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ty, like me?" 「中空如我」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多出来的那个人，是那颗无所适从、踯躅不前的良心。

无独有偶，看到哈克的纠结，我想到李青霞和虎敬晖。能说郡主最开始不是为了自己选择夫君才开始动掌权的心思吗？武则天能因为外国送点礼物开心了，就大笔一挥把她远嫁边疆，她却不能反抗，不能拒绝，不能追随自己的幸福，任由自己遭人摆布，任由自己的感情永远不能正大光明地摆在台面上？

最开始她选择追随权力，是因为权力真的有用，幽州时期她选择追求权力，是因为权力真的有用。

但又怎能肯定，在某个隐秘的时刻，她没有短暂地卸掉伪装，在爱人面前道出自己对前途的迷茫与踯躅？

虎敬晖看着爱人被权力的泥潭陷住，却欲言又止。他的纠结与折磨之路，又何尝不是亲手一刀一刀地送自己的良心归西之路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作为王氏后人被发配，有良好出身，性情正直刚敏，武艺绝伦的他原本应该是一位最出色的将军……我想起雷雨那句话，“是命，是不公平的命让我到这里来的”，命运拐了一个弯，他成了一个阴冷但忠贞的矛盾杀手，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蝮蛇，血却又尚且温热。

他的确是在至德与至爱的矛盾冲突中选择了放弃，并转而投向大义。但又怎能肯定，他从来没有过那种飘渺的希望，爱人真的成功了，国家也变得更好，最重要的是，双方都作为无父无母又确实身为贵胄的孤儿，两个身世相同的可怜人终于可以把暗地里的痴情摆在台面上，并得以双宿双飞？

刚正不阿的诚心，为国捐躯的良心，耳鬓厮磨的痴心，以德向德的善心，受一尺敬一丈的仁心，“以身受之，无伤使君”的忠心，“倘使我作皇帝，天下当无艰苦”的雄心，冤屈无处昭雪的委屈心，空抱大才无可伸张的愤懑心，无故被害不能自保的憎恶心，为求自保任凭良心走向相反方向的求生心，“明知不可留而留之，明知不可杀而杀之”的碎裂心，“明知不可纵而纵之，明知不可违而违之”的迷茫心……

“Empty, like me？”

就像红木八仙桌可以被切下一角用于凉拌一样，月亮也是一味调料，那些在阳光下难以言明之情被端上餐桌，一点一点褪去不堪又必要的遮掩，在咕嘟冒泡，飘飘乎如凭虚御风的时候，撒入适量的月光。

“没什么用，对吧？但我现在可是喝多了，我喝多了，我就可以说，我也可以哭。”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多出来的那个人，是那颗无所适从、踯躅不前的良心。

……

黄鹄，黄鹄，戢其翼，絷其足，不飞不鸣兮笼中伏。

高天何跼兮，厚地何蹐？丁阳九兮逢百六。

仰天长呼兮，继之以哭！

黄鹄，黄鹄！天生汝翼兮能飞，天生汝足兮能逐，遭此网罗兮谁与赎？

一朝破樊而出兮，吾不见其升衢而渐陆。嗟彼弋人兮，独旁观而踯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