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金】“他”和她的猫 5 和前世纠缠不清的人鬼神
【お願い】
（wo nei ga yi）
【助けて】
（ta si kai tai ）
虽然活了几千年，已经很少做梦了。
但有时候，格瑞还是会在睡眠时，缅怀过去。
当看到眼前这个女孩颤抖着跪在自己面前时，他便立刻发觉，自己是在梦中。
毕竟，这种款式的和服，现在可是不常见。
已是寒冬，但透过略显破碎的毛皮大衣，不难看出这个少女贴身的衣袖仅仅齐肩。头发也是出乎意料的短。
格瑞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她通红的双耳和僵硬的手指。
日本人……哦，原来是她。
格瑞仔细地回忆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就像这场梦一样。
竟还是历历在目。
摇摇欲坠的朽木伴随着风雪微微颤抖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老旧的门框被积雪压迫着，却是不甘于此，支撑着这个破败的老屋，尽力地挽留这最后的颜面。
屋外寒风凛冽，雪花飘摇。
屋内家徒四壁，尽是荒凉。
这个被称为“家”的房屋实在太过于陈旧与凄惨。若不是屋外的少女和屋内的他在，很难想象，这儿会是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啊……是那个时候的事啊……
那个时候，这间房子就已经被烧毁了吗……
格瑞安静地伫立在原地，不做声响。
他在等待梦境的结束。
不出所料。
他一如既往，看到那个女孩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凝固，扭曲。
她沉寂了很久，直到……此刻。
【殺さないで！】
（不要杀我！）
她突然爆发！一声尖叫贯穿了格瑞的耳膜，甚至整个空间都在颤抖……那是一个人绝望的喊叫，临死前的挣扎。
若是声音也有形态，那这个少女的声音此刻一定带着血。
他看到跪着的少女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她想站起来，却因为恐惧，连如何爬行都忘了。
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吃人怪兽，面部也在不断抽搐。他甚至能看到，她的牙齿都在发抖。
她要被人杀死了吗。
真是可怜。
居然要承受父辈应有的惩罚。
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呢？
格瑞忘了她为什么如此惊慌。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面前的少女能止住哭声。
毕竟……这真的太吵了。
吵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不要哭了。
他本想安慰她，刚一开口。
却发现自己只说了一句。
【喵……】
呵……原来如此。
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一只猫啊。
那……她究竟是在和谁讲话呢……
…………
“格瑞，喂，格瑞！”
头部一阵眩晕感。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金灿灿的人焦急地晃着他的肩膀。
肩上的疼痛感，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现实。
“你感觉怎么样(=ﾟДﾟ=)？”
“……没什么大碍。”
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扶上格瑞的额头，抹去他眉眼间的细汗。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挤在家中的楼梯间里。刚刚金嗷嗷叫着把自己脏兮兮的校服洗完之后就上楼睡觉去了，父母也不在家。现在正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时刻。
秋看着格瑞手中的魂晶慢慢净化，更觉如此。
他手中攥着的原是一块通透红色的晶体，即使在略显昏暗的阁间内，也隐隐散发着柔和的光。
自从格瑞醒来后，这颗灵魂碎片彻底变了模样。
它幻化成了璀璨的金色，无论内外都折射着闪耀的光。秋甚至不得不把楼梯间内的灯关掉，以防止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
这本是属于金的灵魂碎片。
然而它前不久刚从一个黑发女孩的体内取出来。
大约一周的时间，它被格瑞藏在金的影子内，由他亲自完成净化。
所以这段时间，金一直也没有见过格瑞。但他其实也在影子中暗中保护着她，从未离开。
不过，这些事已经过去了。
格瑞观察着这颗完美无瑕的魂晶，长舒一口气。
秋也是松了一口气，可马上，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格瑞，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格瑞的眼捷轻轻上挑，好似微风无意经过。他似乎并没想到，秋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有没有看到灵魂附着者的记忆。”秋义正言辞地说道。
所谓灵魂附着者，是秋起的名字。暗指那些灵魂深处藏有金的灵魂碎片的人。
因为上一世，金是惨死，灵魂破碎不堪，不但无法转世轮回，并且只能以无意识的状态存于地狱。所以格瑞宁可强行转世违逆天命，直面对抗金这一世的厄运诅咒，也要保住金这辈子的安宁。
当初为了对抗金的恶诅，格瑞与当时尚为冥间鬼将的秋签订了协约，以金与秋这一世的灵魂与身体互换为代价，来让秋承担金的厄运诅咒。
这就是为什么，到了今生，金变成了妹妹，秋变成了哥哥。
可由于金的魂珠仅剩一半，所以秋也只能承担金此生一半的厄运。
有时候，格瑞也很庆幸，仅仅是一半厄运而已。
每当他看到秋躺在重症监护室时，他的心情总是格外复杂。
医院的病房虽然很大，但屋内的空气总是冷的。衣服上蓝白色的条纹竖立起来，就像是色彩鲜明栏杆。一道一道的，好像是要把人锁在监狱里，将一切生的希望彻底断绝才肯善罢甘休。
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格瑞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没有选择让秋与金互换身体。那他还能守住金多少年。
可是秋呢……又有多少年呢？
当初的格瑞不敢想像，只能藏在金的影子中，疯狂的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净化金身上的诅咒。
可是没有用……
金的身边还是发生了不幸。
金一岁那年，亲生父母因车祸双双离世。原本就是孤儿出身的父母，又怎会有亲戚来扶养这兄妹俩呢。
所以金与秋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而那时候，秋的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格瑞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延缓秋的病情和维护金的平凡生活。
为什么……
他当时一直不明白。
五年了，从金出生那年起，他便再也没有睡过觉了。无时无刻，无休止境。他从没停止过净化。一但停手，下一秒，整颗魂珠会彻底如墨般被黑暗浸染，失去光泽。
为什么……
他想不通。
直到金五岁那年，她救了一个被人贩子拐卖的男孩儿。
一切才出现了转机。
“格瑞，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虽然过了很久，但我从没忘记。当初金把卡米尔那孩子带回来的时候，你可是发现了第一个魂晶。”
“……是啊，要不是金出手相救。也许你早就死在孤儿院了。”格瑞顿了顿又补充道“卡米尔会冻死在街道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及时净化了那颗魂晶并融进了金的魂珠内。这三个人的命运也不会改变。
作为第一个被发现的灵魂附着者，卡米尔也无法摆脱厄运诅咒——因为他体内拥有金的部分灵魂，不幸是不可避免的。
但意外的是，当灵魂附着者和金相遇，灵魂附着者的厄运会彻底改变。甚至金和秋的命运，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
金的灵魂本就不完整，似乎是为了弥补灵魂的缺失，碎片和魂珠一直在相互吸引。这种吸引，引导着碎片附着者和金冥冥之中的相遇，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什么。
“秋，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格瑞缓缓的掏出一份纸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分析一下，这个未知的领域。”
言语之间，卡米尔的名字已经写在了纸上，秋与金的名字也包括在内。
当然，还有一个人。
凯莉。
卡米尔是1，凯莉是2。
这是他们发现的当下仅有的两个灵魂附着者。
“当时我还在金的影子内，是通过金与卡米尔的接触，从卡米尔的体内取出的魂晶。”格瑞皱眉说着，在卡米尔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那时你像往常一样净化，但和净化魂珠不同，我们看到了卡米尔的回忆。”秋应和着，也掏出一支笔，在纸上补充道“雷氏集团董事长的兄弟在国外的私生子，生母去世，被雷家本家排挤……似乎有一个哥哥对他不错，其余的，都是被拐卖之后的记忆，一直到我哥发现他之后，记忆中断。”
黑暗深处，格瑞的指尖在地板上划了个圈。不知是因为秋仍保持前世对金的称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隐藏得很好，秋完全没有注意到，并且将卡米尔和金的名字联系起来，在金的名字后面写到。
“自从我们净化并将这颗魂晶融入魂珠之后，我的病情开始好转，卡米尔被他哥哥接走，养父母也介入到我们的生活”说到这里，秋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一切都开始好转，只有金……他患上了自闭症。”
“……”格瑞拄着头，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他开口道。
“秋，你还记得，当初那第一颗魂晶是什么颜色吗？”
“颜色？我记得是蓝色。”
“那这一颗呢，又是什么颜色。”
“红色吧。其实我感觉更像是粉色”秋偏过头，忽然瞪大了眼睛望向格瑞。
在冥界，每个人的灵魂拥有不同的形态与不同的颜色。秋与金虽有血缘关系，但灵魂的颜色也是不同的。
秋与金同为金色，可秋的颜色更为柔和，而金的则更加闪耀。
“这么说来，这些魂晶的表面是卡米尔还有我哥同学的灵魂。”
“……第二颗魂晶确实足以证明这一点。那么也就是说，净化这些魂晶的同时，我们也切断了他们与金的灵魂的联系。”
这大概是为什么，卡米尔和凯莉的命运有所改变。
“等等，我有点乱。”秋晃了晃脑袋，努力的理清思绪“我哥改变了卡米尔冻死在街道的结果。那么那个孩子呢？她被改变的是什么？”
“被车撞死。”
“什么？”秋惊声说道。
格瑞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在凯莉的名字后面多写了几个字。
父母离异，母亲瘫痪在床，小时候同龄人被排挤，还有……在路边扔垃圾时看到一个孩子摔倒在马路中央，她跑过去一把将孩子推开，自己被卡车压死在路中央。
后面这段，格瑞在后面画上了重重的一笔。
“几天前，这个孩子本该死掉。”
“但那天，是金替她送的垃圾桶，并且救下了卡米尔。”若不是他当时暗中推了金一把，金这一辈子可能就要坐着轮椅度过一生了。
他看秋苍白的脸色，保持了缄默。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格瑞，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哥还是无法摆脱……”秋已经说不下去了，格瑞隐约听到他的牙齿颤抖的声音。
人斗得过天，斗得过地。
可最终，还是斗不过命吗？
“不，在我看来，其实恰恰相反。”格瑞突然开口说到
“卡米尔那件事之后，金虽患了自闭症，却获得了超乎想象的数学计算能力，你的病情好转，骨髓也得到了移植。凯莉那件事后，金彻底融入了班级，你也总算是痊愈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少这些新魂晶融合后，魂珠的净化也变得轻松许多。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金的眼前……”这个时候，格瑞发现自己竟然异常的冷静。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住了。过去的种种在他眼前掠过，像是走马灯，又像是某种看不见的丝线将一切串联起来。
这些，如果本就是金的命运。
冻死，被车撞死……上辈子……
难道是这样吗……
“我们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至少，我们如果能再发现一个，就可以证明我的推断。”
“有两颗还不够吗……”秋的眼神暗淡了许多，但当他的视线移向那颗璀璨的晶体时，他的眼睛蒙上了亮色。
这颗魂晶还有他不知道的线索，也许可以……
“格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什么？”
“你，在第二颗魂晶里看到了什么”
这是秋问的第二遍。
“没什么，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罢了。凯莉的身世，仅此而已。”格瑞的语气依旧冷淡，密不透风，和墙一般。
无奈，秋可不信这一套。
他直接就要伸手去触碰那颗魂晶。然而下一秒，那颗魂晶就被另一只手攥得死死的。
秋碰到了格瑞的手，可对于秋来说这只手并不温暖。
它冷得像一具尸体，没有温度，也不近人情，就和冥间的幽灵一样。
秋瑟缩了一下，把手伸了回来。
“你……我就说嘛。为什么上次我能和你一起看到卡米尔的回忆，可是这次就不行。格瑞，你……想要隐瞒什么？”意外的，这并不是质问的语气，秋只是在委屈。
他知道，格瑞是在保护他。但，他何尝不想保护他呢。
他确实没有那么庞大的灵力。很多时候，都是格瑞一力承担了所有。这些年格瑞持续不断的灵力消耗早已超乎想象，在如今灵力稀薄的社会，他们是无法获取灵力的。
当年金无法通过奈何桥转生，全凭格瑞的灵力才得以实现。在这个无法进行灵力补给的世界，一但灵力耗尽，就只能用修为去净化。
有时候，秋真的恨自己没有足够的修为，只有格瑞和他商讨对策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
可现在，就连这份权力也要被剥夺了吗……
“噗”一声轻笑。
一只手抚上秋的发顶。
凉凉的。
秋惊得抬头对上了格瑞的眼睛。
这双紫色的眼睛宛如明镜。秋透过这双眼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竟是变得水汽朦胧。
上辈子的他，不，是她。
那时候她摔倒在泥泞的街道上。小小的丫头磕破了膝盖，脸上满是花里胡哨的泥水。
在那片泥地的水坑中，除了倒映在水中匆匆路过的穿着长袍马褂的路人们，还有一个眼中满是水汽的她。
哭过之后，她便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接着卖报去了。
这是她，一个摔倒了会疼会哭的小姑娘。
然而这具身体，是他的。
那个失去了亲人的他，在战场上穿梭救人的他，那个善良坚强的他。
她的小哥哥。
这具受尽苦难的身体不屈不挠地坚持着，支撑着，容纳保护的，原来还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她。
就算她变成了男孩，骨子里还是那个在生活中摸爬滚打，尝尽了酸甜苦辣的小丫头呀。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格瑞看他愣在原地也是无言了很久，此刻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上辈子，他从没看见金流过一滴眼泪。这辈子，反而是秋帮他圆了一次梦啊。
格瑞在心中如此调侃道。
他攥紧了手中的魂晶，又在下一刻蓦然地卸掉了全部力气。
待秋回过神来时，那颗魂晶已经在自己的手心中了。
“这个秘密他本想保守一辈子的。”
秋的手一抖，手心中的魂晶转了个方向，却仍在发光。
“既然你如此强烈要求，那我也没办法。金应该也会尊重我的决定吧。”
“只是，秋，一旦你看到就真的不能回头了。”
“窥探他人前世记忆的只能是神明与半神，你若是看过，下次转世就再也没办法和金相遇了。”
格瑞的声音淡漠无形，却是满满的关切。
前世记忆……原来是这样。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格瑞猛地抬头。
秋的笑容撞了个满怀。
【诶～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金的身影与面前的人缓缓重叠。
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
真像。
“那就开始吧。”
黑暗降临之前，白发人如此说着。
此间无声，夜色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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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浅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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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6字奉上。望诸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