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寂灭《解药——血泪记》【明日方舟】
楼顶，无风。夜幕，阴云。
她遥望了龙门许久，可呼吸仍是略有局促。
阖眼聆听，空气中冰冷的震响，随着熟悉的节律，以细微的力量披洒在肌肤上。
“大地上的巨影。”
身影闪碎，他也已默然许久。
而白狼静立一侧。
“铭记，而后遗忘。”
她记得，灯火如幕，世间迷乱。而如今，无风无晴，举目冷寂。
那些高楼之后，仍是更高的楼，似山峦一般重叠，把人围起来。烟火交杂，迷雾翻涌，这是她所铭记的。
她冥想，感受死亡但仍存留的结构，并试图推动它流转，有好似千斤阻力。
“洞察它的本质，陈晖洁。”那是凯尔希的说辞。
“那些都是谎言。”而杰如是说。
温度，时间，并不如此，并不仅此。
烧灼你的皮肉，得到你的白骨。
最先是这座城市发出的一阵呻吟，然后是灯火，它们于身下闪烁，辉光如洪流上涌，溢于高楼之间。似乎烦躁的幽灵又开始在钢筋间穿行，霓虹穿透了烟尘，散向高空，掩盖了星火。
她们从未发现自己是多么怀念此奇景。
有人铭记，有人守望，他们看见，便有希望携来。
龙门的闪烁持续了半分多钟。
再来一次，是的，陈会在下一次醒来时，回到这里，点亮它。
而此时高楼震颤，尘灰躁动。
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了。
“我们直面过几次？”
陈的孤影投在苍白的石板上，将悯惜与她的月光占据部分。
她面对的似乎是仍是一块冰冷的石板，于自己身体十几倍大，像山一样，扎根在月亮的影子里，只有类人的轮廓映现出来，机械而僵硬地表达着人的情感——忧伤，思虑，以及痛苦。
“我们为的就是这个问题……无数次，我猜。”
祂发出的声音正如祂所为陈展示的一般，像石头一样，古老、沉寂、冰凉。
“这是我们第几次谈话？”陈发问。
“第一次，我能确信。但，会有更多。”
陈此时明白，眼前的石头，刻着她所要的答案。
“你用龙门的一部分造了这个地方，你要拿它来干什么？”
接续的只是沉默，尽管祂的上半身略微前倾了一点，发出令人悚然的声响。
“我，向你求一个情。”
“什么？……”陈发觉指尖开始变得冰冷。
“你会拥有真相，我会拥有你的死亡……
永远的。”
“我还要，杀你几遍才够？……”
高楼的废墟中，瓦砾高垒，而火焰灭去，血流不止。
陈只是在艰难的喘息中，听见祂狂躁的恳求。
“……然后呢…？你还没有……告诉我，然后呢……”
刀刃破碎，形影残缺，但陈投之以笑。
“我可以让你活在过去，或是未来……何时，还是何地……”
没有答复。
“我们还会再来谈一次……”
“……”
“……不！”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们叫我…源石。你呢？”
“……陈，把它记住了。”
向瞳孔刺来的刀刃，停在了恐慌的边沿。
凝神，聚焦。
陈感到了不安，不仅是她的，还有她的周遭。
“别怪罪我。”凯尔希仍举着那柄短刀。
“……有什么发生了。”
“你已经看见了。”
短刀碎裂，而未成细块，其形状在半空飘舞并随之变化，时有墨黑色的翡翠光芒黯暗闪烁。未过片刻，它化作了陈手中的一柄长剑。
“你还记得怎么用。”
是的，楼宇倾塌，陈看见了，那是那短刀刺向她眼前时，陈感受到的自己的力量。
她回想到她的剑术，在巨影的蔓延中，她弓步，俯身。
穿透结构的是干脆的一斩，接踵而至的，是更加剧烈的斩击，将碎屑与烟尘震飞。
“……”
“怎么了，陈。”
“我感觉……有点难过。”
“那是因为你记得，记得很多。”
当手中的剑握起来愈加熟悉，细碎的情绪开始合拢。
“你现在不仅仍拥有它，你还拥有与你敌人抗衡的力量。”
“……”
“去铭记。”
“……”
新鲜却又恶臭的头颅，被剑钉在面前的墙上。
纵使眉心被干净地洞穿，杰仍试图朝陈挤眉弄眼。
明灯下，三个人，四个头。
“我能感到这次不大一样……是我表现不好了？”
没人动手，杰的话音刚落，他的左耳被无形的力扯了下来，带着他较为虚假的嚎叫。
“看……看来这就是你这次的问题……你的力量？哦……这可是我替你借来的，到时候可得还回去……”
这次是鼻子。
“辣就紫四一小部分……呃啊……登我把它长灰来……”
“无穷的力量……对决无尽的灵魂，祂还认输了！”
“是请求谈判。”
“不！你会输的，你终究会输！从祂手里借来的力量，不可能打败祂本身……”
“你猜的？”
“我……猜的？”
然后是下巴。
“啊……你那后面两位呢，我乐意听听。”
陈仰头注视拉普兰德，看着她死去的、迷离的瞳孔，盯着那颗头颅。而浮士德的心思难以猜透，麻木的脸，藏于白布下的眼睛，没有任何倾诉。
“你们想要什么？”
“……离开。”短暂的沉默后，浮士德抛下飘渺的一句话。
拉普兰德无法言语，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一个痛苦的旅程……现在就在你们脚下……”
“如果我们不走，我们便没有别的路。”
剑被陈抽下，头颅摔落地面。
“不妨让我见证一下……？你们的对峙？”
宫殿，高塔，突兀地屹立在高楼之间，尘烟弥漫，它蚕食周遭的废墟，向上不断生长。
一块苍白的结晶，里面埋藏着的神秘的事物，如心跳般沉闷地轰鸣。
祂蜷缩成碑，在光明的穹顶下。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或是将来……这是一个故意的缺陷，我，我本身。”
“那么你，你是什么。”
“一个……方案，古旧得如同你身边那个恶鬼，我们都一样，只是方案。”
“这个塔，和你所向我展示的，永夜、日出，它们是什么。”
“那不是我，那是天空，高空，比高空更高。”
伴随着躁郁的声响，祂缓缓站了起来。
“当它们降临……我会用无尽的时间与高塔和它们对决。”
她们仰望穹顶，圣洁的光辉落下，而看不到来源。
陈发觉不安。
阵响，在心底震动。
“不过，你证明我们错了。”
“……什么……”
“日出，只发生过一次，在这无穷的时间里。”
破碎的声，似是大地的枯败。
陈果断拔刀，面对数己几倍高的“神”，打开架势。
“你已经知道了……是的，这个塔，引向的是这片大地的寂灭。”
“所以，你愿意活在过去，还是未来？”
白狼看着亮起的街灯，那沉默了三年的灯火。
她看见她的影子，如梦中那样清晰。
她死了，她自问为什么还会流泪。
是的，她死了。
街灯融化，她默然不动。
面对世界，她给出她的血与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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