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组】相遇
大概是网恋无意间奔现
露中友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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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大学城那个跳蚤市场明天开张，去看看吗？”讲台上，老师正聊着除了课本以外的一切，可谓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伊万忽的将手机怼到王耀面前，人趴在桌子上。
“是那个传说了好久的跳蚤市场吗？居然真的开了。”
“对，就是那个。”
“反正没事干，去看看呗，正好明天下午没课。”
“好嘞！”
街边一阵阵传来淡香，四月暖温落下，叶芽与花骨朵争相探头。
两人站在街口，害怕再往前一步就会被踩踏至死。人群挤满不大的过道，如同羊群回到羊圈，拥挤着寻找舒适的位置。
“原来还有这么多附近居民啊，还以为只有大学生呢，难怪这么多人。”
“啊？你不知道吗？”伊万掏出手机，“昨天那个帖子上写了啊，喏，你看。”
“哦……不好意思，没注意。不过走进来路宽了还挺舒服的，刚才在门口要不是意志坚定我就回寝室睡觉了！”
伊万停在王耀身边：“看到什么了？”他已经走了很远，忽地发现与他同行的人不在身后，电话拨通才看见那人正背靠梧桐，望着某处，这才折返与他会合。
“你看那个瓷器，以前我家也有，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摊主是个大爷，身着军装外套，稍稍泛黄，地上摆的是瓷器做的佛像之类的小玩意儿。对面另一个大爷，毛衣外套了件不厚的背心，戴着一顶老旧的军绿色鸭舌帽。
“那俩大爷好像一见如故。”
“怎么说？”
“也没啥，就是看他们聊得挺开心，走吧。”
青绿的嫩叶摇动，与魁梧的身躯不相匹配。像是两米高的壮汉，长相凶残，停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蹲在地下看着她，变出一根棒棒糖，露出大气又温和的笑。亦是这样，带来微风，引人身心舒畅。
大部分人是悠闲的。有人在每个摊子前都停留很久，好像不多看会儿下一秒东西就没了；有人只在一个摊前坐一下午，同时与摊主聊一下午，也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也有人早与卖家商量好，匆匆寻找想要的东西。
“耀，你看，这儿有很多黑胶唱片诶！”
“是的诶，cd也有很多！”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身体看上去强壮有力，外套却没能遮住顽固的啤酒肚。他正与人交谈，简单地能听出和音乐有关，黑瞳亮着光，他好像跌入仙境，如此沉醉。
一张黑底红字的碟闯入眼帘，这正是他的网恋对象一个月前刚推荐给他的专辑，对方因为买不到实体cd烦闷了很久。
他正准备问老板价格，却被抢先一步。
那人金色头发与一身黑色篮球服格格不入，汗液沿下颌落下 ，看样子是刚从球场赶过来。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我要了！”
“咱就是说，是不是要讲个先来后到？”王耀抢过cd，捋了一把头发，眼神露出一抹烦躁，他从未做过如此不礼貌的事。
“诶别吵架别吵架，你们年轻人还真是年轻气盛。但这小兄弟确实来好久了，看半天了。”大叔宽厚的身体挡在两人中间，以防万一。
“好兄弟行行好吧，这张cd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被我遇到了……”金发少年眼睛睁得溜圆，睫毛忽闪忽闪地拍着，做出一副委屈表情：“这张专辑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很多难捱的日子都是靠它活的，求求了！”
“可是……它对我…也很重要。”
“要不你们……比一下，谁赢归谁。”伊万说道。他浅笑着，他知道自己在煽风点火，但是看得饶有趣味。
“……也行，比什么？”王耀瞪了一眼该死的室友兼大学里关系最好的朋友，如果和音乐有关那这张碟他势必得不到。
“害，都是歌友，没必要火药味那么大，剪刀石头布吧？”
“你不是很想要吗，输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找呗，只是我会会陷入极大的悲伤中。”
“……”
“来吧，别犹豫了，开始吧，一局定输赢。”
王耀闭着眼，他有些无措，他不明白，为何无论什么结局，总有人失落。
他握紧拳头，有些颤抖。缓缓睁眼，是他赢了。
如果说刚刚看到眼前这人，是看到漫天花瓣飘落，清香萦萦，为迷人的夏添上一笔绚烂；现在便是冬，南方的冬，没有白雪覆盖，没有阴云与阳光，犹如作画不入感情，作文只带技巧。
那人笑出声，笑得像干柴，笑得像干柴烧灼后的死灰：“恭喜你啊，那我走了。”
背影消失在人海，王耀被伊万拍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问老板价钱。
“猜猜我淘到了什么好东西？”回到宿舍，他已经把情绪处理干净，既然事情已定，现在只需喜悦于他的收获便好。
一声震动将他震醒，王耀看了下时间，对方两个小时后才回他，从兴奋到困倦，他不知自己何时睡去，只记得睡得并不安稳。
“什么？”
“你怎么了？”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阿尔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你先说吧，一会儿跟你说。”
“哦……好吧，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专辑，我今天买到了。”配上一张照片，“是这个吧？”
“？？？！！！”
“你怎么买到的？！”
“就是学校附近开了个二手市场，在那里淘到的，老板是个大叔，看得出来很爱音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卖掉……”
“？？？”
“？你干嘛，开心疯了？”
“是不是有个人和你抢这张cd来着？”
“？？？”
“阿尔弗雷德？!”
“是我呀！”
“wc！咳咳，那个……你下午有课吧，下课出来吃个饭？顺便把东西给你。”
“好呀！”
两人的学校只相隔一条街，王耀站在不熟悉的大门外。不远处有两棵槐树，槐花悄悄舒展身子，清甜萦绕鼻尖。时钟指向下课时间，对大学生来说是解放的时刻。小吃摊主忙碌起来，校园门口一天的生机开启。
行人嬉笑着路过，他不经意回想这两个月。机缘巧合相遇，一见如故，加好友那天聊到半夜三点，失眠时的言语几乎瞬间得到回复，又在不经意间发现已经喜欢上对方。于是又是一个失眠之夜，忍耐的城墙倾倒，冲动之下诉说情感。两人默契着没有询问基本信息，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你。
“王耀？”
少年留着少有的长发，只是随意捆着，落于肩下。他闻声转身，那人笑着，是夏天在笑。
“是我，你是阿尔弗雷德？”
“是呀！”
“你的cd。”他把东西递给他。
阿尔接过光碟，是常见的塑料盒包装。他欣赏着老旧的专辑封面，好像小孩子无意间捡到什么宝贝，喜爱着抱在怀里。
王耀被突然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那人已经抱住他，脸埋于肩窝，泪水顺他的脖颈流下。
“真是的，早知道有人会为了我和别人抢东西买，中午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他男朋友却是个狠心人，抓小狗一样捏着脖子把他拎开：“你是巨婴吗，还撒上娇了。”
巨婴回应他一个笑，以身高优势搂着他的肩膀，向人海走去：“那不是你太好了，我太感动了吗！你男朋友这么知恩图报，你是不是该骄傲骄傲，顺便庆幸一下自己眼光居然这么好。”
路灯点亮夜幕，车辆接连飞过，旁边是商场大楼，再往前的一片空地，是大爷大妈们的舞蹈圣地。
阿尔拉住王耀，向身后指去：“听说那边的地下通道有乐队演唱，去看看？”
“好啊！”
两人一路向前奔，撕破风的屏障，混杂的声音冲入颅内，他们来不及听那是什么。许是灵魂在怒号。
地下通道宽敞明亮，挤满了人，基本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将手举高，合唱盖过乐器。
【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
【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人们放声嘶吼，用音乐诉说，向音乐诉说。也有未融入人群的，王耀的目光停留在人群边缘，一位中年男性靠在墙边，与年轻人不同，天气有些冷，他把手插在棉衣兜里，只是安静地听歌。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下一曲音乐开始，过道突然没了灯，欢呼声起伏，灯关地恰好。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大家不约而同拿出手机，电筒变身应援灯，星星之火，足以点亮黑夜。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回校已经到了门禁时间。他记不清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过如此感受，短短一天，好像经验了天地，经验了四季。而这一切不过归咎于两个字，自由。
王耀抱住比他高半个头的人，他压抑过嘶吼过，抗争过麻木过，却未得如此时平静。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这辈子的欧气，都用来遇见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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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歌：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万能青年旅社
《蓝莲花》——许巍
推推歌（）
《床》——草东没有派对
《但》——草东没有派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