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离他而去（查理苏）
【ooc致歉】
是谁发誓只写2000结果又写了5000+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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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宝此刻心情不好，不推荐尝试
1
“我当时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庸俗的女人。”查理苏穿着纯白色西装，自信地扬着幸福的笑容，看向身边戴着小皇冠披着白色头纱的女孩。
充满激情和爱意的发言掺杂着他独特的幽默感，话筒将他的声音传到各处，惹得教堂里的宾客一阵阵哄堂大笑。
“结果呢？”未婚妻偏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着下文。
“未婚妻，在这么重要的仪式上，我的糗事就不必说得这么明了了吧。”查理苏委屈的表情一闪而过，告饶似的说。
终于，正式的订婚完美结束了。和我所预想的一样，每个细节都是完美无瑕的。
我们又往婚姻神圣的殿堂进了一步。而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
同样一所教堂，不久之后，他和你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同样洁白的颜色。
2 冬
查理苏仍坚持在岗位一线，但假如没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支撑，他脸上的疲惫和痛苦将暴露无遗。手术前，他像往常一样用肥皂水洗手，看着泡沫冲进水槽。他一动不动。
“查医生。”
“…查医生？”
“…哦抱歉，那边准备好了吗？”
Charlie，到手术室了可经不住这样走神。
和以往一样的作息和排班，只是世间的一切色彩都被你的离去腐蚀，蒙上一层黯淡的滤镜。没有新鲜空气，只有不断频闪的往事一次次穿透他的记忆。
曾经游刃有余精准干净的切割和缝合，渐渐变成他难以承受的痛苦。他双手颤动，他肩颈酸痛，他大脑晕眩。
他终于明白，即便见惯了死亡，经历了你的离去之后，他再也无法承受更多关于这个字背后的意义。
他拼命忍住这些极度的身体不适，在最后一步缝合之前，他对主治医生说：“抱歉，我有点晕，可能需要躺下。我的助理住院医生会接替我的工作。”
医生是他实现救人的使命，现在，不论是周围的人，还是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个。
但是…没有人需要被救了。世间唯一一个能拯救我的人，也已经离我而去。
然后，他再一次，失去了做医生的机会。这一次他主动放弃了。
…
每次在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孤独就会捷足先登，在他头顶挥舞着胜利旗帜。
查理苏渐渐认识到，和未婚妻的距离正在不可挽回地越来越遥远，原因并不是她只住在他心里，而是她消失的方式。
雨夜。人行道。货车。
于是，他整天蜷缩在一堆巨大的枕头和床被之间，在漫长的冬季昏昏欲睡，选择在白雪的迷宫中越陷越深。
这里是另一个国度——他将自己出卖到这里，并且做它的王臣。
在那里，他操纵时间，变形，重塑，扭曲，以便跨越所有的象限走向你；他膨胀空间，以容纳更多你的样子，趁还没有忘记，读取所有的记忆来存放。
未婚妻，我不允许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存在。
在那里，雪是一团团甜蜜的白羊毛，带着你残留的气味。
天空中布满了绵羊，那是他哄你入睡时数过的羊群。
月亮是平常的两三倍大，查理苏仰头看见你在明黄和黑暗的边界上跳跃，跃过所有的月相来到自己面前——当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时，你的身体化为一阵风吹散的齑粉。
3 春
一阵剧烈的刺痛俘获了他。
即使过了这么久，这种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查理苏在家里，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出神。看到你的照片，翻看你的聊天记录，吃你喜欢的甜点，碰你擦过的窗玻璃，拿上你的画笔，嗅闻你用过的洗发水，戴上你的帽子和手套。
这一次，他的眼睛停留在衣柜里一件你穿过的裙子上。
那个圣诞夜，他抱起你，帮你把羽毛挂在圣诞树的最顶端：“未婚妻，许愿羽毛挂得越高，心愿才越容易达成。来，这个树尖尖就是留给你的。”
那时的你听到“树尖尖”这个叠词突然觉得很好笑，咯咯笑起来，回头看他时眼睛里都是喜欢。
他喜欢裙子上的花纹。
查理苏伸出手去细细抚摸，耳膜中突然响起正在悄然发生却又被放大数倍的声音，那是什么？——
细细的枝叶从衣柜的门缝、床脚的边缘长出来，屋里的立柱变成了粗糙的棕色树干，吊灯是闪烁的树冠，不断生发的叶片填满了这个没有她的灰色空间。
带着虚幻、生动的春天气息。
吊灯吊坠变成浆果掉落在地，梅花鹿低头吃草一脚踩过，红色的浆液四溅。阳光晒得很温暖，地毯变成了草坪，有如天鹅绒般柔软，让他想起你溢满阳光的脸蛋。
柔弱的树木沿着衣柜和周围的家具攀爬，天花板变成了天空，闪闪发光的树冠像瀑布一样往周围喷洒叶绿素。
在绿叶之间，铁线莲加速生长，在他面前绽放——把紫粉色的花心掏给他，将自己淹没。接着，花瓣一片一片地撕碎空气，在怒放之后迅速凋谢。
是的。一场神妙的花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只不过是一场骗局——就像他一直以来见过的那些把戏一样——在假装自己有生命。
4 夏
顶层高档餐厅，查理苏独自一人坐在视野最好的窗边。窗外是炙热的夏季，吸饱了热气的阳光爬上光洁的黑色地板。
女孩突然走上前来，拉开对面的椅背。坐下。整理头发。她的妆容依旧精致，眼神却略显疲态。
尽管事实确凿，查理苏仍不敢相信那是你。他低头迟疑良久，才敢重新抬头看对面人的眼睛。
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发不出声音。直到对面的人浅浅地笑了：“最近怎么样——”
女孩单方面主动打破了沉默，一种恍如隔世的真切浮上心头，他的心砰砰直跳。阳光挪了挪步，光束喷洒在他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上。暖暖的。
她的餐盘不知何时已经摆满食物。最靠近她的拿破仑酥被叉去一小块，他立刻感觉到在舌尖化开的甜。基围虾是她最喜欢的，旁边的海藻蜷在一侧，形同墓碑前的花束。
他的心被刺了一下，赶紧移开双眼看向窗外。他无法回应女孩的问题，他也怕自己一张口，她就不见了。
“我找了你好久。”女孩又起一话。
“听说你没在医院了？”她的神情有些忧伤，“查理苏，我的爱人。如果是因为我才这样，我会很难过。”
但我没办法面对新的死亡，未婚妻。
她似乎听得到他内心的独白，张开嘴说了什么，查理苏却只能看到嘴巴张合——声音突然蒸发，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耳鸣。
5 秋
查理苏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近乎神圣般地，打开你的手机。五分钟。
这五分钟时间留给他接近最真实的你，翻看你的手机。时间少了看不够，多了就会很快看完。
相册、微博、聊天记录、购物车、点赞的视频、运动记录…
当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手机里有一个单独的相册，写着“查理的鸟窝”时，他愣了一下没马上点开。封面是模糊的银色。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他总是在为自己的情感越来越贫瘠而感到害怕，因为已经开始无法想象一个真实存在的你。或者说，已经分不清这是曾经的你，还是活在他心里的你。所以当他发现这个秘密花园时，他激动得心脏狂跳，平复了好久。
点开，很多张照片包括视频铺展在眼前。
他发现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的，呃，未婚妻拍的，他每天早上起床前后的照片，但大多仅限于头发。
第一张——自己应该是颓丧地意识到要上班了，慢条斯理地穿上上衣，留给镜头一个完美的宽阔的背，头发愤怒地戳在头顶。
记得她有一次莫名其妙在被窝里笑岔气了，原来这时候是在偷拍我吗…
这一张很模糊，看得出来是自己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神刚要往镜头这边看…估计是怕被发现所以拍得很匆忙。
“像个菠萝哈哈哈哈哈哈”这张照片下竟然还有标记。是自己抱着抱枕，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不愿意被吵醒的样子，银发洒脱的形象在黑金的枕套上显得尤为突出。
“查理苏怎么这么喜欢黑金…不看照片还不觉得…有些沉闷了，赶紧去下单一款新的。”
更多时候她描述不出来是个什么造型。总之，她总算在同居之后知道，原来每天早上查理苏要花很长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才能展现出她最经常看到的 完美 的样子。
再看一张，就一张，今天不能再多了。
这一张叫…“困小查晒被子”
哦这张我倒是有点印象。但未婚妻你未免拍得也太不好看了。
照片里的自己站在太阳下，抱着枕头，睡眼迷离，旁边虚靠着一床刚晾晒的被子。头发…我怎么可能把头发睡成这样？一定是她趁我不提防的时候搓出来的。
他第一次笑了。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花园里的那根晾衣绳还在。
“只要还是好天气，就记得把被褥晒干。”
今天确实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未婚妻。
6 冬
“Charlie，我没想到你会陷这么深。”
“这种感觉我知道。”
虚构亲密感总是这个男人的天赋。查理苏并未理会，只是淡淡地瞥了父亲一眼，走向玻璃门外的阳台。
雪劈头盖脸地被风吹来，打在他因室内温暖而显出红热的皮肤上。他此时只穿了一间单薄的衬衣，凛冽的寒意刺入血管在浑身上下肆意掠夺。
查理苏向远处望去，风雪成了这座城池的主人，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是一个个有着归途的指向标。
他看到楼下车前灯亮了，前方一小块雪地被照得亮得反光。随即白色的车头露出来，小心翼翼地驶出。开了大约十几米，车停了。一个带着红色毛线帽，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的身影从驾驶位里跳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又往回走，不多时又返回车里，手里拿着一个小餐盒。
她又开车去接我了。
肯定又会赖着我捎一些宵夜回家。这次是一盒黄橙橙的金桔，还是那种从小吃到大的垃圾食品？
有时天气不太好，自己会命令未婚妻好好在家等，她也会发消息让他警惕路上的积雪。
现在想来有些后悔，那时候就该让她来，多见见自己也挺好啊。
眼前的白色忽然模糊，他又被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失焦感困住。头疼得厉害，他吃痛闭上眼睛。
查理苏拼命抓住刚刚的幻象，告诉自己，世界就是一个闭合回路，他只要凝神等待一个时刻让神经接入，就可以重新踏入从前的时空—— 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背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找了你好久，怎么在这里吹冷风？”随即外套披在肩上。
他卸下重担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换上轻松的语调，用手去捧女孩的脸：“谢谢，我未婚妻真好。”
“嘶——”手心里的女孩打了个冷战。
他愣了一下，“太凉了？”在阳台站了太久，身体什么时候已经被寒冬封锁他也不知。查理苏连忙收回手，却被女孩捉住，她双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歪着头让自己的脸颊贴得更紧：“我从来不怕冷，亲爱的。是我感觉到你太冷了。”
“让我暖暖你吧。”说着她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贴紧他的胸膛。
真好，未婚妻。你的拥抱很温暖。
我知道，清醒的时候我总会失去你，但大多数时候，我总会在夜里失而复得。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7
其实这样也不错，未婚妻。
我能天天看到你。
是吉叔非要让我去看医生，他太烦了，比以前还磨人。
艾伦医生的建议是，没有建议。
“你肯定是不愿意吃药的，我知道。”
“根据评估的结果，在我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这些幻觉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除了睡眠问题…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重返岗位。”
“这是你的未婚妻小姐希望看到的，不是吗？她对我说过，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
“走出去吧，Charlie，你总要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结，才能替她好好活下去。”
他忽然想通了那日在楼顶的高档餐厅里，没被他捕捉到的未婚妻的话——“那不是死亡，是希望。”
8 春
闹钟响了。是鸟叫声。
怀里的人动了动，挣脱他的怀抱翻了个身。两个人睡得很沉，都没有去关闹钟。
迷迷糊糊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查理苏…关闹钟…”
他才想起今天周末，未婚妻不用上班，他今天值班。
“对不起Darling，”他撑起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明了，小心地、别扭地转过你的头，在额头亲亲一吻。“但早安吻怎么能少了呢？”
他这才摸到手机要关掉闹钟，但是怎么关都还是有声音，还越来越大。
…
他睁开眼，眼前是雪莉酒扑闪扑闪的翅膀，嘴里念叨不停。见他醒了，飞到窗边衔起窗帘拉开。
令人晕眩的白光瞬间充盈视网膜。查理苏心情很不好，扯过枕头遮住：“雪莉酒，你打扰了我的美梦。这债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雪莉酒还是在窗户边扑棱翅膀叽叽喳喳个不停。
查理苏只好掀开被子不耐烦地走到窗边：“什么事？”
他紫色的眼中微微闪烁着花园的炽热光芒，在窗户上舒展开来。楼下小花园繁芜的花草中，他给未婚妻种的花，开了。
….
墓园。
接完一个电话。查理苏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只能陪你聊到这儿了，马上有台手术需要我马上去。”
“我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医生，这是你说的。”
“我知道你随时都在，今天只是特别想来这里看看你。晚上在家等我。”
他站起身，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
刚走出几步，一阵巨大的风刮过来，含混不清的风声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周围的树戏剧性地晃动树枝。未婚妻的花怕是要被吹跑了。查理苏停下脚步，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出现在那里，用小手碰过花束，又一阵风过他又小心地按住，正正地放回原位。小男孩抬头撞见了查理苏的眼睛。他没想到有人正盯着他看，被吓得僵了一瞬。
他鼓起勇气，快步走到这个高大的男人跟前解释：“花…花被吹跑了，我把它扶好…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谢谢。”头顶上，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还算温和。
“哦。”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男孩迅速又瞟了他一眼，跑开了。
查理苏念头一闪而过，要是有儿子，大概也有这么大了。
嗯，能打酱油了。
嘴角溢出一丝轻笑，他走进云彩的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