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哲学:本体论/现实的辩证的唯物主义
前言
尽管“本体论”(ontology)的概念直到17世纪才出现,但这一术语所指称的研究领域 ——“存在者之为存在者”(being qua being)—— 却早已存在了。比如说,巴门尼德首次提出了“存在”(Being)概念,从而为后来的本体论研究的兴起奠定了理论基础,而亚里士多德则为“物质(或质料)本体论”和“理性(形式)本体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从本体论入手,是把握马哲的一个好切口。
如果哲学家们撇开人的活动,尤其是撇开工业发展史来孤立地考察物质或自然界,这种考察就会陷入“抽象物质的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强调:“在人类历史中即在人类社会的产生过程中形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因此,通过工业 —— 尽管以异化的形式 —— 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类学的自然界。我们必须把握到马克思所指的唯物主义,决不能撇开人的活动,尤其是工业的发展。如果孤立地考察物质或自然界,我们将会与现实的物质世界或自然界失之交臂。
并且,要意识到,辩证法亦要置于本体论的层面思考,而不是一种简单的、形式的思维方式。
以下是原著选读。
《1844手稿》
因为黑格尔根据否定的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把否定的否定看成真正的和唯一的肯定的东西,而根据它所包含的否定方面把它看成一切存在的唯一真正的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活动,所以他只是为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这种历史还不是作为 既定的主体的人的现实历史,而只是人的产生的活动、人的形成的历史。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
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 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 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把能动的方面抽象地发 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 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但是他没有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对象性的[gegenständliche] 活动。因此,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中仅仅把理论的活动看做是真正人的活动,而对于实 践则只是从它的卑污的犹太人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因此,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
《德意志意识形态》
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这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 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 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 的发展。甚至人们头脑中的模糊幻象也是他们的可以通过经验来确认的、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物质生活过程的必然升华物。因此,道德、宗教、形而上学和其他意识形态,以及与 它们相适应的意识形式便不再保留独立性的外观了。它们没有历史,没有发展,而发展着 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 思维的产物。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前一种考察方法从意识出发,把意识看做是有生命的个人。后一种符合现实生活的考察方法则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 出发,把意识仅仅看做是他们的意识。这种考察方法不是没有前提的。它从现实的前提出发,它一刻也不离开这种前提。它的前 提是人,但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 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只要描绘出这个能动的生活过 程,历史就不再像那些本身还是抽象的经验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些僵死的事实的汇 集,也不再像唯心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想象的主体的想象活动。
诚然,费尔巴哈与“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相比有很大的优点:他承认人也是“感性对象”。但 是,他把人只看做是“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因为他在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论领 域,没有从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 人们——这一点且不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现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 的“人”,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个的、肉体的人”,也就是说,除了 爱与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爱与友情以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 的关系”。 他没有批判现在的爱的关系。可见,他从来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 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因而比方说,当他看到的是大批患瘰疬病的、积劳 成疾的和患肺痨的穷苦人而不是健康人的时候,他便不得不求助于“最高的直观”和观念上 的“类的平等化”,这就是说,正是在共产主义的唯物主义者看到改造工业和社会结构的必要性和条件的地方,他却重新陷入唯心主义。
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 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这一点从上面所说 的看来已经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