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晶石》第五章·剿灭 其一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扑朔迷离的梦。
那是一堵高墙,一堵斑驳的围墙。
他梦见围墙分崩离析,大地战栗不已。碎石悉数掉落,又不知其落到何处便消失了。
围墙逐渐瓦解。其背后的虚无慢慢占据他的视野。到最后,围墙彻底消失,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剩下一片虚无——
倏地眼前的虚无变幻成拥有颜色的实体,无数神经冲动辐射状涌向肢体。
当他意识到前方的物体是一盏柔和的灯时,他睁开了眼睛,他这才意识到。
灯。
他还发现自己正在躺着,于是他坐起身来,环顾了四周。
房间。门。床。门。柜子。玻璃水杯。
他尝试控制手臂的肌肉伸手接触水杯,就仿佛这双手不是自己的。水是温的。水杯连接着一个底座。于是他尝试喝水,就仿佛从未使用过这副身体。
水。喝水很好。
随着水分的摄入,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这是哪里?
房间的布置很草率,地上有其他物品曾经长时间放置留下的痕迹。房间内还有一个小隔间,估计是盥洗室。
他操控着身体下床,一种微妙的感觉充斥全身。他打开门,进入盥洗室。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感受,所见所想,都是那么真实。他不止一次地感受到:这是一具崭新的躯体——
直到他与镜子中的另一个人四目相对。
这是谁?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冷峻的面庞——是谁?
这个人是谁?我是他?我又是谁?
早上,亦或者是下午,或者是晚上?不重要了。在这种地方,人的时间感会被破坏。
枫坐在临时的餐桌前,麻木地进食着。
逼仄。压抑。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后,她所能见的只有混凝土,混凝土,还是混凝土。在灰色的世界里,她似乎逐渐失去方向感。
千帆从旁边绕了进来,单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乘着精心调制的粥,和一个水壶。
“哥哥好像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千帆用眼神引导枫注意盘中的食物。
枫形式性地用纸巾擦了擦嘴。
“走吧。”
他站在上锁的门前思忖。这道门大概是通往房间外的唯一路径。门体和门框由不锈钢打造,没有镂空结构。合页看上去也很坚固,门锁完全嵌入门体,结合处被焊死,破门或撬锁都不太可能成功。房间内唯一一个通风管口在盥洗室内,但直径过小,无法进入。
不可能逃离——
“咚咚”
——除非有外人。
“咔哒”门开了。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拿起了玻璃水杯。
走进房间,来者是一个不知年龄的成年女性。她蓬头垢面,长发及腰。披头的散发间隐约能看见她那蔑视一切的眼睛。衣服有些许破损,像是执行过什么危险的任务。
“哟,醒啦。”
她似乎不在意他手中的水杯,尽管他觉得他可能随时都会把水杯扔出去。
“你是谁?这是哪里?”
女人走近来,嘴角略微上扬。
“真抱歉。”
在他尚未理解女人的话时,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手上的水杯就这么脱手向着女人飞去——
女人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水杯。
“你会恨我也正常。毕竟你的失忆多半是我害的。”
“失忆……我是谁?”
“你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但是你有一个常用名。”
“难道……”
“霍伦。这是你伪造的身份证上的姓名。”
“呐……霍伦的记忆能恢复吗?”
枫无意地问道。
“……不知道。这个问题你问了无数遍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枫楠楠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