去的那一下。


 


“这意味着你赢了,云宝。你的手牌比我的好。”


 


“什么,真的?但我甚至不能用它们搭出什么组合来。它们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你能拿它们来干什么呢?


 


“赢得胜利。你赢了。这就是你的同花牌组做的。因为它就是这样叫的。”


 


“哈?真的吗?”


 


“是的。”


 


“呃。”


 


“...”


 


所以现在她们在玩摸鱼,或者暮光会一怒之下把云宝黛茜做成云宝黛酱,而至于这是否是一个隐喻,将稍后由萍琪派来裁决。


 


当然,她还是在输。云宝有着大象的记忆*(嚯,嚯!)。而暮光每天不厌其烦地为所有要做的事情列清单是有她的良好理由的,但那没关系。暮光不介意输。她只是想输得心服口服。


 


译注:大象其实有着超强的记忆力。1991年田纳西州霍恩沃尔德大象保护区的大象珍妮见到了一只新来的亚洲象雪莉后,两只象用鼻子打了招呼。它们好像老朋友重逢一样情绪激动。原来这两只象很多年前曾有过短暂的交集。珍妮在1999年来到保护区之前,曾经跟随卡尔森&巴尔内斯马戏团四处表演,而雪莉曾经和珍妮在这个马戏团相处过短暂的几个月,但那已经是23年前的事了。


 


我想这解释了我忙于奔命的原因,还有为露娜所做的一切,不是吗?


 


她挥挥蹄,驱散了这个不忠的想法。她不打算输。她所要做的就是秘密组建起自己的由来自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组成的队伍——


 


钱呢?


 


行。还有拿到建筑材料——


 


钱呢?


 


够了。她可以出去,然后——


 


将银甲置于所有最可怕的情况中,最糟糕的境地之下。


 


把注意力集中回云宝的问题上,现在。


 


“你还是不明白什么?”


 


“我是说,”云宝说道,“你...等等,你还有二吗?”暮光默默地将纸牌呈了上去,诱出了云宝调皮的一笑,“你让我来当一个小孩子的保姆。”


 


“因为我真的认为你有跟孩子打交道的天赋。”


 


云宝的笑容更加灿烂。“我是个了不起的模范,不是吗?”


 


“...对。我们就照着这样说吧。有八吗?”到目前为止,八这个幸运数字还没有让她失望过,没有理由不再试一次。


 


“没。你已经把它们都抽出来了。”好吧,一个不要再试的好理由,但只是暂时而已!暮光又抽了一张牌。六。“只是,我是说,你还有苹果杰克和咋咋乎乎爱显摆小姐——”


 


“瑞瑞?”


 


“对,我就是这么说的,咋咋乎乎爱显摆小姐。她们都有小妹妹。所以她们都应该比我更有经验,对吧?还有有没有六?”


 


暮光不情不愿地把纸牌递给了云宝。“一方面我认为你能跟孩子们相处得很融洽,另一方面,我对她们对我的图书馆干了些什么好事还记得一清二楚呢!我们...我们暂且还是先不谈了。”


 


“这么糟,嗯?”


 


“她们要伤害我的书。我的心肝宝贝!”


 


“哇哦。好吧。”


 


“你敢相信吗?”


 


“我不是在‘哇哦’这个,但是同意,我们还是不说吧。”


 


“话说回来,这真的恼到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抽了一张六的?”


 


“牌堆里还有十二张牌,还有你的手牌,两张国王,一张皇后,三张六,一张七,一张八,两张九,还有一张A。我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牌,基于你的疑问,我现在更肯定你拿着国王和九。我只是想说,这些都只是基础数学,对吧?”


 


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云宝。云宝只盯着自己的蹄子看,舌头伸出来,一副沉思状。


 


暮光抄起牌堆,翻看起来。云宝抗议:“嘿,这是作弊!”


 


她说得没错。对游戏的双方而言。


 


“所以,”暮光低沉地说,放下了牌堆,“你可以记住这些,但你却记不住同花大过顺子?”


 


“等等,”云宝喃喃道,耳朵微微抽动,“我听到了动静。”


 


“什么?你确定吗?”


 


“对啊。”云宝向后仰着,脸上显出一副沾沾自喜的笑容,两条胳膊架在胸前,“我听到了一个大输家在发牢骚的动静。”


 


暮光正要把一个看着很重的东西从一个高高的架子推到云宝的头上,这时云宝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


 


“不啦,我是认真的,有个家伙想从背后偷袭你。”


 


果然,食品贮藏室的门稍微打开了一点,后面藏着一只颤抖的眼睛。


 


“只有我们,孩子,”云宝大声说道,“我们说话算话。”


 


门开得更大了,飞板璐愤怒地撅着嘴。“交易的内容只是去见她。她没说要带朋友来,”小雌驹也在打量她们的纸牌。她的目光慢慢地从纸牌上升起,迎上暮光受难般的目光。“你们是不是......你们是。你们真的是在玩摸鱼,对吗?”


 


“更正,”云宝哼了一声,整理起牌堆开始洗牌,“我正在摸鱼的战场上如鱼得水。”


 


暮光几乎没能抑制住用蹄子糊脸的冲动。


 


“哦。好吧,我想那解释得通。”


 


暮光没能抑制住用蹄子糊脸的冲动。


 


“记得,有小马答应过给我巧克力的?”


 


暮光将约定的巧克力从它的藏身之地拿出,把它停在小马驹刚好够不着的地方。


 


飞板璐跳起来去抓它,够着前便掉了下来。她闷闷不乐地咕哝了几声,对暮光怒目而视。


 


很不幸,云宝和小马驹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一并怒视着她。


 


“一点都不酷,”两马异口同声地说。


 


哦,繁星在上,这里真的有两个她。


 


暮光转了转她的眼珠。“我还是会给你巧克力的。我不会食言。我只是想先问问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你从哪里进来的?”


 


云宝眯起眼睛,然后跳到空中,从暮光魔法的抓握中抢过巧克力,途中还做了一个完全多余,纯是为了显摆的后空翻。胸前紧紧地抱着那块巧克力,就像从暴徒手中捍卫一个无助的小宝宝一样,云宝在飞板璐旁边停下,将巧克力板递给了她,眼睛仍然瞪着暮光。


 


“云宝!”


 


“完全不酷,暮光。你不能就像这样收回之前的承诺然后说:‘哦,还有一个要求。’”飞板璐恭恭敬敬地从云宝蹄中接过巧克力,好像被搂在蓝色马蹄中的那段时间已经使得它变为了某种含有重大意义的,崭新的存在一样。云宝没有觉察到。“那个,你是不是希望她信任你!?”


 


“对呀。我这不是把巧克力拿出来了吗?”


 


“没错!而且你完全不打算——”


 


“我当然打算!”


 


“——如你所承诺的那样给她。你得付出信任才能收获信任,明白吗?”


 


“对-对啊,”飞板璐赞同道,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宝看。


 


云宝依然对此毫不知情。


 


“那你应该对飞板璐说什么?”


 


“真的吗?我们真的要做这事?现在?”


 


“说出来!”


 


暮光叹了口气,一只蹄子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滑下来。“呃啊...飞板璐,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你肯教我的话,我会回报你一份更丰厚的谢礼。”


 


“囗-哦。可-可以,我猜?我想我没问题。我是说,如果云宝夫人也没意见的话...”


 


云宝打了一声响鼻。“没什么夫人。只有黛茜,丫头。”


 


“黛茜。”飞板璐吐出这两个词时所用的明显是敬仰的语气,而云宝对此仍然无动于衷,哪怕那就跟她脸上的鼻子一样明显。


 


诚然,我们知道人们更容易去关注别人脸上的鼻子。但我们自己的鼻子却很难看到。也许这个比喻比她想的更贴切。


 


“还有,我没意见。”


 


“我是说,你确实给了我巧克力。基本上吧。”飞板璐勉强承认,“上次你对我也很好。你还没有完全背叛我的信任或者其他什么的........”小马驹咬着嘴唇,显然在犹豫,“如果我给你看对我有什么好处?其他的孤-孩子们,其他的孩子们不会对这事感到高兴的,我觉得。”


 


“我.......这是个好问题。黛茜?有什么主意吗?”


 


“嗯,我有一把非常大的刀,”云宝说,点着头,“如果你想把弄把弄的话?实际上我觉得那更像一把反曲刀。”


 


“云宝!”


 


“干嘛?它就是一把反曲刀,不是一把普通的刀!”云宝抗议道,甚至没有把目光从马蹄旁的小马驹身上移开。


 


飞板璐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一个满是敬畏的声音低声喃喃道:“你真是...太酷了。”


 


云宝看着暮光,对她微微挑起眉毛。“你说得对,我的确很会跟孩子打交道。”


 


她做了什么?


 


她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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