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導之矢與始祖之白 146
吼喔喔喔··········
一頭魔物正在低吼著。
其形為鵺，其名為樁。
僅僅一兩個小時之前，它才遭受到近乎致命的傷勢。
然而，現在卻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如果作為宿主的樁依然擁有明確的意志的話，應該會為這個容器的質量而讚嘆不已吧。
這個孩子不是魔族，也不是能力者。
但是再生速度卻超越了很多獸人，還是在受到除了吸血鬼以外必死無疑的嚴重傷勢的情況下。
甚至讓人想懷疑，她真的是區區一位人類嗎？
吼喔喔喔喔喔·········
但是，這份優良的容器也有缺點存在。
一次又一次的不協調感，讓樁那模糊的意志也開始感到不快。
——質量實在太好了。
明明適性是這麼的好，但是作為肉體原主的少女卻時不時在反抗著樁的支配。
而且她感覺到，這份力量正在隨著發生次數慢慢變強。
說不定，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迫出這個軀體。
吼喔喔喔喔喔喔。
但是樁並不是那麼在乎。
她並沒有打算支配世界，或者毀掉一切。
只要在魂飛魄散之前殺掉那可恨之人（桔梗），就可以了。
——身體已經完全痊癒。
走吧，該是狩獵的時間了。
“·········結束了嗎？”
桔梗低喃出聲。
就連目不能視的剎那，也往著同一個方向抬起頭來。
在哪裡，垒所形成的陽炎空間正在漸漸潰散。
從中顯現出來的，是箒那滿目瘡痍，鮮血淋漓的身影。
“呼········呼······怎麼樣！”
然而，她臉上浮露出來的——卻是勝利的笑容。
一切的傷勢和鮮血，在那一剎那化為陽炎消散。
唯一留下的··········就是少女緊握在左手的尖樁。
「幹的漂亮。」
隨著一道美妙的女聲，尖樁化為了一條炎龍。
——沒錯，箒成功了。
「順帶問一句，妳是怎麼看穿的。」
“雖然偽裝的很好········但是本體和幻影之間的熱量還是有差異的。”
她並沒有真的受傷——然而積累起來的精神疲倦卻讓箒跌坐在地上。
“再來就是········直覺吧。”
從一般人的角度來看，這應該是最不合理的答案吧。
「哦呵，哦呵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垒卻笑了。
那是滿意的笑聲。
「說的沒錯。我們是魂獸使，但在這之前，我們依舊是靈能力者。」
如果說魔族依靠的是敏銳的感官，超能力者依靠的是科學的邏輯。
那麼靈能力者，便是依靠她們的直覺來感知，判斷這個世界。
聽起來很不靠譜，但實際上，她們的靈視和占卜也是得到過有效性的實證的。
而這些歸根究底，也只是她們「直覺」的一條延長線而已。
「無論手中握著多強的力量，無論背上負起了多重的包袱，都不要忘記自己的根本·······可不要忘了喔。」
就這樣，第五條炎龍便回到了箒的體內。
“········好，終於輪到我了。”
還不等少女喘一口氣，剎那就已經察一聲的站起來了。
“這也太快了吧·······先等一下········”
“不等，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亮出雙手的臂劍，沸騰的殺氣從剎那體內湧出。
明明她沒有眼睛，但是箒卻覺得自己被某種凶惡的存在盯著一般，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不好！」
桔梗的心中暗叫不妙。
和其他的炎龍不同，剎那根本就沒有打算好好的進行「試煉」。
換言之，她是認真的。
第四位炎龍，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其所望也只有一個——
“來廝殺吧！”
下一秒，箒的左手就被砍飛，同時身上也被刻下了無數的傷痕。
“嘎·······嗚······”
拼命吞下放聲悲鳴的衝動，箒連忙抓住在空中飛舞的左手，放回左肩之上。
一道輕煙升起，血之伴侶的力量已經幫她接好了手臂。
只不過·········
察。
“嗚哇哇！！”
還不等身上的傷勢完全恢復，下一波攻勢就已經在其之上刻下新一批的傷痕。
“這是什麼呀·········”
箒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跳出這個刀刃的暴風區。
剎那的斬擊並不算沈重。
證據就是她砍下這麼多刀，但還是沒能對箒造成決定性的一擊。
但與之相對的就是············
「完全看不見！！」
——剎那的劍快到了一個極致。
劍巫的靈視，血之伴侶的動態視力。
哪怕將這兩種力量疊加在一次，箒還是無法捕捉剎那的行動。
頂多就是她殺到身旁的時候，看見了一絲殘影而已。
第三波攻勢，來了。
“哎呀，學聰明了呀。”
明明聽得見剎那的聲音，但是卻無法看見她。
但是，看來將魔力全方位釋放出去的選擇是正確的。
“這就好！戰鬥太快結束，那就沒意思了！”
“這是什麼回事···········”
相較起興奮不已的剎那，箒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困惑。
其他的炎龍，她們的焰之形都和自己的戰鬥方式有關。
所以箒一開始認為，剎那應該是依靠自己的「瞬炎」，使出攻擊性魔眼那樣的魔法劍士。
——但現實卻完全相反。
剎那不但蒙眼睛，而且還是以極速戲弄敵人的高速刺客。
而且，直到現在··········
“為什麼妳沒有用火焰？”
“有必要用嗎？”
話音剛落，連狂風和迅雷都要為之膽寒的疾馳再度支配這個世界。
“這實在不太妙呀·········”
看見眼前那一面倒的局勢，桔梗忍不住為箒捏了一把冷汗。
——第四炎龍剎那，哪怕在八條炎龍當中也是一種異類。
生前的她，是一位本領高強的忍者。
但是因為她那過於暴虐且嗜血的個性，甚至連自己人都不承認她為首領。
最終，她是在把叛變的部下殺了大半之後，被自己唯一的弟子給斬殺。
——不過現在，重點並不是這裡。
重點是，剎那身為魂獸使，但是在生前卻極少使用魂獸的力量。
僅靠極致的速度斬殺目標的她，一生只有在死前的那一次，才用出了魂獸的力量。
正因如此，她的魂獸在死後，依然處於尚未完全定型的狀態。
這一點，再加上其暴虐的性格·········
使得她在化為炎龍之後，使得焰之形產生了改變——也就是箒所熟知的「瞬炎」。
所以好消息是：人類型態的剎那，不會使用「瞬炎」。
畢竟她自己目不能視，也無法看著自己的敵人。
而壞消息就是···········
剎那原本的焰之型，單論威力要比瞬炎強上好幾倍。
——這個魂獸之力，人類型態的剎那是可以用的。
龐！
第一次。
從這場戰鬥開始以來的第一次，雙方的兵刃互碰了。
“開始追上來了嗎！”
就如同剎那那歡喜的叫聲一般，箒的速度慢慢開始追上來了。
雖說剎那的速度快的令人膽寒，但這終究也只是利用靈力的一種技術。
但是箒能夠在戰鬥之中，慢慢摸索出「極速」的竅門，也是相當了不起的才能。
“哈哈哈哈！！妳果然最棒了，筱之之箒！！”
锵锵锵锵锵！！
和之前的試煉不同，剎那的聲音源源不絕的吐出。
“從妳第一次叫醒我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等！可以和妳盡情廝殺的這一刻！”
“為什麼，要如此，的········”
“為什麼？我已經說了吧——因為妳是我的同類呀！”
“——！”
說起來，剎那第一次覺醒的時候，確實有這樣說過。
——而現在的箒也知道，她說得沒錯。
“封印在下面的兇獸就是最好的證明！妳和我一樣，都是追求鮮血與暴力的人！”
將目光對視的一切焚盡的瞬炎。
將世界萬物化為燃料的貪慾之炎。
兩者雖有質量上的差異，但是「毀滅」的方向性是一樣的。
咔锵！
箒的身上又一次鮮血四濺。
但是剎那的身上也出現了一道劍痕。
箒成功反擊了········但是最開心的人卻是剎那。
“很好！”
戰況正在逐漸扳平，忍者的亡靈也越來越興奮。
“不需要壓抑著呀，箒！哪怕妳尚未馴服它，但是諸刃依舊是妳的魂獸！”
“··········！”
“呼喚它，渴求它的力量吧！我想與之一戰的，便是那份極盡暴力之巔的終末之炎！”
锵～～～！
雙劍與刀刃互相對碰，兩人暫時陷入了對歭。
“·········也是呢。”
箒靜靜的承認了。
“說不定，我的本性和妳是一樣的；我體內的魂獸性質，絕對不會撒謊。”
“呵，承認得很乾脆嘛。”
“········但是，我不想成為像妳這樣的人。”
“喔？”
剎那的眼神變得尖銳。
桔梗的笑容變得溫柔。
“為什麼？”
“因為我得知了暴力以外的世界。”
少女回想起過去。
獅子王機關的羈絆，IS學園的友情········
以及最愛之人的笑容。
“我不想將他們展示的世界給毀掉，所以我才要挑戰！我要將毀滅的火焰納入手中，並告許她誰才是主人！”
火焰，升起了。
在箒用力推開剎那的同時，兩條炎龍從她的體內現身。
崩、還有碎羽。
最先陪伴在她身邊的兩條龍。
“·······妳是試金石，在我面對那傢伙之前的試水。”
兩條炎龍互相纏繞在一起，火焰化為一體。
“所以就給我——趴下吧！！！！！”
隨著少女的吶喊。
無數的炎刃之雨從天而降。
“我的天呀·········”
難掩激動的口吻，反映出桔梗心中有多麼的震驚。
“在我教她之前········就已經用出了融合炎龍了嗎？”
魔力和靈力，兩者本質上就是一體兩面的能量。
既然作為魔力聚合體的眷獸可是互相融合，那麼靈力聚合體的魂獸也一樣。
只不過，因為魂獸在原則上是一人一隻，根本就無從融合起。
——唯一的例外，就是「八歧炎龍」的繼承者。
“哈哈，哈哈哈哈·········”
被無數炎劍插在地上的剎那也在笑著。
那是和桔梗一樣的歡喜狂笑。
“······我撤回前言·······妳比我想像中的要棒太多了！”
以鬥氣彈開身上的炎劍，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如果是妳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喃喃自語的同時，她也露出了充滿戰意的笑容。
“一擊。”
“······嗯？”
“我們就用下一擊來決勝負。妳贏了，我就臣服於妳。”
左手放在身前，右手伸到肩上。
桔梗一看就明白了。
剎那打算使出那一招——在生前最後一戰，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出的「真正」焰之形。
將無數強大靈媒（忍者）一掃而空的必殺技·········
“我接下來會拿出最強的一擊！所以妳也給我認真以待！”
強大的熱氣從剎那身上湧出。
但是並沒有四散，而是匯聚在她身邊。
——大招要來了。
明白了這一點，箒也擺出了居合斬的架勢。
幾個瞬間的寂靜，然後——剎那先踏出了一步。
轟隆！！
火焰在她的身上爆散開來。
不對——是剎那自身化為了爆炎。
「將自身化為爆炎，以超越極限的速度進行攻擊。」
這就是剎那「真正」的焰之形。
就只是這樣。很是普通，又非常難用的火焰。
威力過大，面對一般敵人根本是過度殺戮。
速度快過頭，甚至連本人都不好控制。
最要命的是，一旦發動，直到解除之前精細控制是不可能，只能任由火焰（自己）橫衝直撞。
聽完之後，是不是開始理解為何剎那生前幾乎未曾使用了？
——但與之相對的，這一招真的是驚人的強大。
在八龍當中，桔梗是擁有最高「穩定」破壞力的那一條········但是剎那的這一招，可以在一瞬間超越第七炎龍的破壞力。
因為這一招的本質，是讓自身肉體在短時間內化為魂獸本身。
——也就是說。
——這一瞬間的剎那，其攻擊的威力相當於第二世代的吸血鬼眷獸。
轟隆！！！！
和刀劍互碰完全不同的聲音響徹世界。
最後一招已經遞出，兩人正互相背對敵人。
——箒的身體非常淒慘。
簡直就像剛才被導彈炸個正著似的，全身上下都是燒傷，甚至有不少地方碳化了。
如果現在的她還是人類的話，肯定已經變成一堆焦炭了吧？
“呵呵·········”
剎那笑了。
“·······是妳贏了。”
隨著敗北的宣告，一道深邃的傷痕畫過她的腹部。
“嘎哈·········”
隨著背後的倒地聲出現，身體正在緩緩復原的箒收起了刀。
確實，在使出火焰的那一刻，剎那的身體和魂獸自身等價。
成為靈力聚合體的她，理應是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但很不巧。
——箒作為劍巫的武神具，是能夠吞噬靈力與魔力的《八炎龍》········正正就是用來治那些魂獸和眷獸的。
如果剛才使出的，是和之前一樣的普通攻擊，勝負說不定就不一樣了吧？
········只是，有一點剎那還是不太理解。
“·······明明不知道我真正的火焰是怎麼樣的·······真虧妳敢揮出那一劍呀。”
——在箒的認知中，剎那的火焰是「瞬炎」。
哪怕看見自己擺出了揮劍直劈的架勢，也不可能判斷出剎那火焰的準確性質才對。
她到底是怎樣推斷，才能找出真正的最優解呢？
“·······這部分真的只是巧合。”
箒搖頭否定了剎那的讚嘆。
“我只是在想·······既然妳要以最強的一擊來襲，我也必須以最好的一劍迎擊才合符禮節。”
“哈哈·······什麼跟什麼呀·········”
缺力的剎那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完全輸了呀，我。
沒有經歷化為炎龍的過程，直接化為火花的剎那回歸了宿主的體內。
“妳做的太棒了。”
忍耐不住內心的激動，桔梗這就要上前安慰她：
“先休息一下，我就叫妳最後一堂課··········”
但此時，她呆住了。
——因為身體恢復完整的箒，正拿著八炎龍對著自己。
“········妳在幹甚麼？”
“我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吧？”
“啊··········”
「等著瞧！我一定會讓妳成為我的力量！」
說起來，這娃兒確實有這樣說過呀··········
“········看來妳是認真的。”
“我從來都是認真的。”
“那好吧········最後一堂課，將會以實戰的方式進行。”
火焰的漩渦濃罩了老婆婆的身影。
當烈焰退去的時候·······桔梗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
手上握著長弓，背後的箭筒也有著不俗的氣息。
那鬆弛的巫女服變得恰到好處，烏黑的秀髮在背後束起。
“這是·········”
“老婆婆年輕時的模樣。應該還不錯吧？”
哪止「不錯」，她確實很「美麗」。
端正的臉龐和身材，讓人覺得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神子」（miko）這個詞了。
“我的魂獸名是【虛空】，八岐炎龍中的第七條。”
她報上了自己生前魂獸的名字——以及她現在作為炎龍的真名。
“那麼，開始吧！為了掌握妳心中的災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