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

这是在2019年冬兽祭上发生的事情。在故事开始前,先来说说什么事冬兽祭。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冬兽祭可能就是一群人穿着动物的衣服,在一个场地里做出各种动作供人拍照,最直观的感觉是可爱。而对于长期混迹二次元的人来说,冬兽祭更像是一场盛会,因为来自不同地方的毛毛都会来到现场。喜欢他们的人会疯狂的扑上去,和每一只毛毛合影。毛毛,就是那些穿着动物衣服的人,而那些动物样子的衣服,叫做兽装。冬兽祭的现场还有抽奖,最高的奖项,是获得一套属于自己的兽装,这是每个毛毛爱好者都向往的事。而这样的聚会除了吸引二次元爱好者,同样还会吸引孩子,这也是因为那些可爱的毛毛。
每年冬兽祭的时间和地点都不一样,2019年的冬兽祭是在南昌绿地国际会展中心举行的,日期是2月9日。对于南昌这样一个经济略显落后,文化上又稍显保守的城市来说,这样一场国际性的大规模二次元大型集会是十分难得的。南昌也急需这样的一场大型集会来提振经济,改变外界对于城市保守的印象,并尽可能的吸引外来游客。为了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政府经过与冬兽祭组委会的协商,这次的聚会在以往需要提前两个月购票才能入场的规则之外,还新增了可以前一天在网上预订,第二天到现场取票,当然,进场的人数还是有控制。2月9日正好是假期,孩子放寒假,大人们则放着春节假期。孩子们是闲不住的,这么长的假期,自然要好好出去玩一玩,大人们倒是闲得住,但也想趁着这个假期好好弥补一下自己的孩子,加深一下和孩子的情感,而这场聚会,便成了不少家长最佳的选择。
我作为一个二次元爱好者,同时还对毛毛有着极高的兴趣,这样的聚会自然是不能缺席。我早早的就订好了票,等着冬兽祭开幕。
2月9日一大早,我就赶去了冬兽祭的现场,想趁着人少先好好拍几张。虽然我没有特定喜欢的毛毛,但参加这样一场聚会,能见到平时只有在网上才能吸到的毛毛,我还是很开心。
会场里,像我一样的成年人很多,小孩子则更多。人们都在忙着拍照,毛毛们则配合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有些比较热门的毛毛面前,要合影的人甚至排起了长队。
我也在会场里到处走动,要么是拿着手机瞎拍,要么就排着队等待合影拍照。就在我闲逛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只与众不同的毛毛。那是一只站在黑暗角落里的毛毛,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他暗色系的兽装让那片角落显得黑暗,还是那片日光灯损坏的角落本来就十分黑暗。他的兽装主体是黑色的,上面覆盖着暗红色的条纹,像是液体流淌的纹路,胸前的毛则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色,看起来像是是很久没有清洗了,上面还有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凝结后留下的黑色的痕迹。当别的毛毛都在会场的中央活动时,只有他在角落里,做着奇怪的动作,机械且僵硬,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偶。更奇怪的是,他的胸前没有每只参加的毛毛都有的兽牌,也就是毛毛的身份证。
会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毛毛也很多,人们都在找着自己喜欢的毛毛,去和他们合影,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往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看一眼,或者即使看到了,也没有几个会愿意去跟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毛毛合影。所以他的身边一直没有人,显得很冷清。直到那个小孩的出现。
那是个看起来十分胆小和害羞的小孩,几次想要去和毛毛合影,都犹豫的走开了。一上午过去了,他拍了不少的毛毛,但却没有一张是他和毛毛的合影,他的脸上有些失望。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工作人员似乎看出了他的失望:“嘿,那儿有一只毛毛。”那个工作人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去,我也听到了这句话,好奇他说的到底是哪只毛毛。我和那个小孩的视线都落到了同一个地方,是那只奇怪的毛毛,他还站在那里,还在机械性的重复那僵硬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恐惧,想找刚才那个工作人员问问情况,但回头却找不到他的踪迹。而那个小孩,犹豫了一下,走向了那只奇怪的毛毛。
我不知道那毛毛对那个小孩说了什么,只看见他蹲了下来,让那个小孩拿下了他的头套,戴在了自己头上。而他的头套下面,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那脸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裂开了一条缝,看起来像是在笑,我毛骨悚然。紧接着,他将手搭在那个小孩的身上,那个小孩身上竟然逐渐长出毛来,耳朵上移,身后则长出了尾巴,没一会儿,就变得和之前那只毛毛一样了。他对我挥了挥手,像是在对我说再见,随后就从会场里消失了,像是溶到了空气中,而那个小孩,则开始做起了那些机械,重复的动作。
我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惊讶,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角落,直到有只毛毛拍了我一下,问我是否要拍照,我才回过神来。等我心不在焉的和那只毛毛拍过照,再次看向那个角落,那个小孩居然也不见了,而那片角落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小孩失踪的消息,冬兽祭则因为警方的搜查工作换了地方,虽然最后如期结束,但因为这件事,人流量少了很多。警察将会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小孩,只能无奈将他列为失踪人口。
我还是很喜欢毛毛,但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这样的展览。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