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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从《倒叫门》聊聊节目和包袱的内核

2023-08-23 08:00 作者:红油の二楼  | 我要投稿

说相声、欣赏相声要注意抓住节目的内核。

打灯谜这个节目的内核在于捧逗二人的争锋,多数是基于赌资的,少数是碍于颜面的。

现在好像常态化地把灯谜演成脑筋急转弯的碎溜。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说明当今演员缺乏对节目的深层次认识。凭什么我出一个一会儿你又出一个呢?哪儿就来句“这回咱来个好的”?前后话都不挨着说,没有逻辑没有道理,节目就不接地气,自然是脱离生活的空中楼阁。

见微知著,一个细节反映这个道理:

“呲啦”这个包袱为什么没人演了呢?

其实并非是排练成本与内容陈旧的原因。很显然,根据何沄伟在星夜相声会馆时期的演出资料,效果非常火爆。天津的相声演员马军也曾表演这个段落,效果亦如是。据粗略调研,更普遍的原因也许令人难以接受:很多演员竟然没意识到这套包袱的致笑本质,只停留于“呲啦”“炸鸡蛋的~”这个表象。实际上,这个包袱真正的幽默所在,是看似简单的灯谜,乙却被甲用语言迷惑,致使第二次不敢猜,第三次受蛊惑猜原答案又变了新答案,而甲在其中找到巧妙的借口,令人会心一笑。这是高级的幽默,在内容上是彼此斗智,更是技巧、节奏的有机结合。

偶然的机会,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了德云社的综艺节目,其中孟鹤堂与岳云鹏合作的片段,前情是逗哏说要留给世上最后两个好包袱,写在纸上由捧哏的念出来,捧哏:“呲啦...你大爷!这包袱多少年前就不响了!”我相信岳云鹏老师一定不是从未听过呲啦这个包袱的前后结构,但他仍然犯了上述“很多演员”的错误,即他的这种反应表明他潜意识里建立的联系是“呲啦”=“炸鸡蛋”,而不是那一大套前后相关的东西。否则的话,他就不会这样反馈。而且在这段相声的这个片段里,确实是要垫高猛摔,所以这俩包袱一定是特别无聊特别没意思才合理,把呲啦安排在这儿,服务了这段相声,但我个人认为不妥在,造成了相当大部分群体对呲啦的狭隘认知。

再多说两句,魏文华王文玉以及陈鸣志杨威对呲啦的处理很独特。以陈鸣志为例,很个性化地在节目里塑造高傲看不起人的人物特征,没废话,冷言冷语,更没有施加语言引导,作为捧哏的杨威被唬住了,第二番儿不敢往下猜,第三番儿坚定意志猜又被两头堵了,也不错,算另辟蹊径。另外,九爷的小节骨眼儿特别有意思:“(解释呲啦的响声)铛热面凉,呲啦...一~包儿~中~华~烟~!”包袱口很脆,变哏为雷,大大增色。魏文华王文玉的版本也值得欣赏,到包袱口节奏很快,一番儿一番儿往上催,最后“你还够疼呵人的”,令人会心一笑。

说回打灯谜,大路版本殊途同归,我们以侯大师晚年的版本为例。灯谜的话题被引出的根本是甲攻击乙脑子慢,表演上的逻辑起点是赌注。第一个灯谜由捧哏出,四六八句(北京多使四味药材,而天津有屁的版本),逗哏没猜出来/强词夺理,机敏地连续发问,逼迫捧哏不能自圆其说,试图摆脱惩罚;第二个灯谜由于被判输而不服,由逗哏出,这回合逗哏胜利;第三个灯谜是最核心的内容,逗哏解释说前面是玩笑不能真赌博,前面不算,扣字儿拢意儿的好灯谜也就浮出水面,由于逗哏认定捧哏猜不出来,结果捧哏轻而易举地得到正解,逗哏故意使坏不认账,逼得乙要求表演、呈现,逗哏在表演过程中成心绕开“X”字不说,使捧哏越来越着急,最后以一个反转的小玩笑收场。整个节目以灯谜为线索,一以贯之,甲乙斗智,各有各的心思,趣味性很强。

打灯谜属于传统相声,上古先贤神仙打架时期就应该很成熟了,追溯来源意义并不很大。至于版本,侯宝林与胡仲仁或李如刚的版本比较经典,后有魏文华王文玉的资料,路数相同。年轻演员里何沄伟李菁也继承了这个演法。魏王的版本在底之前重提了一遍赌资,相当于前情归零并加重输赢的砝码。这样我个人认为是比较好的,因为时代不同了,也许不会有人因为失面子而矫情、据理力争,但和真金白银挂钩就拉得下脸了。何李也沿用了这种处理。天津演倒叫门的前辈当属黄铁良尹笑声二位茶馆相声先锋,四六八句、几个小灯谜(打幡儿、锔碗儿、大褂儿)、赌注、我。把赌注放在底前面儿,那前面的都算游戏和玩笑,也是可以的,跟侯宝林的版本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切记,如果要使呲啦,无论后面到底前是否重提,都必须把赌注放最前头说(呲啦的前提是挂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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