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博斯腾绞肉机
HIME和他的军团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在集结力量，准备新一轮的进攻，士兵们抓紧时间修复昨晚被破坏的工事。负责排水的士兵在排干坑道里的积水后，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营长，听说你是从师长那边来的，有没有什么消息？”
“什么什么消息？”王华一脸疑惑看着眼前这个缺了左手的老兵，
“长官，我是想问，你知道我们要守多长时间？”
“师长没有说，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也是新来的，他问了几句话就把我们派来了。我也没来得及问。”
“哦，我知道了。”
“王华，你在这里啊，找你老半天了。”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艾伦。
“什么事？”
“你们营情况怎么样？”
“二十四人，包括五个重伤员。大部分都有轻伤。你们呢？”
“我们二营包括我三十二人，重新编成一个排了，营长还在，分成三个班，我当副营长。方介民那个营因为之前新兵很多，所以昨晚一仗打下来只剩下十七个人。”
“就这点人，这还怎么守？半宿都够呛。”
“听说凡是在一线的战斗团损失都很严重。我听202团团长凯瑟琳说，他在第34步兵师的同学说，有一个团在我们附近一个小山丘驻守，因为在制高点，结果被那些来自天上的怪物重点照顾了，一夜下来，第二天接到增援命令的兄弟部队上去的时候发现全团的人都没了，到处是碎肉，根本分不清那些碎肉都是谁的，所以增援的弟兄们只得找一些比较完整的残肢断臂放一起埋了。”
“我听说要列装新武器了？”
“你是说七大家族的私人军队装备的那种前膛步枪吗？早着呢，我听方介民说那些枪正在研制阶段，正式投入使用，装备国家正规军队还要一段时间。之前的步枪一直给近卫部队列装试点，他们在训练中反应那些枪火力和瞄准都不好，所以一直在研制改造阶段。”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说他一个朋友就是枫叶家族的高级干部，知道一些内幕。”
“哈哈，他交际圈挺广啊。你过来不会就是想找我聊天吧。”王华笑着说道。
“你们这里的箭还有多少？”
“原来是打它们的主意，那我劝你打消了吧，我也没剩多少了，今晚我看都危险。估计可能还要肉搏。所以我让他们收集了附近的能用的长木棍子，削成矛，每人还有一把铁剑，离远了就用矛捅，离近了就用剑砍。”说着便从旁边拿出一根木矛，矛的前端修的非常尖，足够刺进没有穿戴防具的人体。
“这主意好，我回去也推广一下。你说真话，你们箭真的不够用了？”
“我骗你干什么？真不够用了。说实话，我现在都想跑路了。在这里，今晚一定会死，我们就不该来这里。”王华悄悄在艾伦耳边说道。
“到时候看势头不对就赶紧跑，我们约个地方，就在团指挥所后边那个小水坑吧。在那里集合，然后一起走。反正也是临时充进来的，到时候都乱了，谁还会注意到我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那我先走了。”说完，艾伦站起来，向左边坑道走了。
阵地有新来了很多人，也是第301步兵师的。是一个满编团。守卫河岸的力量又加强了。虽然是阴天，但是也感觉天暗了很多，已经快到晚上了，昨晚浮在河面上的腐尸已经被河流冲走了。士兵们开始了晚饭，吃完了这顿，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一餐。烙饼又冷又干，没有太多的味道，如果味觉灵敏的话，倒是可以尝到一丝甜味，但也只限于此了。尽管这种东西毫无营养价值可言，但是折叠起来便于携带，工艺简单，方便批量加工，分量足够管饱。单是这些优点在目前资源紧缺情况下作为野战口粮便已经足够。
对面又响起那些腐尸嘶鸣的声音，天空也出现了那些水母状生物，这次又多了一些新的成员，随着一个带着钻石铠甲的腐尸挥剑嘶鸣，像是发起进攻的号角，那些腐烂的尸体挥舞着制式不一的铁剑铁锹，跳进破烂的木板帆船，向河对岸冲去，岸边的掠夺者和只剩下骨架的骷髅则挽起弓弩，向对岸发射箭矢。有意识地为正在渡河的同伴提供掩护，并不像人类口耳相传的那样没有智慧和思维。
“天上那些是什么，除了那些水母状的东西。他们怎么也会吐火球？”
“那叫烈焰人，虽然长得完全不像人，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它们只有一颗头，周围有烟雾和棍状的不明物体环绕，拥有黄色的皮肤和黑色的眼睛。在它们的身旁还可以听到带有金属质感的呼吸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称呼，但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现在只能用弓箭射了。我们具有抗火特性的铠甲已经没有了。”
“该死，它们也会射箭，快躲起来。”
“砰……砰……砰…….砰……”背后响起一阵巨响，随即，河面升起一根根水柱，水柱的密集程度让人看不到河对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对面河岸的爆炸声和吼叫声。
“是我们的炮兵！他们也来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兴奋地喊着。艾伦看着河面四处飘散的木板和残肢，心里感觉安全了很多。尽管身边不时有战友被射倒在地。但是火炮的支援让他安心很多。不过这份安全感随即便被身后一阵轰鸣声摧毁了。他躲在坑道，看着远处山丘，那里被橘红色和黑色的云团烟雾包裹着，是炮兵阵地的方向，天上的水母状生物吐出一串串可以引起爆炸的火球向那里集火。
炮兵阵地完了，艾伦和其他受伤的士兵呆呆地看着，忘了他们还在战场上，又一个士兵仰面摔倒在地，他睁大着双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箭穿过金质头盔正中天灵盖。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没有了炮兵的支援，战斗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尽管腐尸被阻拦在河面上，但是天上的那些怪物让他们伤透了脑筋，根据团长说的，绝大部分的伤亡都是这些来自于天上的威胁造成的。
对面的箭雨一直没有停止，似乎比昨天更猛烈，已经可以听到那些腐尸的声音了，它们在箭雨的掩护下，逐渐靠近阵地。如果让他们上来就更难阻止了。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他感到一阵发怵，尽管之前在那个小屋子杀死了几个，但那只是一两个，而这次面对上万规模的军团的压迫感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他不得不拿起木矛，准备作战，周围不时降落的火焰和爆炸声，让他即使有逃跑的想法也不敢实施，现在蹲在坑道里就是最安全的。他转过身，正好和一具腐尸打了一个照面，绿色皮肤，全黑的眼睛，穿着锁链铠甲，拿着铁锹，向他劈过来，太近了。他赶紧退一步，结果摔倒在坑底，腐尸也扑过来，他抽出腰间的铁剑，挡住了挥来的铁锹，反手劈过去，腐尸便身首分离倒在坑道里。这时又一个腐尸探出头，它只穿着钻石头盔，身上没有防护，拿着一个钻石剑，他拿起木矛，起身向它刺去，穿透它的腹部，再一用力，把矛拔出来，又踹了一脚，那腐尸惨叫一声，翻身滚下石滩，再没有动静。
对面的箭始终没有停下，这使得一些腐尸刚冲进阵地便被他们自己同伴的箭误伤射死。但是又有更多的腐尸和一些由它们变化的变种腐尸冲上来，它们的武器简陋，战斗力也差，但是它们数量太多了。肉搏战在每一处坑道进行着，不时有双方的士兵倒下。溅起地面上的血水，血腥和腐烂的恶臭弥漫到整个沿岸阵地。
方介民向团部方向跑去，砍倒指挥所门外的腐尸，一个女孩拿着铁剑做着防御的架势，她的旁边躺着六具男人尸体，是副师长和团长以及其他师部随从人员。连师长级别的军官都不得不亲自进入一线阵地作战，战局的严峻程度可想而知。
“你终于来了。”
“姐，快走吧，阵地可能要丢，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拉着女孩躲避着不时落下的火球，来到一处水坑旁，这里有个小洞，可以容下两个人，可以在这里暂时躲避休息一下。他让女孩先睡着休息，他则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天 上的水母状生物逐渐减少，它们似乎也无法承受巨大的损失，开始撤退。此时月亮再次出现在西边的天空。天放晴了，东方天空出现一个亮点，是启明星。又熬过了一个夜晚。坑道里到处是呈黑色的血水，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几乎使人昏厥。士兵们用布包住鼻子，强忍住恶臭，把这些尸体扔出战壕，如果任由这些尸体在战壕腐烂，难免会发生病毒感染或是传染病的情况，出现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艾伦和王华汇合了，王华左臂包着一层纱布，不过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伤得并不重。命令改变了，部队再次集合，根据军部新下达的来自于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部队要撤离这里，经过两夜的战斗，一线守卫河岸的各师损失严重，且鉴于附近居民撤离工作基本结束，集团军司令部要求部署在博斯腾河沿岸的所有部队撤入第二道防线内重新整编休整补充，由第24军、第23军负责阻击来犯的下界军团。
艾伦和王华在撤退的路途中再次遇到方介民和吴萌。他们决定结伴而行，走在队伍中，能感受到浓郁的颓丧的气息。士兵们大多带着伤，互相搀扶着前进，这支撤退的队伍看起来人数也挺多的，但是在与军部一个干事闲谈后才得知战前满编情况下的人数至少比现在有六倍之多。
部队越过24军第一道防线，在温克华镇休整，全军被缩编为三个团。平均每团两千余人。而负责南边的17军情况也说不上太好，他们被缩编为四个团的步兵师。
“真的要走？我们这样做可是逃兵，万一被抓到？”
“不要紧，我看到有个小路，那里很隐秘，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那就走吧，我是不想呆在这里了，他们可能还有军事任务，昨晚的情形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可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景象，到处都是死尸的碎肉和血。向屠宰场的绞肉机一样。”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先逃出这里再做打算吧，马上就有人过来巡逻，那样我们更难走成。”
“都被别再说话了，我在最前面，你们跟着我，小心，走路声音别太大。”
说完，四个人影从水塘站起身，绕过营区，来到一处被树丛遮蔽的狭小土径，转瞬间，那四个人影便全部消失在树林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