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蛇言】05 第五章 曲折之路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五章 曲折之路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声音从超星村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传来，穿透了布满裂痕的土墙，回荡在田野里。
距离陈昱在超星市见到阿丽亚执行官处死星蛇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秋冬之际，狂怒的秋风带着寒气刮走一大片这座房子屋顶的茅草，露出顶部薄薄的一层腐朽发霉的木板。
赵越躺在一铺医用白色床单上，腿上骨折的部位红肿不堪。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上面，显得格外恐怖。
村里唯一的一个医生珀瑞·维正在用棉签擦拭着他的伤口“骨折拖这么久，都恶化了，你们没有药也不说一声。”
从陈昱小时候开始，珀瑞这个村医就一直住在这间破败的茅草屋里，一直给村民治病。珀瑞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几乎每天都是一个打扮，头上扎着厚厚的棕色头巾，身上穿的十分严实，几乎看不到一点暴露在外的部位。根据陈昱的推测，他应该是联邦倒台后的落魄医生。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陈昱小声嘀咕着，“万一你还收费呢？”
珀瑞咳了咳，沧桑的脸上表情非常复杂：“你把我当成帝国了？医生就该救死扶伤，只有帝国才会收一堆杂七杂八的费用。”他说这话时走了神，手一抖，棉签掉到了地上。
这会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赵越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力伸出一只手捂着嘴，笑得全身发抖。
“你看看你，躺着也在那里笑！”珀瑞气愤地跺着脚走到墙角，从一个不起眼的大木箱子里拿出了一瓶墨绿色的药水。陈昱注意到药水的标签上清楚地写着“旭日联邦光复联盟”，八个醒目的大字如日当空，陈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珀瑞拿出棉签沾了沾药水，白色的棉花头染成了墨绿色，他才回过神来。
珀瑞是反抗帝国的义军成员！
“涂了这个特效药，什么骨伤都不怕。”他笑了笑，用棉签涂抹了他的伤口，“毕竟是联邦时期星蛇制造的药水，你试试能不能动。”
赵越摸了摸自己的腿，墨绿色的药水覆盖了整个红肿的部位，手一摸便染成了绿色，“应该可以了。”
陈昱赶紧走到他旁边，看着他颤抖地从床上坐起来，扶着看上去不怎么结实的墙壁直起了身。赵越捶了捶自己的腰，使出全身的劲走了几步。
“居然可以走路了！”他看着双腿，满脸惊讶地说道，“旧联邦的药这么神奇？”
珀瑞扶了扶头上的棕色头巾，说：“这就是联邦黄金时代，星蛇的能力是真的厉害，可惜啊。”他看了看陈昱，示意赵越：“你先走吧，我还要和小陈聊一会。”
赵越点了点头，推开吱吱呀呀发响的木门，关上门走了出去。冷风趁机趁虚而入，肆意进攻着陈昱单薄的外衣。
“什么，天气这么冷吗？”冷风直击他的身体，如同泼了一盆冰水，让陈昱冷得大叫。
早晨出门时陈昱还不觉得冷，没穿多少衣服。下午温度居然直线下滑，凛冽的冷空气吼得他猝不及防，全身发抖。
珀瑞看见他这么冷，走到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火盆，里面还带有几块干柴和一些乌黑的煤炭，橙色的火星跃动其中，似乎不久前还用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在火盆边缘划了划，点燃了火盆里的木柴。熊熊火焰从盆口升起，温暖的火焰释放着温度和光明，让陈昱感到很舒服。
他伸出冰冷的双手从火焰中取暖，火盆边缘反射着闪烁的烈焰，陈昱顿了顿，说道：“所以你要和我聊什么？”
“我是义军的线人，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珀瑞严肃地说，眼神十分专注，“我信任你，你肯定是从我拿的药水看出来的。”
“但我这次有别的事情必须要问你，对于义军的下一步举动非常重要。”
陈昱吃了一惊，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义军成员，洞察力非常强悍。连忙说道：“我非常敬佩敢于反抗帝国的人，尤其是您这样的义军。我父母也是曾经的老义军，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珀瑞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你今天收听帝国广播了吗？”
“没有，我今天起床晚了。”
烟从珀瑞的鼻子里喷出，很快散发在空气中，他摇了摇头：“今天早上，帝国向全国正式播报了帝国执行厅成立，以及三名帝国执行官的任命。毛里格斯皇帝宣布直接管辖执行厅，粉碎叛军的反叛行为，意味着执行官的权力即为皇帝的意志。”
陈昱想了想总督曾经说过的话，心头一颤：“果然如此。”
“上次你和我说起帝国执行官，我还不太相信。”珀瑞双眼迷茫地看着他，猛吸了一口烟，“听你说完阿丽亚·丁，也就是至高执行官降临超星州后，义军的行动必须加快了。”
“义军总部在广播中分析执行官的消息情报后，一致决定立刻攻击银爵军用机场建设工地。如果让帝国继续以这种速度建设下去，不久后就可以部署大量轰炸机，地毯式轰炸我们在山区的游击部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珀瑞说罢，坚定地拍了拍陈昱的肩膀：“无论有怎样的困难，义军永不言败。”
火盆里的熊熊火焰在不知不觉中燃尽，变成了随风飘荡的小火苗，闪烁着微弱的火光。陈昱见状，连忙跑去角落，拿起钳子夹了几块煤炭丢进了火盆，火焰才贪婪地吸收着能量，重新燃烧了起来。
陈昱坐在了珀瑞身边，盯着燃烧的火盆，眼睛反射着烈焰的光芒，似乎有无穷的怒火压制在心底。他看着珀瑞，轻声说道：
“我想加入义军。”
“我父母已经双亡，如果我连眼下的残余的美好都保护不了，活着有什么意义？”
珀瑞看了看陈昱，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厚厚的棕色头巾在火光中显得更加奇怪：“我不想再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冒险，浪费自己的生命。”
“不，这不是浪费。”陈昱一把抓住珀瑞的手臂，斩钉截铁的说道。通过他的眼睛，珀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灵。
“义军的壮大，难道不是一个个普通人去堆砌在希望之上的吗？”
陈昱的满腔怒火如同爆发的火山喷发了出来，他热气腾腾的反抗精神和火盆里的火焰一同摇曳，不禁让珀瑞想起了刚刚参加起义的自己，更让他看到了陈昱父母的那种影子。
珀瑞笑了笑，把含了许久的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在空中淡淡地飘荡着，像一条染上灰色的丝绸飘带：“批准加入义军，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啊？那要找谁？”
“义军联盟议会下属的本地审核。”珀瑞把抽完的烟头丢到了火盆里，“但预备义军成员，我的资格就够批准了。”
珀瑞伸出了一只手，岁月沧桑的皱纹遍布其上。陈昱见状，把自己依然年轻的手紧紧握住了珀瑞的宽大手掌。
“我们是同志了。”
陈昱激动地紧握着珀瑞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你去把赵越找来，我看人很准，他也是个义军好苗子。”珀瑞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在火焰上点燃。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陈昱摇了摇头，“等下再叫他过来也不迟。”
“你说吧。”珀瑞把烟头夹在手指间，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太阳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连绵的山脉，夜晚的黑暗正在逐渐逼近，直到笼罩整个世界。
“我认为，研究星蛇的秘密，是推翻帝国的重要一步。”陈昱认真地说道，“帝国把星蛇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就能说明星蛇的力量对于帝国构成了一个未知的巨大威胁，但我们对这个秘密目前一无所知。”
珀瑞似乎陷入了沉思，手臂撑着下巴。陈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轻微扭曲着，抿着嘴思考着这个问题。
许久，他抬起了头，整个人焕发着智慧的光芒，却也多了几分过度消耗脑力的憔悴。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义军线人，更像一个古代的智者。珀瑞手中燃尽的烟头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丢进了火盆里。
“我也说说我的观点。”珀瑞说道。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中。黑夜代替了光明，如一道黑幕挂在夜空。只有超星村的些许灯火和远处的银爵军用机场工地的超大型探照灯成为了一个个为数不多的亮点。
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这个世界的三颗月亮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反射的阳光全部被云层所吞噬。在漆黑的夜空下，遥远的草原生长着一撮撮荧光草，散发着黯淡的绿光，努力在黑暗世界中点缀着自己的光芒。
“星蛇这一个特殊的种族，就不像自然演化的结果。”珀瑞说道，“他们能听懂我们的语言，依靠脑电波与我们交流，还拥有蛇类独占的敏捷，极强的反应能力和身体强度。”
“自然又赋予他们几乎超过其他智慧生物的智商，甚至是一部分维度的力量。除了星蛇，也许只有神话里的神祇才能做到高维感官，这是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
“除了星蛇繁殖能力低下，种族的数量一直很稀少，导致他们在帝国的杀戮下近乎灭绝。这么多的优点，就像是一个神刻意制造出来的完美生物。”
陈昱刚刚清晰的思维再次被打乱，他每天只盯着脚下土地的他，从来没有静下心想过这方面的内容。有着渊博见识的义军线人珀瑞，看来在眼界上依然领先着陈昱这种土生土长的乡巴佬。
“虽然我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这样说，如果有星蛇听见了恐怕会不好受。”陈昱半知半解地说，他还是没能完全理解珀瑞的星蛇理论。
珀瑞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啊。”
陈昱站了起来，走向了屋子的出口：“我得走了，还没通知赵越到你这呢，他可能等的屁股都疼了。”
“你去吧，”珀瑞加了一把柴火，“今晚，我们义军有一次特别重要但绝对安全的任务，趁着夜色侦查银爵工地。如果你方便的话，请随我们来。”
“我们义军？还有谁？”
“你会知道的。”珀瑞神秘地笑了笑。
浓郁的夜色下，帝国工地的巨型探照灯把机场两侧的黄沙地照得亮如白昼，而黄沙地上的一排排工人宿舍整齐地排列着，窗户内灯火通明，被帝国强制雇佣的工人面无表情地吃着日复一日的帝国口粮。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与两个月前的景象似乎没什么变化。
“正常？”赵越趴在陈昱附近的草丛中低声嘟囔。帝国的探照灯扫过，刺眼的白光让他们不得不低着头，让整个身子隐藏在严重沙化草原中的为数不多的茂密草丛里。能在帝国挖掘机的铲子下存活的草丛似乎都很幸运，努力生长着，才让他们有个藏身之所。
一阵鳞片在地面上摩擦的微弱沙沙声响起，这声音似乎在努力做到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红色的蛇鳞悄悄地拨开草丛，在微弱的荧光草下泛着奇异的红晕，如同刚刚盛开的玫瑰花一样绚丽。
在陈昱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段文字。随着白色的柔光，不偏不倚地悬浮在他思想的正空，十分清晰，如同在他脑海里闪现的一段电影字幕。
“帝国正在蚕食银爵草原的自然资源，在早晨你们能看到工地附近的大片沙化土地。但与你们不同，整个工地从小到大，甚至是一个原子到一个帝国士兵的身体构造，我都可以清晰地‘看见’。”
陈昱的脑海里的一个刚刚“出现”的声音将整段文字念了出来。这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性的嗓子所发出来的，但这时他并没有刻意在思想里制造声音。这声音虚幻而又真实，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神祇，在隔空与他传递神谕。
陈昱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自己的四周，黑暗中的赵越和他一样，一副疑惑不解的奇怪表情，还带着一丝丝对未知的恐惧。如此看来，赵越和他一样，脑海中都突然显示了这一段带着声音的文字。
这应该就是星蛇的脑电波交流了。
他转头看看珀瑞，依然戴着头巾的他脸上表情与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多了一点陈昱无法理解的自信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又有一段带着声音的发光文字显现在陈昱脑海中。
“不用害怕，我是星蛇卡拉。”
“什么？”陈昱被这句话惊到了，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阿丽亚执行官处死星蛇尼沃的情景，在他心里依旧记忆犹新。如果眼下的星蛇就是卡拉，就能说明执行官说的一切就得到了证实。
按照执行官所说，目前卡拉应该还不知道她的丈夫尼沃的死讯。陈昱认为，与其现在直接告诉她这个惨痛的事实，还不如暂时装作一概不知。
“这就是我说这个任务非常安全的原因。”珀瑞拍了拍陈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自信，“我们完全不用靠近帝国的建筑工地，侦查全靠卡拉通过四维来大致观察我们现在的三维，几乎可以看到帝国工地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通过高维空间回过头来看较低维度的地方，会毫无保留地完全透视其任何结构。对于高维度深不可测的探视，面前的一切低维的事物就像摊开的画板一样裸露在脑海里，任凭“画家”在上面俯视，仅仅是简单的观察就不会对低维造成任何影响。但能力能进一步深入的话甚至能做到“舞文弄墨”，在现实世界中产生效果。这就是帝国所害怕的，星蛇的力量。
卡拉此时已经爬行到了三人的前方，红色的鳞片晶莹剔透，质感十足。她的颈部微微张开，双眼迸射着光芒，似乎正在全力感应着四维空间传回的信息。
“珀瑞，纠正一下，我的维度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毕竟我还有孕在身。”卡拉用脑电波在三人的脑海中组成了一个接收网络，能让陈昱“看”到她对珀瑞发送的文字。
对于星蛇这个难以繁殖的种族，能有一颗受精蛋就是一个星蛇家族的骄傲。
“如果尼沃还在，我们俩合力就能迅速测绘整个基地的详细地图。”
陈昱不忍对卡拉说起尼沃被阿丽亚一剑穿心的惨象，他努力不去回想这份黑暗的回忆，但那血腥的一幕幕却屡次违反他的意志。他越是抵抗，越陷得越深。
卡拉的颈部嗖的一下突然张开，瞳孔竖起，警惕地看着黑暗的夜空。珀瑞见状赶紧掏出双筒望远镜，切换至夜视模式向卡拉的方向看去。
“地图已经大致搜集完毕，但我们有麻烦了。”文字再次在陈昱的脑海中显示。
珀瑞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撤离：“帝国轰炸机，在这里测试夜间降落。”
一架V型的漆黑轰炸机从夜空中滑翔而来，喷着火焰的引擎在夜空中闪闪发光。机头已经对准了几乎建设完毕的跑道，扇起的大风卷起一大股黄沙，陈昱原来藏身的草丛也被风的强大所匍匐在地，为帝国的强大而臣服。
满载弹药的轰炸机降落在跑道上，橡胶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刺耳巨声传来，敲击着深山里每一个义军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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