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与混沌》4 月湖密约
“你是知道我的‘月瞳’就算在白昼也能留存几分功效的吧，我看得出来，那个所谓的‘第二圣子’，是有一半人类血统的混血。”
赛琳娜威严的湖蓝色眸子中倒映着米涅尔故作惊讶的神情。
“混血！难道迪兰妹妹……大祭司你确定吗？”
“不承认？也罢，那就先在这里杀了你，再向族人揭露此事，最后用‘神罚’做借口，把你的头颅挂在暗月大厅的帷幔上。”
对于米涅尔的反应，赛琳娜十分平静只是平静的叹出一口气，像是在抱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念叨着自己的打算。
此时四下灌木丛中弥漫的薄雾渐浓，一如赛琳娜身上的轻纱曼妙朦胧，而一柄刀刃薄而窄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薄雾中赛琳娜高大丰腴的身姿如同圣灵版若隐若现，手中的刀刃非但没有损害她摄人心魄的美，反而就像是猛禽的利爪、野兽的尖牙一样好似是她与生俱来的身体的一部分，更加肆意的展现出凶恶的瑰丽。
“三。”
赛琳娜口中吐出一个数字，无需解释却能让人明白，这是他们生命的倒数。
米涅尔本就细小的瞳孔已经紧缩到几乎看不见，面对突然杀意尽显的赛琳娜即便是她也慌张了起来。
“等等、住手！你怎敢在月湖圣地动手？！”
“让神来阻止我啊，二！”
赛琳娜抬起持刀的手臂，银链与织物摩擦的悉簌声宛如野兽的低吼。
米涅尔丝毫不敢怠慢，金属的护腕下弹出一柄袖剑。
而下一个瞬间，赛琳娜手中的薄刃就已经撞上了米涅尔护在胸口前的袖剑上，锐利的刀刃摩擦迸发出丝丝火花。
动作快到视线几乎无法捕捉，只有被搅动的薄雾留下丝丝涟漪。
“大祭司，快停手！我承认、我承认这些事都是我的安排，但我们可以合作的！让我们好好交涉……”
“啰嗦，一！”
赛琳娜持刀的手腕翻转，薄刃轻巧的从米涅尔的袖剑上一卷而过，直接绕开了米涅尔的防御直冲其心脏刺去。
米涅尔强压下心中骇然，面对刺向自己心脏的刀刃不退反进的向前跨步，同时带着袖剑的手臂朝赛琳娜手腕切去。
赛琳娜薄刃由于绕开了拳剑，位置本就有些偏，如此一来薄刃到米涅尔身体的距离就不够完成位置的调整了，就算刺上去最多也只能刮伤肋骨，而米涅尔的拳剑却能将她持刀的手腕砍断。
电光火石间，攻守易型。
赛琳娜望着米涅尔的袖剑一寸寸靠近自己的手腕，湖蓝色的眸子中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迸射出更加强烈的凶狠神采。
“不错，但还不够……”
“大祭司，我……”
两人的动作的速度赶超着彼此话语。
词句之音尚未落地，薄刃就已经在赛琳娜指尖轻巧一转，原本刺向米涅尔身体的刀刃转而挡在了近在咫尺的袖剑之前。
尖锐的刀锋相撞，发出刺耳的涩音。
赛琳娜用难以置信的动作挡下了米涅尔的反击。
顾不上惊叹这精妙绝伦的技巧，米涅尔只想赶紧趁机后退，与眼前的煞星拉开距离。
“零，永别了。”
缥缈的薄雾中闪过一丝晶莹的光泽。
米涅尔看到这不起眼的光屑后却瞬间面如死灰。
她已经向后迈出的脚步骤然一扭，身体后退的趋势也戛然而止。
但即便如此，一缕鲜血还是顺着米涅尔的脖颈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祭祀袍裙的衣领。
被血液沾染后，薄雾中微弱的晶莹光泽也终于展露出了原貌，赫然是一根纤细到几乎肉眼看不见的丝线。
此时的丝线正套在米涅尔的脖子上，勒住她后颈处的丝线已经陷入皮肉半寸有余。
赛琳娜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捏住丝线的末端，没有穿戴相应装备，强行用肉手操纵如此纤细的钢丝就算是赛琳娜也有些勉强。
眼见米涅尔及时的停下了脚步，赛琳娜湖蓝色眸子中的寒意更胜，指尖翻动作势就要用指甲扯动钢丝切断米涅尔的喉咙。
“塔洛斯的母亲！”
但就在赛琳娜即将发力的前一瞬，米涅尔高声喊出的话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你说什么？”
“大祭司想做圣子塔洛斯的母亲对吧，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说下去。”
“我们可以说服族人同时培养两位圣子，只要你我把这孩子混血的事压下来……唔！”
米涅尔话说到一半，勒在她后颈的丝线就突然一颤，溅起丝丝血雾。
“这种时候还敢谋算我，当我是傻子吗？”
高大的赛琳娜倨傲的望着米涅尔，威严的湖蓝色眸子中似乎带有千钧之力。
而米涅尔面对这威压，神情间的畏惧和惊慌却反而逐渐褪去，恶毒的面容上甚至展露出一丝笑容。
“我的提议意味着什么，大祭司你我心知肚明，你不必对我假意施压，真想杀我动手就是了。”
米涅尔大片眼白中的细小褐色瞳仁毫不畏惧的将赛琳娜的视线顶了回去。
米涅尔的这份勇气倒不是视死如归的决然，而是来自于认定赛琳娜不会动手的笃信。
“唉……”
赛琳娜见状，有些失落的叹出一口气，气势一软之下冷酷肃杀的威压也瞬间消融无踪。
“没能唬住你啊。”
赛琳娜收起刀刃与丝线，像是恶作剧失败的孩子一样懊恼着，教人很难想象的到就在片刻之前还在以命相搏。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想做塔洛斯的母亲，也愿意与你合作。”
闻此，米涅尔紧绷的身体才算是真正的松下一口气，神情松弛之后她本就看上去凶狠恶毒的面容又更添几分阴沉。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杀我吗？”
“那倒不是，如果你没能挡住我的匕首或者没能发现我的钢丝的话，我应该是不会收手的。”
面对赛琳娜的坦然，米涅尔不禁语塞。
“……胡来的家伙，真搞不懂你。”
“哈哈，是啊，你和戴安娜其实都太高估我了，实际上的我很少去想什么计划，总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哦。”
“那你说的合作……”
“不急，咱们先去月湖吧。”
赛琳娜说罢，转身继续径自朝山坡上走去，神态自若的好似刚才的以命相搏都是米涅尔一个人的幻觉。
米涅尔从袍群上扯下布条简单包扎了后颈，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了上去。
……
……
……
米涅尔，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人，但奇怪的是也很难教人恨的上来。
人们都戏谑的称她为“黑羊”，因为她总是做“异类”，总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所有人都认为是正确的事，她偏偏要说那是错的。
所有人都认为是禁忌的事，她偏偏就要去做做看。
我看过她刻在纪碑上的话：
“若神确有决定命运之能，那么真正的预言必定是绝对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去做违背预言的事？
若预言为真，定然不会畏惧阻挠。
若预言为假，阻止虚假的神谕难道不是捍卫月神的荣誉？
所以，我愿意成为砥砺天命的磨刀石。
凡是你们相信的，我都要怀疑；凡是你是畏惧的，我都要尝试。”
想必，反对一切就是米涅尔的“信仰”的方式吧。
而我的母亲赛琳娜在加入月神殿、成为大祭司之后应验了无数神谕，逐渐成为了追随者众多的大祭司，暗精灵一族中最具权势之人。
于是米涅尔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母亲的反对者，不择手段的聚集一切力量，抵抗着我母亲诉说的“天命”。
然而，在我出生的第二天的那个白昼，她们两人在月湖旁的密谋却改变了我族的命运。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说她们两个携手改变了世界的命运也不为过。
怎么，不相信？
也是，张口闭口改变世界，感觉就像是龙学院里刚入学的毛头小子。
也罢，请继续听下去吧，你们会明白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