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除杂

一次翻车案中,车上人被困森林长达半年之久。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但直到他出现承认自己是第十三个人前,办案人员就已经还原出了他的尸体,用他同伴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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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明斯大选尘埃落定,但选民并不满意,累计弃票率达到56%,让这个全民主政权的第一次实施撞了个头昏眼花。最终根据《波明斯共同申明》,下一任城主将由支持率“高”达12.5%的骑士集团代表赫拉·芬里·立尔格出任,而她也将拟订后续长达五年的内阁名单。在大选后,很多人在社交平台发声,表示对后续走向的担忧,甚至有人将这次大选结果说成一场灾难。因为骑士集团,是雇佣兵集团起家的军工复合体代表。这无疑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60年前的另一场政治灾难,也就是“斐塞先行党”的“光辉事迹”。
这场政治变故让大部分人都开始应激,于是爆发了一场波明斯人民的内部疑问,所有声音汇成一句话:“特普斯为什么没有参选?”
在他们心中,这个带领自治区走出霸权阴影的领袖会很顺利的成为第一任民选城主,然后在共和的旗帜下,百业兴起,海晏河清。直到大选开始时,选民们来回划拉网页,也没找到特普斯甚至连悠然公司的其他代表也没有。人们像面对没有正确选项的选择题一样,纷纷退出大选。
而其他的大公司们,则硬顶着不断飙升的弃票率和示威抗议游行,硬是让大选的结束,可却谈不上尘埃落定。
第一次获得选举权的公民们感觉自己的权利受到了欺骗,在讨论平台上质疑逐渐占据上峰。
而当选的骑士集团也不肯就此让出铁王座,哪怕上面荆棘丛生,但第一任确实是个极有诱惑力的称号。骑士集团的女城主,安达,是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姑娘,可人面庞上总带着真诚的笑容,但她的发言却言不由己。在大选结束当天,她下令封锁讨论平台,对相关问题进行绝对的禁谈。然后发布了自己,或者说整个骑士集团的观点。
大致是,第一次大选是波明斯改革和民主的开端,我们尊重所有人的权利,但更要对支持我们的民众负责,本届内阁将在近期于波明斯大楼宣布就任,并履行责任与义务直到下一次大选。
那此时,波明斯人的领袖,悠然集团最高执行官,他又在哪呢?
自由城灵台,生科区的地下实验室门内,特普斯与项目对接人站在汤世界的浅滩里,淡黄色的生命之汤一阵阵冲刷着他们的防护服,每一次冲刷都为他们脚下的岩壁覆盖上一层短命的苔藓。它们由黏着在缝隙间的生命之汤构成,在阳光下分化生长出地衣的叶片和根须,那是它们基因中所记得的苔藓的模样。然后在下一阵浪打来之前,它们就会溶解,再次变成汤那无趣的一部分。
而在他们所看的远方,三栋巨大建筑悬浮高空,呈现出规则的棱角,但只要稍微调整观看角度它们又是三个滚圆的圆柱。三栋建筑像某种神迹,在空中浮动着,好像没有重量。在其外壁上不断迸发着火光和电花,那是悬浮机群在进行最后一步加工,也就是密封工作。在其下方漂浮着一张广大的淡黄色薄膜,特普斯第一眼看到它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保鲜膜。那是隔离立场,防止杂质从上方跌入海洋,产生不必要的演化,同时也吸附重力子,让三栋大楼能够悬浮。
其中中间的大楼里,装着波明斯已经自锁的核心键,律之法。
“所需释放能量和容量我们已经计算完成,绰绰有余。而且时间也比预计算的快很多,大概…三个月就能完成。”
“嗯,可同时收集…却不是件容易事…”
年轻的记录员点点头,然后洒然一笑。
“是的,好在我们能搞定。汤世界的整体性能控制能量散溢,几乎不会有损失。它们将成为重新激活核心键的敲门砖。”
说完,两人又相继无言,看向似乎在缓缓下降的三座空中楼阁。


与此同时,十二支箭边区派达卢共和国。
pendolo在旧世界语里意为钟摆,大有随波逐流的意味在其中。它位居十二支箭西南区的最角落处,是直接与荒芜相接的自治共和国,也是真正意义的边疆。在第一次和第二次抵抗坏钟的战争中,它们都是第一批被轰炸,被占领,然后最后解放的地区。两次战争洗礼几乎让这里的文明绝迹,原住民只剩下被打击后的理论幽灵。而其孤岛般的地理位置让经济和社会发展都成为奢望,也就断绝了人口引入的方法,可边境不得不守。直到十年前开始的救生圈计划全面开始,这里才开始有了第一批移民,被拯救者,也就是三门人。
因为所生活的世界和认识层次的差异,十二支箭人普遍将其视为未开化的人,更直接先就是虫子人。一想到,这些人被用他们纳的税拯救,然后还要到城市里和他们分享工作岗位,住房,就让人如芒在背。所以不论国会如何宣扬团结,反三门游行自第一批被拯救者到来起,就一直不断。
而后就有了第一批的被拯救者定居点,被安置在12环外的各边境,其中包括派达卢地区。当这些地区的三门定居者到达一定数量后,中心区便露出獠牙,停下了本就不多的资助,反而开始大量在周边建造工厂和军区一再挤压定居点范围。如果想要生活在荒芜内侧,就必须为工厂工作或服兵役。让三门人为四门打工,然后在四门中用血泪建设自己的家园。
由于地理位置偏远,移民差异大,中心区也就打消了治理的念头。才有了所谓的派达卢共和国和其他所有所谓的共和国。其实际领导者依旧是“救生圈”计划的负责专员,不时为他们演讲并带来命令和兵役指标。

派达卢共和国最早由三个定居点组成,他们都来自科技文明水平相对较高的三门世界,彼此之间的差异也并不大。于是团结自然而然,他们各司其职,运用自己的智慧和逐渐走向中心区的人脉争取到了自行建设工业的机遇,让派达卢人不那么依赖四门岗位,这让临近的其他定居点很是憧憬。随后共和国逐渐扩大,不断有新的定居点加入,让更多的三门孩子们能抱在一起,抵御荒芜的寒风。而其中工业部和卫队由一个原代号C-133的世界负责,他们的世界在官方名中被归为泰拉,而曾经领导该共和国的组织,原名叫罗德岛。
也同其他地区一样,几十年的岁月足以让荒芜侵蚀这些人,不同于前往中心区的那些,他们没能融入四门社会,依旧在原地寻着前人的轨迹谋求生机。从前的理想,英雄都成了宣传海报和广场上的人头像和标语,当看到他们时总会心潮汹涌,但说不出缘由。
几十年的岁月和边境事务也带走了大部分最初到来的人,边境外的荒芜就是他们永恒的陵园。活下来的人也大多垂垂老矣,在破旧养老院或配给房内,叨叨着自己两段割裂的人生。一段是狭隘却温馨的人世,另一段在广大但悲凉的苍天之外。现在还活着并在有自理能力的人,恐怕只剩下一个了。负责往返中心区,处理各类运送事务,她是C-133的莫斯提马。时间的恩赐依旧环绕着她,让她依旧是那副少女模样,只是蓝色的眸子里淡漠的寒光多了几分。她在第二次战争中负伤,当她醒来时其他认识的人早已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而军方给的补贴也只发了30年,因为她的长生不被认可,她不是十二支箭官方认可的长生种,所以只能领到30年,或者说,法律上她已经死了。所以她又做起了不知多久前的事务,送信,从中央区,到派达卢。
今天她休假,也可能以后也都要休假了,因为物资站点的老亨德的儿子从中心区回来了。在上次离去时,他们曾一起给他送行,那孩子带着笑容,光环,全家的期待和录取通知书去往了中心区。现在回来,他回来时,却只有老亨德去接他。她也表示愿意一起去,但被拒绝了,老亨德说,他儿子是回来跟他干的,可能会顶掉她的位置。她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脱下灰色工服,走出纸片横飞的物资站。
在街头,寒风没完没了的跑着,人家都尽量贴着墙走,害怕被它撞到,哪怕墙上都是唾沫和广告。她紧了紧那件破烂的黑色大衣,扭身走入小巷。巷子却像是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供暖让这里温热潮湿,褪掉金属外皮的大楼里每一层都住着百来号人,他们没日没夜的玩着牌,喝酒,叫骂着。她有时候会好奇这些人的钱是哪来的,于是有一次凑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满地的袋装白色粉末,对方似乎也不介意她看到,反而热情的拿起一包。
“哟,6楼的moth!来!上次谢谢你帮我搬东西,我请你!”
看着递过来的东西,她不禁想起白砂糖,真想抓起一把然后塞到嘴里。一想起它一开始像石头却能逐渐融化成甜味的感觉,就让她有点恍惚。在几乎出手接过的那一秒,她想起了别的东西,于是又笑了笑,把袋子推了回去。
好在她在这有自己的房间,不必与其他流落者一起当“狗鱼”。她走到三楼,然后右转,到了回字走廊在角落,那有一扇窗户,用布帘子挡着。她敲了敲,窗户嗡响起来,似乎要碎掉。

“谁?!”
一个尖酸的声音传来,然后窗户的布后露出了一个人的轮廓。他把手按在布上,摸索了几下,然后笑起来,笑得也很尖酸。
“哦吼吼吼,bn taka moth!(我亲爱的莫斯)今天要买点什么呀~”
她背靠着墙,头埋得很低。
“老规矩。”
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没有转身去拿货,反而站在原地又开始笑起来。
“嘿嘿~老规矩,可价钱又不一样咯~”
她一只按在窗上的手用力拍了窗户一下,然后转过头盯着那张布后的手。
“又涨价?”
对方明显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见她这般手快速的缩回了,看着灯光在布上的投影似乎在踱步。
“哎呀呀,我的好朋友,我的好姐妹....最近局势又动荡了,我我我拿货也很困难啊!你们都是老主顾,我可不能坑你们...但话说回来,我也得保着我这铺子多伺候街坊几天,是不是?”
对方还打算滔滔不绝。她又拍了一下窗户,这回似乎真的裂开了,玻璃传出破裂的清脆声。对方一声老鼠般的惊鸣后,缩回了远处。
“就这些,没有就算咯。”
说着她摸出三张柔软的纸张,扔到窗台上。对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窗台的木板开始往前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方形的口,从中伸出一支发干的白色手臂,去抓拿几张纸。而那几张纸在微微浮动的暖流中居然有一张顺着台面滑落,掉到了地上,当那只手正疑惑到处摸索时,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另一只手向后推动木板,卡在了窗台下。
“嗷嗷嗷!!!你干什么!杀人啦!”
里面的人扯着嗓子尖声嘶吼着,身体则像被踩到尾巴的动物,玩命的往反方向挣扎,但这只让她压得更紧。
等了几秒钟,对方稍微消停,开始喘起后。她才淡淡出声。
“嘘嘘嘘...小心吵到邻居,我当给你的东西,给我看一眼。”
“不给!不给!你这辈子也别想把那东西赎回去!!!”
他又开始嘶叫,这次更惨烈,像即将被杀的猪。挣扎也更猛烈,几乎要将这层脆弱的木墙面撞倒。可莫斯提马显然熟稔于拿捏这位老邻居,又加大几分力道,但又不至于伤着他。只是刺激他更加卖力的挣扎。在他扯拽时,莫斯提马悠悠说道:“哎,我听说你打算带到城里卖掉?如果不是亨德拦下,这会儿怕是已经不知去向了吧?啊!?”
对方听到这些,自然也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起穷来。
“哎呀!我也是没办法呀....我这铺子你们东借一点,西当一点,我还怎么过呀!!!”
“总之,我警告你,不能,就是不能。不然可别怪我不顾邻里和睦哦。”
“好好好.....我记得便是,快松开吧,疼死我了!”
莫斯提马松开后,他似乎往后跌了一步,摔了个踉跄。但还是不忘反身去给她拿要的东西,为了防止他耍心眼,她又补充到:“一起拿过来吧,我要看看。”
对方的动作停了停,但还是低下身去拿了一个相对其他较重的东西,摇摇晃晃走到窗前。带着哭腔说:“来吧,看吧。”
布帘撩开,是一个银白色箱子,很长,似乎是用来装鱼竿或乐器的东西。金属光滑没有磨痕的银白让它和周围布满光滑凹槽的木桌对比,反差极大。她冲它笑了笑,似乎是在看一个老朋友,然后轻轻敲敲窗,点到为止。
“好了,多谢。”
便拿起桌上的黑布袋,走向了6楼。
家门口放着一小堆垃圾,但并非恶意,只是一群她教会识字的孩子给她的谢礼。她看也不看,全部抱起走入家门后,靠在门上,一一清点。
“有用~没用~没用~没用~.....”
一边说着一边把没用的丢进几个颜色不同的金属桶,而有用的则被拿起放入黑口袋。屋内,是一眼望得到头的单间,很难说得上整洁,整间屋子和她一样,透露出冷漠的孤独感。在鞋柜对面就是一张小床,她倒上去后,很快就闭上了双眼。
梦里又是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太阳下,人们在街头走过,仅此而已。她每次都试图融入其中,但人群总是很本能的把她孤立开,直到她梦醒。这就是长生者的梦,漫长又清冷。但这次梦的结局有些不同,远处似乎发生了什么,然后人群就都消失了,再出现的人群变得很熟悉,她拉住一个去看那人的脸,却看到的是她自己。
惊醒后,出了身冷汗,想着碰运气去看看有没有热水。但床头的闹钟响了,她该走了。把黑色布袋扔到一边,她拿上了无人机和几张存储器。快速走出了楼房,走向小巷,走往边境,走向派达卢面朝荒芜的一面,走向181号军港。
负责执勤的人,大多来自派达卢的居民,认识她的很多,在他们眼里她是位传奇,活着的传奇。有的人甚至会朝她敬军礼,但她也都只以微笑回应。她有通过的通行证,前往荒芜最边境,那边有一些小定居点,里面是拒服兵役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她每次去都会带上一包食物,然后拍一些照片。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被搜身,甚至没收相机,但她可以正常通行。向岗哨示意后,电栅栏打开,通过后没几步,就看到一群兴奋的孩子喊叫着奔走相告。很快她在到达目的地前,周围就聚拢了一群孩子,她每个都认识,但又每个都不喊名字,只是笑一笑,然后递出一包包裹仔细的食物。有时会拿起相机,孩子们就自发的聚拢,摆出一个个不知从哪看到的姿势。当来的晚的孩子没拿到食物,也不会恼,因为他们会被她摸一摸脑袋,然后下一次就会为他们留着一部分。今天就有几个孩子得到了补偿,然后笑嘻嘻的跑过淡黄色沙地,躲到房屋后去拆了。
走过定居点区,往前看,就像是海。但是是垂直的海,那就是荒芜。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也说不清里面有什么,在进入后也不会立刻死亡,但就像海一样,让人敬畏,让人好奇。此刻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孩子,她拿起存储器,看着沉默的荒芜,想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等很久吗?”
一个温和的男生传来,从她背后。那人似乎穿着一件潜水服,只是面部和关节处都装有一个银色的装置,是用来在荒芜中进行理论固定的。他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来决斗的武者。
莫斯提马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手里展示那几张存储器。
“嗯....不错啊。我们上次要求的边境构方图有在里面吗?”
莫斯提马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微笑,轻轻点头。
男人很满意,走来时鼓着掌。然后伸手就要接过存储器时,被她快速躲开。
紧接着一把粒子刀几乎贴在他的脖颈上,似乎已经划破了他的“潜水服”,男人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继续笑着。
“哎~冷静冷静~ke frunder(我的朋友)。”
刀又逼近了一些,她笑得还是那样冷淡。
“我要的稳定器呢?”
男人有些委屈的说道:
“已经放在你兜里咯~”
她下意识的捂了一下,确实多了个矩形的东西,掏出来后,铜色外壳上,印满了精细的纹章。
她点点头,便随手将储存器抛下,但它们没有落地,而是漂浮在空中,被男人一一拾起。双方都验核完毕后,男人背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合作愉快,C-133。”
然后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得到了关键的东西,让她心情不错,步伐也轻快了些。走回城中的路上,又有几个年轻军官向敬礼,她依旧是笑笑,没有回应。

途中,她没有走向巷子,而是去往城中心。大街上人们的色调似乎和城市一样,是灰黄色的,在独立广场上有几个人驻立在英雄像前,似乎是一家人。大人搂着孩子,轻声讲述着这些头像的故事,而母亲则洒泪后,为其献上了一朵白色玫瑰。莫斯提马尽可能快的穿过广场,路过那些头像时,也尽量不抬头看。她的目标是前方的街道,一家叫“塔夫斯基”的糕饼店。老板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面点的形状和味道似乎也将他浸染,他的肤色红润,体态宽厚。总是面带微笑。“您好,需要点什么?”
“派?有吗?”
“当然,您要哪种?”
“苹果的,有吗?”
“抱歉,那个需要提前一天定制....但我向您保证其他调味派味道也是一绝!趁现在刚出炉不久.....”
最终她买了一小盒肉桂味的,提着它前往城中的唯一的医院。医院的大门外布满黄叶,大道两侧枯树低垂,时不时的车辆会将成堆的黄叶卷起一阵,有时像是它们重新落下。她径直走向主楼,走得很快,她的直觉让她感觉快要来不及了。
走到门口她看了眼排队的电梯,转身走向楼梯,在错落的人群中左右躲闪,跑到了第10层。然后绕过一个个病人,还有和她一样的探望者,似乎慢一秒那个可怕的场景就会出现。最后她到了1023间。推开门,木门砸墙的声音很大,吓到了门口的一位老人,而门内的那位,则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十字形的裂痕,低声而快速的诵读祷文。她的到来似乎没有改变什么,但却让她自己深深松了口气。她走过去,坐到满头白发的她床边将手放到她的手背上,和她一同低声祷告。
她知道,此刻在她眼中,她们正身处拉特兰的修道院里,坐在铺满清爽阳光的教室里,跟着嬷嬷一起念诵今天的早经。但在莫斯提马看来,这所全派达卢最好的医院,也是已经是一百多年的产物,这里没有能力治好她的病,而她自己也没有。莫斯提马曾在她清醒时问过她,要不要继续,她只是笑着,用药单给她折了支纸飞机。
“莫斯提马,你还年轻呢…我是已经没力气到处追你了……不过还真想…真想回去看看……”
她知道,她说要回去的地方,不在这个世界。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推开门时,门吱呀呀两声后,上门叶掉了下来,然后门像走廊里的其他老人一样,掉依在门框上。医生的目光很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所医院在逐渐腐朽,随后拿起写字板,走向莫斯提马。
“她的情况还好,最近都很稳定,大可放心。”
莫斯提马的笑容亮了几分,
“还是时间问题,对吗?”
“什么问题不是时间问题呢?”
然后撕下写字板最上面的那张纸,递出给她。接着说道:
“她虽然清醒时分比较少,但没有转移没有继续…只需要维持用药就好…”
“还是那些吗?”
“嗯。”
“好的,谢谢你。”
“应该的。”
医生说完,便双手插在兜里,又迈步出去了,推门时似乎忘记门的病情,被木门撞到了头,狼狈的叫护士来记录下后,才匆匆离去。
待她祷诵完毕后,也没有更多的交流,她就坐在她床边,而她则端坐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前面的墙。她每40分钟左右会下床走走,因为这是下课的时间。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安坐着等待着,在她下课时,给她递上那块这些年都来自同一家店的甜食。她吃得很急,也很快,但总没法一次吃完。有时莫斯提马会拿上一本书,在床边小声的读给她,听到有熟悉的情节时,她还会津津有味的点头,但从不曾偏离看墙的视野。有一次,莫斯提马问她:“前面有什么呀?”
她则满口孩子气的回答:“嘘!想被罚站吗?”
她吃完那一块派,花了两节课的时间,莫斯提马等到她吃完后,才拿着清单下楼。虽然街道上因为寒冷人流稀少,但医院的大厅依旧很拥挤。第一天来的人往往会被吓得打退堂鼓,回去接着自己熬。还好她不用排队,径直走向窗口的侧面,敲了敲,一个青年男孩子打开了门。他有这一双翠绿的眸子,和一对随时都树立着的附耳。她的到来,似乎让他喜出望外。
“moth.....姐?!您怎么来了!?”
然后便小孩子似的扑到她身上,虽然他已经比她高了不少。
“好了好了!没给你带零食啊!”
男孩子撅撅嘴,有点赌气,但最终也只是搂了搂她。
“怎么样?她还好吗?我听说最新一批的靶向药要下放130区了。”
十二支箭帝国的大区分配也按其钟表的构成以12个钟点划了12个扇形区域,与12条同心圆一起,将帝国广袤疆土划分为144个区,他们属于138区。
她明显轻松了些。
“真的?这么多年,还是松开了。”
“是啊,不过我估计呀,是那群人把11环的羊毛都薅完咯。”
“那....”
她没说完就沉默了,眉头微微皱起,那副长在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扭曲。
男孩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豪迈的说:
“没事啦!肯定很快就能到咱们的啦!”
她咧咧嘴,却没能维持微笑,反而让笑更加苦涩。
“希望吧.....希望....”
男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轻摇了她几下。
“喂!你是来给她缴费的吧?”
她好像才刚从梦中回神,递出了单子和一张卡。
“哦对,谢谢。”
男孩又拍了她的后背一下似乎在让她振作,然后接过单子和卡,便走入了服务窗口里。
再回到屋子里时,她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几个在130区的熟人,或者说是战友子女。大部分电话都未接,接通了的也都表示这边新开放的那批药物早就被抢空了,被二转手,三转手,已经是高得可怕的价格。她又打给了134区的朋友,他在那边做物资倒卖的活,可电话也一直未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抓了。
未果后,她拿起白天得到的稳定器,走向房间的墙面,墙面依旧是木质的,但很厚实。猛推了一下后,一扇门弹开,里面的灯也逐渐亮起来,在一个7-8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的角落,包括天花板都堆积着丑陋的机械组合体,它们似乎是一个整体,用很多规格不同的管状物连接在一起,从房间的两个对角,延伸出了两块金属,它们在房间中间对接,构成了一个门形状的物体。而在靠木门的一侧,一堆畸形的机械上摆放着一块显示器,上面是一条条平行的线在诡异跳动,机器的一部分在不停检索着。她走到大门前,将门的一角固定,然后拿出了那个矩形金属,将其插入到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插槽里。显示器上,跳动的线条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荒芜一般广袤的漆黑,然后逐渐放缩,锁定了其中的几条,那些线很近,也很多,那些是还未理论崩溃的泰拉世界。
跨门传送是被严令禁止的技术之一,而她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在生命还未消退的时光里,只想带着还记得那个世界的人,离开这个她们居住了近百年的异乡。有了稳定器,那她的计划就很快了,可问题是,她不知道药物,启程和她的死亡,哪个会先到来。
在入睡之前,她拿出了一个金属盒,与这里所有事都是将就的东西不同,那个金属盒通体银白,上面不积灰尘,也没有划痕,依旧像它刚被生产出的那样。在金属盒的顶面有着十二支箭的标志,而且标志的中心并非国会的纹章,而是军方的,但哪怕是军方的,现在也已经不再使用,至少主流军队不会使用了。数百条绸带缠绕在时钟旗的周围,中间有一颗星星,如果是彩印,那枚星星该是金色的。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十二支箭联合军”。
她的手划过盒子,盒子发出了扫描的声音,然后上半部分便滑落到床上,中间没有任何连接,就像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东西。盒子中,放着一些纸,和几张照片,还有一些勋章落的盒子的最底部。她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是5个人的合影。看了一会儿,她将照片拿出,放到口袋里,然后又在其中翻找,铁而硬的勋章不断碰撞盒壁,发挥哗啦哗啦的响声。她在试探了形状后,将要的东西从中拿出,是一枚简陋的金币,是融了其中一些勋章做的。放好后,她将上半部分放上去,上半部分旋转了小半圈,调整好位置后,听到了“嘭”的一声。然后盒子又被她随手扔到床下,然后缓缓睡去。
这次的梦场景依旧是街头的十字路口,只是他好像迟到的人,周围的人群都早早到公司了。她迷惑了一阵后,好在又出现了一个人,站在街头,她走过去,好奇的撩开她的兜帽,却又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惊醒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她便出了门。带上了无人机和布袋,走到三楼又去往那个小木窗前,敲了几下。见没有回应,又轻喊道:
“喂。是我。”
里面才发出抠抠搜搜的声音,回答慵懒而尖细。
“大早上,你干嘛?”
“我来赎我的东西。”
对方有点惊讶,啧啧了几声。
“哎呀呀,你可别拿我当糊涂虫儿。赎?你要有那钱,老伴的病啊,早好了。”
她没和她废话,直接将那枚自制金币放到木台上,金币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回荡了一阵,让里面的人一惊,然后飞快伸出手去抓金币,这次她没有夹她。里面的人拿到了又啧啧了一阵,但这次口气就完全不同,随后便开始在里面翻找,似乎是要验验这块金子。几分钟后,啧啧声再次传来,这次变得舒缓而惬意。
“哎呀呀,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啊!?这么一看,今天是要走了?”
莫斯提马并未回答,只是等着他把东西拿出来。对方见她没有要寒暄道别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回身取了大箱子,从窗下的小门里递了出去。才递到一半,便被她一把拽走。随后就是极快的下楼声。
“哎......又少了一个咯...”
到城里后,她时隔多年再次提起了那对双杖,只不过其中一根丢失了,仅剩的黑锁断掉了一半,满是斑驳。她走过街道,走到独立广场时,在那堆头像前驻足了一阵,寒风再次卷起落叶,这次像浪一样朝她打来。而她一直站着,等那些头像轮换,一个个的看着,数着。一轮结束后,她才走向医院。凌晨时分,本就人烟稀少的街道多了层朦胧的寒冷,似有似无的白色雾气裹挟着还未亮的天色,像是黑夜的实体将她包裹。周围只有干燥落叶的沙沙声和她逐渐加快的脚步。
然后一枚子弹,从她背后穿过,电流从中释放,几乎将她立刻击倒。她挥动黑锁,但出现的立场却是残缺的,像一块没完全碎掉的盘子。很快另一颗子弹从她的肩膀穿入,穿过她的手臂,黑锁在回到她身旁十几分钟后,又再次离去,滚落到地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响在街道上。她捂住鲜血流出的地方,试图逃掉,但却没了力气。晃悠了几步,扑倒在了黄叶里,发出了无数的“咔嚓”声。
两个人从黑色地板中现身,他们的衣装褪去后,一个高而瘦,一个壮硕都穿着黑礼服,两人的枪此刻已经折叠到了袖子里。走到她旁边后,其中一个蹲下,来回看了看,粗犷且口音浓重的说:“嗯,还活着。”
高瘦的人则按着耳边的通讯器
“YG目标人物已失去意识和反抗能力,给我们部位。”
通讯器那头是一个清澈女声,听上去老练而成为,不为所动的语调像是个大夫。
“好的,正在扫描。”
壮硕男人抬起头,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带着些请求。
“哎,远哥。咱不一定都得杀了吧。”
高瘦男人还是那副冷酷表情,带着点不厌烦。
“还好她没反抗,或者说没法反抗,不像其他几个。”
“昂,还挺方便。”
“是挺方便,要每个都这么方便就好了。”
这时耳机那边嗡嗡声结束,扫描已经完成。
“麻烦取走她的左手手掌。”
壮硕男人的脸又挤成了苦脸。
“啊?我们昨天不是取走过左手了吗?”
“啊?你是专家还是我是专家?你是指挥还是我是指挥?啊?再啊给你舌头割掉。”
“行行行,你是老大!行了吧?”
男人说着,从袖管里探出了一把刀柄,随后光术逐渐从中升起,构成了刀刃。他们抓起她的一只胳膊,露出手脖子,然后果断切下。过程中已经晕厥的莫斯提马并没有反应,而切口也几乎在到离开的一瞬间便结痂了。高瘦男人拿出一个罐子,刚好够放下一只手掌的大小,放入后,罐子很快收缩,两侧的罐壁紧紧贴着手掌缩成了握拳大小,在罐子上用烫文写着“C-133 左手手掌”,然后被放入了大衣兜里。
高瘦男人将几块凝胶放入弹口后,便将她拖拽过马路,放到一盏坏掉的路灯旁,便要离开。却被壮硕男人叫住:“远哥,她可比其他的过得苦吧,咱们白拿人家一个手掌,不帮帮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叫尚远的男人还是那副死人脸:“我们还有四位数要处理,你每个都得厚道厚道吗?”
叫浮卓的男人又露出那种欠揍的笑,但叫人讨厌不起来:“那咱们工资也不低啊,比这些人加起来都高吧,你就没点善心?不怕干完这活,回家遭报应?”
尚远手捂着头,另一只手做了个“随便你吧”的手势,就往街的深处走去。而浮桌则留在原地,打了几个电话,时不时瞄一眼那个好像是沉睡,又好像是死去的人。
当她再次醒来时,围观的人已经把她的视野挡满了。因为这个女孩睡得很香甜,所有人都好奇,这落叶盖着难道比被子舒服吗?她苏醒后,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那条路上后,看了看自己的肩头,单孔还在,也还是很疼,但已经不再流血。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离奇的消失了。有人拉她起来后,她便回身去找黑锁,找了半天才有人提醒她是不是在找自己背后的那根棍子。她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掌空荡荡的,有种奇妙的感觉。离开人群后,她前往医院,为她办理出院。
很顺利,虽然医生一再挽留,委婉的告诉她们,不要放弃。她只是连连道谢后,拉着她走下楼梯,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消耗所剩不多的时间。
在路上搭顺风车到家后,她又领着她慢慢上楼。这次家门口依然叠放着一堆堆的垃圾,她依旧将其一把抱起,然后进了家门。让她坐到床上后,她点着那些垃圾,却发现其中有一盒药。药盒和其他的垃圾是这样的格格不入,似乎是有人怕被发现,故意放在其中的,她摸了一下金属药盒,盒子像之前那个装勋章的盒子一样划开,显然是有人送给她的。其中包括三针注射和三盒药品,用这边不会用到的文字写着“CNT-靶向-”后面的编号很长,说明书也是。她有些激动,下意识的撩开窗户环顾周围,然后打开那扇隐藏门确定屋内一切没有被人动过后,她便开始想,是谁为她做的这些呢?看着身旁的她,却没有什么不安感,想着如果她现在还清醒,可能会告诉她说天使送来的吧。
她像之前那样为她洗漱,按照说明注射了第一次药物后,又让她服下了药,休息了一夜后。在第二天清晨,她在为她擦拭身体时,发现她脖颈处维持了数年的硬包,竟然开始分离,变小。隔着皮肤,她能摸到那一个由好几个小硬块组成的大包现在又变成了几个小包,这并不让她吃惊,只是让她感叹。
在简单的早饭后,她又为她注射了一次,服下了对应的药物。然后领着她,带着并不多的行礼,其中包括药在内,都装到大衣里,走到了那扇门前,几番调试后,大门开始运作。整屋的机器都发出同步的嗡鸣声,一股躁动能量从房间末端通过管道流向大门顶端,在经过稳定器后,开始变得平缓,像两道涓涓细流般流过门框,被围出的大门中出现了一道白色。她拉起她爬满皱纹的手,走向大门。


浮卓和尚远回到总部后,向那个困在电脑里的羊角头上交了“左手”。然后再次点开任务栏,又是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蓝点,为找下次行动的目标,他们要将地图尽可能的放大才能看到每个点位于何处,每个点上又都标注着一小行代号,上一个被标记的是“C-133”红点在138区。而下一个被标记的在43区,按常识,区号越靠前,任务的难度和复杂性就越强。他们要做的,是找到目标人物,在她们丧失意识的情况下,切走羊角YG目标部位,而且必须保证没有目击者。所以在必要情况下,他们只能把所有目击者都杀掉,包括目标人物,好在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从防务部调走后,他们成了为数不多因为防护服而在那场大楼倒塌中活下来的救援人员,之所以升其他人的职是为了封口,也是因为他们干不了太久了。而他们两就没法升职了,他们没有被核心键的残能侵蚀。两人深知,知道那天秘密的人都无法活着离开波明斯,所以当有人给他们抛出条件时,他们也只能答应,从那以后他们的小命就算是和这个古怪任务绑上了。
三天后,自由城汤世界中,三栋大楼正式完工,从高空中缓缓落入水面。激起的大浪还未平息,就开始了第一次排能实验,核心键被直接与汤世界相接,在生命之海遭受打击时,整个海面狰狞的扭曲着,接受着磅礴的能量一次次冲击这些懵懂的生命。海面就像拼图一样碎裂,又如沙漠一样瞬息万变,淡黄色海面被核心键的侵染成一片红色,然后又将能量传导至周边的崖壁和海底的礁石上,让这些无生之物也开始变化。它们长出眼睛,手臂,各类生命的形态被胡乱的拼凑在一起,让汤世界从清澈的清汤,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滚水,各种肉块在其中翻飞。
YG总部就在其中一栋大楼里,那是由波明斯自行负责建造的,也是对接时保密级别最高的一栋,右侧那一栋。一根细线从总部中穿过钢铁和大理石曾,垂落到大楼外,直接与海面相接。在接触时,细线因为能量的导入而变得笔直,红光通过它进入到总部里,穿过层层处理器,以尽可能稳妥的方式,接入到总部中心。红光瞬间铺面整个房间,然后在其中心部位流动,像血液流过脏器一般,将祂激活。YG的脸从一旁的屏幕上闪出,她仔细观察着祂的一切动向,此时她的眼睛已经能捕捉到该时间断面的所有信息,这时滴滴声音在她的右下角响起,屏幕上探出一个老式电话机,她清了清嗓子后,接起了电话。
“喂喂喂?老大吗?”
“她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这些偷来的能量刚好可以激活祂。”
“收集工作呢?”
“也不错,他两很干练,似乎都着急着重获自由呢,哈哈哈哈....”
“那就好,波明斯那边有些事要我回去处理,这边现在开始全由你负责。”
“没问题,我会按照计划进行。”
“嗯.....真能成功的话,你就是新世界的胎衣了。”
“哈哈哈哈哈...您真会说笑,好了,挂了,这边接下来会很忙。”


“更这么快,是有稿费吗?”
“不是是有费稿。”
“这么看这边才是真实的?那主角小莫看到的世界是?”
“不告诉你。”
“那上期的蜥蜴人是在忌惮什么?”
“忌惮.....忌惮你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