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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撰水浒》第三回

2023-07-17 17:37 作者:零下九度的月光  | 我要投稿

书接上回。就在王进母子逃走的次日清晨,心怀鬼胎的高俅早早起来,吩咐两个牌军道:“你们两个从今日始,到王进家中去伺候,就说是殿前司派的人,照顾其每日起居。你们要给我盯紧王进,隔日向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发觉,及时禀报,我自重赏你们两个。”这两个牌军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人称张牌李牌,是高俅的体己人。

张牌、李牌来到王进住处,发现前后门都被锁住,马厩中的马也不见了。二人在街上寻了半日,不见王进踪影。看着天色已近黄昏,二人只得回殿前司禀告:“禀太尉,王进已携母逃走,不知去向。”

高俅一听,大怒道:“好你个王进,竟早先一步溜走了,我倒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随即下了文书,命各州、府、军捉拿在逃教头王进。张牌和李牌因禀告及时,高俅并未降罪。

且说王进母子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不知不觉已在逃一月有余。是日,天色将晚,王进对母亲道:“天可怜见,咱娘两个算是逃离了高俅那厮的天罗地网。此去延安府不远,高俅那厮就算要抓我,怕也抓不到了。”母亲听了,十分欢喜。娘俩贪了些路程,不知不觉错过了宿头,正不知在何处安寝,王进忽见远处林子里闪出一道灯光来,正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进喜道:“娘,咱们今日就去前面的村落借宿一宿,明日再走。”

母子二人转入林子,见那是座大庄园,周遭都是土墙,墙外栽着二三百株大柳树。王进来到庄前,敲门道:“庄家,俺是过路的。天色已晚,错过了宿头,还望行个方便,借贵庄宝地安歇一宿,明早便行。”

少顷,一位年过六旬的灰髯老太公开得门来,道:“既是行路的客人,还请进庄一坐。”遂请王进母子二人进庄。王进打量这老者,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色丝带,脚穿熟皮棕靴,是标准的富家人装扮。太公道:“小老儿姓,单名一个字,是敝庄之主。敢问客官高姓,从何方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王进答道:“小人姓张,开封人氏,要同老母去延安府投奔亲眷,不想贪行了路程,错过了宿头。庄主放心,小人随身携带银两,明日早行前,定将房钱算与庄主。”

太公笑道:“钱不钱的,无甚要紧。二位还没吃晚饭吧?”遂教庄客安排饭菜。

少顷,庄客将盛有一荤四素的餐盘子放在客厅的长桌上,将来刚烫的米酒。太公道:“我这里偏乡僻壤,无甚好东西款待,幸勿见怪。”

王进起身拱手道:“承蒙庄主收留我母子二人,又准备了这般丰盛的酒食,小人无以为报。”

太公道:“客官千万别这么说。来来来,我们吃酒。”

就这样,史太公陪同王进母子吃了晚饭,安排了二人住宿,又教庄客喂了马匹。王进为母亲打了热汤洗脚。母子二人收拾了一通,便关门歇息了。

或许是因为换了个就寝的地儿,也或许是心中有事儿,王进这一宿辗转反侧。虽然舟车劳顿,王进却无甚睡意,不时醒来一次,看看老母亲的情况,生怕老母因旅途劳顿而犯了心悸病。所幸,母亲这一宿平安无事,王进也在五更天穿起衣服,轻轻推了门出去,在院中闲逛,顺便去看看后槽中的马匹。

待行至后槽,王进忽听得棍棒挥舞的声音,遂循声望去,只见槽边空地之上,一个十八九年纪的后生,精着身子,手持长棍,舞舞生风。那少年的右臂之上,宛若一条青龙缠绕,却不是花绣刺上的,像是生生长在手臂上的,凹凸有致,明暗交织,龙鳞映着婵娟之晕,十分引人注目。王进看这后生使棍,品了半晌,兀自道:“这棒看上去使得不错,却有许多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那后生听得王进的评价,登时怒从心头生,用棒指着王进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倒不信还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吗?”

王进听了这话,本想和他较量一番,教给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可自己作为借宿之人,不便在庄里生事,且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遂岔开话题道:“我看你右臂上的刺绣,非比寻常。”

后生道:“你这厮既已口出狂言,却又如何顾而言他?吃我一棒!”遂一棒劈将过来,被王进侧身躲过。

王进道:“这后生忒没礼貌!我也是庄上的客人,你为何一言不合就来打我?”

后生自武器架上抽出一条长棍,倏地扔给王进,道:“你赤手空拳,我打赢了你,算不得好汉。”遂将手中棍棒使得像风车一般转动,攻向王进。

王进想道:“待会儿我若不一招将你拿下,也算不得好汉。”

三十回合下来,王进只守不攻,兀自说道:“华而不实,虚而无用。”后生越听越气,将棍棒使得愈发快了,不想露出了许多破绽。王进逮着个破绽,回身朝着后生手中的棒子只一戳,立时破了那后生的快招,接而猛地一掣,直朝后生胸口捅来——王进只一招,便将这后生打脱了棍棒,失掉了重心。后生蓦地向后一仰,摔倒在地,重重地墩了个屁墩。

只听得“咯吱”一声,史太公从房内走出,高声道:“大郎不得无礼!”遂对王进作了个揖,道:“客官休怪,这是小老儿的独子,姓,平日里好耍弄枪棒,不想今日遇到了真佛。”

王进一听,我的天呐,原来自己竟然把庄主的儿子打翻在地,忙将史进扶起,拱手道:“适才不知是少庄主,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史太公笑道:“客官说得哪里话。皇天眷顾,教我老来得子,不致断绝史家香火。我那糟糠在世时,尤为宠溺这独子,致其秉性过于骄纵,请了五七个师父,愣是降他不住。大郎啊,还不快拜这位张官人为师?”

史进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这是江湖豪客们标配的跪拜姿势。王进见状,慌忙扶起史进,道:“少庄主使不得。今日我便要同老母离开庄上,如何收你为徒?况你枪棒路数紊乱,需得像禁军新兵一般,从头练起。”

史太公一听这话,问王进道:“客官使得如此好棍法,又谈及禁军,莫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

王进见说漏了嘴,只得招认道:“实不相瞒,俺不姓张,俺是在逃的禁军枪棒教头,姓王名进。”

史进听罢,心头大喜,忙道:“既如此,史进更不能放您这么去了,还请在庄上多住几日,待点拨小人一二,再走不迟!”

王进为难道:“承蒙庄主和少庄主一片好意,只是二位需得知晓,如今我是个逃犯,那殿前司都太尉高俅公报私仇,要害我王进。我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携老母逃离东京,到延安府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

史进再拜道:“师父莫怕,待师父教得小人真本事,若那官军来捕,小人愿替师父打跑他们!”

王进听罢,心里已是五五分成,想到母亲身体不好,若连日奔波劳碌,或许真的吃不消,既已逃出高俅的天罗地网,也不怕耽搁这三五日,遂道:“既然少庄主肯学,我便暂留几日,全力奉教。少庄主学的都是花棒,中看不中用,待我从新点拨则个。”

史进额手称庆,叩头道:“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早膳时,史太公向王进母子介绍了庄上及周遭的情况,道:“本村唤作史家村,地处华阴县,村中三四百户人家基本都姓史。我儿刚出生的时候,右臂上自娘胎里带出来一条青龙疽,想必师父也已看到了,自右肩到右腕,盘旋缠绕。那算命的道士见了,说我儿日后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想必今日遇到师父,便是我儿改头换面之时。”

史进道:“家严枉花了那许多银子,我也枉自拜了五七个师父,原来不值半分钱!”

太公道:“若非遇到王进师父,便是这半分钱功夫,你还耍得乐哉乐哉呢。”

王进拱手道:“太公谬赞了。我道是哪家刺绣师傅文得这般好,原来是天生的。”

太公颔首,道:“我儿长大后,寻一刺绣巧匠,将这青龙疽补上了龙首、龙尾和龙爪。那九片青鳞却是先天的,不曾改动。县里人嘴顺,都唤他作‘九文龙’。”

自此,“九文龙”史进每日求王进点拨棍法,不错过任何求教的机会,生怕哪日王进不辞而别。王进亦教得起劲,觉得史进的悟性比常人要高出许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一日,王进见史进枪棒棍法都学得精熟了,寻思道:“这史家庄固然不错,但我在这里最多只能当个家庭教师,混不出大名堂。我还得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谋个一官半职,好为赵官家效力。”遂向史太公和史进提出辞行的请求,父子俩个哪里肯放?

史进道:“师父,您就留住这里吧,别去什么经略府了,那经略府能有这史家村快活?徒儿愿终生不娶,一心奉养您母子二人,以终天年!”

王进道:“大郎,承蒙你好心留我,我在此也过得很开心。我只怕高俅那厮差人前来拿我,连累了你。就算你不怕高俅,你也要想想你的老父、亲朋,还有这庄上三四百口人的安危。老种经略那里正是用人之际,我到那里谋个一官半职,足可安身立命。”

史进苦留不住,只得洒泪道:“且请师父少留片刻,让徒儿为师父摆上一桌好酒好菜,为师父践行。”王进应允。

史进让庄客们分工准备酒菜,自己则提了一杆哨棒,径去离村不远的少华山脚寻一个卖野味的人。此人名叫李吉,因擅长打兔子、烤兔子,人送外号“摽兔”。李吉见了史进,忙见礼道:“许久不见大郎,为何最近不来少华山耍?”

史进道:“最近拜了一位教枪棒的师父,潜心习武,故不曾来此。今日师父要走,我特来寻两只野味,买与师父下酒。”

李吉皱着眉道:“要是半月以前,野味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只可惜现在手里一只兔子都没。”

史进不信,问道:“偌大一座少华山,怎就一只野兔都没?”

李吉道:“敢情您还不知道,这少华山如今来了一伙强盗,在山顶扎了一个营寨,聚集着五七百喽啰,有百十匹好马。据坊间传言,为首的三个头领,大头领唤作‘神机军师’朱武,使两口白刃,会占星布阵;二头领唤作‘跳涧虎’陈达,使一条丈八蛇矛枪;三头领唤作‘白花蛇’杨春,身上缠着一雄一雌两条白蟒,雄的叫作白太子,雌的叫作白公主,都是剧毒之蛇。华阴县里禁他们不得,悬赏三千贯捉这三个头领,可谁敢去惹他们?故此我们都不敢上山打野味,也就没办法继续做生意了。”

史进听罢,寻思道:“我似也听说过少华山上有强人,却不想他们如此猖狂。待我先送走恩师,再作计较。”遂对李吉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庄上,来日定要会会这三个头领。”

待回到庄院,史进见酒席已布置完毕,向王进赔礼道:“师父,近日少华山上不干净,野味暂时不能再吃,徒儿只得空手而归。”

王进道:“无妨,陪我吃几杯就是。”

饭罢,史进帮王进收拾了行李,史太公又拿了几锭大银给王进,王进再三推辞,却也收下了,权作盘缠。次日一早,王进请娘骑了马,史进教庄客帮忙挑担子,亲自送了十里远后,才拜别师父,洒下两行热泪,目送王进母子消失在去往延安府的路上。史进胸中满是难舍之情,压抑之下,兀自在与王进初次见面的后槽之前,将王进教授的棍法从头至尾温习了一遍,打熬力气,累得大汗淋漓,胸中却愈发畅快。

午饭过后,史进猛然想起少华山强匪一事,寻思道:“贼厮们如此大弄,早晚要来史家村搅扰,我倒不如先下手为强。”遂与史太公商量,教庄客宰杀了两只水牛,备上庄里自酿的好酒,教庄客集结村里三四百户史姓人家于庄中,在草堂之上按长幼次序入座。史太公道:“昨日大郎听闻少华山上来了三个强盗,聚集着五七百小喽啰打家劫舍。他们既然如此猖狂,必然早晚会来咱们史家村搅闹。我今天特地请众位来庄上,便是为了商量一个共同御敌之计。”

史进道:“父亲,我有一计。若那些贼人前来搅扰,我们必先听得风声。众位以庄上每户三短一长的梆子声为号,若是敲得一遍,各家便抄家伙准备御敌;若是再敲得一遍,各家便一同出门,执枪棒循着梆子声救援。无论是史三哥家,还是史四伯家,都是如此。咱们互相救护,共保村坊。若是那三个头领亲自来村搅闹,我史大郎便亲自拿棍棒伺候他们!”

史三哥听见自己被点名了,忙起身拱手道:“俺们都是务农的,舞刀弄枪的事儿,俺们也不懂,就都听大郎吩咐吧!”又有史五麻子道:“大郎做主便是,梆子响时,谁敢不来!”

史太公道:“既如此,就依大郎之计。”

当晚,史进父子请亲朋好友们吃了一顿大锅饭,饭罢各自散去,回家准备器械。自此,史进修整门户墙垣,安排庄院,拴束衣甲,整顿刀马,提防贼寇。

且说少华山寨中三个头领在聚义厅议事,为首的“神机军师”朱武,原是定远县人氏。这个定远县,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仍然还叫定远县,在安徽省东部,是个小县城。安徽人的语速普遍较快,想必朱武的语速也不会太慢。朱武有两口双刀防身,不过这不是他最看家的本事,他最牛之处在于精通阵法,广有谋略。

排行第二的“跳涧虎”陈达,原是邺城人氏。邺城早在三国时期便已出名,是现今河北临漳县西、河南安阳市北郊一带。陈达长得粗夯,武力平平,最牛之处在于跳得非常远。一般成年人立定跳远最多两米七,按照今天的测量单位,陈达能跳出四五米,腿部肌肉特别发达,却并不是后天练就的,而是先天性、超自然的发达。陈达虽然跳得远,但是跳不高,比起郓城县一个步兵都头“插翅黑虎”雷横差得远。雷横虽然跳得不远,但是跳得高,能够轻易翻越常人无法翻越的障碍,所以才有了“插翅黑虎”这个绰号。

排行第三的“白花蛇”杨春,原是蒲州解良人氏,和关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过这里要注意一个读音,那就是解良的“解”的读音。“解良”的正确读音是“害良”,而不是“姐良”、“谢良”或“借良”。杨春和《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一样,天生懂得蛇语,能轻易操控任意一种蛇。杨春的武器也很特殊,是两条雪白锃亮的大蟒蛇,如前面李吉所说,一雄一雌,雄的叫“白太子”,红色的双眼,乃剧毒之蛇;雌的叫“白公主”,紫色的双眼,也是剧毒之蛇。常人但凡沾到两条蛇中的任意一条的蛇毒,七步之内必死无疑,而解药却是另一只蛇的蛇毒,真可谓以毒攻毒。

朱武挥舞着黑毛羽扇,道:“华阴县令出三千贯赏钱招人捉我们,若真的招到了,免不了要有一场厮杀。目前山寨钱粮欠少,不如去劫掠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陈达听罢,右拳抵着左掌道:“老大说得是,咱们这儿离华阴县近,我们就去华阴县抢粮食吧!”

杨春制止道:“二哥不可去华阴县,应当去蒲城县。”

陈达道:“蒲城县那么点人,能有多少钱粮?还是得去华阴县!”

杨春道:“二哥不知,若去华阴县,得先经过史家村。我听说史家村有个史大郎,是只猛虎,不可轻易招惹。”

陈达嗤鼻道:“老三,你好生懦弱啊!连个破村子我们都蹚不过去,更别说对抗官军了!”

朱武道:“老三说得不错,我也曾听闻这史大郎十分了得,一根哨棒使得虎虎生风。我看,老二,你还是去蒲城县吧。”

陈达怒道:“你们两个,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史进再猛,也不可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吧?他要是个真汉子,我倒还真想会会他!来啊,备我的马,我现在就去史家村借粮!”随即披挂上马,点了一百五十小喽啰,鸣锣擂鼓,下山去了。

朱武摇着羽扇,对杨春道:“老二此去,必然吃亏,说不定把命都赔在那儿了。”

杨春道:“既如此,我带一百孩儿去增援他。”

朱武羽扇一挥,道:“不必,吃一堑长一智也好。谁的劝都听不进去,吃亏的终究是他自己,且由他去。”

却说史太公庄上,史进正在整治刀马,只听得庄客报道:“大郎不好,少华山一伙强人奔村口而来!”遂敲起庄上的梆子,三短一长,让各家各户做好战斗准备。少顷,陈达一伙已至村口,又有庄客飞奔来报。史进二次敲起梆子,只见史家村各庄壮丁,手持长棍银枪、铁杵榔头,乌泱泱的二三百人,一齐来到史太公家。史进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袄,下着抹茶靴,前后铁掩心,背挎弓与箭,手持三尖刀,骑上火炭马,率领着二三百村民、三四十庄客,一路呐喊到村口。

到了村口,史进上下打量着为首的陈达:头戴凹面巾,身披生铁甲,上穿红衲袄,脚着吊墩靴,骑着高白马,手持丈八矛,颇有些山贼头领的模样。史进喝道:“汝等山贼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罪不容诛!你难道没听过华阴县史家村史大郎的威名吗,竟敢来史家村撒野,在太岁头上动土?”

陈达见史进好生傲气,将矛指着史进道:“山寨里少了粮食,俺要到你们村来借点粮。你们这群山野村夫速速退开,俺便不与你们为难,否则别怪俺蛇矛无眼!”

史进道:“放屁!要我们给你让路,你想什么呢?家父是本村里正,正要捉你们这群山贼!今日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若是任你们胡作非为,家父岂非犯了渎职之罪?”

陈达怒道:“你这厮口气不小,却不知有无真本事!人道你是猛虎史大郎,在俺眼里,你就是只屎壳郎!俺今日便一脚踩死你!”说罢,抄起长矛,双股一紧,纵马撞向史进。史进也怒,抡起手中三尖刀,拍马来迎陈达。

两个好汉于马上交战,斗了二三十合,史进卖了个破绽,让陈达把枪朝着其心窝戳来,自己却把腰一闪。陈达戳了个空,重心偏移,史进趁机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便把陈达从马上提了起来,只一丢,便将陈达丢落在地,陈达的坐骑亦望风而逃。陈达正欲起身,但见史进三尖刀直逼咽喉,只得认输,其他小喽啰则被村民们赶回少华山。史进喝道:“来啊,绑了!”遂将陈达捆得像粽子一般,押在后庭,等朱武、杨春来救时,一起擒拿,押解官府。

少华山聚义厅内,朱武端坐于正座饮茶,杨春则在厅中踱来踱去,兀自踌躇,正欲差人打探,只见一落荒的小喽啰牵着陈达的坐骑,奔到山前,叫道:“大大王,三大王,大事不好,二大王被那‘九文龙’史进捉了!”

杨春一惊,忙询问缘故,听罢,不觉感叹道:“这个史大郎,当真如此厉害!”

朱武放下茶杯,道:“我说什么来着,不听我的话,遭此横祸了吧。”

杨春道:“大哥,不如我们尽数下山,与那史大郎火并,如何?”

朱武道:“现在已经送了陈达一个,你难道还想多送几个不成?”

杨春道:“他虽狠,我也毒。我若放蛇咬他,定教他性命休矣!”

朱武道:“你那一双儿女只可搞个偷袭的勾当,若是面对面的单挑,蛇还未等张口,便叫人家在空中劈作两段了。”

杨春道:“既然不能硬碰硬,大哥神机妙算,就不能想出个偷袭的法子?”

朱武闭目道:“不是不可,只是如此一来,这世间便少了一位英雄好汉。”

杨春急道:“大哥,我们现在尚且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他的死活?对敌人仁慈,不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吗?只要那史进愿意服软,小弟甘愿为他解毒。”

朱武沉吟了一会儿,道:“既如此,你且附耳过来。”

次日,史进方洗漱完毕,只见庄客飞报道:“少华山朱武、杨春前来拜会大郎!”

史进本就余愤未消,一听这话,怒道:“这两个完蛋了!我要把他们俩也困成粽子,和陈达三个一起押送官府!快牵我的马来!”正欲敲梆子,只见朱武、杨春二人已踱进屋来,身后一个喽啰未带,见到史进,双双跪下,眼中噙着泪水。史进被二人的举动所惊,忙问道:“你们两个为何要向我下跪?”

朱武道:“小人同陈达、杨春累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结义时曾发愿,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虽不及刘关张的义气,可心却是一样的。昨日二弟陈达不听我劝,冒犯虎威,已被英雄擒在贵庄,望英雄看在我二人诚心下拜,将他放了,同我们回去,此后我少华山不犯史家村一草一木,也不借华阴县一米一粟!”

史进听罢,冷笑道:“我史进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们现在让我放人,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人我放不得。今日看你二人心诚,又未带喽啰,我若教人捆了你们,倒显得我乘人之危。你们两个滚回山寨去,若真想赎回陈达,来日我们真刀真枪地战!”

那杨春本就不愿给史进下跪,见史进出言放肆,怒不可遏,遂自袖中打出白公子。史进毫无防备,下意识地抬起右臂。那白公子狠命一咬,恰好咬在史进的右臂文身之上,毒液自蛇牙滚滚涌入青龙疽之中。史进顿觉周身炽热,满头大汗,跪倒在地,道:“我道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汉,原来也是个暗中伤人的阴险之徒!”

杨春站起身,道:“你若识得抬举,也免吃这一口之痛了。现下毒液已经侵入你的经脉,若想活命,只消给我大哥磕三个响头,我便将解药给你。”

史进哽咽道:“大丈夫宁死不降,休得侮辱我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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