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小的大房间
小小的长月啊，这样的变化不知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妈妈就开始在夜里守护着你。即便是不久后来到了严冬，风雪中也会留下你最纯真的依靠，保护你的霜月酱。虽然你被冻傻了，冻瞎了啊—
宇佐见同学曾经说过，傻傻的人容易接触到不寻常的事情。
就像你在孤儿院的时候，为蚂蚁盖房子的时候
—
而现在，你在一个专门清理妖怪的组织啊。
去清理那些妖怪是正确的吗？呆傻的长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疑惑。妖怪们真的像教学影片里一样祸害众生吗，那只老鼠明明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但却一直躲在角落里。有谁会伤害它呢？恐怕只有自己吧。
有一天，小时候的自己和霜月酱在孤儿院园子里活动……
“那个蚂蚁真的是被我压死的吗？是不是那种很小的虫子？”
霜月酱还没说完：“是的，但……”
“他会不会疼？以后他永远活不过来了吗？” “他的家人会难过吗？”
“不是啦……”霜月酱赶快抱着轻轻拍着自己的身子，和脸。
“我咋这么失败了，这么不好啊…”
“长月酱！你不许说自己不好！”
“……”……
安慰一段时间后，霜月酱一只手牵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肩膀引路，带自己小心翼翼绕开蚂蚁洞走了
尽管如此，自己心里依然过不去。自己想在其他人睡觉的时候偷偷去给蚂蚁盖城堡，来补偿他们。
夜晚一片漆黑是小事，关键是自己眼瞎，仅仅从床铺顺利下来就摔了好几个跟头。在孤儿院里独自摸索更是险境重重，自己近乎把腰弯的不能再弯，身子伏在地上。两只胳膊谨慎的到处探知障碍物。但依然磕的鼻青脸肿，身上很多地方还被尖锐的东西划得全是血。但自己却傻到从未放弃。
尽管吃了一嘴土，但是终于到院子里了，自己奇迹般地找到了那个蚂蚁洞。尽心尽力为蚂蚁洞搭建了城堡。尽管在正常人看来只是胡乱堆了堆树枝石块
之后的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干什么。然后就在夜空里睡着了。
就像一只小鸟生活在漫漫草原的木屋里一样，骑兵们在草原上掠过，带你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你在草原上飞行，望着翅膀下的绿野，同骑兵队伍的方向，飞行着。广袤的草原需要阳光啊，你在明亮的天空上飞行，靠近着，太阳的光芒照进了你的眼睛，越来越亮，白色的光充斥着你的世界，地面上的草原也变得逐渐模糊——
伤铺上的长月醒了，天花板上的灯泡照着她，周围门窗禁闭，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下次可别这么狼狈了”旁边的那位阴阳师大叔看见长月醒来就离开了，走之前看了看铺边正坐的女孩。
旁边的女孩穿着略有区别的巫女制服，看上去有点疲惫，但整齐端庄。
“你知道吗？你已经晕了1天加9小时23分了。”
她边说着，坐到了长月铺边。
“啥？！我刚才晕了……在神社里找妈妈还是？”长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做梦了吧……有人查看过你的大脑活动”女孩慢慢说着，揉了揉眼睛。
“嗯—…”长月轻轻点了点头，她的身体无法动弹。
“那天的妖怪拥有很不稳定的妖力，它似乎能破坏空间。被它抓伤能九死一生就很值得庆幸了。”
“那只妖怪最后怎么了？”
困倦的女孩从身边抓起御币，上面放出了电火花：“高天原神社的巫祝是最精准的镇暴部队之一。”
“我叫瑞生”
“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我…”她打了个哈欠。“高天原神社被矗立的发电厂建筑包围在正中间，平时并不能看到外面。”瑞生看了看周围，尽管四面没有任何窗户，门也一直禁闭，只有几个通风口。“高天原的神官们是被白石认定的精英部队，只有很少的机会出动。平时都得陪着祂”
“难道你一直不能出去吗”长月问—
“这里是白石株式会社的电力中枢，他们会利用这些信仰来获取能源。”瑞生的话让长月有些半懂不懂。
“那里的神是用来发电的吗？”
“这个我不清楚”瑞生瞪了长月一眼，“反正他们对信仰没有好处。”
“我们家姑娘自古以来一直在做高天原神社的巫女，之前从来没有外招过临时神职”一想起这个瑞生似乎不再困倦了“但我从来没想到这里会被白石公司所收购。”
“我从小只知道它是现在是一家卖药的公司，以前曾经为国家生产过大量军事武器。”瑞生有些不情愿“我不知道他们要我们神社做什么。”
“变化到什么样子了？”长月问
“除了进行发电以外，他们还招收了大量巫女”瑞生看向远处，尽管四周只有灰色的墙“这些女孩通常都是无业游民或孤儿，甚至还有从精神病院或少管所设法收来的。”瑞生捂了下脸。
长月一时间有些听不懂，她使劲想着。
“我不知道你从哪来的，不过注意保重安全吧。”瑞生再次检查了长月的状况，告诉她可以下床了。“你现在好多了，能尝试出去了。”
长月掀开被子慢慢起身，瑞生为她在屋门旁引路：“另外这里可能会有些被他们驯服的妖怪，习惯就好”
走出房门，长月发现这里静悄悄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橙光的灯光总是昏暗的。偶尔会有机器运作和电子设备报时的嘟嘟声，偶尔还会有收音机低声播放的声音。有一扇门微微敞开一道缝，长月竟发现一只长着透明翅膀的小女孩被绑在角落……不过这时候也没精力顾及了。
“这里是每日新闻。最新为您报道——近期夜晚发现大量不法分子意外身亡，究竟如何造成？近日城市地下出现不明隧道，神秘人有何图谋？市民宣传发现“妖怪”，我们该如何调理精神？下面为您详情解说——”
“现在是东京时间—24:00”
“这次我们要去东之国边境巡逻，好好放哨哦！”女孩在半空中望着不远处的长月：“我姓樱崎名比良乃，是中部区域的巡逻队长，在我这里可千万不要再开小差哦！”比良乃认真地说。
“东之国边境，是指重要目标'幻想乡'周围的地区吗？据说在那附近会有许多妖怪啊—”长月紧跟了过来。
“你看起来还是很有潜力的啊——，像之前你去镇压的那只老鼠妖怪，现在也是白石巡逻队的人啦！”比良乃说着，长月之前遇到的那只老鼠妖怪竟然飞到了她身边，还有另一只三眼的妖怪。
“这就是瑞生说的傀儡妖怪吗？”长月问。
“傀儡？！”比良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个我也是不知道呢…，关于拉拢野生妖怪的事情都是白石高层的机密，我只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小队长啊——”“不过有一些明事理的妖怪愿意加入我们也不是怪事。”
长月也听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比良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说到的瑞生是高天原神社的那个吗？这样可千万不能信她的话。”
“瑞生怎么了吗？”长月抓抓脑袋：“是她在前一段时间的医院里照顾我的啊。”
“嘘——！”比良乃凑到了长月耳边，悄悄说：“那些家伙们想篡位！他们想背叛苍岩大神和我们的规定！——”
“没错——！”还没等长月开口，又一个声音就接上了讨论：“我一直在同比良乃将军一起监察，一旦发现队里有捣乱的就要把他揪出来～！”一直跟随在比良乃身边的阴阳玉飞了出来，还特地到长月面前嗅了嗅。
“好啦——。远处的楼巷已经开始分岔了，我们各组巡逻吧。”比良乃一边示意让玉停下，一边眺望着远方的城镇地形：“《苍岩大神语录》里也说过不同员工要各司其职哦！”
“还有——”玉又要开口了：“我侦测到了远处的医院里有怨灵聚集的痕迹—…”不过它还没有说完，便眨眼在长月面前失去了踪影，估计是被比良乃一下子拉走了吧。
队员们都在岔路口处散开了，长月一人留在左侧的街道上，察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座城市的建筑应该是四五十年代的样子吧，灰中透绿的墙缝中时而滴水，落满土的破窗户里常常伸出树枝。这里明显是荒无人烟的样子吧，但为什么会让长月感到熟悉呢？茂盛的植物和建筑交织在一起，早已遮天蔽日。路边时不时出现的儿童游戏设施让长月去注意到了它们。滑梯，跷跷板和秋千都是像那座孤儿院里一样的摆放，长月感到很熟悉，即便那时候的她并不能用眼睛看到那些。这些玩耍的设施上同样长满了植物，风声吹得它们呼呼作响：“快来玩啊！再晚就没你的份了哦！”这样说着。长月浑身一抖，她攥紧手中的御币，眼神却变得朦胧。荒废乐园上的积水像泪珠一样流淌着，滴滴答答：“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份了哦，你已经来晚了哦…”
你已经来晚了哦
“什么…啊？”长月一愣，御币稍倾的那一刻，乐园植物上的花全开了，红色的，覆盖了乐园设施。那是一团血，是一团绞碎的生物组织，是不该来到世界上的，血光发亮的，新鲜幼嫩的生物组织，血光，发亮——
“呼啦———”长月用尽全力紧绷着神经，御币在前方的空中划出了一道锐利的境界线。眼前的一切震动着，扭曲着。“不知道霜月酱在这里会怎么样…听霜月酱的话，一定要勇敢下去—”长月在心里一刻不停地想着。睁开眼睛时，她已经不由自主地被滑梯带到了废弃医院的门厅前。
“这里好安静啊……”长月心里默念着，医院门厅前已经没有可见的出口了，而正中央的走廊里正漆黑漆黑的，湿漉漉的。
长月进入这里，积水和旧窗户照出了扭曲的样子，时不时会吓她一跳。地板明明是砖头铺成的，但走上去却感觉像肉一样软软的。每走一步就潮湿一步，走廊周围的破管道里，一直在嘀嗒嘀嗒地发出声音，这里唯一的光源也是来自滴水映射而产生的泪光，一滴一滴的——
“小小的巫女呀——，可以来这里陪着小梁吗？”哭声中间有了音色。但长月已经不知不觉地感到困倦了：“需要…陪什么啊…”
“知道小梁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滴水的哭泣声逐渐停下了，走廊开始发生变异。
“小梁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哦…”那个声音轻轻地说：“小巫女也是一样—”
长月顿时心里一软，她努力回想着霜月的话，可是越想打起精神来，她就越感到迷迷糊糊，就像要毫无帮助地沉入深渊一样。充满着水浊的深渊，潮湿的积水，积水的通道，血污的走廊——这里浸水的瓷砖已经软化了，丝丝血脉也开始在缝隙里延生，一团团簇生在角落的眼珠抖动着，在黑暗的各处紧盯着长月。黑暗的走廊，似乎带长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还什么也看不见啊……看不见一切，看不见霜月，看不见妈妈——
“小巫女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哦。”
“将来也会成为被大家都抛弃的孩子哦！”
“呜……—啊—”长月哭喊着，向着之前的路口不顾一切地逃离，却突然间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辆半截埋在肉泥里的婴儿车，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准备扑向长月的身躯开始撕咬——
“呲———嘭！”婴儿车妖怪突然被炸飞了，这发魔炮来自于不知何时出现在长月身边的三眼妖怪：“这里的婴儿车妖怪由大量堕胎胎儿的怨灵组成，它会试图放大巡逻队员的童年负面情绪来进行捕食，你应该保持防备。”
长月猛然间惊醒，看到了婴儿车妖怪用怪异的神色凝视着傀儡三眼妖怪：“为什么没人能陪着小梁！——为什么小梁活该被抛弃啊……”
“不要受到它们的干扰。”三眼妖怪挡在长月前面，“我是针对怨灵哨戒的T-963，和它一起在这里被青青蚕长官培育了出来，现在需要我们去回收这样的失败品。”
刚刚的可怕景象还环绕在耳边，长月没有多想，拿稳了御币，再一次瞄准婴儿车妖怪的位置聚焦了精神，结界开始笼罩，很快就把这个失败品的傀儡妖怪镇压地无法动弹。
“你们是小梁的敌人，小梁会不会只有敌人的呢—……”
—————
这次行动结束了，但是小梁那里的景象依然让长月忘记不掉。明明当时还是很可怕的样子，为什么回来以后，却越想越感觉，那里的妖怪们很需要陪伴呢。是自己太胆小了吗？肯定不会啦，霜月酱一直在说，长月酱已经厉害很多很多的呢。组织的上司经常说对待妖怪不需要怜悯，也不知道霜月酱那边怎么样了呢，等下一次巡逻回来，一定要找霜月酱一起问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