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提尔纳诺——人形觉醒同人（五）方才是必要之恶
这是鄙人写的偏文艺的东西，尽量让语言通顺、让每段文字都有意义，有令人无语之处请轻喷
ooc、私设新人物警告
日常催开服
花瓣。欢呼。碎片。
咚。
灰土。学校。黑剑。
咚咚。
白色。机器。红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灰烬猛地睁开眼，空气夹枪带棒地涌进气管，引得他剧烈咳嗽。有人扑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忍住，千万别出声，你忍不住我们就全完了！”
他死命攥着拳头，总算挺过了喉咙里极端的瘙痒。视觉开始恢复，视野里的雪花消失，他看到了几缕金发。
白川遥撑起身体，从紧贴着他的状态分离，右手握住剑柄。“你终于醒了。”她声音颤抖，心有余悸。
钢铁摩擦声由远及近，再慢慢变小。灰烬坐起来，跪在旁边的白川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摸摸嘴，监测仪不见了。胸腔里的真空感还残存，肋骨疼痛，大脑神经一跳一跳。他熟悉这种症状，书上写得很形象，难以忘记。
“别猜了，那个人偶给你做了心肺复苏。”海伦娜满身灰尘，吁一口气，“正常的急救步骤，有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啊，真是的。”
灰烬脸上烧得通红。白川遥扭过脸去。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特尉没事啊，太好了。”是凛月的声音。灰烬借着微光，看到凛月被压在废墟下。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力推重物。一如蚍蜉撼树，钢筋混凝土不为所动。
“没用的。一整栋楼的承重墙，有八九吨重。”遥明显尝试过，此时仍跪坐在原地。
话卡在灰烬喉头，上下不得。
我们经历了什么？
记忆聚合成型，钻出脑中混沌的水面。我们，我和遥、凛月，去螺旋基地，解决了格里茉莉，带出了海伦娜·别林斯基博士和储存安原型的硬盘。但基地的结构被破坏了，拓瓦群涌了出来，足有数千只。我们逃不掉，在废墟里周旋，没想到用作掩体的半栋楼塌了，我记得我把海伦娜推开了，然后就是剧烈的震动和黑暗。现在他们在废墟行成的密闭空间里，拓瓦至少不能通过目视找到他们。
“海伦娜博士，您怎么样？”“擦破点皮，小事，我也是半机械人，倒是你把我吓得够可以。你如果死了，我可是会愧疚的。”
我的心脏被震停了，是遥。灰烬用缺氧的大脑胡乱整理头绪，尽力忍住想舔嘴唇的念头。
凛月从腰部以下的部分被巨量碎石压得死死的。周围没有工具，这堆废墟上也找不出下手的空间。他们还保持着同调，灰烬能一定程度上感受凛月的痛苦。最糟的情况，凛月的腰椎断了，失去对下半身的感知。即使人偶也难以承受近十吨重量。
“放心啦特尉，我没事的，就是呼吸有点困难。”凛月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她的笑脸与弥漫的灰尘和冰冷的钢铁石块衬托下，既美丽又脆弱。灰烬头晕目眩，胸腔里火辣辣的。
这处空间，前后最多五米。光线从缝隙中勉强挤进，摊在地上。外面静悄悄的，拓瓦们正处于找不到他们又不会离开的状态（学术称呼为“无目标状态”或“游荡状态”）。灰烬试了试通讯，完全断线，附近的拓瓦数量可想而知。
“没法呼叫支援。”他说，“按照出勤协定，方舟基地会在预计任务时间结束后呼叫队伍，若无回应，且经评估各项条件符合，总部会派出援军。”
“螺旋基地的拓瓦数量太大了，没有三十个以上的人偶，部队要接近难比登天。”海伦娜摇头，“况且救援对象只是一个特尉、一个科学家、两个人偶和一个没有战略意义的硬盘，哪一个都不够格。原谅我说话难听，安妮露娜的脑袋相当好使，她会做出最有利于整体布局的判断。”
“是的，但我认为司令会派人来的。我们的价值绝对值得她这么做。请别放弃希望或者妄自菲薄，博士。”
海伦娜皱了皱鼻子。“好吧，你有你的判断。”
“援军会到的，方舟基地共有五十位以上的人偶，按照惯例会留二十位左右的人偶。紧急组织队伍最多半小时。我们只要安静点，等待援军。”
“我实在不想打击你们，但作为指挥官，你需要了解敌人。”海伦娜一甩头发，对灰烬说，“我研究的拓瓦中有一类新变种的克罗赛尔，其体表的元机械会形成一层银白色物质，所以暂时命名为‘斯巴鲁’。它具备某种红外成像器官，隔着一千米就能看到掩体后的人类。最要命的是，它不老实，无指令状态下的游荡速度有二十迈。它找到我们是早晚的事，时间上限和下限都预测不了。”
“如果你没办法，博士，我要赌一把。”灰烬说，“我相信援军会先拓瓦一步找到我们。既然无计可施，那么……”
“别！遥，回来！拉住她啊特尉！”凛月挣扎着大喊。灰烬一惊，回头看时，一面墙已经被遥推开了。她走出去，面对冲来的灰烬，挥剑。更多的石块砸下，差点把灰烬埋了。
“遥……咳咳……你要干什么？！”灰烬用力敲打石板。
那边一时没有声音。“我去当你的筹码。这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案。我引开所有拓瓦，你呼叫援军。用一个人偶来换其他重要人员生存，是绝对合理的计划。”
“遥，别走！你会死的！”灰烬的肺传来撕裂样的剧痛，但他毫不自知，“我不要你当我的车，这不是王车易位！”
“我会尽量回来的。无论如何，你重新给予了我除完成任务外的其他意义。自从樱花被烧灼后，你是唯一一个让他重新开放的人。活下去。我向你发誓，我会回来的。”
外面传来机械扭动的刺耳噪音，黑色的潮水正在涌来。“做你的人偶，我很荣幸，特尉。”说罢，光影闪动，遥的阴影远去了。脚步声轻轻的，渐行渐远，一如两人初次见面时，她从外面一步步靠近他的救生舱。
灰烬感到五脏六腑都渗出血来。海伦娜一把扯过他，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安静点！别让你人偶的付出白费。你学习过拓瓦的相关理论，在锁定某个目标后，它们就会终止感知行为，除非出现足以吸引其注意的变化，当前的目标优先级是最高的。也就是说，眼下只要你不发出大声响，‘斯巴鲁’都找不到你。”
肾上腺素持续轰炸他的神经。他能看到海伦娜的表情，那是恐惧与理智并存的样子。你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使人偶在眼前被炸个粉碎，你们也要保持冷静，因为你们与普通士兵不同！安迪·沃霍尔教官的大嗓门回响在脑袋里。
排除情绪影响，放弃思考，肌肉记忆会告诉你怎么做。
他努力稳住发抖的手，在终端上一次次测试信号。他的心在经历粉碎又重组的过程，他的手在执行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一个他想喊，想肆意地发泄；一个他沉默着，依照条件反射移动手指。
你不能没有人偶都有的觉悟。安妮露娜的眼神仿佛这么说。
这就是战争。战争没有主角。身处其中，他，白川遥，艾妮莎，都不再是正常的人，是执行命令的机器。这是场机器与机器之间的战争。
终端上显示出代表接通的绿色，他按下SOS。仅五秒后，显示司令批准救援行动，好像未卜先知。
至此，教科书上的最后一步完成，接下来他又是人了。
灰烬如从噩梦中苏醒。海伦娜倚在石块上，一脸不忍。“直到现在，我才敢向你道歉。”她如是说，“方才是必要之恶（necessary evil），不是故意打击你的。”
灰烬没理她，向后跌坐在地上。死寂。尘土相碰的声音震耳欲聋。
“特尉，特尉，”凛月轻声呼唤，“你的表情好可怕。”
他知道自己的思维没有受损，他不知道该想什么。凛月的样貌出现在眼中。她缩了缩脖子。“特、特尉你说句话啊，别吓凛月好不好？”
本体感知回归，他身上大汗淋漓，衣服黏在身上。肺部疼痛，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后脑也疼得要命，但至少没缺零件。他控制自己眨眼，还好，身体更乐意接受理智而非本能的指挥。他挪动身子靠近凛月，握住她的手，挤出一些表情。
“我没事，凛月，现在没事。”
凛月大大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特尉刚刚太吓人了。特尉就别担心啦，遥死里逃生可不止一次。她喜欢猫，自己也像猫一样。猫有九条命哦。还有还有，遥从来说话算数，从来都算数的啊!”
灰烬有了正常的情感，痛苦之中有几丝疑惑。遥过去经历过什么样的战争？她原来喜欢猫吗？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特尉对于名为白川遥的人偶知之甚少，尽管他们之间维持同调。
不能继续沉溺在过去的阴影里了。诺兰也说我未到需要等待结局的地步。艾妮莎不会希望我因等待她而消沉的。他紧紧握住凛月的手。海伦娜则抱紧硬盘，那里面除了文件和情报，还有她和朋友的孩子。
“现在，我们只能等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传来飞船的声音，还有一个清亮的人声：“我到了，全是石头，连个鬼影都没有。废话，终端上显示着呢，就是这儿。哎，有没有可能压在下面了？好，行，我试试。”
灰烬想站起来，刺痛阻断了他的行动。海伦娜挥起一根铁管，敲在裸露的钢筋上。
“等等，你先闭嘴，安静点。行了，我应该是找到他们了。”清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推进器嗡鸣，整个空间开始不安地颤抖。哗啦一声，混凝土板被撬开，阳光直射进来。“我做梦都想来这么一次，背对着阳光，像个超级英雄似的登场。你们是学起原始人来了？藏身处找的很别致嘛！”
灰烬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一个衣着清凉的少女扛着滑板，颇有成就感地轮番打量三人。“好不狼狈啊，你们。”她用词偏男性化，不乏粗俗，“怎么给落到这种地步？”
“援军还在后面？”
“说什么呢你？看看我，博士，我看起来难道不像援军？你可……”话还没说完，她身后刀光闪动，刀刃贴着她的头皮划过。人偶抡起滑板架住双刀，骂了一句。
“稍等，稍安勿躁，我马上把它打趴下。好小子，你搞偷袭！”她把滑板一翻，推进器发动，上勾拳似的打在克罗赛尔下巴上，打得它失去平衡，撞到后面的墙。人偶抓住还在运作的滑板，加大功率旋转一周，以堪称野蛮的动作撞向拓瓦，连同它身后的墙一并撞成两截。人型拓瓦倒在地上，上半身还在盲目挥刀。
“白色，那就是‘斯巴鲁’，侦察兵型，战斗力弱。”海伦娜向灰烬介绍。
像是为了证实这话，滑板的尖头砸穿了斯巴鲁的头，地面都跟着一震。“齐了，搞定。”人偶钻进小空间，径直朝凛月走去，“机动队队长，天丛樱那儿的，我叫河童。”她把滑板卡在重物上，也没见有什么动作，推进器发动，但石块没有反应。
“嗬，还挺沉，”河童兴致上来了，“你们两个别傻站着，准备把她拉出来。”
推进器的火焰把地面烧红了，大块碎石出现松动迹象，渐渐抬离地面。灰烬和海伦娜趁机把凛月拉了出来。石头落回地面，发出巨响。河童扛起滑板，样子颇为自豪。
“特尉。”凛月的眼神有些呆滞。她努力用手臂支撑身体，下半身却没有活动的迹象。
灰烬心里一沉，蹲下按凛月的腰。按到某处，他的手指陷下去，凛月尖叫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汗珠。
“这下不妙。辛亏我们带了医生。”河童皱眉，不顾凛月惨叫连连，托住肩膀把她举起。凛月的下半身软绵绵的，腰部奇怪地扭曲着。“打成这样，你们可够惨的。”河童把凛月举高，让她双脚离地，踩上滑板飞出了小空间。
灰烬的肺火辣辣的疼，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博士，无法治疗的人偶，我记得部队里有处理方案。”“是想找我验证一下吗？你是对的。没法继续服役的人偶会被拆解。人偶即使不死于战场，预估年龄也不超过二十年。所以他们在地球战场上被视为一种新型耗材，用完即弃。军队不养闲人。”海伦娜用力抿抿嘴唇，把手放在灰烬肩上，“至少他们会先尽可能治好她。”
飞船来了，芬里厄第一个跳下来，“狼之冬”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加上河童，这次来了五个人偶。瑶姬小心地帮凛月躺在座位上，几乎流下泪来。
“河童，”灰烬叫她，“我们还有一位人偶，她引开了拓瓦，我们才能联系基地。”“知道啦知道啦，要我去找她对吧。”河童在腰间摸索，“以后我可要跟着你干了，提前说好，我讨厌扭扭捏捏的，直接对我下令就好。”她摸出一副面具和护目镜，扣在脸上。那面具像镜子闪闪发光，十分奇特。河童抓住滑板前端，打个手势，向高处飞去。
“她的‘天流’有九吨推力，能达到两百迈。”芬里厄拉他，“边走边说，引开拓瓦的是谁？”
“是遥，白川遥。”
芬里厄的表情失控了半秒。“啊，要说应该是预料之中吗。”她自言自语，“先离开吧。相信河童，子弹都追不上她。”
上了飞船，在四周警戒的狩夜和赫尔收拢阵型。灰烬不知道赫尔找了哪位医生能让她的骨折在一周内恢复，但他无力开口。
“瑶姬，我真的不能走路了吗？”凛月语气里的恐惧前所未有。
瑶姬一时无言以对，用求助的眼神看灰烬。
“放松，放松。”芬里厄缓和气氛，“你不会被拆掉的，有人能治好你。”
“这点我同意。”狩夜点头。
灰烬猜到他们在说诺兰，心里多少好受点。
同调者是人类中的精英；若不能承受与其人偶分离之痛苦，则说明他们不够精英。联邦内部，这条看似自相矛盾的论调乃至高信条。
飞船用了近一个小时回到基地。一路上，芬里厄没话找话，瑶姬从旁附和，狩夜时不时插上几句，赫尔保持沉默。灰烬担心白川遥和河童，一句也没听进去。
“是我。正想问你呢，以天流的速度，你早该赶上我们了。”下飞船时，芬里厄收到河童的通讯。狩夜帮忙把凛月转移到担架上。
赫尔一个人溜了。
“什么？好，我不打岔，说吧。……好的。明白。”她挂断通讯，走向灰烬。后者还在眺望围墙顶端。
“我们得去医院了。河童说她马上到，你在这里等没问题的？”
“没问题，我稍后去看凛月。”灰烬没动。
“联系诺兰的事交给我。有他在，凛月会没事的。”
“谢谢。”
芬里厄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这次你真该带上我。”
“没有人是理应牺牲的。”灰烬转头，眼神之坚定让芬里厄一怔。
“的确。的确如此。”这回是芬里厄先移开了视线。
人偶拍拍灰烬，离开了空旷的停机坪。她没有去医院，而是来到一个角落，远远观望。她腾出一只手接通通讯。
“河童，可以过来了。我就在附近，控制不住的话叫我。”
自创名词解释：“无目标状态”与“游荡状态”：由于不具备智能（目前该理论疑似被推翻），只有在生物体或或活动物体进入其感知半径（普通拓瓦为二百米到三百米，“斯巴鲁”型克罗赛尔为一千米到一千二百米）之内，拓瓦才会产生攻击性行为。若无目标，拓瓦会进入速度为其最快速度的百分之三十的低速移动状态，移动轨迹完全随机，其间停止攻击行为并持续搜索目标。该状态被称为无目标状态或游荡状态。
希望这个故事能给你思考，这样再好不过
封面是我们的白川遥在眺望地球
图片均转自人形官方微博及游戏内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