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五十六：为吉弔，献出心脏！
半满的威士忌泛起涟漪，倒映出象灵坚毅而果敢的面容——与褐黄色液面凝融为一体。气氛宛如杯中的马提尼——胶着而纠缠不清。
艾里芬深吸一口气，这种直接踢馆要人的事他也没少经历，每次不是破钱消灾就是同样叫一伙人去门外打一架，打赢了事，打输请客。但这次有点微妙，首先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他手下的员工，其次……他手下的员工，是刚把中圈黑帮搅了个天翻地覆的新起之秀。
这是一副不交人就不走的样子啊……
艾里芬清清嗓子，作为老板自然要挺身而出护着小辈，大不了结结实实挨一顿砍，反正自家还有比尔丸这样的神医。
“你们……找吉弔做什么！”
牛灵的身躯固然庞大，但堵在他们身前的象灵更如一座城墙，将吉弔和比尔丸严严实实挡在背后，粗犷的语气看似发问，实则是为了给一个下马威。
为首的牛灵瞪圆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艾里芬，扯着嘴角哼出一句话：
“你，就是吉弔？”
“咳！咳咳……”
“噗——”
就算背对着众人，艾里芬也能切实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无语目光。方才还吊着一口气的客人，又被牛灵的发言搞得当场泄力，酒水混着余悸喷了出来。
艾里芬紧绷住执意上扬的嘴角，像是为了憋住笑一样加重语气再度发问道：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找吉弔，做什么！”
“你就是吉弔吧！是不是！”
两句高分贝的对答将炸药桶推向新的高度，打个比方——引线暴露在烈日下，旁边还有一个电焊工孜孜不倦地播撒电火花。
艾里芬并未作答，显然这些家伙连吉弔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可能是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听说吉弔在哪家酒吧工作，带着家伙挨家挨户地踹门找人，所以自己不需要正面交锋，只要让他们失去耐心无功而返便是胜利！
艾里芬在心里笃定信念，铁了心当哑巴当到底。
“行，挺硬气哈？你果然就是吉弔！那俺们哥仨没白跑这一上午！兄弟们，上！”
牛灵扯着嗓子一声令下，三人二话不说从腰间挚出把明晃晃的宽背砍刀，同时上前一步直逼艾里芬胸前，动作之快，行动之默契，令在场所有人无不为艾里芬捏了把汗。
老板咬紧牙关，紧绷起全身筋肉，像个死士一样不动安如山，决心挡在三人面前，但……
砍刀在三人手里打了个转，被反手握住后异口同声道：
“俺牛老大！”
“俺牛老二！”
“俺牛老三！”
“在这里歃血为盟！甘愿追随吉弔大人直至魂灵崩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为吉弔大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豪迈的誓言同宽背砍刀按顺序依次落下，眼看刀刃紧贴牛大宽厚的手掌，下一秒却僵停在掌心不肯再移动半步。
“吉弔大人！您为何不接受俺的歃血！难道俺们没资格加入您吗！”
牛大反握刀把的右手被艾里芬死死抓住，只得委屈地叫嚷两声。剩下两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地顺着象灵粗壮结实的臂膀向上看去，一道无奈的目光扫视过他们的脸庞。
“你们歃血我管不着，但至少先把效忠的对象搞对！”
艾里芬大手一挥，直指吧台方向——一个清纯秀丽的吧台小妹满脸写着尴尬，一个看上去就很老道的调酒师抿嘴憋笑。
三人犹豫片刻，随后一同转身面向比尔丸，抱拳鞠躬道：
“俺们有眼无珠！没想到吉弔大人竟是如此仙风道骨之人！请宽恕俺们无礼！给您赔个不是！”
“很遗憾你们失去了第二次机会。”比尔丸捋捋胡子强忍笑意，大拇指偷偷指向身边脸色逐渐发黑的吉弔，“以貌取人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噗哈哈。”
“欸！？”
“啊！？”
“啥！？？”
三人有规律地发出滑稽的嗓音，就差没哞哞叫出来，脸上的表情堪比大乐透买下的号码各少一位，惹得所有人都爆发出欢笑，店内外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当然，除了吉弔。
只见吉弔纤纤玉手扶住吧台，腰肢轻佻地带动修长的双腿，毫不费力地一把侧翻过吧台。
在场的顾客无不庆幸自己挑对了喝酒的时间，此等难得一见的场景居然能在这酒馆看到两次！果然这里人杰地灵！
和首次见到凯特三人的场面差不多——娇弱的少女一言不发，自带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场步步紧逼接连后撤的三位壮汉，后者的嘴里含糊不清，依稀能分辨出他们用尽毕生所学念叨各种道歉的话语。
牛灵，地狱中数一数二的犟角色，三只牛灵聚在一起，就连虎灵豹子灵也不敢随便造次，现在却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吓得大气不敢出，直至后背紧贴墙壁，退到无路可退。
“俺……俺们错了！吉弔大人，俺们有眼不识泰山！”
“都是俺的错！要杀就杀俺！和大哥没关系！”
“吉弔大人！求您饶了大哥二哥！要杀要剐冲俺来！俺给您跪下了！”
说罢，三人双膝一软，企图用男人的尊严换取兄弟的一条生路，然而这里是地狱，待宰牲畜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不许跪！站起来！】
仿佛膝盖被三十二根钉子全方位无死角固定住一般，即使牛灵再如何庞大的身躯和巨大的体重也无法跪下分毫，自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半弯的膝盖缓缓绷直，站的比第一天入职的新人面见领导时还笔直。
“你们，想加入鬼杰组？”
吉弔轻轻吐出一句话，不冷不淡却极寒瘆人的声音从两侧穿透牛灵的鼓膜，于脑内相撞，宛若丧钟的回响。酒吧，沉默了，无论是看客、老板、调酒师，还是当事人三个莽夫，寂静，就连发泡酒泡沫炸裂的声音也清晰入耳。四人就这么僵持着，像是老式的定格电影，却迟迟无人按下放映键。
不是……你们五分钟前的气势呢！给我支愣起来啊！刚才又是踹门又是动刀子的，你们现在倒是说两句话啊！大伙都瞅着这边呢！我这样很尴尬的……呃呃呃，这种微妙的既视感又是怎么回事。
见三人战战栗栗屁都不敢放一个，吉弔只得无奈地扶额叹气，再一次发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否想加入鬼杰组！】
“是！吉弔大人！俺们想当您小弟！”
“俺们哥仨都想加入鬼杰组！”
“俺们想！做梦都想！”
三人扯着嗓子大声呐喊，活像运动会宣誓的小学生。
早这样不就得了！费那么大劲……吉弔心中万千吐槽的欲望逐渐逼近临界值，但仍强装冷峻严肃的面容，缓缓开口道：
“很不错，虽然你们有勇无谋莽夫一个，但我欣赏你们的品性，灵魂义薄云天，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我们鬼杰组需要这样忠肝义胆的勇士。”
一边说着，吉弔冲比尔丸打个响指，老调酒师犹豫半秒便心神领会，抖抖胡子轻笑一声“还挺有架子”，随后一手抓住吧台上半瓶未满的威士忌，一手夹起三个杯子，像小跟班似的乖乖凑到吉弔身边。
“拿着。”
牛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不是吉弔的目光横扫过他们，可能一直耗到她下班也不会有人先接过杯子。
“记住，身体永远是第一位，歃血为盟很帅是吗？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敌人要是突然袭击，你们手上的伤还没痊愈，连武器都举不起来，结局会是什么样！”
严厉却颇有温情的话语同威士忌一起倒入杯中，淡黄的液体轻微浮动，酒精特有的香气引诱牛灵不住地吸溜鼻子，这也难怪，看艾里芬那副心碎的样子就知道这瓶价格不菲。
“喝吧，你们若是有心，就干了这杯……”
话音刚落，三人想都没想便一饮而尽，顺着气氛把杯子猛地摔在地上，三具庞大的身躯同时向吉弔深鞠一躬，眼中闪着泪花对吉弔效忠道：
“甘愿追随吉弔大人直至魂灵崩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为吉弔大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错，拿好这个。”吉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了的糖罐子，放在牛大恭敬伸出的手中道：“坐车去中圈中心的鬼杰组大楼，把信物交给一个叫Natural的水獭灵，让他给你们登记后，你们从此便是鬼杰组的一员。”
“谢谢您！吉弔大人！小的永远追随您！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吉弔转过身子，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三人无需多言，径直离开便是。牛灵们抹了把热泪，冲着吉弔婀娜且威风凛凛的背影再次深鞠一躬，随后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接一个离去，此等豪迈的场景令在场客人无不动容流涕，纷纷鼓掌叫好。
“……走了吗？”
“嗯……走了，还吓跑了一个开出租的。”
艾里芬关好大门，心痛的摩挲饱受摧残的门扉。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累死我了啊啊啊啊！”
吉弔呜嗷地飞扑到沙发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混杂酒精的空气，她突然有点怀念凯特他们当时请求入伙的表现，至少还算得上合理。
“怎么，这就撑不住了？”艾里芬嘲讽似的戳戳吉弔死鱼一样的麟壳，“想当初我经历的可比你要吓人的多！孩子，你还得慢慢磨练哦！”
“确实！当时甚至有个老哥一手拿枪指着老板，一手拿枪指着自己，硬是要入伙。”
“啊啊！当时我就在旁边，太刺激了！”
“老板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啊啊！‘好人就活该让人拿枪指着！？’对！就是这句！”
客人万般怀念地感慨两句，无比怀念往昔的“欢乐”时光。
“不过，万事开头难，这次有了经验，下次处理起来会得心应手很多吧。”
“可别了……再来几次这样的我可吃不消……”吉弔翻了个身，嘴上和心里同时祈祷。
“嘛，比起以后的事，我觉得吉弔你还是更应该考虑近处。”
“啊啊，我懂我懂，老板你是想说着眼当下，不要好高骛远对吧？”
“不是。”艾里芬接过比尔丸递来的扫帚，一脸黑线道：“既然他们仨已经算作鬼杰组的，那他们打碎的杯子和半瓶名贵威士忌的钱就从你工资里扣吧！”
“欸——等等！别！老板不要啊！！！”
店内外，再度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万事开头难，轰轰烈烈的复仇大业绝不会被区区克扣工资所阻挡！加油啊，吉弔！不要放弃啊，吉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