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爱与不爱 14
沈巍几乎是被扔出去的。
他拿着西装外套和公文包，看着井然关上门。直到他看到自己的脸被门映射出的样子后，才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到底有多狼狈。
镜片后是一双微红的眼睛。
沈巍的喉结滚动着，也在此时调整好情绪，让他自己从被人赶出来的挫败感中彻底抽离。
而井然则在此时，不紧不慢地吃着晚饭。
身体依旧不听他的使唤，在缓慢地释放着信息素，叫嚣着要让Alpha来享用他。可他没有屈服，而是继续着咀嚼的动作。
甚至都没有打抑制剂。
渐渐的，他的身体接收到来自大脑的信息，将重点全都转移到进食的过程中去，而不是为情事做准备上。因此，依兰味渐渐消失。
身上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失。
晚饭是咖喱牛肉，井然吃得津津有味，在将盘中的吃完后想着要不要分装，也在分装之后将厨房和餐厅收拾干净。
也再次走进浴室，将自己收拾干净。
做完这些的井然点上一支熏香，在檀香的味道中感受心灵的平静，也在房间中的冷杉味被全部覆盖之后将熏香熄灭。
他终于获得了全方位的宁静。
这样的宁静让他有时间思考，让他能够将心思完全专注。而他的专注不像之前一样给予沈巍，而是让思绪在工作中徜徉。
工作安排因此只花了几分钟，就被他梳理完毕。
看着接下来两周满满当当的行程，井然对此十分满意。他要去查看商铺，他要开每天一次的董事会，他要查看股市，他要和其他公司去谈合作。
他没有给自己留时间，更没给沈巍留。
发情期的当天，他按照日程的计划六点起床。在吃过早饭后皱着眉头在手臂上和腺体上各打一针抑制剂，也在贴上强效阻隔贴后慢慢地系着扣子。
当然，他没有忘记在衬衫里多加一件。
可是当被粗糙的布料摩擦之后，他还是没能忍住。压抑的轻哼让他皱起眉头，身下的反应更是让他自我厌恶。
也让他难以自欺。
他知道他的心底依旧是爱着沈巍的，他也明白感情的抽离不是能瞬间完成的，于是在控制住反应后将阻隔贴压好，也将西装外套穿好。
今天的董事会，是关于一块地皮的。
那个位置是非常好的商铺位置，但是井然一直在想，现在还有没有参与竞标的必要。而他本人，还有没有要亲自出席竞标的必要。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董事会。
此时的那些长辈们早已知晓他要从龙城撤回他的老家申城的消息，也能够参透其中的缘由。可他们依旧坚持不懈，劝着井然要去参加竞标，
“还是要去，就算是去转转也好。”
“又不是现在就动身离开，可以先买下那个位置，我们加班加点盖出商业街来。等井氏从龙城搬出去的时候，还能再卖个好价钱。”
“不会亏损的。”
井然在听完大家的意见后沉思良久，终于决定要动身，前往应是Alpha最多的地方。抵达后的他庆幸自己带了抑制剂，也庆幸自己戴着的是强效阻隔贴。
可其他Alpha的味道还是让他头晕目眩。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味道。那个味道就像是盾牌一样，将他和那些陌生的信息系阻隔开来，也将他好好地保护在其中。
他一转身，就见到了沈巍。
沈巍本以为，井然今天不会来。他也想着，如果井然不来，那么他就会不择手段将这块地皮拍下来，然后送给井然做礼物。
但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井然送礼物。
可是他清楚，他要在这样的场合放出信息素，以此来保护井然。于是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在迈步时将其他的 Alpha 信息素抵御在外。
也上前一步，站到了井然的身边。
与人并肩的同时，他也稍稍讶异。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主持人就宣布竞标开始。于是他和井然坐在一起，也在竞标的过程中，貌似不经意地转头。
井然其实不想和沈巍对视。
可在见到对方轻浅的笑容后，他不知为什么，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在第613号地皮一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举牌子，
“2000万。”
他本以为这个价格已经很高，可是和他竞争的那一家，似乎比他更加期待能得到这块地。以十万作为攀升，他们最终都比预算要高出好多。
井然已经开始皱眉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腕竟被沈巍直接拽起，也在惊讶于被他的Alpha触碰的同时，听见让他吃惊的数字，
“一千亿。”
全场哗然，而那个还想和井氏一较高下的人仿佛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在咳出一口鲜血后轰然倒地。而除了井然，其他人都看得见，沈巍眼中的凶狠。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出更高的价格了。
于是他只能局促地在交款处，等待着向地产商解释自己预算不足的事实。然而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又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听见一声极轻的，
“别担心，我用沈氏的钱。”
说完，沈巍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但他没有迅速撤离，而是在与井然对视后，用鼻尖轻轻蹭过对方的鼻尖。
又在付款时，后悔于那近乎自然的亲昵。
井然则是在被蹭过后，红着耳尖站在原地。他不明白沈巍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在见到沈巍熟练的动作后如梦初醒。
他的Alpha说过，他只是替代品。
而无论是刚才的触碰，还是现在的赠予，都是沈巍在他身上对于另一个人的投射。这让刚刚经历过惊喜的他更为痛苦，也让他在接下地契后拿起笔。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张字条，递给沈巍。
沈巍先开始不知道井然在写什么，就站在旁边等人写完。可他此时感受到依兰花香的外泄，也感受到其中的痛苦、愤怒和绝望。
他不明白，又在拿到欠条后明白过来。
他听着井然说会分期还给他，也在此时陷入慌乱。他知道他此时应该张开双臂将人抱进怀里，可他最终没有将人抱住，而只是向前一步，
“我…我不需要你还。”
听见这句，井然愣住，随即苦笑。他不知道沈巍的慌乱来自何处，却知道沈巍不让他用金钱的方式还，却想让他用另一种方式偿还。于是他抬头，丢给沈巍一句话，
“沈总，我们是联姻，不是我单方面卖身。”
说完这句，他其实就该离开。可在几步之后，他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呼唤。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便转过身去，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确认，
“你…你叫我什么？”
这次他终于听清，那声轻唤随着夏夜的微风，在抚过他的额发和大衣的衣摆的同时，传进他的耳畔。
“然然…”
这一声他等得太久，久到他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久到他难以相信这是沈巍的真情流露，而更愿意将它当成沈巍的手段。
于是他红着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巍站在原地，紧紧地攥着那张欠条，直到上面出现褶皱。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将手摊开，试图将纸张的褶皱抚平。
可是弄皱的纸，怎么会被轻易地抚平呢？
沈巍盯着那张欠条，因为这个想法而红透双眼。可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坐上自己的车，回到沈家大宅。
也在晚上打开门，盯着客房的门看了一整夜。
不过拿到地皮的井然，倒是睡得很香。发情期的他本就比平时辛苦，再加上与沈巍的对峙，更是让他沉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还有的要忙。
拿到地皮的他着急开工，于是图纸是他设计的，工程也是交给他熟悉的那个队伍的。之前他为嘉奖对方而将伙食费全免，这也给他带来好处。
商业街在有条不紊地建着。
他是能从顶楼看见工地的，便买下一个望远镜，偶尔架着和工头打电话，偶尔则是向上转去，看着天空中的星到底是什么样子。
却一次都没转去过沈巍的办公室。
不过就算刻意回避，他也知道会在沈巍的易感期面对什么。逃避是懦弱的表现，于是他主动给沈巍发去邮件，说他要回沈氏大宅。
邮件中只说是吃晚饭，却让沈巍勾起唇角。
他让厨子准备好带鱼，也在井然回来前如临大敌。他甚至将用来对付他的抑制剂放在床头，想着如果自己太过火，井然就可以及时制止他。
却没有意识到，之前的他是不会这么想的。
他更没有意识到，自从井然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像是粘在井然的身上一样，一刻都没离开过。
就这样一直到晚饭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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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难过的是，在这过程中他依旧想的是沈巍。
可他也明白，此时的沈巍只是他心中的象征，并不是他之前为之倾心的爱人。而他也在结束后，将身上的脏污全部冲洗干净。
吹干头发，倒头睡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