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谷早苗的消失 第十三章 你正梦着我的梦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闻名世界年少成名的幸运儿虽然这则新闻令人羡慕赞叹但我感到相当悲伤我看着这张照片她神气扬扬的站在红地毯上无数的闪光灯围绕她闪烁一大群人簇拥着她她如此知名只是没人知道她的才华来源于何方我看了一场电影是一部关于儿女与家长之间的家庭电影所有观众转头离去但我只能继续观看荧幕上的演员面对镜头对我说:
愿你神魂颠倒
先是混乱,好像一个五十人的交响乐团一起吃了疯药,拿起自己各自的乐器疯狂的,随性的吹拉弹唱,小提琴手们一边发出病态的大笑一边和大提琴们拉奏出让人无法呼吸的重低音,吹奏乐手们鼓足腮帮,因为缺氧翻白了眼,但喇叭里的响声从来没有中断,铜钹在最混乱的时候拔地而起,宣扬着自己的存在,各种场景音,叫喊,抱怨,碎裂声,咒骂声,交织出一片歇斯底里,带有迷幻节奏的疯狂。最后,那好像是钢琴砸出巨大的声音。
“嗡!!!”
仿佛得到号令般,所有的喧嚣瞬时戛然而止,只有钢琴嗡鸣的回音还在耳畔缭绕。那声音愈来愈远,但只要放松倾听,总还是能抓到它。
我终于可以放松自己的耳朵,紧绷着的耳膜也随之再次柔然下来。睁开眼,一片虚实难以分辨明了的天地间,只有一个撑伞的背影清晰可见。我被下意识驱动着走近她,我想彻底弄清隐藏在这个背影下的谜底是什么——喵——猫叫?

我睁开眼睛。
感受到的不止是眼前的天花板,还有热乎乎的气流流进我的身体里,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毫无知觉的四肢和麻痹的神经都处在睡眠状态,看来只有视觉和神经被单独唤醒了。我保持着刚睁开眼的姿势,一动不动。安静和温暖。在终于似乎确认了什么后,我张开嘴,呼出长长一口气。
那么,我做了什么梦呢?有些难以回想,但如果现在不想起来的话,以后就很难再找到了。有点像没来得及表达心意的青年男女不是吗?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对昨天的记忆也差点这么被掩盖过去。我在思考中度过了起床气,起床洗漱。
“无病呻吟。”我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娇生惯养。”我用毛巾擦完脸后说。
“不知所措。”出了洗手间后我说。
我坐在沙发上,因为客厅已经被改造的完全变了个样,我看了好一阵才又适应过来,告诉自己这是自家客厅。接着,我拿起弥生留下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从电影列表里搜索我以前曾经看过,但有段时间没有回溯的电影——《红辣椒》。于是我靠它来度过无聊但珍贵无比的早上时光。
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有今敏的电影才是最符合我最想要的动画电影观念的。我不是不喜欢温暖如宫崎骏,青春于新海诚,科技壮阔的大友克洋。如果闲来无事,我也会不厌其烦的再次去看他们的电影。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批大师当中,唯独只有今敏,会让我看完他的电影后心头有股呕吐后获得清净的感受,总是会让我想的很多(过多)
看入迷清醒过来后,我终于注意了下时间,已经要十一点了,看来我起床的时间不是很早。我把电影暂停,起身寻觅一些充饥的食物,虽然我一点也不饿,但多少为了自己瘦弱的身体,我走出了家门,打算简单买些回来边看电影边吃。
在我看来,如果去向阿求寻求食物的话,对我来说是极其羞耻的。不仅如此,所有我所认为的,向他人寻求帮助的过程,都是一个贱卖自己的过程。我的这套结论,来自于我多次自作孽。当然他人主动帮助你那就另说。当然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我低头,沿着银灰色的水泥路往前走着。心里想着《红辣椒》里的“造梦机器”,左思右想果然和《盗梦空间》相当相似,虽然没有抄袭之嫌,但模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今天的空气相当混浊,以往的土腥味换成了机油味。我继续摸索着,要是我有了类似的“造梦机器”会如何?那肯定会长眠不醒吧,毕竟当你成了一个世界的上帝,塑造了一个随你心所欲所为的世界后,有什么理由想回到现实世界去呢?回去做什么?除了孤零零的活着,从老到死无人知晓,你的心有不甘也只是这个社会的调味剂。
要是真有逃避的机会摆在每个人面前,而因此导致世界迎来没落.....反正也不是我的责任。
浮生一日。今天温度比昨天高,人群有些多,我抬起头来,那个当初来过铃奈庵借书的人正在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衣,跟隐秘的邪教徒似的,当时他(她)自称什么来着?唯一确认的是有个马字,白马吗?都过了那么多天了,当时也没怎么太用心去记。那些隐蔽的妖怪通常都会起一些奇怪的名字来掩盖自己的身份,难以记住且费解。
“叮——叮——叮——”
电车从我身边驶过,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下,穿着木屐的男女急忙吧嗒吧嗒的小跑过去。“抱歉——挤一挤”我叹了口气,我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挤车,要是不考虑时间问题,只要不出这座城市,条件允许的话我更喜欢走过去。一来锻炼身体,二来落得清静。
电车?
到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早苗回来,不止如此,把整个幻想乡都拉进来吧,虽然人我还没有都认熟。不过,重新塑造一个世界也不是不可以,把我和她喜欢的东西全都放进去!
坐在花店门口的老人正在摆弄缠着一半胶带的收音机,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声音,是不是夹杂着一个女高音的歌唱,怎么着也安定不下来。老人有些失去耐心,烦躁的拍了拍,不怕给另一半也缠上胶带。他的嘴唇周围有些发红,因为刚剃完胡子。
收音机?
无风,应该。两个穿着灰色外套的青年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今晚要举行首映的电影,听他们说,他们是在一片比魔法之森的树还要多的人群中抢到了两张票,简直就是奇迹,足够他们去向别人炫耀一圈了。等他们和我擦肩而过后,一股开玩笑似的风忽的从我身后出来,休闲裤紧紧地贴着我的腿肚子。“我的票啊!”可怜的家伙,我看着他飞快地追逐在半空中的电影票,这会毁了他的一天。
电影票?电影院?
因为我刚从麻痹的幻想中醒来,等我意识到时,我竟然下意识的觉得:我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只在电影里才有的复古西装和高帽挽着穿着花色裙子的手臂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背后超过我去了有轨电车叮叮的响着几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斟酌一番后安稳的跳了下来福特野马轰的一声降临窄巴的天蓝礼服下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快速跑进珠宝店五个黑色呢子警察立刻冲了上去怎么能在这儿停车呢太危险了你还涉及在错误的地方停车.....
巨嘴鸟!
“抱歉,先生。”耍鸟人向我低头,那只鸟刚才差点啄到我的眼睛。
我现在非常想把那句“这是什么情况?”脱口而出,但四下人来人往。人人人人人。没有一人愿意为我停留片刻,没有一人会来解答我的问题,唯有逐渐占据一切的耳鸣。
问题与回答与猫:
“你为我准备的房间,一直是这样的吗?就是,电视,墙上的画,这些。”我问。
“为你准备的房间一直是这样的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如果有的话,请务必直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弥生回答。
“喵~”猫叫!
那只猫,是被刚才的那阵风带来的。和以前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次它在人们湍急密集的大腿丛林里来回穿越,灵巧的让我认为它是隐藏在人类之中的奇妙精灵,依靠自己的能力和直觉巧妙地和人类同生共存。没人发现它,我眨了眨眼,确认它已经不在这里了。

现在:
我汗流浃背,那不现实的光怪陆离已经占据了我的身体,在精神方面已然达到峰值。不要紧,现在它只能回落了,这又不是要我命的东西。动起来,至少先动起来,不动起来怎么搞清楚一切发生了什么。心脏跳动的现实感,沉重,力量敲打。
我决心暂时什么都不想,因为什么都想不出来,无非就是把脑子里的弧线拉长而已。我注意着人流动向,把表情摆正,全身心的投入在走路的工作中。人群逐渐拥挤,很快又疏密起来,没过多久我就脱离了他们。现在心神都已经从思绪混乱的状态中脱离,可以想想怎么回事了。
不错,怎么回事呢?这不是我熟悉的幻想乡,也不是外界所处的时代,时代有些难以判断,估计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左右,具体就难说了,这点从警察制服和福特野马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幻想乡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已经不是异变了吧。我回忆起一个故事:一对政府的秘密特工进入失去联络的碉堡里,里面物资齐全,只有倒在地上的八个三头三腿的,人一样的生物,他们大部分是服药死的,只有一个是开枪自杀,那个开枪自杀的人有一封遗书,上面写着我们会解决一切,不用担心。
故事结束。
对于这个故事的讨论结果是,原先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类都应该是三个头三个胳膊三条腿的,但突然发生了一场改变世界的变故,导致人类变成了单头双腿双脚的样子,人类浑然不觉,唯独碉堡里的人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幸免于难。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所以认为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怪异,选择了自杀这么一条路。
我站在原地,独自对着前面的书店思考了半天。
铃 奈 书 肆
看起来真不错,原先那个只有两个人高的棕黑色牌子现在已经三层楼高了。监狱样的灰色,第一层是浅棕色的,其余是灰色,跟三明治似的排列井然有趣。大人小孩进进出出的。看来弥生说的成真了,铃奈庵真的成了一个纪国书屋大的书店,连名字都换了。要是没有要紧事的话,真想往里见识见识。不知道小铃在不在里面,如果在里面的话在做什么?估计是亲力亲为书店方方面面的工作吧,那个爱书如命的小姑娘容不得任何一项工作的懈怠。
弥生?M1加兰德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发出了清脆又好听的“叮”的一声。
这才是我最应该想起来的东西!创造,创造奇迹的能力!我从看到这些的一开始就该意识到这多半是那个东风谷弥生所为。可我怪不得自己,毕竟这些东西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想起。
心脏再次加速。我迈入人群,来回穿梭。如果弥生没有把整个幻想乡改天换地的话,那么妖怪之山应该还处在人里的西面,对了,守矢神社也在妖怪之山上!我的风衣顺着我的跑步噼哩噼哩的响,我因为没有调整好呼吸,所以只能用嘴喘气,这势必会造成我的岔气和胃疼,但我不能停下来脚步。
弥生扩建了人里,使其规模成为了能与一座城市相其并论的。幸亏我一直是往西走的,否则会受老罪的。我连跑带走,终于出走上了一条高速公路类的路,绿色的栏杆长长的架设在公路边,两边都是树林和草地,头顶上的指示牌绿底白字的标注着——妖怪山谷居住区。没有车进去和出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哪里筋疲力竭,走两口吐一口的走着。
手表上显示自从我出来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我获得了大量我无法理解的消息。在这条沥青路上,我四肢酸软,肺部通透,嘴里血腥味久久没有消散,孤独地朝着唯一能探寻答案的地方走去。
身后,传来了车鸣声。听到了这个声音让我起了一背鸡皮疙瘩。我有些理解被人类科技惊吓到的动物的心情了。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一个面容略显幼稚,但表情颇带有不耐烦意味的脸伸了过来。
“要去妖怪山谷吗,先生?”是一个男性,短发的河童,因为他穿着的衣服我才认出他的种族来。
“你是河童?”我问,然后我就后悔问这么个不经脑子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看来让他有些恼怒,看来他之前心情就不怎么样,主动找我恐怕也是因为生意所迫。我估计他这次的中午饭都难有着落了。
“是啊,那又如何?你是不是还觉得河童开车会把人往水沟里翻,或者车里全部都是黄瓜味,就连坐着的坐垫都是黄瓜皮?嗯?”
不难看出河童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在遭遇误解。我深吸了两口,确认面前出租车上确实没有黄瓜味后,坐在了后座上。司机得意的哼了一声。这个绿色的出租车有点像传统形象里河童背上的龟壳。我突然这么想。
“感谢上车,你上了这车,省了你至少两个小时走去妖怪山谷的时间,而这个游荡了半天也没有生意的河童也有了午餐。”
“谢谢。”我问道:“妖怪之山.....妖怪山谷居住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从我在指示牌上第一眼看到这个名称时,我就觉得不好受,这多半不会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河童紧闭嘴唇,在鼻腔里积攒了一口气噗的断断续续吐出。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我。“我今儿算是走运了,要知道这幻想乡已经快一百年没有外界人来了。”
“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字面意思!鬼知道你们外界什么个情况,人类是终于自作自受把自己灭绝了还是怎么着。原本(一百年前,或许更久远)隔三差五个月的就会有误入的外界人来这,他们多半来这热闹热闹一个周左右,然后拍拍屁股哭着鼻子求博丽巫女谁的把他们送回去。我去过铃奈庵看以前的历史书,也许照顾外界人是个挺麻烦的差事,但看着他们像老鼠一样在大街和妖怪面前畏头畏尾的样子真的很滑稽!”
“也许。”他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知道了这里的幻想乡已经几长时间没有和外界接触了。是弥生有意为之吗?她要做什么?
“行了,看你这样,你多半是个傻子。为什么去妖怪山谷?”
“找人。”我说,“找一个我认识的人,她或许能帮帮我,如果我没认为错的话,我和她关系还算好的。”
“有认识的人?这就好玩了,你一外界人怎么认识幻想乡里的人?”
我保持沉默。
“切~跟个乌龟似的。妖怪山谷也挺大的,你不会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吧?”
我继续沉默,然后一路无话。我感到眼皮有些沉重,本来就不擅长运动的我之前跑了那么长一段路,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我的喉部开始粘稠,但里面没有东西,随后脑子里和视线也是这样。我开始回忆早苗。她上课睡觉的样子,两个胳膊一个伸出桌子,一个枕着头,有时候会像小鱼一样,微微张着嘴,但不会做流口水这种有伤风雅的事(虽然我不嫌弃)。
早苗在哪儿?弥生在哪儿?八云紫又在哪儿?在这些疑问扰乱我的心智前,我的意识及时断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