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卿卿复卿卿（三）
chapter.1 早上七点，孙颖莎被闹钟唤醒，她闭着眼坐起来，随手抓了件白色卫衣。 想起昨天晚上梦到的男人，浅色瞳仁里星星点点，笑起来温暖和煦。 他问了个什么问题，她忽然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点头说好。 七点零五，王楚钦洗完脸顺便照了一下镜子，看到脸上青色的胡茬，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刮了。 孙颖莎下楼的时候，已经有些队员到了，还没到集合的时间，她走到女孩子们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眼角余光里，看到王楚钦插着兜走过来，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叼着半截玉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列队的时候，王楚钦有意无意地，恰巧站在了孙颖莎身后。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能看到她不怎么整齐的衣领，稍稍翘起的头发和背在身后勾缠的食指。 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仿佛还带着被窝里暖烘烘的气息。 这是只有他能窥见的小秘密。 午饭时，孙颖莎和王楚钦在餐厅里擦肩而过，他对她扬起下巴算是打了声招呼，她闻到了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于是，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卡壳了， 身边的雅可问她怎么不说完，她挠了挠头，笑笑说忘了。 下午有混双训练课，孙颖莎心不在焉地走出宿舍，差点和站在门口的王楚钦撞了个满怀。 “等了多久啦？” 男人不言语，只伸手往她头上揉了揉。 “没多久。” 他捻了捻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指尖。 “我也刚下楼。” 王楚钦走下台阶，回过头， “走吧，训练去吧” 孙颖莎的包背在左边，王楚钦走在她的右侧。 她迎着风，揪了揪额前的头发，把刚整理的发型又弄乱了。 “阿姨给我发微信了，她拍了好多照片，叔叔的拍照技术比你强多了。” 王楚钦有些惊讶，随后笑着说， “她这几天都没联系过我，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 她举手打过一拳，“别胡说” 像是隐晦的得意，抑或是暧昧的试探，他故意没有躲，挨了打也笑着， “我说的不对嘛？” 女孩含羞带恼，刚要反驳， 路口的绿灯开始倒数读秒，他拉起她的胳膊就跑，红灯亮起，王楚钦把她挡在了车流的另一侧。 过了马路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气喘吁吁地笑起来， “昨天的体能没白测，跑的不错” 女孩抬起被握住的手臂，麻酥酥的，她想要说点什么，突然间，又忘了。 王楚钦觉得自己很难忽视正在做泡沫轴拉伸的孙颖莎。 小小的一只，像太阳底下的狸花猫，自在又专注的伸展着身体。 薄荷绿下隐约露出的半截白，晃的人睁不开眼，他不动声色的看一会，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有男队员从球桌旁路过，他便若无其事地走上前， “莎莎，差不多好了吧？” 王楚钦对孙颖莎，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像漫无目的滋长的野草，趁着月黑风高，霸占所有的缝隙，持久又蓬勃。 19年拆队的时候，他结结实实的闹过，搞的整个教练组都头疼，少年的偏爱明目张胆，人尽皆知。 他不管不顾，把混双就和孙颖莎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便把那份执着藏起来，无法宣之于口的特别罩上成熟稳重的外壳， 外面点到为止，里面暗潮汹涌。 chapter.2 晚训后回到宿舍，时间已经来到九点多，孙颖莎刚把外套脱掉，手机就弹出视频通话邀请。 她按下绿色圆圈，疲惫地挤出个笑脸， “妈，这么晚了，有什么指示啊” 镜头里的高女士扯下面膜， “没啥事，就是想告诉你，给你邮的东西到了，有时间去取一下。” 小猫举着手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又给我寄了什么？” “就是一些吃的” 她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用力地揉了揉脖子。 “妈，这边什么吃的都买得到。” “能买到也不是正宗的，味道肯定差很多” “我寄了好多呢，你给教练队友分一分哈。” 她又坐起来，把手机立在床尾，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啦” “还有楚钦哈，我给他单独打包了一箱，你记得给他” 话音刚落，孙颖莎慌忙去看隔壁的雅可，见她戴着耳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后，马上掐断危险的源头， “妈，这边信号不太好，先不聊了啊，我要去洗漱了” “好，你去吧，早点休息” 撂下电话，她轻手蹑脚的走进卫生间，水流声哗哗响起，床上的女孩蓦地亮起眼睛。 第二天，孙颖莎叫上了孙铭阳，一起去取来自石家庄的爱心快递，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扛着两大箱地方特产满场跑，从教练员到运动员全都分了个遍，唯独略过王楚钦。 孙铭阳提醒了好几次，孙颖莎不是装作听不见，就是故意不回答，好像打定主意不理他。 旁人瞧着，都以为两人闹别扭了，谁也不敢搭茬，只有林诗栋壮着胆子凑上来，一脸的天真无邪， “头哥，你跟莎莎姐吵架啦？” 男主角粘着拍子，头也不抬， “没有啊” “那莎姐好吃的咋不分你呢” “不分就不分呗，你看你哥我像差一口吃得的样子么” 小石头不吭声，转过头得出结论， “莎姐和头哥确实生气了” 分完东西的孙铭阳呼哧一声坐到地上，拿起球拍扇着风，摆手叫来路过的雅可， “哎，莎莎和大头生气了，你知道不” 女孩笑而不语，把背包放在地上， 孙铭阳“啧”了一声，急道， “真生气了，两大箱吃的，莎莎愣是一口都没给大头” 雅可把背包拉链打开，拿出球拍，对着胶皮吹了口气， “阳姐，咱们看问题不能太表面了” 坐在地上的人听不明白，只是皱着眉头等着，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VIP和我们走的不是一个通道呢” 孙铭阳更糊涂了，“什么意思？” 雅可神秘地眨眨眼，“你自己悟吧” 孙颖莎帮着王楚钦把一大箱吃的倒腾进房间，累得连灌了几口冷水，再要喝的时候被拦下来了， “喘的时候别喝凉的，喝这个” 说完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孙颖莎接过来把水倒进空着的矿泉水瓶。 王楚钦不露痕迹的看一眼， “这也太多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得说你双标不可。”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一时分不清是试探还是调侃，只能笑着说， “你帮了我那么大一忙，我不得表示一下感谢啊。” 他抚了抚床单，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去够桌前的椅子， “别这么说，你不也帮我了嘛” 他淡淡地说，“我们算扯平啦” 友情里的举手之劳，唯一的结果只能是无足挂齿。 他懂得，她也懂得。 chapter.3 旅行归来的头爸头妈临时把返程的路线调整为途径北京。 “我们只是顺路去看看你” 电话里，头妈如是说，可王楚钦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他在外多年，近一个多月来感受到的关怀比之前加起来的都要多。 封闭训练的时候不允许外出，他们约定好在基地门口汇合，午休的时候接到电话，他套上件外套就跑出去，半路追上了去取快递的梁靖崑。 头妈等在门口，先是心疼他又瘦了，然后怪他穿的太少了，唠叨了一会，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细细地嘱咐起来， “闲逛的时候看见的，觉得很配莎莎，就买了。本来想亲手送给她，怕是不行了，你转交给她吧，就说是我补给她的新年礼物。” 王楚钦瞥了眼站在快递柜前的男人，慌得就差去捂亲妈的嘴了， “好好，我知道了，妈，你们快回去吧，再把我爸冻感冒了，咱回头电话里说。” 头妈难得的听劝，包包一背，小手一挥，“那我们走啦，你自己注意身体哈” 王楚钦挥手告别，一颗悬着的心还没等回落，就见妈妈又折了回来， 她走近了些，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两米外的梁靖崑听到。 “别光顾着训练，照顾好你媳妇儿” 王楚钦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完了” 眼角余光接收到来自右侧雷达般的扫射，他决定先发制人， “是猫，我养的猫，名字叫媳妇儿” 半天没人接茬，他兀自尴尬地笑起来， 一秒钟后，就被架起胳膊拖到墙角，头上冷不防挨了一下， “哎呀，我去”他疼得大叫， “你还敢嚷嚷，信不信我把大家都叫出来，聊聊你家的那只猫，到底是叫媳妇儿还是叫小豆包。” 梁靖崑愤愤道， “你真行啊，王大头，滴水不漏啊” 他死劲捏了把王楚钦的肩膀，小狗痛得一缩，心虚的没敢吭声。 梁靖崑气鼓鼓的喘气，圆瞪着眼睛靠近， “怪不得，你嫂子每次给你介绍女朋友，你都推三阻四的，我以为你要断情绝爱了呢，整半天，是惦记上我妹啦！” 说罢又轻哼了声，冷笑着改口， “不对，都叫上媳妇儿了，八成已经得手了吧。” “大胖子，你别胡说八道啊” “我胡说八道，那你解释解释刚才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 “哎呀，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整句，梁靖崑懒得再追问，头一扭就要走， “你不说，我就去问莎莎。” 王楚钦急得一把薅住他， “你要是这么干，我就得杀人灭口了” 两人都僵着，默默地对峙了一会，还是大胖先开了口， “王楚钦，你和别人谈恋爱我管不着，但莎莎是我妹，你要是敢不负责，咱两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完了。” 男人毫不犹豫的开口，他说， “我一定会负责。” 孙颖莎把项链攥在手里，心底里五味杂陈，那玉镯才锁起来没几天，这又来了条钻石项链，王楚钦是真把她的抽屉当保险柜了。 雅可从外面回来，她没来得及藏，亮闪闪的一条，被逮了个正着， “哎，我看看，什么东西？” 她说着就把手伸过来，孙颖莎没法子，只得递过去，引来一阵惊叹， “真好看，这得有50分吧，又大又闪，啥时候买的？” 小猫低着头，轻声含糊了句， “不是买的，一个长辈送的” 雅可一听，咂咂嘴笑起来，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又是长辈，之前锁起来的宝贝也是这个长辈送的吧。” 孙颖莎没有否认，有些无可奈何， “反正都是寄存的，以后还得还呢” 雅可把项链放回到她手里，连连摇头道， “搞不懂啊，搞不懂” “你还得时候小心点哈，别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猫不理她，跳下床，心不在焉的摆弄起那把锁。 她把心动锁进抽屉的角落，他把怦然留给冬夜的烟火，白日里遇到，还是坦荡的笑着，只是他鲜少再捏她的脸颊，她不再执着的叫他哥哥。 那些游思妄想，被黑夜辗转反侧地按进梦里。 梦里，女孩用圆圆的葡萄眼看他。 他说， “我们在一起吧。” 梦里，她笑着点头说，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