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泰拉 第十五章
古老种族的一员
他的命运已被注定
先知凝视着阳光照耀下的金字形神塔，认命地叹了口气。
除去他卓越的灵能，攀登本身便是繁重的，一层薄汗覆盖了他的皮肤。关节燃烧着酸痛。
“无灵能力量。”他嘀咕着往前走。然后继续攀登。
每层台阶将近半米，然后又要攀登下一个。【好家伙】这让前行困难重重，尤其是在极热下。
太阳已经升至顶峰，它的燃烧平静，遥远而猛烈，缓慢地将先知在铠甲里煮熟。厚重的空气在跳动，朦胧中散发出丰沃森林的臭味。下方浓密的树荫向四面延展出去，广袤无垠如海洋。几步往前，上方金字形神塔的阶层仁慈地登上了茂密的丛林，为一览广阔的绿色提供了有利位置。
先知不在乎视野，尽管他希望这个位置在树荫底下。在树篷的荫蔽之下，空气有如实质，明显地拒绝他的通过。烦躁的，泼辣的荫蔽与泥土的味道令人窒息。悬挂树上的藤蔓牵绊武器和铠甲。由几丁质甲壳构成的巨大长角生物从大树或者病树的洞里钻出来，有毒且具有攻击性。就连花朵也饥饿着。生刺的苏铁，真菌群落，尖牙的狸藻和猪笼草在肉食粘液中因为情绪化的敌意而颤动。还有嗡嗡声……蛛形纲，直翅目和六足类的无休止的，令人神经紧张的话语……
“你最好在那。”先知咆哮着，在恢复攀登前停下来擦他的眉毛。
数个小时后，他爬上了顶峰。
没有护卫阻拦他，这要么意味着他的猎物足够愚蠢，要么是个自大傲慢的标志。在他面前，一张巨大的讲桌伸展开来。尽管蚀刻了古怪的纹路，以近似但并非石头的材料打造，它仍使先知回想起着陆垫。尽管这里没有武装直升机；什么样的船都没有。这里只能通过一些密教成员知晓的秘密途径抵达。
艾尔德拉德·乌斯兰曾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他相信他仍是——只是他的方向变了。
但密教的插手以及那些为密教事务服务的长寿种，必须终结了。预见之力错了，或者至少，它不够完美。人类的灭绝不能带来预言的结果。
“盖赫特……”
古老的单词，古老的名字，来自古老种族的一员。
随着声音的发出，在金字形神塔的尖顶上打坐的肥胖身影睁开了眼睛。盖赫特身上有某种蛇毒样的存在，他的皮肤看上去如同凝胶。
+艾尔德拉德，我知道你会来。+他说话时，没有移动嘴唇。
“那我很惊讶我没看到你的护卫。”先知回答，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他的手在离剑一根手指外的位置被冻结了，拒绝继续移动。他还能呼吸，但很勉强，他的胸口被无情的重量碾压着。
+我不需要护卫来从你手上保护我，我允许你走到我面前。我看着你穿越雨林，看着你经历漫长的攀登。+盖赫特眨了眨眼。一层瞬发的苍白薄膜滑过他的眼睛，缓慢，推敲。先知胸前的痛苦加剧了。+旅途留给你的只有疲倦。+
先知的回答充满艰涩：“看来我低估了你，盖赫特。”
+我来自一个古老的种族，艾尔德拉德。你真的相信你能来到这并杀死我吗？+
“听上去你很失望。”
+更接近好奇，+盖赫特承认。+你在对抗命运，老朋友。+
“我不记得我们曾是朋友过。”
盖赫特的双眼像爬虫那样眯起来，艾尔德拉德胸前的疼痛再度升级。+为什么？+
当盖赫特试图将他的思维剥开，解剖的痛苦烧进了先知的头骨。
+有趣。你在抵抗。+
“预见之力……”先知喘息着，他嘴里有鲜血的味道。“有第三——呃——第三个可能。人类……”
+必须陨落。你已经看过这个了。原初毁灭者会胜利，如此，火焰焚烧，而一切饿火都不长久。+
“你看不到所有结局，盖赫特。人类必须存活，荷鲁斯……”先知组织着语言，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他。“呃——荷鲁斯必须失败。”
盖赫特拉近了距离，外星人的靠近带来更多的痛苦。
+你隐藏了什么，艾尔德拉德。你在拨弄命线。戈尔贡已经死了，这次谁给你打头阵？你又培养了一个吗？+盖赫特靠得更近了。他身上毫无气味散发，而他的身体并未散发热量，尽管他穿着的躯体可能是一个外壳，一个让他更好适应环境的模拟物，他的灵能攻击也足够真实。先知必须咬紧牙关以防自己咬到舌头，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全都战栗不止。+我是这个计划的阻碍吗？+
“是……你……是。”
+你已经杀掉了一部分。永生者和特工，即使是密教。+
“我还会……杀……更多……”
+我不能允许这个，艾尔德拉德。你意志坚定但——你到底在隐藏什么？有些东西，藏得很深……+
先知无法回答，他只能勉强听见两颗心脏竭力跳动的节拍。
+你在笑什么，艾尔德拉德？+
这个他听见了。盖赫特放松了一点，他想知道答案。
“因为……”先知说着，他体内每一点超人的力量都疲惫无比。“我不是艾尔德拉德。”
盖赫特的眼睛在巫剑穿透他肿胀身体时睁大了。一道穿透身体的闪电让他的防护终结在嘴唇上，将他的骨肉与可能存在的投影一同化为灰烬。
艾尔德拉德，真正的艾尔德拉德，以突然而血腥的传送将残存的遗体离散在神塔上。【骨 灰 飞 扬】
“好吧，”纳瑞克单膝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用力喘息，他的身体弯向地面，颤抖不已的双臂支撑着它们。“这真的非常不愉快。”
隐藏他真正面目的法术已经散去，其下显露的是一身饱受摧残，染血的军团破碎战甲，这衣衫褴褛的人正皱着眉抬头看向灵族。
“我不喜欢这个计划，异形。我更喜欢在烟雾的掩护下潜行进去，然后用我的狙击枪干掉所有人”他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刀子也行。我们何不从现在开始这么做？”【什么烟中恶鬼】
“盖赫特需要更加微妙的方式，更加隐晦。”艾尔德拉德说。他已经擦干了他的巫剑并开始在空气中用指尖书写符文。
“剑刺穿肚子，然后放把火，”纳瑞克点头，终于再度站起来。“我很惊讶他意识到了。”
艾尔德拉德无视了他，讽刺明显地在灵族身上迷失了。一枚符文开始实体化，由光的卷须构成。它有许多刻面，相交的曲线与重音构成了有角度的区间。
“这是你的语言吗，异形？”
“奥术的一种。它是一种卜筮。”
“你指命运。”
“换个说法也可以。”
“寻找另一条需要切断的命线吗？还有多少要完成？”
“你是指还有多少我和你要一起完成的。”
“没错。我想要你答应我的东西，先知。不要想着出尔反尔。”
“我没有这么做的意图，但命运之线五花八门互相纠缠，切断一根就会影响另一根，然后是下一根，如此反复。”符文变得更加明亮，每次绘制的迭代更加充分地相互融合。“这需要时间。”
阴影浮现在刻面，随后化作幻象，一系列图像和印象被揭晓。
纳瑞克向被绘制出的幻象靠近了些，一些影像移动速度太快看不清楚，另一些在先知做判断时盘桓片刻。
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和女儿们紧紧抱在一起。一艘船的范围，幽闭恐惧，人满为患。
“不是她……”先知喃喃道。
“我在看什么，异形？”
“是回声，异教徒，属于活过的生命，属于还没活过的生命，属于那些永远不会出生的生命。”【他俩互相之间的称呼真的很好笑，我还特意查了查，这一整本书里老先知都没有管纳瑞克叫猴子】
现在是一个农民，照料他的庄稼，享受洒在他背上的正午的阳光，他手上有一瓶水，满足的喝下。
艾尔德拉德在这上面徘徊，像放映员检查胶卷一样沿着命线来回解绕。纳瑞克见过一些记叙者这么做，很久以前，在战争之前，在大远征期间。这引起了他的兴趣。然后场景变化，显示出更多。显示出其他。
“是他？”
“是的，没错。”
然后命线再度转动，先知拨动线头，拉扯它，逗弄它，直到它再度伸展。一个薄薄的富有潜力的灵能半月板上浮现出一个身穿雕刻铠甲的高大战士，银色的头发从他背后披下。
纳瑞克想起了那铠甲的来头，如果他没看出穿戴者的身份的话。
“你的同胞。”
“告诉我，异教徒，你认为所有人类都是你的血亲吗？”
纳瑞克哼了一声，他被逗乐了：“不，当然不会。”
“他不是我的同胞，尽管我们来自一个种族。他是密教。”
“像他一样？”纳瑞克对着盖赫特留下的灰印比划了一下。
“完全不像他。这一位更难杀。”随着一个简练的手势，艾尔德拉德挥散了符文。尘埃与光在空缺的位置飘荡，然后消散了。他转头看向他的猎人。
“他不那么隐晦。”
纳瑞克笑了。
“我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