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恋【下】（嘉晚饭/我的袜子没有汗味）
全体师生都放假了的学校，一般十分悠闲，若是晴天，向晚会选择在学校里闲逛，一边胡思乱想着天方夜谭的事情，一边躲避学校的保安和生活老师。
可这个周末并没有放晴。
向晚趴在桌上，单曲循环自己的列表。
嘉然在干嘛呢？
她会和朋友约好出去玩吗，闲聊的时候会不会谈到我呢。
或许她以为爸妈管的太严不能出门，她会像我一样趴在桌上看天空吗。
就算只是知道看到的天空倾斜的角度是一样的，也能给向晚带来些慰藉。但她现在只有手机里99+的未读消息，看一眼就仿佛被抽空身体。
装作托管的学生去食堂吃饭，回到教室坐着，没有心情玩游戏，没有心情做任何的事情，向晚继续趴着，由于昨晚一夜未眠，现在慢慢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自己半根手臂是麻的，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抬头一看，嘉然正在自己的旁边，趴在桌上。
教室仍是一片漆黑，外面的路灯和天上洒下的月光混合着照进教室，能模模糊糊看见桌上摆的东西，抽屉里的书，挂在两张桌子之间的垃圾袋，而眼前的嘉然，她却看不清。
“醒了？”嘉然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刚大哭完一场。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找了其他人问，她们说你又假装托管不回家。”
“我以为你能猜到呢。”
“我猜到了。”
“是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向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昨晚的事情她没法假装没有发生。
嘉然主动开了口：“晚晚，我是来找你谈话的。”
“谈为什么不接受我吗。”
“不…嗯…可以这么理解。”
“我不太想知道。”
向晚不想多交谈关于这件事，也没有给嘉然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我先睡了，你回家吧。”
“我可以等..”
“随你便。”
向晚继续塞上了耳机，埋着头趴在桌子上。
歌词一句一句灌入耳朵里，情感钻入脑子，每听一句歌词就冒出一个画面，在脑海中拼凑一段过去的时光。
停…
求你了…
明明自己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听嘉然说些什么呢。
只是因为自己不想接受罢了。
这也是你软弱的地方啊，向晚。
向晚抬起头，意外地发现嘉然仍在自己身边没走，只是已经埋头睡着了。
她凑近看了看，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只是听到了口水呲溜的声音。
她想起曾经在一节水课上，坐在旁边的嘉然实在太困假装蹲下系鞋带实际在闭眼休息，结果睡着睡着头就滑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向晚一边上课，一只手摸着嘉然的头，就像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
醒来后嘉然发现自己流口水流到向晚大腿上把裤子打湿了一块。
“啊…丢脸死了……对不起晚晚，我再也不在你腿上睡觉了。”
想到这里，又看着睡着的嘉然，向晚在心里悄悄怼着嘉然。
我都说了没关系，你还真不睡了。
又是一阵口水呲溜声，嘉然醒了，缓缓抬起了头。
“晚晚..”
“醒了？”
“嗯……我听到你骂我..”
“我哪有？？”
“嗷，可能是在做梦…”
嘉然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的样子，向晚又心跳加快了。
难过归难过，嘉然真的很可爱。
“你为什么这个时间点来找我，白天怎么不来？”
“我爸妈不许我周末出去玩，我只有趁他们睡着了再来了。”
“你不是怕黑吗，怎么现在不怕了。”
“怕！我来的时候一边哭一边往前冲的，还好没人，丢脸死了。”
怪不得刚开始说话带着哭腔，向晚还以为是昨晚哭到现在呢。
“你真是…哎..衣服还你。”
“谢谢。”
“谢个..”
向晚一边说着一边去把窗户关上了，正打算开灯：
“晚晚，不要开灯。”
“你不是怕黑吗。”
“这不是你在旁边嘛……而且我觉得，关灯气氛更好一点。”
“我不想要什么气氛。”
话虽如此，向晚还是没有开灯。
向晚不想在这种气氛下待着，转身打算离开教室。
“哎，你去哪..”
“你管我。”
“记得快点回来…”
向晚没有理会，戴着耳机开始在走廊闲逛。
打开手机。
她会发些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是：你不理我我会过来找你的。
翻到第一句话：对不起晚晚….
看到是道歉开头的，向晚就不打算看下去了。
向晚自言自语着：“我根本不会怪你啊，道歉没有意义。”
又或者是自己还是不能面对这个事实。
走到洗手间，向晚打算洗个脸清醒一下，一摘下耳机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女孩子的哭声，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猛的反应过来，这不是嘉然的声音吗。
“完了，走的时候没开灯。”
向晚快速跑回教室。
嘉然在拿衣服盖着自己的头大声的哭，一边哭一边挣扎，像是黑夜中有双手在操控她。
向晚脑子一乱又忘了开灯，直接跑过去揭开了衣服。
“啊啊啊我超！！呜呜呜..”
“王嘉然！是我！”
“晚…呜呜..晚晚..对不起…我…我好怕…”嘉然直接钻进了向晚怀里，慢慢没有了哭声，但还是只能一边啜泣一边说话。
向晚突然感觉到有些惭愧，嘉然又给自己道歉了，明明是自己不愿待见她，还忘了她最怕黑。
克服最怕的东西都要来找自己说清楚事情，向晚反思起了自己的软弱。
“那个..你别道歉了，该道歉的是我，我现在去开灯。”
嘉然一直小手拉着向晚的袖口，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小声祈求着：“不要..”
“你都哭成这样了。”
“你在我旁边我不会怕的..而且有些话看着你的脸…我说不出口..”
“行吧，你想说什么。”
向晚看着嘉然，虽然漆黑一片，但那双还充满着泪水的眼睛还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嘉然用小小的哭腔说着：
“晚晚，最近这些天…”
向晚听着哭腔，再次破防。
自己总是在痛苦和混乱之中，一边不感于现状一边不解决现状，连最基本的面对都做不到，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嘉然。
“那个。”向晚搓了搓眼睛，“等一下，你要说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对，你还是不想听吗？”
向晚用她能表现出来的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没有，我想听，谢谢你然然，但是说之前，先陪我做些别的事情吧。”
“要做什么？”
“我刚才听到你骂脏话了哦～”
“..哎呀，你想说什么。”
“你还在便利贴上写我的名字。”
“嗯……”
“前几天我一直想买品客的新口味给你，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一提到吃的，嘉然激动了起来：“我喜欢！你要补给我，啊不对，你到底想做什么。”
向晚深呼吸：“刚才你说的话的前半句，就是我要的反应。”
嘉然有点懵：“啊？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到什么都想和你说，希望都能得到回应，就像我没表白前一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过你确定你喜欢？新口味难吃得要死诶。”
“好吃！我自己买来吃了，谁让你这些日子不买零食偷偷塞给我了。”
“我为了你好，对了，周末作业是什么？”
“你还打算做作业呢？”
“那倒不是，我觉得语文的阅读理解挺有意思的。”
“对！我也觉得，早春，虽然我不很能读得懂。”
“你觉得芥川龙之介最喜欢什么？”
“女学生沾着微微的汗的白色袜子！”
“喂！你暴露了些什么？”
“你看你自己袜子干嘛哈哈哈哈。”嘉然捕捉到了向晚的小动作。
“我没有！”向晚还在嘴硬。
天逐渐变成淡蓝色，太阳在远处把天空的一角染成红色。
“天都快亮了！”嘉然说。
“我们居然聊了这么久。”向晚有点不敢相信。
“我好喜欢晴天啊，如果是晴天我明天一定偷摸出来，管我爸妈怎么管我，她们管不住我。”
“好叛逆哦～”
“喂！这次还不是因为你！”
“你早上了不用回去吗？”
“我一般中午起床，他们发现不了。”
“懒虫！”
“你才是！”
两人坐在一起，看着窗外慢慢爬上来的太阳。
“那个，然然，你可以开口说你想说的了。”
“坏家伙，非要挑这种气氛。”
“我们本来就该这样啊。”
向晚只想能像现在一样，即使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她做好准备面对自己所有的疑惑和解答了。
“那个，晚晚，你过来点。”
“嗯？”
向晚面对嘉然，凑近了些。
嘉然双手抚摸着向晚的脸：“给你个礼物，不过下不为例，在该下次之前，你也不准提这个！”
“什么..”
话没说完，嘉然朝着向晚吻了上去，手搭在肩膀上，努力坐正身子弥补身高差，向晚先是瞳孔地震，随后便开始享受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吻。
太阳逐渐升起，把万物都照亮，草地上的植物还残留着昨天的露珠，风一吹将落叶随着阳光的温度一起吹进教室，两人眼前散发着白色的光。
嘉然终于结束了：“好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然…”
“不准提这个！”
“我知道，我是想说，不管你现在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以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嘉然看着向晚：“这也是我想说的。”
即使现在不能在一起，即使有一万个理由阻碍着，都没有关系。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