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眷养 第二十一话

2023-09-08 23:39 作者:鷍生  | 我要投稿

·安全感(终章)

一开始,吸引罗浮生目光的不是小屋本身,而是门前那丛倒伏方向怪异的杂草,看起来像刚路过一群疲于迁徙的非洲野牛,又似是被故障的剪草机来回碾压,相互纠缠的顽固根茎从沙泥地里拉扯出来,月光浇下,在地上织出了一片线条复杂的抽象画。 虽然有所偏离M女士给的坐标,罗浮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穿过小半人高的植物屏障,艰难地朝大门潜去,连琼麻的尖刺在脚踝划出几条渗血的伤口他也无暇查看。走到屋前,他踌躇片刻,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长按电源键后反扣在草丛里。 做完这些,他诚挚地在心里对M女士道了个歉,擦了擦手心的汗,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室内空间不大,光线足的话一眼即可看尽,然而此时月亮被屋顶遮去了大半,只残留了几簇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光线,犹如狭长的光剑把黑暗劈成几块,将家具的影子拉长放大,映出一屋阴森诡异的虚虚实实。 尽管觉察不到第二个活人的气息,但屋内无端弥漫的紧绷感让卷发青年汗毛直竖,他想起早前的骚乱,猜测可能这里溜进了一条,或者几条漏网之鱼,随即反手拉上门闩,又找了把椅子做了个简易门堵,从靴子里摸出蝴蝶刀,一猫腰潜入了阴影。 搜完客厅可能藏人的几个点,他谨慎地单手微微推开卧室的门,不待眼睛看清楚,就觉脑后扫来一股风,多年的打斗经验驱使他立刻回身格挡,才堪堪躲开一只直取自己咽喉的手。 袭击者失了先机也不慌,顺势抓住他抬起防御的右臂往自身方向拽近,同时压低身体攻击下盘,动静转换之间,气息竟丝毫不乱。 罗浮生感觉自己好像被机床上的钢钳锁住一样,死劲巧劲全用上都挣不开,心里暗骂一声,立刻泄了劲往下倒,企图带歪袭击者的重心,然后凭借腰力绕着两人纠缠的手臂来了个原地跃起,用腿弯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一般情况下,此时只要身体有一瞬居于上位就能轻松拧断被困者的脖子,可显然对手也深谙此道,灵活地跟着翻滚,始终利用力量优势将他死死控在下方,奈何他怎么使力,也只能像条离水的鱼一般无效扑腾。 僵持间,罗浮生脚踝上本已凝住的划痕重新裂开,创口渗出微不足道的血丝蹭在袭击者的侧脸上,那人一怔,竟像被银器烫到的吸血鬼骇然松了手,躲回黑暗里——走前还不忘解开缠在脖子上的两条腿,扶着反杀者的腰小心放下。 罗浮生躺在原地懵了几秒方回过味来,撑着地板蹦起直追,地方不大,饶是对方再善于隐藏气息也很难不被发现。 很快,落跑的吸血鬼先生就被堵在浴室里,卷发青年拿不准他是否还认得自己,自觉撤到门边,手掌摊开举到胸前,刻意放慢速度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松弛且乖巧无害:“呃……咳,晚上好?” 浑身仍然萦绕着攻击气场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又或是听见了但没理会,冰冷的目光直直扫过来,一股宛如被猛兽盯住的感觉爬上罗浮生的后背,让他在27°的室温里打了个寒战,如果不是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沈巍,恐怕他早屈从于本能,fight or flight了。 “这地方保持得还挺干净,” 他佯装轻松地东张西望,这摸摸那碰碰,顾左右而言他,实则偷偷用余光检查主人的状况——体表没有明显外伤,适才的打斗中也未见他在行动上刻意隐藏伤痛之处,看来确实没有大碍,吊起多时的那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语气不觉欢快起来,“咦?柜子里居然存了那么多毛巾,那必须不能浪费。” 卷发青年伸长手臂从壁橱挖了七八条出来,瞅见沈巍蓄势待发的状态稍微松懈了几分,趁机挪近两步,见那端正的身姿又紧绷起来,便又蹭回来半尺,感觉这次似乎没那么杀气腾腾,是个好兆头。 “哇哦,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还装了个澡盆子,只是防滑做得有点不走心,” 罗浮生收回视线,绕着池边铺了圈浴巾,探身往里摸了一把,“有点积灰,得擦擦,你等会儿啊。” 说罢便脱了宴会时主人给他披上的西装外套,拧开龙头,专心搞起卫生来,仿佛沈巍不过是杵在这里的一尊华丽雕像,欣赏完就不再投注目光。沈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忙活,混沌的思绪在有规律的白噪音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很感激罗浮生没有咋咋呼呼地围着自己转,用关切的眼神或安慰的话语给本就难以控制的状况火上浇油——他忍受不了在人前袒露弱点,也不知如何应对,尤其是现下这种感官全面崩盘的境况,哪怕一点额外的关注都会令自己过度亢奋的神经暴躁不已。 此时,屋内长久空置的味道已经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人气,沈巍闭上眼睛,分辨出空气中罗浮生的气味,其中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属于他自己的味道,尽管很微弱,但鼻尖告诉他是从那件外套传来的。 意识到自己的味道一直附着在罗浮生身上,他耳畔的吵闹杂音又消退了几度,然而一想到这味道正随着卷发青年自顾自拉开的打扫大业散得差不多了,他的嘴角又不悦地抿了起来。 正纠结着要不要把气味染回去些,一杯水蓦然出现在眼前,沈巍警惕地抬起下巴,罗浮生立即懂了他的意思,握着玻璃杯的手腕一转,杯沿贴上嘴唇连喝几口才重新递回来,仿若在说“看,很安全”。 黑暗中,沈巍的视力让他清楚看见卷发青年唇上没来得及咽的水滴循着颈动脉缓缓滑到锁骨交汇的小窝里,喉间骤感干渴难忍,他垂下眼睫,避开对方的手指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罗浮生感觉自己在伺候一只敏感又致命的大猫——爪牙锋利不说,连喝水都如出一辙的警觉且优雅——稍不注意可能就踩到了看不见的底线,把它吓跑了。不过话说回来,沈巍的样子除了气势比往日强了些、沉默了些,不了解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他中过药,这自制力实在高得吓人。 渐渐的,卷发青年的目光从杯子里匀速下降的水线不自觉地滑到主人的手上,心情一放松,脑子就不受控制地闪现一些没头没尾的画面——修剪得当的指尖严谨地捏着银刀,将食材切出尺寸别无二致的小块;修长的白净手指捧着大部头,优雅地翻开书页;沈巍从身后覆着他,十指交缠,手背上的青筋随着韵律诱人地鼓动…… 罗浮生的脸倏地红了,仓促地扭过头去,生怕自己贸然冒头的情欲惊扰了好不容易才允许接近的大猫。他不知道的是,表面上镇静疏离的男人早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且处境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沈巍第一次知道原来凉水喝进去也能起到高度酒精一样的作用,星星点点的火种循着食道落进胃里,顷刻便把浓烈绵密的热传遍全身,导致他不得不在杯子熔化前把它放下,重新竖起层层防御。 罗浮生没有经过药物催化的敏锐感官,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加上对沈巍足够熟悉,立刻发觉他身上才出现融化迹象的冰碴又冻上了,更糟的是,这一回挡在他们之间的变成了横亘湖面的厚厚冰层,透过它只能依稀看到隐在湖水里变幻莫测的阴影。

看你干的好事!

卷发青年哀叫着在心里猛捶自己,哪敢再窥探,悻悻拾起杯子出了浴室,背靠着门坐到地上,沮丧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朝夕相处之间与沈巍建立起了某种程度的同频,自然解释不了脑子为何会突然想入非非,只好漫无边际地自责,把躁动的心猿和意马撵得嗷嗷叫来泄愤,数落够了自己再迁怒完早些时候抛出25禁话题的M女士,他听着门那边一成不变的水流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大着胆子将门悄悄推开条缝,就见光影之间,沈巍像修行的苦行僧似的站在花洒下,衣服一件没脱,别说热气,淋浴间的玻璃连一丝起雾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在搞什么!? 罗浮生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一时间所有顾虑都抛在了身后,活像颗鼓胀成球的河豚气呼呼地冲进去,不容分说拉开淋浴间,拳头“啪”一下敲上热水开关,横眉怒目:“要洗澡就给我好好洗!” 沈巍似乎吃了一惊,整个人贴在角落,被冲掉发胶的刘海软软地趴在额头上,露着两只小鹿似的眼睛,长睫无助地眨动,宛如被登徒浪子唐突的大家闺秀。 本来罗河豚在那拳挥出后已经开始心虚地滋滋漏气,结果沈巍的瑟缩把那小眼儿又给堵上了,让他生出了点没来由的底气。 他绷着脸挤进淋浴间,眯起狐狸眼试图解读另一个人的反应,审视的目光从主人僵硬的轮廓落到企图掩盖什么的手上,眉毛慢慢飞了起来。

哦——

“先生躲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忍着胸腔里充满发笑气体的泡泡,佻达地弯起眉眼,“诶,别走啊,” 见沈巍转身要出去,他连忙拉住,皮肤甫一相触,就感觉掌心下的人轻轻一抖。

哇,好敏感。

罗浮生暗暗咂舌,霎时体会到了轻薄佳人的恶趣味,还想继续演,手腕就被捏住了。 “嘶——” 腕上陡然出现的强大劲力让他下意识喊了出来,沈巍闻声立即撒手,看着卷发青年皮肤上赫然出现的几圈红痕, 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骗你的,一点也不疼。” 罗浮生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胸口涌上一股又酸又软的无奈,早没了捉弄的心思,只想把人揉进怀里安慰,偏偏此时别说碰了,连近身都会被瞪,只好姑且忍住。 幸好现在总算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线索,今晚的种种努力终究没白费。他把头顶的水流调成轻柔,决定先着手将主人从累赘的礼服里解救出来。 这项工作超乎想象的艰难,除了吸饱水的布料在大气压作用下死死贴着皮肤,更大的阻碍是沈巍本人——大猫是从冰层后出来了,也不再伸爪子,但全程紧绷,沉默上演着一出非暴力不合作。 努力了半天,罗浮生才成功把领带和绸面马甲扯下来,看着剩下的两层衣物,他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蝴蝶刀直接挑断衬衫前襟上的线,随手将云母雕成的扣子丢了满地,又从西裤里拽出贴身的黑色背心,顺滑地一刀划到底。 “好了。” 做完这些,他得意地让折刀在指间转了个花,“接下来轮到裤子。” 沈巍看着那翻出残影的银刃,感觉束缚着自己的绳被磨得越来越薄,他蜷起指节,余光瞥见几簇黑雾从地砖的细缝和墙面里缓缓渗出、凝聚成型,然后匿进房间的影子里,似在等待着吞噬这一切的时机。

藏不住了……

沈巍咬住舌尖,无力再阻止自己溢出挫败的叹息。

不能被他看见……

……唯独他……

高傲的男人脱力似的陡然倒下,罗浮生慌忙张开手臂去接,瞄准蝴蝶刀落地的瞬间,沈巍迅速闪身出去,怎料罗浮生动作更快,直接伸脚勾了个绊,再从背后一个狼扑把他摞倒在地。 仗着主人不忍伤害自己,卷发青年肆无忌惮地铺开攻势,宛若一条饥饿的蟒极力拉伸肢体,紧紧卷缚着心仪的猎物,不留一丝逃脱的生机。很快,热潮从沈巍的皮肤尽数传到了他身上,他喘着粗气把人摁在地上,指尖抹了把嵌在自己腹沟的汗珠,迎着主人的目光,故意探出舌尖尝了尝。 黑暗中,沈巍吞咽了一下,很响。 然而当卷发青年俯身想落下亲吻时,他侧过脸,不假思索地躲开了。 此刻摆在罗浮生面前的是一道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显然沈巍在意志上坚决拒绝他的亲近,但某个硌在他大腿根上、硬到几乎爆炸的部位却又分明诉说着截然相反的意思。 一直以来,解析问题都不是他的长项,他挠挠头,决定还是跟着直觉走,大不了被秋后算账,受个罚挨顿鞭子。当然,跟了沈巍这么久,他再不善谋略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给出可以简单用“可”或“否”作答的选择题,得徐徐图之。 “先生还欠着我一个愿望,记得么?” 罗浮生看似放弃地耸了耸肩,隔着些距离跨在主人腿上,像个朝成年人讨要糖果的孩子,神情纯良地发问。 沈巍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高速运作的大脑自动进入记忆检索,暂时忘记了挣扎。 “你当时说‘什么都可以’,没有加任何限制条件*,” 罗浮生故作认真地思索,“我想知道,先生的承诺还作数吗?” 他听见沈巍的呼吸明显加重。

很好,猫猫咬勾了。

“可现在提这个是不是太不是时候?” 卷发青年为难地咬住嘴唇,再松开时,下唇多了几枚鲜艳的齿痕,“虽然……” 他停了几秒,睫毛微颤,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可还是从喉咙深处不小心漏出了一声低吟。 沈巍忍不住捏皱了手底下的浴巾。 “但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奴隶,” 罗浮生搬出他擅长的“我想要但就是不说”的隐忍表情,慢吞吞地从主人身上起来,“我会很乖,” 又缓缓摘掉身上的挂件,金属链条被重力拽进浴池,带起一串清脆的回音,“不会给主人惹麻

——

”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臂上猛然出现一股拉力,霎时间视野便颠了个底朝天,一个被月光衬托得愈发深重的黑影覆了上来。 “不是麻烦。” 沈巍用暗哑的嗓音说出后半夜的第一句话,本能地想安抚自己的所有物。他感觉又回到了幻境里,致命的黑雾正源源不断地聚拢在自己身上,破坏和肆虐的欲望令他无法自抑地战栗着,他的视野已然变成狭隘的黑与灰,只有眼前这个人还保留着些许鲜活的色彩。 “嗯,不是麻烦。” 面对巨大的威压,罗浮生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在轻易能撕碎自己的力量前顺从地袒露咽喉,“我是你的。” “我的…” 沈巍低声重复道,似在挽留一个海面上渐行渐远的灯塔。 “所以,” 罗浮生学着猫科动物的习性,用鼻尖触碰主人以示臣服和亲昵,“要听听看吗,我的愿望?” 严丝合缝的战线逐渐分崩离析,沈巍用力闭上眼,鬓角的血管突突乱跳,恍若战场上遽然宣告后撤的鼓声。 这是一场无人知晓、旷日弥久的战争,自他意识到自己心底藏着一渊黑潭那日起便从未停止。M女士或许看出来了,但她从未明说,仅仅在他具备思辨能力后郑重提过一次“这辈子唯一的一个要求”。 而他也懂事地主动用冗长的法条、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救扶弱小的特殊职业试图规训自己,用束手束脚的繁复衣装裹挟自己,用没有度数的眼镜遮住瞳孔深处的危险原色,用精准设计的虐恋游戏释放本性中游移在失衡和可控的那部分……然而,心里却清楚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深知终有一日自己会屈服于软弱的人性,在这场以生命为期限的拉锯战中被拖入深潭,只是不曾想过这一天会来得那么早,还是以这种令他难以接受的、被药物胁迫的方式。 一颗水滴从沈巍发梢落下,洇湿了罗浮生的眉心。 他小心地伸手拢住主人的脸庞,不理解为什么主人这般抗拒。可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的苦涩和不甘,让他感同身受、心如刀绞,他试探着挪动手指,直至摸到沈巍的后颈,轻轻按揉那僵硬得像石头的肌肉。 “你的愿望,其实就是我的愿望。” 他放柔声音,像在哄被噩梦惊扰的孩子入睡,“你不想做的,我们就不做;你需要发泄,我们就酣畅淋漓地大干一场,或者痛痛快快打一场,直到你尽兴为止;你想独处,我就到外面守着,安静地等你;你想离开这里,我就去找芈女士要架飞机,游艇也行——反正她这次欠了咱一个大人情——哪怕啥也没有,我就是现扎一条木筏,徒手划也要带你走。反正飘到荒岛,我也有信心让咱俩活下去。”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罗浮生羞涩地笑笑:“唉……其实我就是想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也有能耐跟你一起应对——所以别躲我,也别赶我走,好吗?” 近乎耳语的告白像一枚倏然离弦的利箭,以万钧雷霆之势切断了长年缚在男人身上的无数丝线,沈巍踉跄着落回地面,动了动突然松绑的手足,有些茫然,又有些新鲜。 他垂首,久久注视卷发青年闪着恣意和张扬的浅色眼眸,像刚褪去蓝膜的幼兽第一次看见初升的赤轮,即使眼眶发酸也不舍移开视线,耳边的喧嚣逐渐归于静谧,待鼓声再起,本显颓势的金戈铁马已经在新的戒律下重整旗鼓,气势如虹地拉开了新战局的帷幕。

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不会沉下去。

黑雾被忽如其来的疾风吹散,仿佛从未来过一样消匿无踪,沈巍无声地弯起唇角,松开绷得发疼的神经,放任自己跌入罗浮生怀里。 “绑住我*。” 他粗粝的声线说道,嘴唇依恋地蹭过身下人坚韧的肩峰,带着自己也未意识到的、生涩的示弱。 ===== *关于那个“拖欠的承诺”:详见第九章。埋了那么久的小伏笔,终于可以挖出来了

(抹泪

*关于“绑”:当时第一个从脑子里跳出来的是“bond”这个词,因为它被赋予的涵义非常多,可以是字面意义,也可以是引申意义;可以很暧昧,也可以很直白;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深远悠长,但换成中文好像就变单薄了(苦恼地揪头发 ===== 余下和谐部分请移步个站(地址:https://zylfusheng.wordpress.com)

眷养 第二十一话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