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三)鱼游于林
半梦半醒间文城挣扎着 每一次睡去如同死亡般不知是否会再醒来 每一次睡去都是坦然地接受死亡 然后在醒来时再忘掉 无论何种年纪提到死亡,我都会不安又觉无法逃避 。。。。。。 父亲说爷爷是默默撑起家的人 姑姑说爷爷是温柔又坚强的人 妹妹说爷爷像大山一样把她驮在肩上 文城说秋生,明天我想吃肉 秋生手中的针织乱了,低下头理了理:“嗯” 文城挠了挠屁股继续睡去 针织矫揉成团,你交向我,我错向你 秋生轻拍着文城的肩:“家里已经没得吃了” “文城”,“你要不要去城里打篮球”,“文城.....” 听起来有些可笑,人们一定要打篮球 在你我看来,有些可笑 文城的鼾声惊动了山中的兔子 打乱了秋生的线团,再理不清。 。。。。。。 。。。。。。 再到秋生流向枕边的痕被初日发现之时 文城早已在床边等候 轻轻拂去昨夜之梦 一筐鲜活的鱼吵醒了秋生的觉 还没等秋生问 文城便收好行李向秋生道别:“我就要去了,我不在时要关好门窗,只听见我的声音才可以开门,夜晚时分,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应,我只在白天回来。” 秋生懵懵懂懂的:“去哪啊” 一切都变化太快,秋生来不及知晓 文城穿戴好外衣,思索着还有什么路上需要的:“去城里打球”。 秋生开口想要说什么,又止于此 真是要分离时,又觉得不舍 文城已然在门口等候秋生的道别 秋生向前抱住他 好像不认识这个文城般,忐忑不安 但抱紧他,还是她的文城 “我隔段时间便回来” “一路一切小心” “好” 远行之人匆匆至点点步离别,手中针线丝丝成密密织忧愁。 无水之框里鲜活的鱼,就像无河之山却有数十条水生一般迷惑。 那些年并未有多打球的人 文城作为早一批篮球员, 刚开始他还不适应篮球的规则 或者说不理解 只是知道这样家里便能好过起来,便去做了 分离再相聚,新雪积压在屋顶 团圆又别,败叶金黄了田 不知是什么日子 满街热闹,锣鼓齐鸣 娃娃们在街上飞,一切都暗示着新生 秋生随文城住进了城里 那件毛衣终归是织好了 可看到街上走动鲜繁红绿之衣 秋生又担心文城穿出去被人笑话 秋生怕自己被文城笑话 “他们穿不到嘞”,“可没人给他们织” 秋生才知道是自己忧虑了 一语在秋生心中发芽 往后便是枝繁叶茂 上边生出了秋生怀里的父亲 又开出了姑姑 果实后生 有了爷爷肩上的妹妹,和拉起手的我 拉起手时,文城已经白了头,秋生也是花了眼 需要妹和我指前路 爷爷奶奶会想回过去那里,望那时的小木屋,望过去的大山 要互相挤着取暖的日子,莫名让人有些怀念 我再大一点时知道过去的故事 再看爷爷看我 像是文城在看我。 远行的路上,文城是否会期待未来呢 我说,“爷爷是爷爷,爷爷也是文城。” 四周的灯光将奶奶与蓝色映在一起 沉默的手套预兆了她的结局 她的胸腔起伏着,很难再喘上一口气 白大卦,周围安抚与陈述的声音
耳旁文城温柔的,沙哑的声音
像是安抚刚出生的孩子
我很高兴这一世能做你的丈夫
能照顾你,能被你照顾,被你担心
你到了那里不要害怕
。。。。。 秋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事了
“我看到妈妈了” “我能听到她的声音” 是怎样为人厌恶的一生
为人敬仰的一生
是浪子或是有所牵挂之人
躺在那里或许会想我还有好多没完成的事啊
但现在都该放下了
无论什么时候,谈到死亡我仍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往后爷爷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半梦半醒间,他是否会回想起那一晚 。。。。。 在文城贪懒腐烂那一晚 秋生含泪默默睡去 并未眠的文城独自醒来,蹑手脚的带着木叉上了山 带着忧愁上了山 昏昏似梦又似实 文城如同在后方看着自己向山里走去 树木繁盛乱涨,在无人夜里尤其 夜枭打更,更显前路寒意 无一活物得显,又仿佛被山凝视 不同于凶险之地狱,此时更像是安宁庙宇 暗中云雾若现,树木仿佛要开口说话
曾经偶尔在山中遇见对山的人,他们总说此山中有山神坐镇,打猎前要获得它的应许 文城以为只是对山的人与自己争野兽,没有多少在意 只是静息靠近猎物之时 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自己 今晚忧虑领着他走了许多路 身后荆棘丛生,也不知怎的走过来的 清醒过来,不免后怕 寒意渐起,浓雾更迷,树木在其中扭动,不再掩饰活物本性 山神之本象,只与迷途之人见 迷途之人得困,则因平日未积善 迷途之人得救,则出外不提山中神事 否则再遇迷途,无一能解,歧路同归,迷途总难以避免 得救之人性变,则提防是否为人 山之鱼,游于林 远处钟鸣之语回荡 异象在今夜得现 那晚走出山中之人,是否为文城? 后来秋生问起那一夜 文城口中的故事也总止于此 鱼游于林 “鱼怎么可能在树林里游起来” 奶奶给我们讲起 “爷爷骗人,鱼怎么可能在树林里游起来” 是的 鱼游于林,本为无根之说 鱼游于林,是为掩盖有甚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