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随便写写（二）

　　季洁追了出去，“杨震，等等我。” 　　杨震情绪不好，但听到她的声音还是停了下来。 　　“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家钥匙呢？”杨震伸出手，早晨出门前才发现家门钥匙没了，他想着肯定是季洁拿走了，幸亏家里还有备用钥匙。 　　季洁确实忘了，而且回家随手一放，钥匙现在躺在她桌子上。 　　季洁一拍脑门，“哎呀，我给忘了，明天给你带过来啊。” 　　杨震又恢复了臭贫，“是舍不得给我了？就这么拿回家了，也行，你送我回家，我送你把钥匙，咱俩扯平了。” 　　“你少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喝那么多酒，还要麻烦我送你回家。”季洁白他一眼。 　　“我这不是跟你说谢谢了么！” 　　季洁道，“光说谢谢就完了？你和羽非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杨震脸色一变，“能有什么事。” 　　“你少来，明明就不对劲，从昨天羽非一进门你就不对劲，她反应也有点怪，你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儿。” 　　“我，”杨震有苦难言，季洁追问，“说吧，咱俩搭档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跟我说？” 　　杨震叹口气，“行吧，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杨羽非，是我亲妹妹。” 　　“天哪？”季洁惊呆了，她设想过这两个人可能有血缘关系，但没想到这么亲。 　　杨震十五岁时，父母意外去世，杨羽非只有八岁，两个人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杨震担心照顾不好她，于是狠心让姑姑杨秀一收养了杨羽非，为了杨羽非能有更好的环境，他坚持不跟着去，年幼的杨羽非认为自己被抛弃，因而恨了他很多年。 　　杨羽非在姑姑家过得很好，十岁就改口叫了爸妈，本来是跟姑父沈廷威姓，高考前杨秀一坚持给她改回姓杨，无论如何她都是杨家的人。 　　杨羽非渐渐长大，但对杨震一直抱着恨意，始终不肯见他，这么多年都是姑姑在暗中和他说杨羽非的情况，杨秀一委婉的劝过杨羽非，但她始终不肯原谅杨震，就是不见。 　　杨震一直默默关注妹妹，知道她过的很好，考上了公安大学，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她会成为自己的同事，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快二十年了，杨震见杨羽非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每年过年他都偷偷去姑姑家，悄悄看她一眼，有一次被杨羽非发现，她又哭又闹甚至以死相逼不让杨震再进门，杨秀一没办法，从那之后杨震就再也没见过杨羽非，都是杨秀一发照片或者视频给他。 　　杨震心里苦，就这么一个亲人还不愿意认他，这么多年他苦熬着，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他低估了杨羽非对他的恨。 　　杨震垂着眼皮，神情落寞，季洁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他的无助，他也是人，也会有孤独难过的时候。 　　季洁扶着他的肩，“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希望你能看开一点，更希望你有事别憋在心里，你可以和我说，把我当做宣泄的对象，我可以做你的垃圾桶，你有任何的不开心，我都愿意听。” 　　杨震并没有说什么，他覆上季洁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羽非和六组的人相处的很好，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喜欢交朋友，且性格开朗，到了下班时候，大家都往外走，田蕊问她，“非非，你家住哪啊？咱俩要是顺路就一起走。” 　　“我住酒店，就咱们附近那家，空中花园。” 　　丁箭道，“嚯，空中花园，那可是一高档酒店，齁贵的。” 　　杨羽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爸妈在这边给我买了房子，但是我不想住，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我有点怕。” 　　杨震盯着手机，但心里很疼，杨羽非从小就怕黑，怕一个人待着，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季洁拍拍杨羽非的肩膀，“你要不然搬过来跟我住，虽然有点远，但是我们家够大，住的下两个人。” 　　“谢谢姐，没事儿，我在酒店是长包房，而且，我还养着猫呢，猫砂盆，烘干机，猫粮，一大堆东西实在不方便，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杨羽非这么说，季洁也不好说什么，本来是打算帮帮杨震，要是杨羽非搬过去跟她住，她就有借口把杨震叫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好好聊聊，没想到杨羽非直接拒绝。 　　季洁反复叮嘱，“酒店安全吗？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 　　杨羽非嘿嘿一笑，“嗯，我知道了，谢谢季姐，他们家挺安全的，主要是离得近，我早晨起不来，近一点还能睡个懒觉。” 　　“也行哈，杨震，下班了还不回家？”季洁看向杨震，杨震起身往门外走，杨羽非面无表情的和他错开，眼神中满满的冷气，冷的田蕊丁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几人不明所以，杨震和季洁走出门，杨羽非立刻换上笑脸，“走啦我们下班了，蕊蕊要不要和我约个饭！” 　　田蕊痛快答应，“好呀好呀！反正我回家也不知道吃什么。丁箭大宝，你们俩去不去？” 　　常宝乐笑道，“你们两个女生约饭，我们俩跟着，不合适吧！” 　　杨羽非道，“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一起去，我知道一家火锅店，特别好吃。” 　　四个人约了顿火锅，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杨羽非爱好广泛，追星，做手工，爬山，攀岩，旅游等等，多方涉猎，田蕊听着她出去玩遇到的趣事，乐的合不拢嘴。 　　丁箭和常宝乐都把杨羽非当成妹妹，觉得她可爱的很，杨羽非呢，看出田蕊和丁箭之间冒出的苗头，心里的八卦之魂也冒了头。 　　杨震不想回家，季洁就陪他压马路，两个人并排走着，季洁很放松，手臂自然摆动，随着身体的晃动，两人不免有碰撞接触，杨震有一瞬间想去牵她的手，但内心深处有声音在阻止他，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喜欢，却一直没有勇气表白，明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却始终在这件事上纠结犹豫。 　　“你饿么？我想吃东西了。”季洁停下来看着他。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就当是感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那我就不客气了。”季洁莞尔一笑，杨震心里一阵痒痒。 　　搭档多年，杨震很了解季洁的口味，点的都是她爱吃的，季洁也不跟他客气，“陪你走了这么久，我早饿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忽略了，多吃点。”杨震不断给季洁夹菜，季洁的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你当我是猪么？这么多。” 　　杨震一本正经，“你又不胖，多吃点没事，难得我请客，你还不多吃点。” 　　季洁送上白眼一枚，“我当然不跟你客气了，但是你这么个夹菜法我还没吃完就凉了。”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季大小姐别跟我一般见识。”杨震又开始嘴贫，季洁边吃边笑，和杨震在一起，她每天都有好心情，就是这家伙太拼，办案子时不管不顾，总让她担惊受怕。 　　两人吃完饭，又借着消食走了好久，杨震把季洁送到楼下，一个想上去坐坐，一个想叫他上去坐坐，但两个人别别扭扭谁都不开口，最终还是杨震先开的口，“行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早点睡，明天见。” 　　“明天见。” 　　深夜，季洁辗转反侧，下午闲逛时，她是期待杨震牵她手的，但这个木头一直没动静，她无法琢磨透他的心思，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意，他望向她的眼神，是有情的，那股情意浓的都要溢出来了，但他为什么不说呢，他不说，难道是在等她开口？ 　　季洁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杨震，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面懊悔自己的怯懦，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没有把握住，一面又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跟她表白，杨震啊杨震，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两个睡意全无的人睁着眼睛到天亮，顶着黑眼圈来上班，于是办公室里多了两只熊猫。 　　“杨哥季姐，你们俩怎么了？没睡好？怎么哈欠连天的！”田蕊奇怪的看着两人，这两人从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打哈欠，哈欠是会传染的，其他人也跟着哈欠连连，除了杨羽非。 　　杨羽非睡得很好，杨震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但，她也是心情复杂，她并非完全恨他，但在失去父母后又被唯一的哥哥抛弃，是她过不去的坎，尽管杨震的出发点是好的，却还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根拔不掉的刺，姑姑姑父对她很好，越好越让她难过，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直陪了她好几年，直到十岁以后才逐渐消失。 　　午夜梦回，她还是很思念家人，那是她的家人啊，杨羽非并不是铁石心肠，又怎能真的狠下心忘记。 　　杨羽非是在乎杨震的，她很爱自己的哥哥，但当年的事始终是个心结，姑姑家再好，但对年幼失去父母的她来说都是痛苦的，她最痛苦的时候唯一亲人却不在身边，所以她任性，她闹脾气，包括被沈廷威调来六组，她甚至没反对过。 　　杨羽非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但杨震不知道，他觉得杨羽非恨透了他，虽然在一个办公室，他尽可能不出声，不引起她的注意，不让她不高兴。 　　杨震的一举一动季洁都看在眼里，她打心底心疼杨震，好好的兄妹俩，闹的跟仇人一样。 　　季洁的眼神被杨震捕捉到，她眼中满是心疼，杨震明白，但在办公室里，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