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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咒(39)【花怜】

2022-01-01 21:50 作者:初夏叶落  | 我要投稿

车轮滚滚驶过一路尘埃,一炷香时间后,只听马儿一声长嘶,马车到了目的地。

握着花城的手下了马车,谢怜向四周一看,顿感惊叹。只见天宇之间红光闪烁,衬得那夜色也染上一层红艳,广阔的湖面似明玉一般倒映着湖中央的森森古堡。彼岸花遍地开放,喷泉汩汩涌动,四周飘动的却不是蝴蝶,而是幽幽发亮的鬼火,如此鬼魅,如此艳丽。

两人到了入口处,花城将邀请函送至守卫眼前,待确定无误后,那守卫一挥手,原先广阔无边、让古堡与陆地两相隔绝的湖面上便赫然出现一座桥梁。那桥梁与这湖面一样,也近乎是透明的,踏足之上,立于湖面中央,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待凑近那中央古堡,细细一瞧,又是一阵惊叹——那是水晶宫。

完全由黑色水晶建造而成的古堡,端庄大气,姿态非凡,隐隐能看清古堡内部的璀璨灯火,这便是在人界之外诞生出的另一种艺术美。

见谢怜抬头打量这楼阁建筑,花城微微笑道:“哥哥可是喜欢这水晶制的宫殿?待三郎回去也为哥哥打造一座,如何?”

若他出手,那可就不只是目视所见的华贵了,说不定还要在此基础上再加工设计一番,届时成品能辉煌成何等模样,谢怜想都不敢想。他赶紧摇头:“不用,不劳三郎破费了。而且,相比之下,我反而更喜欢你的极乐坊。”鬼界建筑他虽见的不多,但绝对能保证花城的鬼市能在群群楼阁中立尊为王。谢怜笑了笑,又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大门自动打开,两人踏入其内,便听交响乐在一室流转,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轻松闲谈。酒杯清脆碰撞,酒水汩汩涌动,衣衫相互厮磨,言谈间一二句聊笑。

谢怜侧首一看花城,发现不知何时,他脸上竟和室内人一样,也多了半张面具。那面具不但没有减淡他的尊严,反而更衬托得他神秘莫测。花城和他回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谢怜抬手一摸,发现自己脸上也有一张面具。看起来,这便是这古堡的能力之一了。

见有新人进门,室内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他们,已经有人上前了:“初次见面,久仰久仰,请问阁下是……?”

花城笑了笑,声音沉沉道:“贺玄。”

来人喜了:“竟是贺大人,欢迎欢迎!不知大人能否得空,抬驾一处,与我等几人商谈一番哪?”想来又是要聊生意,花城转首看了谢怜一眼,谢怜回以微笑,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示意在这里等,花城这才面露笑意,悠悠道:“可以。”

几人在前面带路,花城附在谢怜耳边轻声道:“三郎去去便回,哥哥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谢怜拍了拍他:“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去吧。”花城笑着吐了吐舌头,这才跟着众人离开。

谢怜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花城远去的背影,耳中所闻尽是边上的女宾客发出的声声啧叹。须臾,边上的沙发一陷,谢怜侧首望过去,一个女子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见谢怜和他对视,女子笑了:“敢问公子是哪位鬼界巨头?”

谢怜笑着摆摆手:“哦,我不是,我是跟着朋友来的。”

这个答案仿佛让女子激动了,她微微倾身,伸手要摸谢怜的手:“即使戴了面具,公子也丝毫不减风采啊。”她舔了舔唇,声线魅惑道:“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寻一处地,好好看看公子的尊颜?”

这话基本算得上不加掩饰,她想干什么何需细想。谢怜躲了她的手,身子向沙发另一边挪了挪,正色道:“姑娘。”

说来惭愧,自他年少时仙乐国灭,往后十几年便是四处奔波。每日要担心温饱问题不说,还要时刻注意在战斗时别丢了性命。刀尖上走的人,又哪里有心思谈一场恋爱,动一次情?

见他躲闪,女子不满道:“怎么,你不喜欢我?”

谢怜不看她,侧首看着一边的人群,道:“是的。”

女子插了腰,努努嘴:“因为我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好?”

谢怜保持平静:“并无关系。”

“你……”女子急声道,“不好女色,莫非你好男色?”

“……”

见女子还要靠近,谢怜举手横在二人中间:“停,还请姑娘稍稍注意言辞举止,别再这么做了。”

女子却仿佛没听到,视线一移,直直看着他的手,惊讶道:“这是……?”

循着她的目光,谢怜看向自己的指间——右手第二根指上,银戒闪着璀璨光芒。女子掩了嘴:“戒指?”

谢怜抬手护住了那枚戒指:“是我朋友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女子呆愣了片刻,忽的喜笑颜开,掩着嘴笑道:“我竟是不知……诶哟,是我的不是,给公子赔罪了。小女子先走一步,回见,呵呵呵……”说着就跑了开,嬉笑着钻入人群之中不见了,看得谢怜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喃喃道:“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只听一阵脚步声,一边的沙发又是一陷,同时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哥哥。”

谢怜抽离思绪,笑看他:“回来了?好快。”

长腿交叠,花城摆了摆手:“嗯,一点聊头都没有,还是哥哥这里有趣。”

谢怜道:“你们方才说了什么?若是生意上的事,应该……会穿帮吧?”

花城现在是凭借贺玄的身份入的场,既是说,他人若是想和他聊生意,那也只会和贺玄本人的财产有关,而花城又怎会知晓贺玄的财产有多少?

花城耸了耸肩:“怎么会,他们上来就问贺玄名下掌控的海域能不能划分出部分卖给他们,我报了个价,他们嫌贵,谈崩了。”

谢怜汗颜:“你报了几个数?”

花城笑看他:“没多少,按着鬼市的地价,打了对折。”说着便换了条腿翘着,悠悠道,“这点钱都付不起,还出来谈什么生意,可笑。”

“……”

沉默间,忽觉肩头一沉,谢怜疑惑看去,就见肩头栖息着一只白鸽。

这白鸽一看便知被养得很好,羽翼丰满亮丽,翅尾描绘着金色的纹路,胸前还挂着双鱼形的木匣,此刻正垂首啄着谢怜的耳饰,一下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耳饰当浆果吞吃入腹了。

谢怜赶忙温声道:“这个,不能吃。”

那耳饰是花城替他挑选戴上的,红珊瑚珠,和花城发间那颗近乎一模一样。白鸽歪了歪头,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谢怜的话,好歹是没再动这珊瑚珠的主意。

随即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嗓音:“青鸾,你不要乱跑呀!”

谢怜转首,就见一小儿朝这边奔过来,想来是白鸽的主人了。这小儿一身锦衣,一双眼睛圆润可爱,神采奕奕,他一吹哨,白鸽便展翅回了他身边。小儿上前微微行礼,道:“抱歉,这是我养的信鸽,它见了红色的东西就有点兴奋,打扰到公子了。”

谢怜笑着摆了摆手:“不会,这信鸽还挺可爱的。嗯……你是叫青鸾吧,你好啊。”他朝着那信鸽招了招手,青鸾清脆的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儿拍了拍胸脯:“我叫童星,初次见面,我是同这场舞会的主办者一起来的。”

谢怜道:“舞会的主办者……你是说,那位神祇大人吗?”

童星点了点头:“是啊,我是第一次跟他出来,我盼了这场舞会好久好久呢!”说着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纸和几根画笔,直接坐在地上画了起来。

谢怜道:“请问,你在干什么?”

童星转了头:“哦,我啊,我在记录这个时刻。”他举起手里的纸张,期盼道:“我很喜欢画画,看到什么有趣的,或者发生了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我就喜欢把它们画下来。不过……”

他声音低下来,不好意思道:“不过,我画的不好 ,也只能给自己看看了。”他把纸张摊给谢怜看,“别人都笑话我,说我画的不好还要画,是不是疯了,可是我不想放弃,毕竟……”他搓了搓手,双颊涨红道,“这是我喜欢的事啊。”

再看那张画,笔法稚嫩,线条扭曲,当真有些可笑。谢怜却接了来,细细端详后,认真道:“不会哦,我觉得你画得很好。”

童星双眼亮了:“真的吗?”

谢怜点点头:“嗯,因为这是你用心创作出来的啊。”

手里的画纸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花城看了片刻,抬了手:“借支笔。”

童星依言把笔递给他,花城接了笔,也不找什么东西垫一垫,直接将纸拿在手里作起画来。谢怜看着他的笔势,没过片刻,眼睛便亮了:“这……当真是奇了。”

花城竟是就着画纸上原有的纹路,添上几笔,一只蝴蝶便跃然纸上。那原先歪曲的线条,现在却成了蝶翅上的纹路,无端妖艳。

花城把画纸还了他:“稍加练习,你也可以做到。你不是画得不好,不过是少了几根线条而已。”

童星捧着手里的蝴蝶图,当真是爱若至宝。谢怜笑看花城,花城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不久就听会场一角的人群一阵骚动,随即就听有人惊叹道:“神祇,是神祇来了!”

会场一侧大门敞开,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入了会场,人群一阵欢呼,将来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神祇大人,保佑我来年生意兴隆!”

“请保佑我觅得良缘!”

“神祇大人……”

童星双眼亮了:“啊,是大人来了!”

被众人围着的神祇,一身黑衣,连着面容也遮得密不透风,若是忽略他衣摆的金色绣边,这副样子不像他们口中的神,倒像是地狱里的鬼使。

童星跑了过去:“神祇大人!”

神祇却并没有表现出欢迎的姿态,反而是脚步一顿,随即沉声道:“人类……”

他高声道:“有人类混进来了!”

他一出口,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道:“怎么会,今天这会场里只可能有吸血鬼在场,哪来的人类?血仆也不可能有啊?”

“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人类的气息啊……”

神祇却是坚定不移道:“吾能确信在场有人类出现!虽是气息微弱,但吾能感觉得到!他到底在哪……”他四处张望,嘴里喃喃道,“人类这种不洁之物在场,污了这会场的洁净,谁的愿望也别想实现了!”

听到自己的愿望无法被实现,鬼群显然有些急躁了。有鬼道:“啧,哪来的毛头小子来坏我好事!”

“把他抓住,撕碎他的身体来祭祀!”

那边鬼群一阵吵闹,这边谢怜则是一脸震惊——怎么会,花城临行出发前不是给他渡过鬼气了吗?为以防万一,花城渡来的鬼气只会多不会少,为何那神祇还是能发觉?”

他握了腰间芳心,不确定是要在这大闹一场还是先跑为上。不管是哪一种方法,这里这么多吸血鬼在场,况且说到底也是自己擅闯,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踟蹰间,忽听“砰”的一声巨响,鬼群发出了惊呼:“怎么了,是人类进攻了吗?!”

“他在哪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诶哟,哪个混蛋踩的我?!”

头顶的水晶灯炸裂开来,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惊呼声,脚踏声,怒骂声,迟迟不息。神祇被众鬼推搡着,艰难地大声道:“来人!快来人把灯点上!”

可谢怜却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的双唇,正被一片柔软紧紧封着。

他正陷在一片怀抱里,由着那人将他抵在墙上,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吻得深刻。

熟悉的气息和体温,是花城。

知道来者的身份,谢怜竟是忘了反抗,任凭两片唇瓣被压得逐渐滚烫,可下一刻,他便疯了。

湿软的物事顺着他微张的双唇,灵活地进了口腔。

他根本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只能感受到口中的湿热,以及随之而来的濡濡水声。谢怜又惊又怕,若是别的人敢这么干,他肯定一拳就上去了,可压着他的人是花城,双手就是成拳也难。他不敢打,只得上手推:“不……”

双舌纠缠,根本说不清楚话,他近乎昏倒,也暗暗想着为什么自己不干脆晕过去。顺着压上来的唇舌,他能感受到有什么暖暖热热的东西逐渐进了他腹中,升腾起一丝温热,可就只是这片温热,让谢怜觉得更羞耻了。

抵在对方胸口处的双手被轻松拿了开,被来人一手握住,彻底失了抵抗力。没了双手的阻隔,两具躯体贴的更近,那股温热便越是来势汹涌。谢怜几乎要哭了,偏头想躲,却立刻又被追上,双唇再次紧密相贴。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意识逐渐涣散之时,唇上的温软却是突然离了,随即,自己被紧紧抱在了怀里。

下一刻,啪的清脆一响,灯亮了。

众鬼嘘了口气:“太好了,灯亮了。”

神祇四处张望,喃喃道:“奇怪,人类的气息不见了。”

有鬼道:“大人,这里这么多来宾,说不定有人是刚从血仆那过来的,大概就是那时沾上的人类气息吧?”

神祇道:“不可能,吾很确定刚才确实有人类在场,现在却是不见了,当真奇怪……”他微一施礼,“吾会派人彻底搜查,给各位添乱了,舞会继续,还请各位尽兴!”

众人唏嘘一片,但不久又很快融入舞会的氛围,尽情畅谈舞动起来。谢怜却是被花城扶着,跌跌撞撞到了阳台。

眼中眼泪未尽,白皙的面容上布满泪痕。谢怜呆看着眼前的风景,也不知道要抬手擦一擦。花城从刚才开始便神情紧绷,见他如此,颇为不忍,遂伸了手:“殿下……”

他想替他擦去泪水,谢怜却是恍惚间突然一个激灵,惊呼一声,连连后退,直至重心不稳,摔落在地。

见他摔了,花城赶忙上前扶他:“殿下,你没事吧?”

谢怜却是蹬着腿退的远了:“不不不,我不要了!你别碰我,呜……”

一听这话,花城伸出的手一僵,还是道:“殿下,你先起来,地上冷。”看谢怜腿都软了,他想把他抱起来,谢怜却是原地蹿了起来,攀上了阳台栅栏:“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实在不能怪他反应太大,他从前为了修炼刻苦用功,对这爱人间的碰触也只是偶有听闻,哪里亲身实践过?

花城赶忙上前抱住他的腰:“殿下,这里危险,你先下来!”

谢怜不听他,眼中泪流得更多了:“我……呜、我……”“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泪水顺着他面颊,滴在花城手臂上,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殿下,你……先下来,你下来我就不碰你了。”他垂首埋在谢怜背部,轻声道,“是三郎的不是,情急之下,实在迫不得已,冒犯了殿下。”

身后人轻语慢哄,谢怜狂乱的心一丝逐渐平静,随即便生出一丝羞耻心——刚才这番表现,当真像个没经过事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多不愿和花城做这事呢。

谢怜转了头,讪讪道:“三郎,放我下来吧。”

花城不言,将他从栏杆上抱了下来。双脚落了地,思绪一平稳,谢怜道:“刚才你这般……是要为我渡鬼气,才这么做的,对吗?”

花城点点头。

渡鬼气的方式有很多种,若是额头相抵,虽能做到输送鬼气,但也只是附着在表层,若是想要让鬼气自体内散发出来,就需要两人交换体液。想来花城是做了最保守的打算,才会突然间如此……而自己却做出那种反应,当真是……

花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是三郎冒犯了,才会让殿下受惊,三郎当赔不是才是。”顿了顿,又道,“三郎原是想把哥哥送回家的,不过刚才听了来报,大概还要等一等了。”

谢怜想起自己失神时说的那句“我要回家”,面上显了羞意:“哦,没事,咳……什么来报?”

花城道:“先前三郎为哥哥输鬼气,为的就是让别的吸血鬼觉察不出哥哥人类的身份,以防万一。而我听了来报,类似的舞会以前也布置过,那时虽也是吸血鬼主场,但血仆也能进入,为何现在却是人类如此敏感?”

话语一转,他沉声道:“所以我推测,那神祇是对人类的气息极为熟悉,才能让他察觉到哥哥的存在。”

“这场舞会,可能在私贩人类。”

鸽了好久,新年快乐鸭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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