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四号》-第六章：前往疏勒

在经历了那次险象环生的战斗后我们的车组与一队后勤排来到了车队驻扎休整的友军控制区，并且向连长报告了战损和战果。

  艾萨克在听到我们的遭遇后对我大加赞赏。

  他认为我这个“长得像个普通银行职员”的家伙竟然没有在第一次被击中时吓昏过去。

  他还说，如果当时我们的坦克不是“波斯猫”而是别的，估计炮塔里的那家伙（埃米尔）就会被金属射流给烤熟了。

  事实上，当我们检查车体侧面时，发现炮塔的侧面装甲被烧出了一个小洞，黑色的痕迹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镶嵌在装甲板上，从远处看更像是一枚漆黑的勋章。

  至于那批最后不见踪影的敌军部队，连长给我们的信息是他们已经被附近的友军发现并击毙了，但是再深问下去，他只告诉我说这只是一股残兵游勇，无需过于放在心上。

  休息的时间十分短暂，我们通过电台获知我们要即刻动身前往疏勒。

  疏勒作为Y国的石油产出基地一直以来都是周边各国所梦寐以求的宝地，这里产出的石油借由斯特勒比的港口运送到全世界，正因为此，Y国的国库一直十分充裕。

  也只有自此基础上，Y国才能支撑一场场持续不断的战争而不至于处于完全的劣势。

  而反观M国，纵然其也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但是其拥有唯一大型港口：格伦港，却处于一片内海之中，而从哪里进入大洋的唯一通道却在Y国的领土之上，使得M国的经济一直萎靡不振。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这场持续已久的战争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埋下了祸根。

  自从一年前Y国陆军第四师在疏勒的惨败后，这处为Y国提供丰富养分的城市落到了M国人的手里，斯特勒比及其港口也同样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法德耶向我解释道，疏勒距离与M国的国境线已经不足70公里，而如果我们能够摧毁掉敌军的进攻势头并继续向南推进到斯特勒比（一座极具现代化的沿海城市）的话，我们便就已经收复了大部分国土，而剩下的就是利用港口一鼓作气打到M国的土地上去。

  她似乎对此行动信心满满，每当她谈论到挫败M国的任何信息时，她便会少见得露出满意的微笑。

  而对于我们来说，要夺回疏勒绝非易事，虽然现在M国的战斗力因为战线的扩大而显得疲软，但是驻守在疏勒附近的M国装甲与步兵部队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我们回到驻地的下午，法德耶在与同行的坦克车长和军官开过简会后与我们公布了目前的具体战况：目前，位于疏勒附近的友军部队为第二机械化步兵师，大多数的步兵部署于城市南侧以及西南侧的郊区外，他们在一周前便和那里的M国前线阵地交上了火，现在双方进入了一场拉锯战。

  我们仔细地听着，法德耶坐在一个弹药箱上，腿上放着被彩色铅笔勾画过的地图，而老头子恩佐只是看着，嘴里叼着一只被揉过的香烟，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尽管我曾经有尝试过和他对话，但是当你饱含热情地向他投去目光和笑容时，他总是视而不见且立马投身到任何接到的命令之中。

  不知怎得，他似乎对于执行法德耶（或者任何军衔比他大的军官的人）的命令十分地执着且不带丝毫的怨言，简直像是那位东方神话中默默无闻地撑起天地的盘古神一样。

  有时候，你会感觉那种对于指令的执行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你经常能看到他在搬运弹药或者维修机械时会时不时地激烈咳嗽或者艰难地撑起腰来，似乎只有在他那已经开始枯朽的身躯发出最激烈的抗议时他的存在才是有意义的。

  再回到任务上，法德耶在地图上圈出疏勒西南部的一片区域，那里是敌军现在阵地的大体位置，据侦查部队的回报，至少有一个师以及其他支援部队的兵力被部署在此处。据情报显示，M国至少有一个营的装甲部队盘踞于此，而从卫星拍摄到的图像来看，大多数都装备着TC-15坦克。

  就在前天，有报告称敌方的坦克部队曾对我方的一处阵地实施了一次试探性进攻，Y国步兵们用手头的反坦克导弹慌忙攻击，但是打上去的导弹并没有对M国的坦克造成什么伤害，而报告中并没有写出坦克的具体型号，据士兵称，他们在以前与M国的战斗中没见过那些坦克。

  也许那便是米哈所提到的M国进口的新式坦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知道“波斯猫”是否能对付这种连导弹都撼动不了的怪物。

  尽管我们对于“波斯猫”的性能十分肯定，但是对于完全陌生的敌人，每个人都还是不约而同的被笼罩在紧张的气氛当中。

  在任务简报结束后，埃米尔被命令拉着我一起去领取一些轻武器，虽然法德耶并不想让我去干除了我作为公司职员和装填手的本分义务以外的的任何事情，但是我还是自告奋勇得接受了这个任务。

  带着报告单，我们走进了一座刷着奇怪红色花纹的单层混凝土建筑，门口站着一位快要睡着了的卫兵，而在室内，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堵墙，墙的正中央开了一个长方形的被铁丝网覆盖着的窗口，而在墙的左侧则是一扇经过加固的铁门。

  根据报告单，我们只需要领取一些标准装备即可，比如手枪和短步枪，但是埃米尔告诉我，在城市里作战的坦克手必须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在说这事的同时，他额外领到了一把单发装填的榴弹发射器、一把霰弹枪、超出报告单要求的破片手雷、两挺轻机枪以及弹药若干。

  单就这些武器就让我们二人搬了两三趟，更不要提还有防弹衣以及头盔。

  我将轻机枪安装在装填手舱口处的预留滑槽上，在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探出身子来向面前扇形方向倾泻子弹。后勤部队甚至将带有防弹玻璃的装甲板安装到了舱口四周，这是为了让乘员们在露出头时不被轻火力和破片击中。

  经过了一番休整和准备，我们的车队即刻上路，其中包括了我们和艾萨克的两辆“波斯猫”、几辆“牧羊犬“轻型坦克以及一众吉普车和装甲指挥车。作为目前的头车，四号车在队列的最前端，三号车位于车队最末尾，其余的装甲单位则分别按照行军规则排列整齐。

  当我们的车队开上Y国的高速公路时，我属实是吃了一惊：只见一条由沥青和钢铁铸就的铿锵大道横穿了荒瘠的黄土大地，鲜艳的标识线和保养得不错的摄像头也时刻提醒心存侥幸的司机们——这个国家依旧存在着秩序。不过，那阵阵热浪抓起的阵阵黄沙还是惹人心烦。

  时不时的，我们还会经过一些不知名的小镇。每当我们穿过那些居住区时，不管是路边玩耍的孩童，抑或是在躺椅里休息的老人甚至是那些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都会投来惊讶和恐惧的目光，他们只是将视线转移到我们所在的位置，有的时候甚至脖子都不转一下，只是将那眼神死死地锁定在我们和坦克身上。

  终于，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处长有稀疏植被的平原，我打开舱门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

我将挡风眼睛放到防弹头盔顶部，尽管无处不在的黄沙十分恼人，但是一直闷在像是桑拿房的炮塔里实在是一种煎熬。

我将半个身子伸出舱门，趴在舱口处向外观望，当我这么做时，可以看到远处的高速公路像是黑色的巨蛇一般陡然升起，而那巨蛇的腹下则是一片被稀疏绿色植被覆盖着的陡坡。我向右看去，法德耶正十分放松地坐在车长舱口的边缘，其中一只脚踏在她面前的机枪架旁。

突然，从炮塔里传出一声异样的声响，像是电吉他和架子鼓。我探下身去看，只见埃米尔正抱着一个民用收音机，从那之中传出了欢快的摇滚乐。虽然他对于西方世界的生活方式有些许偏见，但是在音乐方面，他看起来是完完全全地接受了。

他将那收音机放在腿上，上半身轻微地扭动着，试着跟上音乐的节奏，双唇不时开合，试着重复那些歌词。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的四号车——这辆五十多吨重且装配有令人胆寒的火力的装甲怪兽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辆经过精心改造过的小客车，而我们则是在异国他乡旅行的背包客，而此刻的宁静祥和也不过是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的无聊时光罢了。

可是我的想象力不足以抵抗法德耶那标志性的从耳机里爆发出的沙哑吼声。

“全车队注意，我们已经进入疏勒附近了，关上你们的舱门和窗户，我不想任何人被破片和流弹干掉！”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远方，只见车体右侧远处的荒原尽头正升起一束束黑色的烟，不时地，低沉的爆炸声也从哪个方向传来。与此同时，那欢快的音乐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埃米尔将书和收音机塞进随身斜挎包的声音。

突然，我的头盔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立马下意识躲避，但是定下心神来一瞧，那不过是被法德耶扔过来的一发重机枪弹壳。

“我在说你，小子，你最好别在进战场之前就挂掉。”法德耶指着我说，我立马识相地钻进炮塔内，将舱口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