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头王传说》2卷4话1节

第四话 死灵峡谷

第1节

　「不好了！」

　「俘虏逃跑了！」 

　「俘虏抢了马！」

　对于死死扒在马背上疯狂策马疾驰的逃亡者一行来说，从蒙古营地中传来的交错惊呼，犹如地狱犬加尔姆的咆哮。

　「追！」

　「快追！」

　「拉马出来！」

　随着距离逐渐拉远，背后传来的阿芙涅莉丝格外清晰的高声号令、还有混杂在与沙虫搏斗的剑戟声中队长们试图指挥队伍的声嘶力竭的吼声，也逐渐变得隐约起来。

　两匹马儿的鬃毛在诺斯菲拉斯日出方向吹来的风中飞扬，它们在岩山和岩山之间穿行，一路向东疾驰，向着拂晓之星《雅恩之眼》高悬、即将被朝阳泼洒的神秘迦南山巅，向着象征自由与生命的东方地平线。

　「驾、驾！」

　伊什特万拼命狂踢马肚子，仿佛下一个瞬间弩箭和怒吼就会化作路飞的橡皮手，远远伸过来揪着衣领把他扥下马——这种恐惧感死死缠绕着他。

　古音比他冷静多了，让雷姆斯结结实实搂着自己的腰，策马靠近伊什特万提醒道：

　「现在不需要太急了，否则马跑得太狠会累趴下的，到时候更跑不掉了。」

　说话的嗓音都显得非常淡定。伊什特万保持着琳达在前的后背骑乘位，回首眺望。

　在白、灰色的山岩远远的掩映下，晨光泼洒下的蒙古营地早已变得影影绰绰似乎遥不可及，顶多看着像趴在地上的一小片苔藓，而且也不见有骑兵扬起的大片沙尘向这个方向涌过来，他才总算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从他的滑牙龙头中，辱骂和诅咒的大洪水增压狂射而出。

　「拿铎戮那头喷火黑猪打赌！拿它那一身臭烘烘的烂泥巴打赌！拿它再也见不到的主人打赌！老子、老子特么——绝对、绝对再也不会、老子特么——」

　「伊、伊什特——棒！」

　顾不上脖子后面被增压龙头射出来的粗暴低俗烂臭无比的咒骂冲得稀里哗啦，琳达可爱的脸蛋早已稀里哗啦，似哭似笑似嚎叫，力竭声嘶变了调，上气不能接下气，梨花带雨真曼妙。

　「谢——谢谢你！还有，请你原谅我，《红色佣兵》。我、我竟然说你，不知道躲在哪、哪、哪个角落里呼呼大睡，就在你——你冒着生命危险被沙虫追赶的时候！你打——打我一耳光吧......」

　「打你一耳光，你脸上能掉金币吗？」

　伊什特万史上最烦。

　「还有你的感谢也是，你这遭灾的帕罗珍珠啊，我真是喝了你的迷魂汤啦！拿滴水不漏的雅恩那条稀巴烂的头巾打赌，知不知道佣兵有两条铁规矩？第一，决不能干白工！第二，决不能感情用事！苟儿日的，今儿个老子把能破的戒全破啦！别特么说谢谢，谢谢连个shit都不是！」（医者不自医，专门织毯子的雅恩连自己的头巾都捯饬不好）

　正和佣兵真.并驾齐驱的古音，默默听着愤慨的小鬼没停的叽里呱啦。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任何表情。哦对了，他那个豹子脸，要作出咧嘴笑这么高难度的表情本来就没戏。然而从那对平时凶光弥漫的金黄瞳孔深处，此时流淌出的是老子快笑死了的光芒。因为他知道佣兵害臊得快炸了了，而且对这种陌生的感情措不及手。

　不过这个害臊法还真是热闹啊，古音乐不可支，双眼调侃地眨巴眨巴了几下。

　然而可怜的实诚孩子琳达，对男人这种生物中的特供级扭纹柴实在是毫无研究，我诚心诚意跟你谢谢，你却射了我一脸shit是吧，帕罗的小女王当即火冒三十丈。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至少在我面前，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粗俗呢，勃拉基亚的伊什特万？」

　在双手死死攥着马儿的鬃毛、跨在伊什特万前面的马鞍上、这种车速超快的体位下，琳达努力收集了七零八落的威严残渣，在脸上凑成一个冷字，冷冷说道。

　「然后我的感谢，如果对你来说那么一文不值，你不用勉强接受的哦。另外做白工的事也不必担心，虽然我们现在只是一文不名的逃亡者，但是有朝一日，万一雷姆斯能重新坐上帕罗的王座，到时候欠你的，必定十倍偿还。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担心哦？」

　「哟，要给钱是吧。」

　佣兵鼓着脸噘着嘴确认。

　「《红色佣兵》的工资很高的哦？比瓦格纳还高。」

　「你开个价。」

　「一百万郎。」

　「你怎么不去抢！？哦忘了，你过当海盗的。」

　琳达气疯了哒。

　「你这叫落井下石——」

　「还有地位。帕罗的诸侯之列，添我一个不过分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帕罗圣王家最后两位继承者、《预言者》琳达和王位继承人王子雷姆斯，被不共戴天的戈尔拷问之后，挂在高高的绞刑架上曝尸示众——这个命运可是被老子给改变的哦！」

　「好，那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能重建帕罗，到时候水晶宫的三楼楼长圣骑士队长，就是你了。」

　「要是想着反正也没可能兑现，在这儿放心大胆乱开空头支票，小心以后打脸哦？」

　伊什特万较起真来，给公主加一道保险。顺便不小心暴露出，现在全世界最希望帕罗重建的三楼楼长外姓人，就是他了。

　然而琳达这会儿是懵哒，压根儿没发现。

　「帕罗王族金口玉言，绝不反悔，勃拉基亚的伊什特万啊。」

　「水晶宫的圣骑士侯哦？」

　「不错。」

　「然后一百万郎就算了，但该给的工钱，还请按市场价给一下，这是另算的。」

　「可以有。」

　「那行吧！」

　伊什特万喜悦泛滥，好像一只刚喝了牛奶的猫一样上下舔着嘴唇。那双黑宝石似的眼睛熠熠生辉，灰常无耻的歪点子油腻而生。

　「话说——」

　伊什特万志得意满，继续说道：

　「刚才谈好的价钱，只是把你们姐弟俩从蒙古的军营里救出来的份。但是你们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对吧？后面还有追兵，前面是不知道要经历几个月艰难跋涉才能穿越的诺斯菲拉斯，再往前还有充满谜团和传说的古代山脉迦南在挡道。如果说我能帮你们把这些困难也克服了，带着你们平安无事到达阿尔戈斯或者凯洛尼亚，这个报酬又怎么算？」

　「这个嘛——」

　「刚才的功劳，别忘了水晶宫的圣骑士侯这个谈好的价格哦。」

　伊什特万很滑头地继续上保险。

　「只要价钱谈妥了，我毕竟是干佣兵的，自然不会再对雇主叽叽歪歪。只要你不终止或修改合同条款，我会向你们姐弟俩效忠，为你们而执剑。」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我们又没有国家——」

　琳达语塞，伊什特万舔舌。

　「要不这样吧——位列你左席的水晶国公，这个位子让我坐如何！」

　话音刚落，他笑得腰都弯到超过90°，身子一歪差点没马上滚蛋。

　「你！」 

　实诚孩子琳达当即满脸通红。

　「你说什么！水晶国公！那、那不是万一我坐上王位的时候，我的夫君才能被授予的爵位，兼任摄政王，具有王位第三顺位继承权的诸侯中的诸侯吗！你该不会是明知道才这么说的吧！勃拉基亚的伊什特万！」

　「难道我帮你们复兴了帕罗，还配不上当你的夫君吗，公主殿下？」

　伊什特万边喘边说，说完又狂笑不止差点马上滚蛋。马上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觉得，自己的颜值还是可以的，不会委屈你吧——」

　话没说完自个儿又笑了起来。

　琳达终于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快喘不上气了。

　「放——放我下马！马上！让我下马！如果身为帕罗公主的我要被这种无耻之徒尽情调侃、肆意羞辱，我宁愿被诺斯菲拉斯的沙虫吃掉！马上！把马停下！让我下马！」

　「我说你们俩，吵什么小孩架呢？」

　古音终于憋不住了，豹笑如雷地训斥道。但是这次轮到伊什特万不干了。

　「好嘛，原来如此。对公主来说，我想和公主结婚，是对帕罗王族的莫大侮辱对吧。就因为我是勃拉基亚穷渔民的儿子，从小到大连脚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巴活过来的，是出身低贱的下等人，而且我从四岁开始就在战场上靠杀人勾当讨饭吃了，所以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坏蛋是吧！得得——我懂了！

　既然公主殿下觉得受到侮辱了，那我道歉就是。但你别忘了，我可是手里捏着玉石出生的，为我接生的魔女曾经预言过，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某个国家的王！到时候《光之公女》会出现在我面前，赐予我国家，同时赐予我黑暗。

　千万别忘了，等我成为了国王那一天，你要回想起来，你曾经把我对你的赞美当成侮辱......」 

　「我没有——」

　「行了，差不多得了！」

　古音啧舌，打断了两口子个人没完没了的耍花腔拌嘴。

　「伊什特万，琳达还是个孩子啊。你跟她置什么气？」

　虽然嘴上这么教训着，其实他心里在苦笑，伊什特万这小子又何尝不是个孩子气的家伙。琳达余气未消的眼睛眺望着无人之境的荒野，眼见天光逐渐放亮，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炎热的一天即将来临。

　天边露出紫罗兰和蔚蓝糅合在一起的兰篮路朝霞，白褐色的岩石和稀疏的地衣铺满一望无垠的荒野，如同灰白棉丝的天使之发轻飘飘地飞翔、消融在长空的幕布上。

　这荒凉肃杀的风景让无聊的琳达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忘了个精光的事，她连刚才自己还在生气都忘了，扭头砍向看向伊什特万：

　「对了！苏妮呢——苏妮哪去了！你该不会真把她吃了吧......」

　「开什么玩笑！」

　伊什特万还没消气。

　「那种又瘦又臭的猴子，我吃她？她刚一看见你们被戈尔兵抓住，马上就一溜烟跑了，向着岩山群的方向蹦蹦跳跳不知道多开心！无耻啊，忘恩负义的死猴子！算了，反正是畜生，没办法。」

　「苏妮她？」

　琳达大受打击。现在她才察觉到，在斯塔弗鲁士堡的牢房里遇到的这位小巧玲珑毛绒绒的小伙伴，在一起经历的好几次危难中展现的忠诚，给了她多么大的心灵慰藉。

　无言以对的琳达无怨以怼，沉默地任由身子随着马背晃动。虽然紫罗兰色的瞳孔中残留着对佣兵的怀疑和对抗，但低垂的睫毛却满溢着哀伤。一行人再无一人说话，诺斯菲拉斯的荒野仿佛无限延伸，马蹄声在岩山之间不断回响。

　马儿继续驰骋。

　最初发现问题的是古音。

　「——看。」

　他的声音很淡定，回头一指。众人心想啥呢？回头也一看，霎时个个脸色铁青。

　只见西方出现了一小团沙尘。

　「追兵。」

　伊什特万像牙疼一样嘶得一声。

　「是的。」

　「这帮家伙总算赶上来了。虽然出发的时候我们赚了便宜，但我就觉得这也太顺利了。」　　

　「是的。」

　就这么说两句话的工夫已经看到那团沙尘变得越来越大。然而他们的马已经开始显出了疲态。而且他们的马上还各驮了一头猪位帕罗珍珠，虽然不算很重，但别人的马上没有啊，这不就吃亏了吗。而且刚才他们忙着吵架的时候速度还放慢了，可人家那会儿正火冒三丈片刻不停朝这边猛追呢。

　好一阵子，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还是龙头滑牙的佣兵，有气无力地憋出一句：

　「古音，你说咋搞？」

　「我想想。」

　古音耸了下宽厚的肩膀。

　「你有什么想法？」

　「躲起来啊！逃不掉，打不过，还能咋办！」

　「捉迷藏啊？」

　古音略一思考、

　「但是能撑多久？」

　「没用的，他们是不会放弃的！而且他们有粮食，我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只要慢慢找，或者光等着就能耗死我们！」雷姆斯如此说道。

　「谁问你的意见了，破小孩！」

　伊什特万措辞尖锐地怼回去了。

　「那你有什么别的好主意啊，怪物？」

　「算不上好主意。」

　古音莫名如宣读神启般郑重其事说道。

　「那啥？」

　「你不是说逃不掉也打不过吗，我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你要和他们打啊！拿怒瓦的炎之剑打赌！」

　伊什特万被吓到了，回头对虽然还有些远但确实越靠越近的骑兵们凝目远眺。

　「能看清有几个小队吗，《红色佣兵》？」

　「那是当然——我这双眼睛可是能看清一塔德外的趴耳朵鸟！......往少了算吧，至少一个中队。最前面有两骑是白色的，其他是红的。」

　「一个中队啊。」

　古音沉思。

　「搞不好还得再加两个小队。」

　「有点吃力啊。」（豹叔：嗯，只是有点。）

　古音慢条斯理地说。

　「没关系，都一样。伊什特万，这一带的地形你应该不熟吧。」

　「不是我吹，两眼一抹黑。」

　「你记好——一直向东，那座大白天也阴森森的黑色山脉就是迦南，传说中的古代山脉。」

　「这我还是知道的。」

　「要一口气跑到迦南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按苏妮所说，拉库村距离这里不远了。在『迦南的狗头左边一根手指的位置』就能找到她们的村子。」

　「那——那什么鬼啊！」

　「你看，迦南最左侧不是还有座山吗？也就是迦南的最高峰、菲拉斯灵峰的西侧，形状看起来像狗头的，所以别名狗头山。」（小万：老子指鼠为鸭指狗为豹，非说它是豹头山。豹头王传说山~）

　「......」

　「现在那个狗头还只能看到一半正是笑抚二楼狗头的好机会，只要你这样——」

　古音举手笔直竖起食指。

　「闭上一只眼睛比着看，一直跑到山的轮廓高度和手指的长度看起来一样，然后拉库族的村子就在那里半径一塔德范围内了。」

　「......」

　古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一下沙尘中出现的看起来已经粒粒分明的骑士距离这边还有多远。

　「一匹马被三个人骑确实跑不快，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琳达：我有办法，给马画饼吧，跑赢了升你做水晶宫圣骑士侯的坐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对刚才的交代进行总结。

　「啥？」

　伊什特万一脸有听没懂的表情,那双犹如美人般别有风味的丹凤眼整个撑圆了。

　「我说，豹子头啊。」 

　「对了佣兵，我的剑被收了，不好意思你的借我使使。」

　「喂，你等等——」

　「不行啊！古音！」

　佣兵和琳达同时大吼。

　「没关系，我有很多办法能拖住他们。」

　古音稍微笑了两声：

　「孩子们啊，说不定《红色佣兵》还真没说错，我的故乡搞不好就是诺斯菲拉斯呢。我刚刚才发现，自己对这片荒芜大地的生物、地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行，不可以呀，我不答应！我们没有权利让你为我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还不快走！」

　古音着急得催促，突然抓着雷姆斯的腰带（抓腰带专家终于被抓一次），把这位王子慌慌张张搂着自己的手轻轻掰开，瞄准伊什特万随手一丢。佣兵连忙接着在马鞍后面扶着坐好了。

　「古音，不可以呀——！」

　「不要啊！古音—」

　不顾双胞胎悲痛欲绝的呼喊，他向着佣兵手一伸。对方心领神会，将腰间的佩剑连同剑鞘解下扔了过去。

　豹头战士强壮的大手在空中把大剑一把攥住。

　「古音——！」

　「不用担心我，回头在苏妮的村子见！」

　战士豹笑如雷，豪迈无匹！

　此时蒙古的追兵已经从那团朦胧的沙尘中冲出，几乎能看到每个人的长相了！

　现在不但能听见他们铠甲的金属扣具和剑鞘相撞的声音，还能听见：

　「喂——！喂——！」

　「你站住！不许动！否则射弩了——」

　等等恐吓、怒吼声清晰地随风飘来。

　「好了，去吧！」

　古音举剑大力一挥说道。

　「在拉库村碰头吧！」

　「好！拉库村，狗头一指对吧，记住了！」

　伊什特万双眼熠熠生辉，一边大声应答一边抬腿准备踹马肚子。然而他的腿被琳达抱住了。

　「不行，不要！求你了！」

　「驾！驾不起来啊！唉你帮我搞定他们啊！」

　伊什特万一直大唤，古音策马过来举起剑鞘狠狠朝马屁股抽了一记。

　已经筋疲力尽的马儿被这种残暴的虐待震惊了，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发足狂奔。

　「记住，拉库村，往东三塔德！」

　古音大叫一声后，不再顾得上他们，策马调头。

　「站住！站住！」

　「不许跑，站住啊！」

　「再跑射了！」 

　追击部队的叫声已经像弓弩射出的石弹一般铺天盖地飞来。古音骑在马上，单手持缰绳，咬住剑鞘一拽，拔剑并扔掉了剑鞘。

　「豹人，站住！」（豹叔：？？？我特么没动啊，不是正停这儿等你们吗）

　「缴械不杀，立即投降！」

　对古音来说这些乘风而来的怒吼，简直如沐春风，比天使之发还不值一提。

　「嗯——我来看看怎么搞。如果这里是沙虫或者暴吞鼠的群生地倒是省事儿了——」

　正当他懒得想，准备单剑匹豹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发现两百骑兵果然训练有素，已经呈包围圈散开，不禁啧了一声。突然：

　「古音！」

　背后传来了马蹄和呼唤声。

　「笨蛋！回来干嘛！？」

　古音气炸了，双目喷出愤怒的蓝白火光，声音如响鞭般锐利。

　「古音——跑不掉啊。」

　伊什特万一身都颤。

　「你瞧......」

　他的手颤颤巍巍向东边举了起来。琳达和雷姆斯抓着佣兵的马鞍，嘴唇都发青了，看着古音如同救命稻草。

　古音收回了双目中喷出的严苛的怒火，缓缓向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

　东边的地平线——那是保障他们的生命和自由的最后一条出路。然而那个方向如今也扬起了一小团沙尘，正毋庸置疑地向这边涌过来。

　「苟儿日的，被包抄了——」《红色佣兵》有气无力地哼道。

　古音嗓子里也不由得漏出一声不太清晰的惨嚎。

　就那么一声。

2卷4话1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