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禹||春莽（3718文社二周年联文）

作者：@售楼禹航员伊号

“还是不大擅长，不慌不忙，困在这围墙，该怎么去讲，忘不掉的故乡”



01.
这是张泽禹在常州的第三年，已经选好了实习的去处——溧阳。

时逢雨季，巷子里被浸得潮湿，张泽禹看着缠绵的春雨断了线似的下落，还是习惯伸手去接。这是他刚来常州就喜欢做的事情，除了吃当地的美食就是看雨了。

张泽禹在青果巷租了间屋子，找的中介来看房。一间小屋，床桌柜子到是齐全，除了同居的是房主之外，基本和合租一样，而且价格算是便宜的，张泽禹便订了下来。

傍晚时分，张极回来了，这是张泽禹和张极第一次见。张极，他的房东看起来很高冷，张泽禹有些担心，怕这人不好说话。

两人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谈起了租房合同，“咱们那个租房不是半年起步的吗，然后我想的是先租半年，预付三个月的房租”，张泽禹没敢看张极，也没听到他说话，心里多少有点怵，又补充道，“我……可以后三个月多付点钱，然后水电对半。”

张极眼瞅着对坐的人都快成鸵鸟了，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依旧是冷着脸，“可以，我去拟合同。”

租房合同的签写很顺利，张泽禹不禁松了口气，为此感到高兴。

早起张泽禹做了一份早餐，站在厨房门口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给张极做了一份。看着自己的成果，张泽禹非常满意，吃完自己的那份便去了补习班上课。

张极打工的花店开门没那么早，平常都是晚起直接去门店上班，来不及弄早餐，今天却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还是温热的。

瞧了眼张泽禹的那间房门已经开了，这才意识到这份是给他的，张极尝了一口，还挺好吃的。
在晚上回来的时候，张极点了外卖，给张泽禹说了声谢谢，又告诉他不用麻烦给自己也做一份。

张泽禹看着张极笑了笑，他住进来第一天就见张极点的外卖，今天也是一样，不过是两人份的。

他这两天也能看出来，张极应该是经常点外卖，很可能是做饭不太好。他打定主意每天做两个人的饭，就当做是感谢自己的房东好了。

张极早起依旧看到了张泽禹给自己留的早餐，他嘴上抱怨着张泽禹不听说，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上扬。



02.
在合租的日子里，张极和张泽禹的关系变得像是朋友，原本就只差了三岁而已，都是同龄人，他们聊蓝调，聊小吃，聊家乡。

张极是溧阳本地人，之前在外工作过，后来因为家里人走了，他便不再出去，留在了青果巷。而张泽禹总是同他讲东北，说那没有梅雨，东西也平价的多，还说等到来年冬天带张极去看冰雕。

随着日落，张极带着花回了老城南，送给张泽禹，一束茉莉望莫离，张泽禹笑着放在了房里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那天，弄堂里，张极好像有了依靠，一个总是爱笑的男孩陪着他。



03.
不知从哪天开始，张极已经习惯每天都拿着张泽禹做的早餐去上班，下班买菜回家，等张泽禹回家做饭，就好像他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张极会在张泽禹不忙的时候带他吃常州特色，说正宗的总藏巷子里，但张泽禹还是偏好甜食，他好的是桂花糕这种甜糯的。

回了家，张极从背后圈住正在做饭的张泽禹，热气洒在他的耳边，“小宝~”

张泽禹猛得一颤，张极这家伙自从确认关系后就变的粘人，一开始的高冷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我在做饭，甜口的鱼香肉丝”，张泽禹爱吃甜辣的，但考虑到张极这家伙吃不得辣，便改做甜口。

张极把脑袋埋在他的颈肩，毛绒绒的脑袋都在表达着不满，“宝宝，我存够了钱，买了个小车，我们请假一天去旅游吧。”他是个笨蛋，嘴也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总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爱张泽禹。

张泽禹说过想他们俩个一起出去，手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去看海，去看山，去看日出日落，让一切都作为他们情爱的见证者。

张极记得清楚，他亲了亲张泽禹的脸颊，被他圈在怀里的人转过身，把火关上，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温热的。

这让张极惊慌了，“别……别哭啊，是不是我哪做错了”，他想要能看到张泽禹现在的模样，帮他抹去脸上的泪。

张泽禹却将脸埋的更很，“呆子，抱紧我就好了，我很开心”，张极笨拙的将他抱紧，直到张泽禹喘不过气来将他推开。

他才看到张泽禹的眼角泛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在他的眼上落上了一个很轻的吻，“我不想让你哭，我想让你和我在一起时都是美好的回忆”。

说完自己红着耳朵快步走了出去，他就是这样，不大擅长言语，却总能不慌不忙的留下美好的记忆，他在这围墙里遇见了他想过日子的爱人。



04.
张极带着张泽禹自驾游，去了大溪水库，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是早起去的，可惜还是晚了点，没看到日出。

他们等到了日落，这里和海边很像，张泽禹欢快的在水边跑，边跑边回头喊张极。张极在他后面跟着跑，偷偷拍了照，是落日和披着余辉的人儿，他看着照片傻傻的笑。

晚上张泽禹说了好多，小嘴一张一合的不停在讲，他说“今年冬天就可以一起去看冰展了，我们一起去哈尔滨过年，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爸妈……然后等到我们结了婚再一起回来也可以，你觉得怎么样？”

屋里很暗，只有从民宿的窗子透进来的光，张泽禹看向张极，他眼底晦暗不明，吻上了柔软的唇，温柔的缠绵。

缠绵逐渐热烈，张极像是一个掠夺者一般，吻得张泽禹喘不上来气，在最后一刻却停了下来。
这让张泽禹不理解，“张极”，他轻换着张极的名字，垂下的眼睛正好能感受到张极紊乱的呼吸频率，也看得到他滚动的喉结。

“乖，现在还不可以，再等等，等到我们结婚那天，”张极爱得克制，他让张泽禹早点睡觉，自己跑去阳台吹风冷静。

那颗热烈的心脏啊，它就要跳出来了张极捂着心口，感受着这种心动。风还是潮湿的，快到雨季了，和上一年雨季不一样的是他再次拥有了家。

早起张极舍不得叫醒熟睡的张泽禹，便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上了车，为他系上了安全带，带着他到了昨天看日落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了微亮，张极叫醒了张泽禹，叫他起来看日出，两个人就坐在那依靠着，看着朝阳升起，看着影子拉长。



05.
当天他们就回了老城南，张极只请了一天假，他买了早餐安置张泽禹回了家，接着就去上班了。

从中午，夏初的第一场雨就下了起来，雨线大而密，淅淅沥沥的砸落。

张泽禹给他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他来接，路上走着滑，不太安全。张极推脱了，让他乖乖在家就行，自己不到半小时就能到家。

路上的行人很少，到处都有着水洼，张极打着伞走在路上，穿过路口，沿着河边走进小巷。

白荡河的水位升了高，水流的湍急很许多，他赫然听到呼救的声音四下张望，目光落在河里的小孩身上，眼眸紧的一缩。

张极将手中的伞扔在了旁边，自己跳进了河里，他逆着水流艰难的游向那个小男孩，小孩顺着水流撞进了张极怀里，紧紧的抓住他的衣物不停的哭嚎，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棵稻草那样。

他圈着小孩被水推着走，但小孩一直在往嘴里灌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托举着小孩让他上去，小孩的扑腾和上举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小孩扒在岸边拼命的往上爬，他也尝试用力从旁边上去，却因为青苔，扒在边缘的手滑了下来，很大的声响，他再次落入水中，雨线砸落在身上，沉沉的。

原来夏初的河是冷的啊，张极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的双脚触碰不到地面，慌乱促使他失了理智的挣扎，一张口就是灌进的河水，不停的咳嗽促使他无法呼救。

好像肺部要被撕裂了，他身体变得沉重，缓慢的下坠感，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切都暗了下来，就像鱼沉静无声的溺死于水中。



06.
张泽禹看着时间等了很久，张极的手机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无人接听促使他不由的心慌，拿着伞慌忙的跑了出去，在巷子口那边听到了有人跳河了。

他加快脚步往外跑，白荡河边围了很多人，还有医护人员围在那里，旁边的警察做着人群的疏散。
张泽禹冲了进去，正在抢救的就是张极，是那个小孩去叫了旁边的居民报了警。

医护人员喊着，“让无关人员远离，我们要进行送医抢救”，这话是看着张泽禹说的。张泽禹愣了一下，赶忙说“我是他朋友”，就这样坐上了车。

在车上，张泽禹凝视着张极的睡颜，他的双手攥紧，希望一切都能来得及。

到了医院，张极被送进了急救室，张泽禹交完费用久守在门口不停的徘徊，祈祷着张极能够平安无恙。

门开了，医生出来后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张泽禹直径跑了进去，他紧紧抓住张极的手，冰凉的暖都暖不热，他望着张极紧闭的双眼，呢喃着，“只是睡着了，我的张极只是睡着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张极没有跟张泽禹回家，他被护工推进了tsj，护工出声安慰了张泽禹两句，告诉他联系好地方火葬后他们会帮忙。

微弱的路灯陪着张泽禹，脚下是破碎的城市倒影，他落魄的走在路上，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家，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联系好了地方，接张极回了家，他抱着那小小的盒子哭了一个晚上，他叫着张极，却没有了回应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就睡着了，怀里的盒子还是抱得很近，死死的没有松手。




07.
张极死在了那年的雨季，那个不大擅长表达爱意的笨蛋睡着了，这次是张泽禹被困在这围墙里，和他的爱人一起活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