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不离拾(cp:丐唐b/l）》05
🚫🚫🚫禁止转载！禁止二传二改！！！（没想到吧突然有更新啦~，大概是因为2022的丐唐还是好冷QAQ，好吧自己圆润地滚回来填坑了
第五章
溜得挺快的某崽子一路往东似是要下扬州，郭逸也没打算追究得太紧，回讯了尹行沐和几位手底下的兄弟后便将此事暂且按下。毕竟他此行的方向可以说是与表弟截然相反。
说来，巴蜀之地向来不得他欢喜。这里是爱妻的故乡，却也是他多年来一直竭力避免提及和往来的地方。
他当真是做好了一辈子不让唐珀靠近西南地界的准备的。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他郭逸才是唐珀的家。
这是持续了大半辈子的事实，绝无被推翻的可能。
“阿珀，我只是想带你到处走走。这儿只是我们旅程中的一个点，如果这里只会让你不开心，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唐珀体质特殊，再加上平日也惯于作女子打扮示人，整整十五年过去，郭逸倒是因此练得了一手梳妆挽发的好手艺。不过，今日见唐珀一早就换上了一席暗色男装，他就知道这回可没他发挥的余地了。
无论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惹眼的容貌，唐珀却一向不喜照镜子，自小如此。只是，今天他不知为何对着镜子里束好冠的自己发了会儿呆。
这幅模样，当真是好久不曾见过，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近乡情怯的时候？
甚至他还会忍不住想：如今的唐门，还能有几人能够认出他来？
待回过神来，“离开”两字砰然在唐珀耳边划过，再炸开。
郭逸向来不对他说重话，甚至可以说是处处都容着让着。但到底是处了这么多年，唐珀一下子就从这段委婉的表述中听出来了别的意思，他怔了怔，最后还是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质问这个总是让他动摇的家伙：
“你反悔了？”
郭逸也没解释，只伸手过去将他抱进怀里。唐珀这会儿才不想给他抱，但无奈多年荒废了武功又天生力气差距太大，推拒不开这双“铁钳”，一时不知是气是急：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就是什么都瞒着我！”
“你……”
郭逸这辈子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白骨累累也不怕孤魂野鬼，可他就怕唐珀是真的怨他恨他。
启程往巴蜀的这段日子，纵使唐珀有心掩饰，他还是能察觉到他时常心绪不宁。
“阿珀，我怎么会骗你？你别生气，这回我不拦着你。”
郭逸这些年对发妻寸步不离的原因有太多太多，而其中体贴和担忧是一回事，独占欲和控制欲又是另一回事。他从来精明，也不爱做费力不讨好的傻事，但他也有偏执犯浑的时候，尤其是事情牵扯到唐珀——这点倒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没变过。
你还拦得少了是不？
唐珀一想到这混蛋干过的混账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现在不想干耗时间，也捏准了郭逸吃软不吃硬，抬手勾过他脖子就对准脸颊一亲：
“我保证不会哭。”
“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是最听你的话了？”
“我不会发病的。”
“你就让我去看看……”
他软了语气，又往郭逸怀里靠了靠：
“郭逸，你陪我去看看……”
话都说到这份上，郭逸是真的没法子了，他好歹还吃软不吃硬，奈何家妻却是个软硬不吃的。
唐珀的身子曾伤过元气，不能动武，更忌大喜大悲，纵然有后来多年的精心调养，年少逢乱世时过得太苦，那些补不回来的终究是补不回来。
这些年被郭逸偷偷拔掉的白发丝根根都像刺，往他心上扎了一针又一针。
“我自是会陪着你的。”
郭逸牵过唐珀的手揉了揉，顺手地暗中摸了摸脉象，面上却还是一派轻松自然：
“阿珀，你别着急，也不要怕，万事都有我呢。”
他心底很清楚向来不爱外出的唐珀这次为何愿意与他出游——是为了一位介于似死似活状态中的“故人”。
而那位“故人”，郭逸既觉得他是死了不复相见的好，又宁愿他还好好活着免得唐珀难过心伤。
那人的一则死讯便让唐珀疯疯傻傻了五年，丈夫儿女皆不识。这笔账，他郭逸以前是找不着人也没有闲暇去算，可绝非他忘了！至如今，既然弯弯绕绕地又绕了回来，那他自然是得好好算算！
再看抱住“大腿”匆忙趁夜落跑的尹拾，他的路线确实是一路往扬州，还捎带了一个小萝卜头。
准确地说，是唐壹中途扔下他又突然回来扔给他的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小拖油瓶”。
夜半三更，尹拾虽然当时也被“这团东西”砸得一脸懵，但还是边笑边打趣道：
“我说，就算知道我帮人带过娃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说他要是跟你长得像吧，我还能认了这么个儿子当亲生的疼，但他长得跟你也不像啊。”
唐壹虽然也觉得这段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大抵是进入了“公事公办”的状态，只极冷淡地回了一句：
“不用疼，活着就行。”
尹拾既不瞎也不傻，闻着他身上未散的新鲜血味儿突然打了个寒颤。
唐壹临走前也没再看那小孩儿一眼，只在拉起机关翼飞远前留下一句：
“十天后我来取。”
尹拾摸了摸自己瞬间变得鼓鼓的钱袋子，欣然扛下了所有。
由他暂时接管的小男孩儿约莫六七岁，衣服头发散乱，乍一看潦草得像是个逃难的。尹拾很负责任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小孩儿身上倒是只有些皮肉擦伤，没什么大碍。
就是不知道唐壹给这孩子用的什么迷药，又是什么时候能醒。
十天，不算长也不算短，但也足够尹拾去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大抵是以前在掌心落下的伤让他学乖了，又或者单纯地不想给唐壹添麻烦，他心里也只当完成任务，不做深究。
奈何这小孩儿虽然能吃能睡吧，但嘴犟又多疑，还挺能逃跑。
“小娃娃，你就不能乖一点？老是跑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要你命的恶鬼。难道是之前被我敲疼了？我可只使了不足三分力啊……哎…可别说是我欺负你……”
尹拾猛地抬手朝右手边的大梧桐树主干拍去一掌，引得好一阵子枝叶摩挲沙沙作响，他头顶上的视野盲区突然滚落下来一小团黑影，被他转手卸力一把圈住，最终稳稳地夹在臂膀之间。
小男孩儿从没扒拉稳树枝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愣，直到又一次被眼熟的大高个身影所笼罩也没有感受到预想中摔骨断筋亦或拳打棒抡的疼痛。然而，以他的小脑袋瓜子能想出的最后一个逃脱办法也被宣告无效，连续累积多天的恐慌与压力打破了勉力维持冷静的假象，他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哭出声，最后直接演变为绝望的哇哇大哭。
尹拾微叹了口气，沉默地忍受这阵子魔音穿耳。
一开始他还能抱有耐心，顾念着这孩子年纪小又极可能是突遭变故，该哄就哄该抱就抱，可热脸贴冷屁股的次数一多又着实有些烦躁。毕竟他也不是个爱一味惯着小孩子的，和师父一样奉行“该骂就骂该揍就揍”，在君山的时候哪个敢在他面前调皮捣蛋的师弟妹能逃得了一顿“爱的教育”。
“呜…你…你明明不像个坏人。”
哦？
今天这开场白倒是稀奇。
小男孩儿明显比同龄人早熟和聪明得多，最开始醒来时也是不哭不闹，该吃吃该喝喝的同时还能计划计划怎么逃跑。
但小孩儿终究还是小孩儿。
这些天被搞得总是产生自己好像是人贩子的错觉，尹拾一听这话就乐了，忙不迭松手把小男孩儿放下地：
“我当然不是坏人啊。”
小孩儿自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勉强忍住哭意地质问他：
“那你为什么要听那个坏人的话？”
“他杀了我爹娘！”
“他…他还杀了好多好多人…呜呜呜……”
兴许是记忆中那些非常不美好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小孩儿的整个身体都肉眼可见地瑟缩了。
尹拾见他害怕，带有三分怜悯地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
可他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度：
“他本也该杀了你。”
唐壹从来都不是会对任务对象心软的人。更何况，干杀手这行的人，谁闲得没事给自己养个未来的仇家。
“但他没有。”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
这孩子不乐意告诉他姓名，而他猜想多半也是姓唐，且指唐门的唐。
不然以唐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怎会乐意给他自己留下个麻烦，甚至还得临时来委托尹拾这个“外人”帮忙。
尹拾暗暗数了数日子，发现距十日之约竟不知不觉地只剩不足两天，难怪小孩儿今天昏招频出。
不过，靠自己能爬上那么高的树，还能想到利用视野盲区，也算能耐。
“哎呀，我想想，兴许他是要把你带回去吃了吧。你这个岁数的小孩儿肉又软又嫩，一炖就烂。加油加盐，再加一碗辣椒，坏人都快馋哭啦。”
小孩儿又继续哭，只不过这下是气哭的：
“你也是坏人！”
“你就是他的走狗！助纣为虐！欺凌弱小！”
哟，还挺会说，小小年纪，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尹拾统共也没读过几年书，可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弱小？你何曾见识过真正的弱小？还能哭出来的可不算弱小。”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的？
是数之不尽，来了又去那么多。
“娃娃，你说你这身皮肉，经得起恶狗啃几口？”
小孩儿被他刺激得浑身一抖，却又马上不甘示弱地破口大骂：
“我呸！无耻贱种！”
“丧天良的畜生！”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白眼狼？这倒也不是个新鲜词了，他两年前便听见另一个姓唐的骂过一次。因此他明白这句骂的就是唐壹。
见到不为所动的尹拾突然低头瞥了他一眼，原本笃定这人不会危及自己性命的小孩儿不那么确定了，后怕似地往后退了一步。
尹拾微微一笑，还是选择了一棍子敲在小娃的后颈。
骂他可以，反正他脸皮厚。骂唐壹可不行，那家伙受到的诅咒恐怕早就不止祖宗十八代了，多少人正等着应验，那不得能少挨骂就少挨点儿啊。
“他是就是吧。”
“但老子不爱听。”
抱起晕过去的小孩，尹拾辨认了下天上的隼儿砸给指的方向，继续上路。
牵扯到唐壹的事，他从来就不问是非。
呵，若有哪天唐壹要遭报应，老天爷你可得看准点儿，别落下了他身边那个叫尹拾的。
任务顺利完成，不会有人知道某具被摔下山崖的尸体的身份与死因，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千里奔袭为的是同门相残。
这回唐小菡自愿做饵吞了毒，对敌交手时腹部被短刀划开一道口子，又牵动了以前落下的暗伤发作，她在高热中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定然来不及赶回最近的据点了。
哪怕唐壹在优先带走那个孩子后竟然又出现了她面前。
和大多数同一时代出生的小孩儿一样，她爹娘也是去得早的，都没能挨过那七八年的乱世，而老天爷兴许是看她不顺眼，还觉得不够，让小她两岁的亲弟弟在八岁就得病死了。
后来，她只能当自己是个命硬的，好好苟活。
脑海中闪过的回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唐小菡总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可她却又很清楚自己在晕晕醒醒循环往复，好几次，但她只记得有两次醒了是在唐壹背上，天还黑着，还有一次便是这处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破败山神庙，晨光熹微。
这回她睁大了一双明润的杏眼，突然觉得好像不痛了，只是觉得好冷好冷，冷得她快没有知觉了。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强行控制住了身体，也掰开了自己的嘴。她半转过头来对着唐壹，视线却又好像穿透了他落在空茫茫的某处。她看着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壹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
唐壹答得挺快，又取出几粒醒神的药丸迫她吞下，再迅速从随身行囊中取出银针、新的麻布和桑白皮线。
唐小菡却是越来越看不清他了，视野边缘黑糊糊的一片，重复地喃喃低语：
“我知道...我要死了……”
“我说了不会！”
唐壹还是没什么表情，就是语气重了些许。他拆下裹在她腹部的依旧渗透出血迹的细布，着手二次缝合。
又是皮肉被穿透拉扯的感觉，可唐小菡这回竟奇迹般地觉得也没先前疼了。
唐壹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而她甚至在这一针一线的动作中打起了瞌睡。
直到唐壹的一声呼喊宛如惊雷炸在耳边，再直接穿透到她的脑海：
“唐小满！”
小满！唐小满！
唐小菡原本愈加无神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你若是死了！你妹妹便得来替你的位置！”
妹妹，她直到十五岁时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不！不！！！”
“不！唐壹！！！”
小满！唐小满！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也是她的妹妹！
唐壹弃了针，取了明火，为她火烙止血，只应道：
“由不得你！”
唐小菡要强了大半辈子，竟在这时流出眼泪。不知是疼是恨。
他也不去看她的狼狈样子，将行囊中那张唐门女子的面具扣在她颇似癫狂的脸上。
“死人可做不了活人的主。”
“我早就教过你了。”
——tbc——
本章结语：
其实郭逸本质上也是软硬不吃的类型，会对唐珀特例这点跟他们起初的磨合期状态有关，不单纯是为爱让步这么简单，后面的剧情会有体现。
尹拾本质上是外热内冷的那类型，对人对事都是想帮就帮或者想无视就无视了（行事比较自由，咳，以武犯禁的那种)，但心底很拎得清什么人重要什么人不重要（某种意义上的划分了三六九等)。时间线发展到这里他已经完全不再抱有能等唐壹金盆洗手的想法了，嗯，开始主动靠拢黑道并准备深度绑定+干预，同时这也预示着他开始背离了师父尹行沐的部分教导。（嘶，其实这篇文里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所有角色，只有暂时还活在背景里的尹行沐是正道的光，其余的多少都带点儿黑´_>`）
然后是唐小菡和唐小满这两姐妹，属于心底互相在意（因为是彼此仅剩的亲人），但她们在外在表现上又并不亲近（在一部分人眼里甚至因为是异母姐妹而多有嫌隙）。事实上姐姐有意庇护妹妹，小满的处境相较不那么危险。
专栏头图是尹拾（鼻子红红的是因为有点喝醉了），他长相主随母亲，跟表哥也挺像的（导致那几年北上寻亲的时候因为特别好认被郭逸一眼就认出来了hhh
下次更新就放唐壹的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