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洁 HE]庄周梦蝶 09道渐远
“如何？都安置好了吗？婆婆和小温苑他们身体如何？”
“嗯。只是温宁……伤势太重，体质有异，虽然如今温情勉强保下了他的命，一旦意识有失，他便会立时化作活尸傀儡。温情对此也束手无策。”
叹口气，魏无羡闭眼，轻嗅屋中檀香。“我一定想办法把温宁救回来。”
自那日金鳞台对峙后，魏无羡终是不放心蓝忘机一人带着这些温氏俘虏回蓝氏，生怕蓝启仁因此责怪于他。祸是他闯出来的，不能让蓝湛代他受过。但也不知是上次被他们气得狠了还是泽芜君有传信于蓝老古板，这次回返，他们一直不曾看到蓝启仁。
回来之后，他们便先忙着安置这些人。其他人情况尚还算好，只有温宁，重伤昏迷，情况危急。蓝家医师来看过之后，也没有其他法子。
“你如何救？”看魏无羡这般样子，蓝忘机便知他心中多半已有想法，只是恐怕有违常理，还在犹豫。
“我……”魏无羡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打算把温宁练成傀儡。”
蓝忘机皱眉，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魏无羡将话说尽。他的沉默给了魏无羡一些底气，魏无羡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如今情况，要凭他个人之力找回意识已不可能，只有用外力强召。他本有失魂之症，又因吸引邪祟而致如今情形，必有怨气。与其等他自行化作活尸，不如由我出手，或可以主人之令召回他的意识。”
“那你可有想过，炼活人为尸，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谁？又是何下场？”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出言反对。
魏无羡骤然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
“此举若不成，温宁死，此举若成，便是你要亡。金氏野心你我心知肚明，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知道，蓝湛，可温宁我一定要救！”
两人四目相对，蓝忘机一言不发，忽然扭过头，转身要走。魏无羡被这个动作刺伤，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蓝忘机的手腕：“蓝湛，你别走！”
蓝忘机僵住，魏无羡咬牙，一把将人拉回身边：“刚刚是我不好，蓝湛。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可他们，我不能不管。”
蓝忘机一动不动，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刚刚想法是我鲁莽，我再想想其他法子，你别生我气好不好？”魏无羡试探的将手缓缓下移，握住了蓝忘机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不冲动行事！”
蓝忘机在他手覆上来之时轻轻一颤，看得魏无羡提起了心，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会怎么样？甩开我的手，生气指责我吗？可别大骂我登徒子把我赶出云深，应该不会，蓝湛最多不理我。到时候我再厚着脸皮缠着他，总能缠到他消气为止。
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灼烧感，蓝忘机终究没有忍心立时甩开这只温暖干燥的手，只是低声道：“温公子如今情况尚好，还不曾走到最糟糕的一步，我们还有时间找寻其他办法。你，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我既应了你，自当守诺。”魏无羡看蓝忘机耳尖红意，眉目间现出喜色，不敢做的太过怕蓝湛真的生气，现在也的确不是时候，魏无羡遗憾的缩回手：等温宁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蓝湛拐到手。看蓝湛的样子，不敢说他对我有意，起码不排斥我，这就够了，凭我的厚脸皮，还对付不了这个小古板？总有一天，这颗水灵灵的白菜要种在我家地里。
“走吧，再去藏书阁看看古籍，或许有先例可以借鉴。”
“哦，好。”应承着，魏无羡和蓝忘机出门，却撞到弟子通禀：“含光君，江宗主来访，说是要见魏公子。”
“江澄？”魏无羡迟疑一瞬，看向蓝忘机：“蓝湛，我先去见见他。”
“好，我随你一起。”
看到蓝忘机眼中的担忧，魏无羡失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也罢，咱们一起也好。”
走到会客厅，江澄神色微阴，看着他二人相携而来，一黑一白和谐无比，衬得他倒像是个外人，只觉得刺眼无比。
“魏无羡，你数数你在蓝氏待了多久了，怎么，真要当他蓝家人不成？”
差不多吧，我都想着要偷白菜了。魏无羡心里嘀咕一句，正正脸色：“你来蓝氏就是为了催我回去？”
“难道我不该来催一下吗？不知道还以为你被蓝氏关起来了！”
“……”魏无羡被江澄顶的牙疼，“我说了，蓝湛他们不是那种人。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现在不能回去，等再过几月，事情都办好了，我一定回去看你和师姐。”
“你还记得阿姐在等你回去，她受了伤你都没怎么陪她，你还有什么事要忙？”
“温情他们刚刚才在姑苏安置下来，蓝家是为了我才接下的烫手山芋，我总要来帮帮忙。”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江澄毫不客气的冷嘲，“泽芜君自己都说了，不过是为了……”看了沉默立在魏无羡身边的蓝忘机一眼，江澄还是含混的把话掠了过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说了，蓝氏接手，也是他们愿意，你急什么？”
“江澄！”魏无羡刚刚的好心情烟消云散，不敢相信江澄竟然当着蓝湛的面说出这种话，“蓝氏接受温情他们，并无好处，不过是顺手而为。可你别忘了，温情他们做过什么！”
“怎么，你是说我比不上蓝忘机，也不如泽芜君是吧！”一瞬间蓝忘机在金鳞台的指责、赤峰尊的夸赞飞速掠过，江澄眼睛逐渐发红，“他们又没有遭遇灭门之祸，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不要忘了，莲花坞那天是个什么景象！凭什么要我为他们说话！”
“我并没有指责你在金鳞台所为。”魏无羡深吸一口气，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江澄再起争执，“我知你深恨温氏，可温情姐弟与我们曾一起听学，当初又……他二人品行所为别人不清楚，你最了解不过。如今蓝氏代为照看，哪怕念在当初一事，也总该来看看，尽点心意吧。”
“蓝氏还能亏待他们不成！看看他们，那当初又有谁来帮帮我爹娘！”江澄神情激动，“你知不知道，你在金鳞台发难让我有多难做，你少惹点事会死吗？魏无羡，你是有英雄病吗？”
“江宗主，此言差矣。”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反驳，“修道修心，为人处世理当问心无愧，仗义执言是为心中坚守，而非喜逞英雄。”不等江澄说话，又道：“你不喜温氏，魏婴从无强迫，要求你援手温情一脉，如何你便要他连关照一二都不肯？江宗主，魏婴他处处照顾于你，也请你莫要以已之心太过苛责他。”
“我和魏无羡说话，与你有何干系！他是我江氏中人，我还不能说他了不成！”
“江澄！你对蓝湛客气点！”
“那他蓝二对我客气了吗！”
“你！”魏无羡一阵头晕目眩，熟悉的感觉涌来，还来不及反应便已昏倒，被蓝忘机一把扶住。
“魏婴！”蓝忘机一探脉，眼中闪过疑惑：又是这般突然睡去，究竟是何缘由？
“魏无羡，你少装！给我起来！”说着便要上手去抓魏无羡衣领，被蓝忘机挥袖震退。
“蓝二，你居然对我出手？”
“江宗主，”蓝忘机眉眼冷淡下来，“此为我蓝氏之地，禁言行无状，还请江宗主自重。”
“你！”江澄勉强冷静下来，“你把魏无羡交给我，我即刻就走。”
“待他醒来，要走要留，我蓝氏绝不强迫。”
“他是我江氏中人，如今身体有恙，理当由我江氏照料！”
“魏婴既在蓝氏有此意外，我蓝氏必然负责到底。江宗主请回，恕不远送。”
指间紫电所化戒指电光闪烁，江澄面上阴晴不定，蓝忘机毫无惧色，一手已按在避尘之上。最终，江澄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再理会那个人，蓝忘机将魏无羡小心翼翼扶起，暂时安置在会客厅的小榻上，沉默的守着他醒来。
江澄裹挟着满身戾气向山下走去，却在刚一踏出会客厅便愣住了。温情穿着一身朴素麻衣等在外面，听到他出门的动静，安静的抬头看过来。
“我并非故意偷听。”温情先行开口。
“你有何事找我？”江澄僵着一张脸。
“想必你也后悔了，这个，还你。”温情将手中布包送还给他，话说得干脆利落：“温情告辞。”
江澄捏紧了那个布包，看着温情身影逐渐淡出他视野，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沉默。转过身，江澄和温情渐行渐远，也和屋中的魏无羡蓝忘机越来越远。
“魏婴，如何？”不过盏茶功夫，魏无羡已经醒过来，神情略显恍惚。
“没，没事。”闭闭眼，魏无羡还在回想刚刚梦到的事，思绪略有混乱。温宁身死，带着温情他们叛逃乱葬岗，江澄问罪，江氏除名，从世家怪才沦为夷陵魔头，不过短短几日。
此次，如果没有蓝湛和泽芜君帮忙，我大概还会是那般模样吧。“你若执意要保他们，我便保不住你！”真的……保不住吗？这一次，究竟是谁先变了？还有这个梦，又是谁所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