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眼中·chapter.14：月之女
“呃……我……我是极星。” 尤娜的态度亲切又自然，极星反而窘迫了。如森川所说，她的确至今为止都没见过同龄的同性。眼前这个女孩美丽又鲜活，像刚采下还带着露水的迎春花，让苍白单调的她自惭形秽。 “我们在玩飞行棋哦，你也来玩嘛！”尤娜招招手，想不出拒绝理由的极星束手束脚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森川叮嘱了她一句记得晚上之前回房就离开了，门一关，极星就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一屋子人。 她先是环视一周，刚才被屋子里的人吸引了，都没来得及打量屋子的陈设。现在一看才发现这是一间粉黑色系，和它的主人一样精致漂亮的屋子。屋子里的陈设绝大多数是粉黑相间的，上面有各种可爱的蕾丝、爱心水钻、亮片装饰，这些装饰重重堆砌，看得人眼花缭乱。大大小小的可爱毛绒玩具摆在各处，书桌上堆满了五颜六色零碎的小摆件，刷成粉色的墙上也贴着各种动漫海报。地上铺的地毯也是卡通风格的，各种可爱的收纳袋和收纳柜挂在墙上，里面塞满了色纸、首饰、毛绒玩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顶天花板的大衣柜，都是洛可可风格，一个是粉色一个是黑色，分别摆在房间的右手边靠墙和床边的角落。 这个房间的宽度比一般的病房要宽不少，应该是修改过领域的结果。看这个修改幅度，极星判断尤娜大概也是神之子。不过比起这个，最吸引她的还是一个放在尤娜床头的紫色兔子娃娃，富有光泽的毛皮和脸上憨态可掬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可爱，她真的好想把它抱在怀里。 见极星盯着不放，尤娜便腾地站起来，从床上拿起那个娃娃塞进极星怀里。玩偶的手感和预想之中一样柔软，极星有两秒完全被它俘获了，抱着就不想放手。 但反应过来之后她慌忙拒绝，把娃娃推给尤娜：“这……我不能收。” “没关系啦，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尤娜爽快地说道，又把娃娃推了回来，“今天我们第一次认识，就给你当纪念啦！” “谢谢。”极星抱着紫色兔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她也实在不想拒绝，这个娃娃的手感太好了。自己怎么就变不出这种东西呢？应该和柴田说的一样，是知道的事太少了吧。 “那你也来玩吧！”神无招呼她，“飞行棋很简单的哦！你要不把罗纳德替了，他已经好久没摇出6了。” “你……”罗纳德好像要生气，但瞥到一旁的极星还是按捺住了，“算了，如果极星大人愿意的话。”极星隐约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与他人不同，这又是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偶。 “这个是怎么玩的？”极星看着面前三色构成的棋盘和棋子。神无兴致勃勃地给她解释了一通规则之后，极星也有点心动了。见状，罗纳德便让开位置让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走到旁边席地而坐，变了个电视看起来——看来人偶也有一定程度造物的能力。 “新人加入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尤娜提议。她话音刚落，那些零散在棋盘各处的棋子就都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几人猜拳决定好的顺序是尤娜、极星、神无和阳介。尤娜开局第一把投出的是1，极星接过骰子正要投，阳介突然说了句：“我觉得大概是6哦。” “为什么？”极星问他，后者笑了笑：“感觉啦，感觉。”第一天他们在走廊上遇见的时候，阳介一眼看出极星是神之子，也说是感觉。极星信手一投，果然是6，小小的棋子离开了大本营。 “阳介是神之子吗？” “不哦？我是人之子。”阳介从神无手上接过骰子，“不过我直觉很准，大概是天生的吧。”骰子滚落到棋盘上，也是6。男孩欢呼一声，挪动自己的棋子。 “那，阳介为什么要打扮得像女孩子呢？”极星终于忍不住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因为这样很可爱啊！”阳介的表情仿佛理所当然，他转头问尤娜，“我这样不可爱吗？” “开玩笑，超可爱的好不好！”尤娜毫不犹豫地竖起拇指。 “我觉得也很可爱哦。”神无笑眯眯地表态，然后用手肘碰了碰罗纳德。罗纳德则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眼睛，瞥了阳介一眼：“我不知道。”话里的意思起来，好像不是他不知道如何评价阳介的打扮，而是不知道“可爱”如何定义。 不过极星也觉得阳介的打扮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而且既然他本人都乐意，其他人也理解，似乎也没人说三道四。这个世界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怪人，或许这也是极星要慢慢习惯的。 尤娜给极星变了零食和饮料，几个人边吃边玩。神无的运气好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连续几回合都是6，棋子停止的地方也都是对他有利的格子。不一会儿他的棋子就最先到了离终点最近的那条路上。 “不是，神无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连续两次都投出1的极星傻眼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才是神之子。”尤娜吐槽道，把一个泡芙塞进嘴里，“跟他玩扑克牌或者真心话大冒险就是找死，他运气好得不得了。” 此时阳介突然伸手将自己的棋子放在尤娜的上面，“好耶！尤娜娜的棋子被我吃啦。” “哇！你什么时候偷袭的我！太卑鄙了！……” 玩耍间极星偷看了一眼罗纳德的电视屏幕，上面放的是她看不懂的内容。好像是一群穿着两种不同颜色制服的人追着一个球跑，争相试图踢它的节目。她看了一会也没看明白其中规则，但罗纳德却看得很专注，时不时兴奋地拍掌或者懊恼地叹气，脸上的表情比工作时生动多了，与人偶这一概念相去甚远。 “小极星～嘿嘿，你输啦！” 极星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思考的时候最后一个棋子也被尤娜吃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尤娜和神无就嚷着“贴条贴条”，往她脑门上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这是什么？”极星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有点不敢动。 “我们的规矩啦，输了就要贴！” “那……那贴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就是很好笑！”神无满不在乎地喝着可乐，以他的运气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最不怕被贴的吧。 “这……这样啊。”极星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纸条。看来为了不被贴得满头都是，自己也得集中精力下棋了。 玩闹了一天，时间接近晚上。罗纳德因为工作原因第一个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其他人早点回房。阳介和神无随后也告辞了，极星准备离开时，尤娜叫住了她：“先别走，小极星。” “有……有什么事吗？” 尤娜从她身后的书柜抽屉里找了什么东西出来，是一副装在精致的布袋里的纸牌一样的东西。她把二十张左右的纸牌在手中洗了一遍后，摆开在极星面前的地上。所有的纸牌背面都画着一模一样的花纹，让人无从猜测牌下的内容。 “现在已经很晚了。”极星还以为尤娜要和她玩什么新的游戏，后者却笑着摇摇头，“抽一张吧。每一个来我这里的人我都会给他们这样一次机会。” “这是什么？”极星注意到尤娜的微笑有些神秘，此时的她与白天玩疯时的气质截然不同，变得娴静而端庄，仿佛流动在她体内的生命力此时沉淀了下来，成为一种更幽深的颜色。她摊开手，示意极星看牌背上的花纹，那是画的很精致的一轮弯月，和缠绕在周围的夜晚。 “极星，你听过塔罗牌吗？那是与神沟通的工具。” “与神？”极星心里一动。柴田告诉她神不会接受这个世界上任何存在的主动沟通，但眼前这名少女却能用某种方式与神建立沟通的桥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或许她能问出姐姐的下落。 “是的。你也知道我们的神的脾气吧？普通的沟通方式是行不通的，因此我发明了这种。”尤娜用一根指头在那些一字排开的纸牌上划过，“我的能力可以以抽象的方式向神明提问，并解读其回答。这就是我能力所用的工具。”极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便再度催促道，“你在你心里想好一个问题，然后抽牌就好。” 极星点点头。她的问题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她深吸一口气，在那些有着一模一样背面的纸牌中信手挑出了一张给尤娜。 尤娜把手里的牌展示给极星。那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披着斗篷、蒙面的人，不辨男女。蒙面人的双手环抱着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轮状物，像是钟表，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在蒙面人脚下盛开着绿色的百合花，身后是层峦叠翠的山峰。 “我看看……是命运之轮。” “这是什么意思？”极星问。从纸牌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好坏，蒙面人因为没有面部表情，难以解读他想表达的意思。 “命运。极星，这张牌的意思是命运——不仅是你的，还有许多人的。你的身上有与许多人命运的联系。”尤娜的脸上没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注视，“你的存在，你眼里能看到的世界，你遇到的人，都是命运使然。命运看似随机，实际上背后都是无数选择叠加的因果。同样，你的问题的答案也是命运和转机——你需要等待时机。” “时机？” “如果你能抓住到来的时机，一定能找到你的答案。”尤娜把那张牌轻轻放在极星手心，纸牌的触感冰凉舒服，“无论是想要得知的真相还是想要找到的人。你要记住，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有可能因为某个选择而改变。你一定……要慎重地做出每一个选择。” 极星凝视着牌中蒙面的人，那究竟是谁呢？不知身份，不知性别。不，她突然意识到，或许那可能是任何人。正如尤娜所说，随着她的选择不一样，一切都会不一样，命运正是如此。 而姐姐呢？极星不由得再次想起自己的答案，那个一直都眺望着远方的身影。姐姐到底选择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呢？如今自己以这样的形式身在此处，也是她的选择的结果吗？时机，即将到来的究竟是怎样的时机呢？ 极星突然想起了一段几乎被她忽略了的记忆。那是她有一次去找柴田，刚好听他在背诵的诗文。 “自恨枝无叶，莫怨太阳偏。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