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 第八十五章 破镜重圆
天将黑之前，肖战准备出去购物，王一博拿起拐杖就要跟上。见他忐忑不安、风声鹤唳的样子，肖战没忍心说出让他留在家休息的话，两人一个走一个蹦地出了门。 附近就有家大型连锁超市，之前的菜大多是在这里买的。王一博身残志坚，一手拄拐一手推购物车，推着推着觉得费劲，干脆把拐杖收起来，单脚撑地双手扶购物车，将将能站稳。 肖战见他这样比拄拐自在许多，便随他去了，走在前头选购商品，时不时回头看他是否跟上。 这举动显然多余，王一博的目光紧紧黏在肖战身上，离得远一点都不乐意，步步紧跟，生怕一眨眼他就跑了。 肖战便将脚步放得很慢，让王一博能在跟上他的同时，还有足够时间观察他放进购物车里的东西，并来得及加塞几样自己想买的。 比如新的马克杯，还有45码的男士拖鞋。 王一博比从前会过日子了，买包牙签都知道对比价格。然而他的精打细算是生活所迫后天形成的习惯，不是从小根植于心的，也没有人教他，在生活中具体实施起来就有些流于表面。 比如肖战拎起一篮价值二十九块八的鸡蛋放进购物车，王一博拿起来看，发现旁边货架上的便宜三块多，自作主张地打算换掉。 肖战职业病发作，回头把两篮鸡蛋提在手上，让他数数两边的个数。 王一博咬着手指数了几遍，发现后者用看似容量很大的方形篮子装，实际上比前者少了整整五个鸡蛋，顿时兵疲意阻，磕巴着说：“还是你你你来吧，我就推推车好了。” 肖战最后选择了王一博拿的那一篮，将另一篮放了回去。面对王一博不解的眼神，他说：“个数不是唯一的考量标准，你选的这篮个头比较大。” 得了台阶下的王一博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臊得耳朵尖都红了。 这个点正是超市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十几个结账柜台的队伍都排到货架跟前去了，肖战怕王一博站久了累，让他在出口处坐着等。 王一博哪里坐得住，这边队伍才往前挪了半米，他就又从入口绕回来了，说有个东西忘了拿，让肖战在这儿等他一下。 装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在这儿，肖战走不开，看着王一博一蹦一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禁有些担心。 刚退出队伍把购物车放在角落里打算跟过去，听到有人喊：“肖老师！” 循声望去，一个穿卡其色外套的男生疾步走过来，盯着他再三确认，欣喜道，“肖老师，真的是你。” 男生是肖战做家教时曾经教过的学生。 许久没被人喊“老师”，肖战恍神片刻，随即笑道：“好久不见。” 寒暄后两人聊了几句，得知这位同学现就读于首都某知名学府，肖战替他多年的努力终得回报感到高兴。 记着从前的事，为那时候家中母亲经常为难肖战而愧疚，交换号码后表示改天定要登门拜访，感谢他教自己养成的良好的学习习惯，说能考上理想的学校与之有脱不开关系。 肖战说自己那时候也是拿钱办事，让他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伟大。 遇见故人总不免聊到到某些记忆犹新的情景，说到在学校食堂占着桌子讲题惹来保洁阿姨的无数白眼，两人都笑了。 “本来还想以肖老师为目标，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做你师弟呢，没想到你最后会选择出国。” 当年周围的人都以为肖战会在国内念大学，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出国的举动着实突然，说起往事难免惆怅。 然而肖战还是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走得急，学籍也是托人匆忙转出来的，连班主任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高一升学去了别的学校的同学从何得知他的去向？ “是他告诉我的，就是六中那位姓王的学长，他来找我，问我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肖战问什么时候，那同学想了想：“高一下学期开始后的两三个月吧，那会儿他应该是高三？他找到我教室，说肖老师你出国了，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只有你在国内的手机号，早就打不通了，他就给我留了个电话，让有你的消息就立刻通知他。”
说着掏出手机，翻到一个标注为“王学长”的号码：“喏，就是这个，换手机我也没删，他隔段时间就发短信来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接到我的电话肯定很高兴……不然还是肖老师你给他打吧？给他一个惊喜。”
从超市回去的路上，王一博非要分担重量，拎着装有蔬菜的那个塑料袋，最外面放着他争分夺秒冲进超市拿的那包红彤彤的干辣椒。
晚餐做了两个甜菜两个辣菜，王一博夹了几片菜椒面不改色地咽下去，肖战这才相信他是真的能吃辣了，没在吹牛的。
倒是吃饭后水果的时候变了脸色，因为肖战告诉他明天得回趟S市。
“明天9月1号，我答应过易晖要送他去学校。”
王一博嘴上说着“好你去忙”，心里却万般纠结不舍。不同于先前是，现在的不舍愈加浓重，且包含着些难以言说的胆战心慌。
翌日早上醒来，王一博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几分钟，直到枕边的手机震动，才将他不知飞往哪里的灵魂拉回现实。
是肖战发来的短信：【登机了】
只有三个字，却莫名地让他平静下来。王一博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起床洗漱吃早餐，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又收到来自肖战的短信：【到了】
王一博不太明白他发这些短信的目的，抱着手机回复：【到学校了吗？】
两分钟后肖战回复：【嗯，在升国旗】
学校离王一博已经很远，他仰头遥望天空，想象着那个画面，初秋的凉风吹散云层，几缕柔和的阳光落在身上，王一博的思绪越飘越远。
仿佛进入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和肖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入学典礼上，两人站在后排无人注意的角落手拉着手，偎在对方耳边说着例如 “在发言的老师好像六中的教导主任”“待会儿去哪个食堂吃早餐”“你今天真好看”之类的悄悄话。
如果可以，他还是宁愿回到过去，回到这一切都不曾发生的时候。
肖战一走就是两天，好不容易回到首都，又被电话叫走去新公司主持会议。
若不是用短信保持联系，王一博简直要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白日梦。
一天的多数时间里，他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看电影，读剧本，或者扶着墙在屋里来回走圈当做腿部复健，然而剩下的少数时间里，他仍旧找不到什么肖战接受他的实感。
或许是因为太过仓促。
任何事物的复原都需要时间，他们分开这么久，肖战在这五年里必定见过很多优秀的人，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口回头草任谁吃下去都噎得慌，他需要时间消化。
况且，接受并不等同于原谅。
虽然在日常的点滴中已经逐渐将自己的后悔和愧疚传递给他，可两人至今都没有开诚布公地谈当年的事。
那是流淌在两人之间的一条静谧的河流，无法将它抽空，就只能等它在日积月累中随空气蒸发，最后留下一道抹不平的沟壑。
后来，王一博决定去参加同学聚会，并在聚会前一天临时抱佛脚，翻箱倒柜找衣服。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王一博已经能用左脚踮地辅助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医生也让他没事走两步省得肌肉萎缩，觉得累了就休息，切忌过度疲劳。
昨天晚上肖战来过，检查他的腿伤，手掌贴在伤口上摸了摸，规定他每天只能走二十分钟。吃完饭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王一博想让他留下的话都没来得及酝酿出口。
也确实不太说得出口，地方这么小，大床都没有一张，让他留宿的话睡哪儿？睡一米二宽的下铺吗？
收拾好明天要穿的衣服，王一博准备先洗个澡。晚上肖战会过来，能空出洗澡的半个小时时间，也好跟他多待一会儿，多说几句话。
洗到一半花洒不出水了，王一博裹着浴巾出来检查，厨房的水龙头出水流畅，显然不是自来水管道的问题。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去楼下找房东来修。房东因为上次跟他闹不愉快阴阳怪气半天，找种种理由推脱，说他们平时邋遢不勤打扫花洒才堵了的，让他自己想办法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