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旧世录•起源】古神纪

2021-02-14 23:38 作者:杨车厘  | 我要投稿

        三神之相在失序和断裂中隐去、如今无处得见,但直到终了暗火溃散,第一缕星辉也仍未挣脱破古老者的垂影。




        柯俄斯身化宇宙之际,实则从一无所有中创制了空间和时间;祂那不复炽热的魂散射出太初的光之声,追索的目光无一例外都将终于这些余晖。


        依着创世的意志,可观测的时空日后被认识到是彼此影响、不可分割的;它们又与物质和能量相互作用,由此自无限平坦的时空连续体上挤压出广泛的畸变区块,物质和能量就运动在畸变时空的纹络上。一个普遍的结果是,巨大的质量-能量不规则运动时将激发时空扰动;发射这种高速的波动损耗了它们的能量,致使它们趋于一个平稳的态。这效应平素如此细微、心须亿万年以上才会有可见的结果。


        对时空连续体性质的探讨应当在思维殿堂占据一个永恒的位置。但真实既然未在理性的通路上高起藩篱,总归会出现逼近它的智者——这些先于同类跃入深场的疯子相信,宇宙在时间上没有起止、其各向空间在深处折返回自身,这就意味着柯俄昂努亚斯是无边界可言的。唯有暗界是可以构想的界限,但经由它们信息只是被隐藏而非实际丧失;这样,“无界的宇宙”变得名副其实了。

        后世种族曾试图靠高速飞行突破无边界限制。但他们经历徒劳的挣扎,只发现了葬送希望的新戒律——宇宙中的能量传输只能以上限内的速度进行,而空间的相互驱散较此上限速度又要大得多,二者的差距抹杀了一切追赶的努力。


        无边界的戒律辖制之广,从粒子到星灵均不得违背,其严厉相比二神所受刑罚犹有过之:即便死去亦无法脱出柯俄斯之掌控、万事万物尽皆囚困弯曲穹苍之下。曾有预言声称,宇宙的过度稀程终会导致近似虚空的空旷、介时智慧生命能从空间裂隙自由进入虚无之境。出于以下原因,即造物者预留的屏障的存在,这种预言注定遭遇失败:虚空的渗透甚互不足以泛起可见的时空泡沫。




        然而,另有一位古老神明强力推动着柯俄昂努亚斯的变迁:这就是安督·迈索维。祂的狂乱搅动了原本静止的时空,使其监牢形同虚设;祂与柯俄斯及其残魄的角力旷日持久地举行,乃至波及整个宇宙。


        安督·迈索维,一个盲目愚妄的神,无休止地扭动自己漫长的躯体,挥舞那些扫灭星系的触手;祂鞭挞捶击空间-时间缠结而成的乐器,让暴躁的时空波纹满载着祂的乐章冲出深渊。


        往后的生物或许可以在睡梦的底层与祂相遇、 亦或从祂贯通的时空漏洞瞥见无可名状的梦魇——他们将看见那无定形的身躯如何流动、幻化作恐惧的实物;肥硕的肉瘤如何绽裂、从中喷吐异质的射流;表皮下眩惑的光如何闪烁、映衬着(他们以为的)所有的猩红巨眼和血盆大口,所有这些器官将在鼓点落下或号音高涨时同时释放恶意。

        面对古神重复、尖锐、恶念横溢的乐音,绝大多数星体会发生内部结构失衡、衰变增速一类的事件,某些脆弱的区域甚至会直接因这乐章而坍塌。它们对别的东西也一样致命:任何直接暴露在安督·迈索维乐章下的灵魂必将直面祂的疯狂。这种残酷的折磨仅能导致两种后果:身心败坏,陷入无边黑夜之中;彻底疯狂,崇拜起混乱之主来。通常来说,滥用此世称为“魔法”的技艺——任何世界都会找到它的对应——会使邪异的造访更具侵略性;它基于缺乏保护的灵魂和最初残存的灵性共振,而监造破碎之灵者正是安督·迈索维。


        安督·迈索维首先腐化的就是自己的两个监视者:其中一位丧失了智慧和变换形体的能力、受制于丑恶的欲望与愤怒凝聚的囚牢,由此成为柯俄昂努亚斯的首位高天御主;另一位当即死去、被安督·迈索维吞噬,在祂的无序里催生出越发沉重的乱流。


        斐斯妲与罗伽人的谈话中曾提到宇宙深处的一片“狂乱星域”,正是安督·迈索维的乐章回响在深渊附近的太空、使其时空背景完全紊乱的结果。它最终完全地异变了:那片空腔充斥着混沌与绝望,只有无比扭曲的生物敢于借着苍白的微光穿行其间。


        然而安督·迈索维的破坏并非止步于此:祂的乐章可穿透万物、乐音内蕴的力量直抵寰宇的每一角落、令宇宙原有的膨胀剧增。彼时,无论时空的涟漪还是光的波纹都会迷失在星际荒野里,星系群至此失去了联系彼此的全部手段、成为黑暗空间中的孤岛。


        更加无可预计的未来,混乱之主会冲决静时极渊、盘踞在弯曲穹苍之上;祂将吐出以往吸收的、宇宙范围内的纷乱,并数倍于前地加诸宇宙;摧毁柯俄昂努亚斯的凛冬随着空间的无限增加与时间的无限损耗降临,万物解离化作冰冷的粒子,柯俄斯也迎来真正的死亡。作为将死神明的行刑者、全域命运的主宰,安督·迈索维自同源的神的尸骸上开始无理性的亵渎之舞、直至永恒。




        当安督·迈索维奏响大乐章、向整个柯俄昂努亚斯倾泻怒火之时,隔着无尽光焰,诺弗门特与两位监视者静默对峙。但切勿以为祂只着眼于现下;祂的心念上溯柯俄昂努亚斯之初创,下至辉煌星河熄灭之尾声;祂同时经历着宇宙各地的所有时刻,思绪触及横溢星流倾注之处、尘封广厦的所有细微部件。


        诺弗门特,倘若果真如祂所说,记得每一颗星星的降生,记得每个种族的伤逝;宇宙中的律法或空间外的虚无祂均能通行无阻。祂虽然受制于维度地狱,但却寻得另外的办法摆脱监狱的阻碍:那便是精神投射与化身。此举衍生的众多形象里,影响最深远、结局也最出人意料的,当属安妮·西斯廷;她的故事将在后文中讲述。       


        比起祂的同侪的漫无目的的破坏,诺弗门特擅长更为精巧的手段——不过,祂曾以自身暂代极渊、在古老的年代与安督·迈索维会面,我们有理由认为前者借此学会了一点近似癫狂的幽默。祂(如祂展示给我们的)以智慧生命为目标,以化身进行公开的讲演、私下的谈话、广泛的传教,亦或在思想中引发一时的灵感、长久的幻梦,如此去操纵被选中的个体或群体。

        这位神明常常哄骗信众、指引他们建造结构古怪的装置,它会在诺弗门特率领的盛大仪式中运转,据称“带来了介于实体和光的体验”;这之后,祂便会抛弃当时所穿的形体,留下撤开控制、恢复清明的信众惊恐地审视回忆里的虚妄行径。祂也搜寻那些搜寻禁忌、宇宙、沉睡的世界、根源的秘辛的热忱者,催眠和鼓动他们踏上未知的旅程,旅程的尽头往往正是他们渴求的、同时也是推动宇宙之轮的事物。


        诸如此类无比诡异的事件,祂在全宇宙都进行了策划;自第一个智慧族群出现、一直到最后一个智慧族群失落,诺弗门特的心意从不曾自他们身上移开。


        据说, 诺弗门特的种种举动,乃至泄露三神的存在——现已知所有关于三神的传说,究其源头都可察觉诺弗门特的踪迹——是为了祂那无可名状的宏伟构思:在未来的某一刻,使群星达到“正确的位置”。任谁也无法猜想这种以全体空间-时间为基石的计划的一角,何况臆测它的落成会造就怎样的格局。然而这计划完成后不久,诺弗门特就销声匿迹了,拱手让出柯俄昂努亚斯给了安督·迈索维,后者正要咆哮着粉碎牢狱和它的建筑者。




        相传,无以观测的时间尽头会发生奇异,柯俄斯将自宇宙的终极聚拢灵魂、重获新生。届时,柯俄昂努亚斯的历史将倒转:空间-时间开始收缩;死灵复生,越发年轻,最终回到生命的萌芽状态然后消失;星星发出的光从深空各处归来、其本身则散作尘埃团;暗界吐出所吞之物、与之对应的涌界则鲸吞周边物体,以十亿年为基数的生命轮回逆向运行、众多可怖的神级生命退化成基本的粒子。


         终于,空间-时间尽数归于柯俄斯,而三神复归虚空。诸如祂们会开启一个新的宇宙、使柯俄昂努亚斯内的事物得到延续等等,已经成了伪命题——柯俄昂努亚斯的超级坍缩末期,形同创世初的高密度核液体、即受超重压的粒子的核心液化而来的物质,其携带的能量早就毁灭了一切信息。


        但另一些显然来自诺弗门特的说法勾勒了全然迥异的宇宙绘景:柯俄昂努亚斯的时空持续沸腾着、产生着自我的副本;全体子宇宙附着在高维的“膜”上,柯俄斯之封咒纺织出时空的丝、由它们串起了各副本间细密复杂的链接网络。


        诺弗门特声称,自己与安督·迈索维的囚牢均属高维实体,祂凭在高维处所见所闻,作出了一系列阴沉的暗喻——宇宙,无论哪一个,必将缓慢地屈从于混乱之神的破灭意念,不管它们的膨胀终止与否。未来的超级文明只有寻得十一维网的终端,才可前往混乱尚且不深的子宇宙、暂避大劫。


        然而,这些话语虽然无疑含有真知灼见,却因其真意过于悖逆肉眼凡夫的学识,谈话本身也充满不连续的质感、频频援引表面上毫无联系的事件(例如天外创世之光的异象、深空之下碰撞与混合的“长城”),记述它们的族类语焉不详、最后传世的只是些梦呓般的模糊天启;至于解析这些神谕的内涵,则要等到刻印的石板从死寂万古的幽暗星体里掘出,才会真正进行。




        在这些交错的神话与有意无意的误导中,三神的一切作为被剔除出了柯俄昂努亚斯所有族群的认知,后来者编篡的所谓“秘史”因而沦为错漏百出的谬论——或许此书也未能克服认知之疏漏。对那段遗失的历史的细微处,诺弗门特知之甚详。但祂仅透露了自己执笔的部分,而它们零星散落在弯曲穹苍拱卫的流光星海里。

【旧世录•起源】古神纪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