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奔跑吧雌驹

第二天早上，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也不知道睁不睁眼有什么区别。

 

我从床上滑下地板，结果蹄子不小心踢到床柱上，然后我明白了两件事：今天会非常糟糕，而我的心情也会一样的糟糕。也许是因为我这该死的身体，我恨透了什么都看不到。也许是因为我昨晚没抽完那只烟。也许是因为斯派克让我想起贝丝之后害我又没睡好觉……或者也许是因为我得再等一天才能离开这里，把落雪那蠢瓶子带到城堡废墟去。

 

“暮暮！”我从她的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我恨透了必须记住门口的位置，还有我离楼梯有多远。

 

“早上好，杰伊！”她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睡得怎样？”

 

“很糟！还有，我不用你每天早上醒来把我放到你的床上。我睡过比走廊更糟糕的地方。我能受得了，好吗？”

 

“哦……好吧。我只是想帮你。”她的声音很尴尬。很好。

 

我把一个蹄子放在楼梯扶手上，然后慢慢走下楼。我说不定真挺需要去上云宝的飞行课。“帮我？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就翻翻你的技能栏看有没有魔法能把我眼睛治好。你觉得这个实验课题如何？”

 

“这个嘛，修复小马的视力有好几种可行的方法。”她认真地说。“但是我不确定那些能否把你变好。你的身体比其他小马的魔法浓度更高，而这会令结果变得不确定。你对一个暂时的变色魔法都没有反应，而且我的传送术也给你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我觉得随便对你施展魔法非常的不负责任……”

 

“别管那些！我受得了！只管来吧！”

 

“我会试试的，杰伊。”她轻声说。“我保证。在那之前，你想来点早餐吗？”

 

“我才不要。”我终于走下楼梯，然后自顾自地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

 

“出门！”

 

她听起来很担心。“但是你还不熟悉小马镇周围！你应该让谁陪着你。”

 

“我不想要任何小马跟着我——还有这个身体！在这身体里的，是个人类！成年人类！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砰的一声关上身后的门，大步走出前院。外面正下着小雨，还夹杂着一些风。我不在乎。我讨厌呆在那个不舒服的树屋，在暮暮那里当米虫。我有一个任务要做，经由公主的批准和落雪的授意，我现在就要出发，然后离开这里！不管怎么说，这个疯狂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我不知道该往哪走，于是我就站在原地嘀咕着自言自语。对在那些过路的来看这一定很奇怪。算了，管它呢。又不是我想站在这儿的。

 

我的毛皮湿透了。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雨幕中渐渐透出翅膀拍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身边湿乎乎的草地上。

 

“嘿。”

 

是云宝黛茜。我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没有回答。

 

“那么，你不想呆在书呆子的中央总部了，哈？”

 

我叹了口气。“差不多吧。”

 

“我不怪你。暮暮有她自己的酷法儿，但是……”

 

我摇摇头。“怪我。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很糟，还冲她发脾气。”

 

“……哦。是嘛，伙计。”

 

我们暂时都没说话。雨仍下个不停。

 

“嘿。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去哪儿？”我跟着她重新站起来。她甩动身体把雨水从羽毛间甩掉，细碎的水滴打在我身上。

 

“随便哪儿。来就是了。”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我点点头。她用前腿和蹄抱着我。强而有力的翅膀在我的肩侧拍打，带着我们飞向空中。当我们起飞时，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说得对；目的地并不重要。我们无处不能及。而她是我身边唯一温暖和坚强的后盾，这就足够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这样。

 

不过，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飞行员也会感到疲劳，所以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包裹。没有乱动也没有说话；成为她的一部分。这样好像很管用。

 

最后，我们慢了下来。风逐渐变缓，我的蹄子又碰到了某个表面。我马上就发现这是一朵云，但与我醒来时的那个不同。我感觉它更大更厚，比起棉花糖更像是蹦蹦床。我甚至闻到了它的味道；闻起来又旧又干。空气稀薄而寒冷，但我也不觉得湿了。我们应该飞得比雨云还要高。

 

“就是这儿了，孩子。”

 

我艰难地咽了一下。“什么？”

 

“云中城最高的云，就是露娜说的那个。”她的呼吸急促。她带我到这里也耗费了许多力气。“当你做好雪花完成所有的工作以后，这里就是终点。我只是带你来感受一下。”

 

“……谢谢。”我哆嗦着，但并不是因为害怕。

 

“没有小马会来这里。想说什么就说吧，孩子。这里只有我们与天空。”

 

我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空间也够。”

 

我踱着步子逛了一会儿，就像是我站在一场比赛的场边——一场必输的比赛。

 

“我得离开图书馆。”我说。“暮暮很不错，而且斯派克比我想象的要酷得多。但她们其实用不着照顾我。”

 

我用蹄戳了戳云。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很虚弱。不光是个孩子。还是个残疾孩子。我已经烦透了。我讨厌自己这么软弱，我还想拿回我的眼睛。就算只能恢复一分钟视力也行，还有我的身体。你懂吗？其实我只要提前一分钟开车离开，就一分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个醉汉就撞不到我，我也还在原来的世界，做……随便什么事。我正在去加油站的路上。谁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时间？”

 

我加快脚步。情绪非常激动；我的心跳得对于我身体来说太猛了。

 

“我想从医院醒来，我想再看看贝丝。我不是想和她再续前缘或者别的什么。那都过去了。我只是希望我能亲口告诉她我很抱歉我有多混蛋。”

 

“贝丝？你的……前妻？”

 

我点头。

 

“你还爱她吗？”

 

我的眼睛开始湿润了，于是我闭上眼。“爱。老天，难道不管是谁都喜欢用这字吗？爱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简单单一个字怎么能概括所有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呢？”

 

云宝没有回答，只是在等我宣泄完我的情感。

 

“像是她在我不饿的时候为我做饭一样，只是为了表示她很在乎我？或者是她在我的科尔维特上弄出个坑的时候，因为我很爱她，所以我只能一笑置之？这是爱吗？或是那次我和她爸喝醉后我把他一颗牙打掉了，但是几个月后他还是来祝福我们，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说‘爱你’可并不能掩盖这一切，云宝。它做不到。尤其是在它变得不真实而我们还在继续说个不停的时候。”

 

我说不下去了。她给了我一会儿让我擦干眼泪，然后走到我身边。

 

“我想我理解你的意思。”

 

我看向她的方向。“是吗？云宝，你只要还活着就迟早有一天要结婚的。”

 

“我是说我的父母，他们好像有段时间都没有那种感觉了。”

 

“怎么了？”

 

“他们都是为了照顾我。”她说。“因为他们真的都很酷。不然你觉得我是从哪出来的，哈？”

 

我笑了。

 

“而后来我搬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只做各自的事了。我有时候还会看到他们。”我感觉到她在看我。“你有孩子吗？”

 

“没。”

 

“想要吗？”

 

“……我现在还是先想着照顾好自己吧。这也是我一直都擅长的。”

 

“哦，是嘛？”她使劲拍了下我的背。哎呦。“那，记得回来后要告诉所有那些小马，是你把他们从永恒的严酷冬日中拯救出来的！”

 

我咳嗽着。“嗷。你就不能轻点！”

 

“很疼吗？”

 

“我觉得你打松了什么东西，大笨蛋。”我向她的方向眨了眨眼。“我现在都感觉自己轻了点。”

 

“就你这样的小东西？你可不能再减肥了，孩子！”她用蹄按住我的头狠狠揉了一顿。

 

“别再叫我孩子了。”我轻轻笑了笑，直到我感觉有东西从我的鬃毛里掉到了我们面前的云上。我猜那是……

 

云宝停下了。“嘿，这是啥？”

 

总是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坏这一刻。我咽了一下。“呃……这个，这是……”

 

“看起来是个有趣的盒子。嗯……”我似乎听到她把烟盒捡起来了。然后她闻了闻。“嘿！这玩意儿闻起来有点像烟雾，我猜还带点暮暮的魔法之类的东西。是这样没错吧？这到底是什么？”

 

没办法了；我还是告诉她吧。反正最后总会被谁发现的。

 

“我会告诉你的，云宝。但是你要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把蹄放到她的肩上。“这种东西叫香烟。而且如果你还想加入闪光天马队，就别碰这东西。”

 

“闪电天马队，伙计。”

 

“随便。”我有些烦躁。目前我们在几百英尺高的地方，周围没有别的小马，而且我昨晚也没好好抽到烟……“给我一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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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宝和我从云中城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我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任何事。我甚至都不担心看不到落叶。不管怎样，它们都会在今天结束的时候落下，然后我们就该开始工作了。在那之前，我也可以试着去享受一下。如果落雪的计划真的有用，现在可能是我在这里最后的闲暇时光了。

 

在我们等云宝和苹果杰克做热身运动的时候，小蝶和我讲了这个小马节日的来历，就像我想的那样，季节变换都是靠他们自己完成的。小马们必须将这些树的叶子从树上弄下来。对我来说，这听起来还挺麻烦的，但不知怎的，却也让我觉得很有趣。天马可以制造风暴卷落大部分树叶，但在城镇和城市附近，就成为了一个传统节日。一群小马跑遍了整个地方，他们会用蹄子将树叶震落下来。暮光正忙着用她的魔法弄干那些泥土路。我得记得以后向她道歉。

 

我休息够了。现在我要做我最擅长的：教练。

 

“好了黛茜，你准备好了吗？”

 

她的翅膀因兴奋和紧张拍打着。“当然好了，孩子！”

 

“这倒是提醒了我，把你的翅膀绑起来。不能让你耍彩虹声波或别的什么把戏了。”

 

“彩虹音爆！”

 

“随便啦。现在集中注意。这次你必须想清楚。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场比赛。但是对于阿杰，这是私人恩怨。她的目标只有你。除非你想连输几年比赛，不然就别浪费时间嘲讽她，炫耀自己，或者耍小聪明。”

 

云宝叫道。“每次都是她先开始的！你以为我会让她骑在我头上？”

 

“让我给你上一堂友谊课吧，云宝。不论你是输是赢，真正的朋友总会和你在一起。你的自尊心不是你的朋友。为什么呢？因为当你输了的时候，它会抛弃你。翻窗户跑掉。你的朋友是你拥有的能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拥有它。善用你的能力，忘记其他的一切，你就会赢得这场比赛。明白了吗？”

 

“好，杰伊，我明白了。”

 

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嘿，用不着担心我。我真的明白了！”云宝兴奋地说。“现在去教阿杰，行吗？她才是那个需要教导的。”

 

我耸耸肩。“好吧，如果你这样想的话。祝你好运。”

 

“谢谢你，孩子，但我不需要好运。嘿，小蝶！”她把另一个天马叫了下来，小蝶好心地把我带去苹果杰克那边。周围的空气中带着吵闹的嗡嗡声。我们周围有几十个，也许是几百个小马在说话。有次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好了，大块头。现在是见证肌肉的时刻。你准备好比赛了吗？”一个充满活力的开朗雌驹问道。

 

“耶啊！”一个大嗓门雄驹回答她。

 

“你准备好扬蹄狂奔震落小马镇方圆五英里的每一片叶子了吗？”

 

“耶啊啊啊！”

 

“差不多了吧，天琴。你真觉得他需要打气吗？”另一个陌生雌驹用稍微低一点的声音说着。

 

“再一分钟，糖糖。如果我不能再用两条腿跑步你准备好载我了吗？！”

 

“耶耶耶耶啊啊啊啊啊！”雄驹咆哮出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我还是觉得这主意糟透了。”糖糖满不在乎地说。“你会疼一个礼拜的……”

 

随着我们走远，她们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与人类世界有多像。很显然这里没有人类，没有酒吧，没有电视里播放的球赛，甚至没有电视。但是他们肯定用了许多我们的想法和发明……或者说我认为他们用了我们的。难道小马们先有的这些吗？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与我们的世界有联系，这个世界的东西会以某种方式传到另一个世界。

 

切，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是那个翘了哲学课跑到附近玩球的孩子了。

 

当小蝶伸出一个蹄让我停下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我们到了。呃……苹果杰克？”

 

“……讨厌的自大狂，”苹果杰克喃喃着。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没在对我们说话。“咱知道咱们是朋友，但有时候……”

 

“打扰一下……苹果杰克……”小蝶轻声说着。

 

她还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等这场比赛完事后，咱就有空好好把她的翅膀捆起来。跟我们站在地上稍微休息会儿，对她可能也有好处。”

 

“嘿！给点反应。”我大喊道。

 

“哦，好啊，杰伊，还有小蝶！没注意你们在那里。嘿，大麦！史密斯奶奶！小苹花！来见见咱的朋友杰伊。”

 

“啊？！啥？哼，如果那女娃不是咱见过最可爱的，咱会发火的！”一个又老又难听的雌驹声音传来。我希望这是那位奶奶。

 

“咱在学校见过她了。”小苹花抱怨着。“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年了。还是从外星来的。”

 

大麦金塔只是说了声“你好。”

 

“很高兴见到你，夫人。孩子。大个子。”我对着他们点头致意。

 

“咱才不是孩子！”小苹花大叫着。“咱今天就会得到可爱标记的，你瞧着吧！”

 

“不，我瞧不见。”我咧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据我所知，你一直都是……你们昨天怎么说的来着？空白—”

 

“说够了吧，杰伊。”苹果杰克警告我，把我拉到一边。“你在搞什么名堂，你应该比她大吧。”

 

我脸红了。她说的对；我发现我今天有点不像自己……也许是“原来的我”的思考方式在这个身体里发生了变化。我听着落雪的声音似乎也不感觉那么奇怪了，我的听觉和触觉也好像更敏锐了，我的翅膀开始发痒——就好像我心里非常想用它们一样。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了。

 

“现在，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在最后几分钟里你还有什么要指点咱的吗？”这位农场小马成熟干练，我真想这样的球员在我的球队里。其实，我们明天动身去森林的时候她也会在。

 

我清了清嗓子，试着找回做教练的感觉。“首先，阿杰，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咱当然是为了打败云宝，赢得这场比赛。”

 

我决定跟她多兜一些圈子。我抬头直直地看着她。

 

“一派胡言。根本没机会。”

 

她似乎被震住了，花了一点时间才回话。“啥？你是说咱做不到？是嘛！咱今天是听到些瞎扯的东西，但这—”

 

“听好。苹果杰克，你说的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究竟只是想在黛茜面前笑到最后……还是根本不在乎黛茜，只是想赢得比赛。到底哪个对你更重要呢？”

 

“呃，咱……”她犹豫了。“咱不知道，甜心。咱从来没想过。”

 

“好吧，现在是时候想想了。记住：你和云宝可以在其他任何一天比赛。而落叶赛跑每年只有一次。这就是我对你最后的指点。祝你好运。”

 

“杰伊！终于找到你了！”说话的是斯派克。“落叶赛跑要开始了。你想和我还有萍琪一起坐热气球吗？”

 

“为啥啊？她根本看不见。”小苹花开口说。紧接着所有成年小马开始责备她。

 

这次我最好和善点。“没关系，伙计们。而且她说的没错。为什么要我去那上面？”

 

“我和萍琪会做现场解说。在上面你就能知道比赛情况了。”斯派克停了一下。“走吗？”

 

我没说什么跟上了他。而且，我也很想在冠军冲过比赛终点的时候第一时间知道。

 

比赛开始时，我们随着气球飘到空中。成千上万的蹄声在小马镇上空回响，成千上万的枯树叶在他们身后劈啪作响。斯派克和萍琪对着麦克风解说着比赛的所有进程——好吧，斯派克在解说比赛，而萍琪只是在说任何出现在她脑子里的疯狂事儿。至少她没在唱歌。

 

这是场天马速度和陆马耐力的较量。有时候黛茜领先，有时候阿杰领先。有时候是我从没听过的小马；柠檬雷？狂踢？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名。在赛道上的暮光闪闪最后追上了黛茜和阿杰。斯派克说她因为善于节省体力在第一次比赛里得了第五名。萍琪认为云宝黛茜的精力会旺盛到最后。而我心里想的是阿杰会脱颖而出。也许吧，如果她比云宝更愿意把我的忠告记在心里……

 

第一批选手已经接近终点线了。我不需要看；萍琪和斯派克已经为我脑中构出一副画面。黛茜和阿杰，在她们中间还有暮光闪闪，但是她们的优势不分彼此。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冲线，她们只是不顾一切前冲，把其他选手远远甩在后面。最后她们在终点呼啸而过，差距太近，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领先。但当我们降下气球后，我听到了小苹花和史密斯奶奶的欢呼声，然后我就知道了。

 

斯派克带我去找黛茜。

 

“杰伊。我……呃……”她的声音因疲惫而变得沙哑，而且她也震惊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打算让让她，是吗？”我挤着眼打断她。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咳嗽着大笑出声。“那是。我就是想这样说。”

 

“因为你永远不会输。”

 

“很高兴我们能互相理解，孩子。”

 

“我也是。”我微笑着，在我阻止自己之前，我站起身偎依着她的身体。她也偎依着我。于是乎：一个37岁，抽烟，喝酒，充满男子气概的大叔被冲进了下水道，而我甚至都不介意。我恨你，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