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八月五日,在一片和平中度过。
“夜奈还没有出来吗?”坐在餐桌前,夏琳看着对面的空位。自从夜奈进入三楼的工作室,已经两天没有出现了,她稍微有点担心。
“嗯,姐姐大人总是如此。一旦开始认真工作,不彻底结束绝不会出房间。”雪奈为夏琳斟满饮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直这样,她的身体不会有事吧?”
“请放心,姐姐大人在各地的工房都备有两个冰箱,里面装满各种食物饮品甚至急救药品,定期更换保证安全期。”
“听起来似乎能放心,又感觉没法彻底安心呢。抱歉,我还是想去看一下。”
“嗯,我等你。”
夏琳走上三楼,敲响工作室的房门:“夜奈,你在工作吗?该吃晚饭了。”
无人响应。
轻轻转动把手,夏琳这才发现房门没有上锁,悄悄推开,白色的灯光透过门缝,在夏琳身上留下一条竖线。
地上堆着许多空箱,有些打包好的则十分整齐地摆在角落,上面贴满各种标签;桌案与工作台铺满了图纸,还有锤子、扳手等工具和一些看似是半成品的零件;另外就是一些工作中的大型设备,显示器上快速滑过各种字符组成的信息,没有接触过魔具工学的夏琳完全看不懂。
至于夜奈,趴在中间的电脑桌上歪着头,双眼紧闭,身体微微起伏,秀美的黑色长发随意散落,杯里的液体早已变得冰凉。
“看来只是睡着了,太好了。”明白夜奈只是在睡觉,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夏琳这才松口气。但在这里就这么睡过去可不行,容易着凉,醒来后还会浑身酸痛,因此夏琳决定将她抱到楼下房间。
“抱歉,容我失礼,夜奈。”夏琳轻轻合掌道歉,取出刻之键指着夜奈冻结她的时间,不然自己的动作一定会吵醒她。确认夜奈不会醒来,夏琳拖开椅子,双手抱起夜奈略微沉重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到二楼,用手肘顶开夜奈的房门,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想了一想,并未完全解除时间魔法,而是稍微调快一些速度,让夜奈能在四小时的睡眠中获得八个小时的睡眠效果,她自己就经常这么做。
“晚安,祝你好梦。”夏琳祈祷一句,眼睛的余光看到床头的一个相框,“这是……夜奈和谁的合影吗?”
夏琳拿起相框,借助走廊灯光散射进来的余辉,她看清相片上的内容。这张照片似乎是在海边拍下的,相片中一共有三个人,左边是比现在还要年轻一些,有点高中生模样的夜奈,嘴角带着夏琳在现在的夜奈脸上完全看不到的阳光笑容;右边是一个中长发、扎着披肩双马尾的眼镜女孩,不知为何穿着实验室才会用到的白色长袍,闭着一只眼,左手向前摆出一个“V”字,她的露齿笑是这里面最灿烂的;被她们夹在中间的女孩看起来年纪最小,身高也是三人中最矮的,留着黑色短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眉梢微微下垂组成一个八字,仿佛是在勉强自己保持笑容,她的左手搭着右边女孩搂住自己肩膀的右手,垂下的右手与夜奈的左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握。
看起来十分要好的三个女孩,却在一张照片里露出了三种表情,夏琳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你在这里啊。”
雪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夏琳吓了一跳,险些发出惊呼声,连忙转身将相框藏到身后,“啊,是,我看夜奈睡着了,于是就把她抱了过来,抱歉耽误了这么久。”
“我知道的,你不用这么紧张。”雪奈轻轻眨眼,笑着走过来,从夏琳手中拿走相框轻轻摆回原位。
“那个……对不起,擅自偷看了,那是你们的私人物品吧。”
“没关系,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睡着的姐姐大人也不知道刚才你做了什么。”轻轻拉起夏琳的手,“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姐姐大人的安眠。”
回到餐厅,夏琳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偷偷看着雪奈,雪奈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温柔以外的任何表情。餐桌上似乎蔓延着一种无言的尴尬,她想开口说点什么,然而自己一开口就肯定会谈到那张相片,那是夜奈的隐私问题,自己这个外人可不好过问。
过了许久,她才试探着开口:“那个,如果夜奈就这么睡着的话,那些未完成的工作怎么办?”
“那些订单吗?没关系,我去工作间检查过,所有订单都已经完成,倒不如说如果没完成,姐姐大人是不可能安心睡着的。”
“这样啊……那就好……”
雪奈放下空碗擦净嘴角,瞟了她一眼:“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啊……那个……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呵呵,没关系,不用太在意我的心情,尽管问出来就好了。”
雪奈收拾好餐具,端上两杯咖啡,坐在夏琳对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你就把这次谈话当作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就好。尽管问吧,我不会向姐姐大人提起的,毕竟我也有对姐姐大人隐瞒的‘小秘密’。”
“那,我就问了。”夏琳不自觉地摆正姿势,“照片上的人,其中一个是夜奈没错吧?”
“没错,这是姐姐大人在高中时期拍下的。”
“旁边的人是谁?”
“右边戴着眼镜的女孩是三神天音,精通各路电子设备,擅长收集处理各种情报,是姐姐大人的挚友,也是我们工作时最可靠的队友。”
“那中间的女孩呢?”
雪奈微微停顿了一下:“……是姐姐大人小两岁的妹妹,九樱夜月。”
“照片里夜奈笑得很开朗,为何现在很少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因为自从妹妹大人不在之后,姐姐大人就很少笑得那么开心了。”
“不在了……抱歉,请问是病故了吗?”夏琳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箱子。
“才没有死亡这么轻松简单。”雪奈轻轻摇头,“两年前,妹妹大人在一夜间莫名失踪,姐姐大人、天音、还有我倾尽全力,跑遍整个世界,至今也没能找到她,更不知道失踪的具体原因。”
“好沉重……”这是夏琳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有点后悔自己主动去看那张相片了,但她现在已经不能回头,话题已被自己挑起,自己的好奇心也无法按捺住。于是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没有死亡这么轻松’,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妹妹大人随时都会死,但她的体质又注定她不会那么轻松的死去。”
雪奈喝了一口咖啡,寂静的夜,杯底与白瓷碟碰撞的声音是那么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