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 · 改】蒙德篇第三幕 · 难道只是挚友吗

“请向神明忏悔你的罪孽吧……”
“可是,如果仅仅是祈祷的话,真的有什么用吗?”

空一脸生无可恋的起了床——该说不说莫娜这张床板子好硬,他真的想吐槽是不是某人想把他赶走,结果莫娜表示“睡硬床是他们家的家学”。
你也没办法说人家做的对或者不对,毕竟睡太软的床确实容易丧失斗志……可也没有这种硬的像是砖头一样的床板子,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莫娜给他敷衍的铺了一张床单就走了?
结果掀开床单一看,诶,还真不是,那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硌得慌?
也许真的是自己丧失了些斗志吧?
“今天早上诺艾尔来了一趟我家。”他刚走出房间就听见莫娜开口,而这时的她正在准备烤面包,刚把面包坯子塞进烤箱。“让我给你传个话,一封给丽莎的信,一张西风教堂的约见大主教推荐信……她说你今天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没这封信你见不到。”
“怎么,摆架子?”
“不是,是她特别忙,如果说没有推荐信特别约出时间她会每天做事儿做到脚不点地的地步……对了,信放在桌子上,自己拿。”
空走下楼梯,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两封信,上面都有漂亮的火漆,一封信的火漆是深紫色的,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亮点;而另一封的火漆是透明色的,上面的图案带着西风大教堂的式样——但是上面写着“西风骑士团”的字样。
他沉吟了片刻,将两封信放进了自己的小包中:“话说,我昨天见到诺艾尔的时候,发现她也没老多少,怎么到你这里就……”
“那是要用元素力维持的,她是西风骑士团的团长,现在如果是个老婆婆的样子会很拉低士气的。”莫娜被这家伙气得翻白眼,真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愿意每天花点儿元素力倒也没问题,可问题是我自己住着干嘛这样?”
“确实,浪费。”空灰溜溜的坐回了桌边,暗叹某人还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老太婆样子。
早餐是简单的烤面包和牛奶,不过就这样空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有老友愿意管吃喝住已经很不错了,不至于要去租一间最小的情人房,然后把自己的尘歌壶拿出来钻进去……虽然说住起来确实更舒服一点儿,但是他懒得花那笔钱。
“话说昨天诺艾尔和我说了很多,你就不打算和我说点儿秘密啥的?”
“我没啥和你说的,硬要说我已经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还不打算谢谢我?”
“咒别人死可不好啊……”
“我只知道结果如实告诉你罢了,你自己接受不了就算了。”莫娜自顾自啃了一口面包,表示接受能力真差。“毕竟占星术不允许我说谎。”
“那我就得去拜访那些人啦,晚上给我留口夜宵就行,可能要和人喝酒喝到很晚。”把最后一口牛奶喝进肚子,空将放在沙发上的包和贝雷帽都佩戴好,整个一副报社记者的样子。“愿意做饭就做,当然不做也行,晚上饿到死就行。”
“我选择直接饿死你,晚上喝酒别喝大了。”莫娜直接毒舌,呛得空差点儿想爆蒙德粗口……但是想想还是住口了,毕竟积点儿口德还是好的。
“你果然活成了你那个老太婆的样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溜了……”空抢在莫娜把抱枕扔到他脸上之前溜出了大门,反正论起逃跑来说他是专业的——当年拆掉丘丘人的瞭望塔就是这样,拆完了直接一路狂奔去传送锚点光速走人,反正冒险家协会的目标是“拆掉”而不是“拆掉的同时处理所有的丘丘人”。
而现在,已经站在风神广场钟楼上的他直接展开了风之翼,和不少展开了风之翼赶去上班的人或者上学的学生一样混杂在天空中,不过他的目标是西风大教堂。

“……《蒸汽鸟报》的记者?”负责接待忏悔人和宾客的修女有些惊讶——毕竟大主教现在忙的都快要像个陀螺了,而这个看上去像是NPC一样的枫丹记者拿着西风骑士团的推荐信,要去采访现在的大主教?“虽然你拿着骑士团的推荐信,还有骑士长阁下的盖章,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来意……因为现在的大主教工作很多,如果你的采访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们是要暂时缩减你采访的时间的。”
“无妨,我们是赶在使君离开提瓦特正值百年之际,想要做一期当年与使君共同战斗过的伟大人物专题采访,就比如我昨天采访了骑士团团长阁下。”空倒是无所谓,反正信送进去怎么都好说。“我做个半小时的专题采访就好了。”
“那我大概可以帮你把推荐信送进去,不过大主教安排时间看她自己了,如果今天的档期没有,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做采访了。”
“我可以等。”空摇了摇头,看着修女走进房间。“无所谓的……因为已经是。”
“很长时间的朋友了……”没人听见这句话,像是被时光扔进了垃圾堆。
修女推开门,看着正在伏案写作的“少女”:“主教大人。”
“说,特蕾莎,又是谁来了?”她头都没抬,仍然在奋笔疾书。
“是一个《蒸汽鸟报》的记者,他说他们报社在为使君离开百年之际做一期专题报道……报道的是曾经与使君并肩战斗的英雄们……”被称作特蕾莎的修女娓娓道来,而少女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这不对。
“这是他的推荐信,请您过目。”
“不可能啊……《蒸汽鸟报》的驻蒙德主编卡罗尔先生我认识,如果他真的要做不太可能找别人的,他会亲自来找我做采访……”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信封上的火蜡拆开,而打开那封信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那个记者,是不是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她的声音幽幽的,有一种穿越时间的厚重感。“风尘仆仆,带着一个小包?”
“嗯……对对对!”
“和他说,让他进来挨打,我知道这是谁。”大主教阁下停下了笔,一脸“等着”的样子,给特蕾莎修女看得有点儿不明所以。
“啊?”
“我和他……算是忘年交。反正我知道他是谁,就麻烦特蕾莎修女了。”
修女不明所以的离开,而那封被打开的信上只有一行字。
“他回来了,见不见随你,和他说一下你姐姐的事情比较好。”

“一点没变,甚至还有点年轻了。”
“可是大主教阁下也是风华正茂,至少现在看上去青春靓丽,是不是?”空开了个玩笑,玩笑里面带着些许感慨。“毕竟当年的少女现在已经是教堂的主教了,曾经想能不能和姐姐一样高的女孩儿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栋梁了……”
“然后呢?”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寒凉,让人觉得灵魂都要被冻住。“每天推开门回家都只能面对冰冷的空气,轻轻说一声我回来了……却没有人回应我?”
“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毕竟她也只是你的‘挚友’,你没必要这样内疚。”回答空的是冰冷而又倔强的回答,身上佩带着的水系神之眼也微微亮了一下。“‘朋友’之间的感情,终究还是比不上‘爱人’之间吧?”
“你想和我说什么,芭芭拉?”空听出了面前女孩儿话里有话,表情也不由得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手边的红茶已经被他喝完了,而面前的女孩儿身前障壁层层,正等待着他一层层的揭开,发现,理解。“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想和我说吗?”
“没什么,是一个我没劝住的傻瓜,有人爱的太天真罢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曾经被自己忽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那不仅是被他忽略,甚至是被他所亲手放弃……前提是自己忽视的那件事情真的是对的。
蒲公英恋上了风,跟着风前往远处时遇见了浪花。
“我没猜错的话,诺艾尔把大家的现状都和你说了吧?”芭芭拉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缥缈,没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还倒是给我省了不少事儿,我不用和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但是诺艾尔她是个喜欢说这些事儿的人。”
“她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啊。”空点了点头。
“这里是蒙德大教堂。”芭芭拉的声音里面有点苍凉,站起身推开门,空跟着她一起出了门。“准确说,是所有人在这里祷告,做早课晚课,向巴巴托斯大人忏悔自己罪孽的地方。”
“教堂里一般窗明几净,但是在祷告的时候很少开窗户……很多主教们都喜欢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给信众们讲巴巴托斯大人,也会加上你的一部分故事。”
二人在教堂里行走着,修女们来来回回,间或有一些信众们来这里祷告。而现在的窗户被全部打开,和风穿过窗户,阳光反射进房间里——看起来让人心情开朗了不少。
“我自己很讨厌这样布教,因为这样是非常不符合巴巴托斯大人信念的。”芭芭拉坐在了第一排的椅子上,空也跟着坐下了。“巴巴托斯大人是风之神明,而他的传教地点竟然是封闭的房间?难道说主教们才是巴巴托斯大人意志的继承者?还是说只要信仰巴巴托斯大人的人都可以做自己的主教?”
“我开始在我布道时打开窗户,拉开窗帘,因为我认为巴巴托斯大人如果真的要去拯救一个他的信徒,我相信不可能捂住他的眼睛,捏死他的鼻子……当然,很多红衣主教和守旧的修女开始反对我,说如果这样的话巴巴托斯大人不会原谅我。”
“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信仰巴巴托斯大人的人,不会因为打开窗户而生气,而会欢喜鼓舞,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阳光的恩泽。”
“我写了一封论纲,贴在了西风大教堂的门前,一共九十五条,欢迎所有人与我辩论。”
“结果你也知道了。”芭芭拉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我现在是大主教。”
空不禁莞尔,看来芭芭拉对这件事情也是很得意的。
“而且就算是不信仰巴巴托斯大人的人,就一定是邪恶的吗?”
“不可能,即使不信仰神明,他自己心中的自己就是神明,只要它正义,那便是正义。”
“所以我禁止了强行为蒙德孩童在六岁受洗的教令,任何一个蒙德人民都有着自由的权利,这本就是人最原初的权利。”
“你做得对。”空的眼睛看向大教堂的演讲台,眼神空洞。
“但是实际上,仍然还是很多家长和很多孩子愿意受洗,因为巴巴托斯大人一直守护着我们,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他,去依顺他。”
“对啊,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放手的原因啊。”空笑了,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孩童总有一天要挣脱父母的手臂飞向远方,就像是蒙德的人民们迟早要离开风神的怀抱,像是蒲公英一样飞往四面八方……”他走上布道台,轻轻伸手,托住一枚落在他手上的蒲公英种子。“就像这枚,它可能会落在教堂的某个角落,而千百年后教堂可能腐朽,而被掩埋的它,有可能在那时发芽,产生新的种子,然后再一次飞向四面八方……”
他的声音柔和温润,像是管风琴在歌唱。
“蒲公英爱上了缥缈的长风,和他去往远方歌唱,蒲公英从来没有表明自己的心迹,她相信时间,相信风总会明白自己的心……”
“但是长风带着她,见到了海边的浪花,和他说,我的朋友,请为我和我的爱人祝福……”
“你觉得,这不令人嘲讽吗?”芭芭拉幽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那一瞬间所有的障壁都在他面前突然碎开——一切都还原了当时的真相。“星天之使君阁下?”
幸亏这时最后一个祷告的信众刚走,而此刻他们的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而空站在布道的高台上,芭芭拉正在台下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像是倒映着半片星空。
另半片星空,在她的姐姐离开她的时候,就已经碎开了。
她的身体在发抖,嘴唇都有点发颤,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中闪烁着星辰的反光。空甚至感觉背后的女孩儿就像是一块儿浑身布满裂纹的玻璃人偶,只要他回身就会碎开。
“不要回头看,回头看,她就会碎开。”心中的声音如是告诫他。
可是他忍不住,他不可能忍得住,即使他的心是久而不化的石佛,佛陀也不会对于一个行将碎裂的人无动于衷——更何况,他是人。
最后,水晶做的人偶,还是悄然的碎开了。

夜晚,莫娜看着自己给他做好的夜宵,陷入了沉思。
这家伙如果还不回来就得快十一点了,自己一向睡得很早,如果他再不回来自己就去睡了——但是这碗红菜汤就要凉了,自己用水元素护住这碗汤不让它凉掉。
可是真的好困啊……莫娜无奈吐槽,只觉得自己眼前是越来越模糊。
她不自觉的睡倒在了桌前,而这时那一点儿水元素也随之消散,整碗汤开始冷却。
此时在蒙德西风教堂一间密室里——空正无语的看着一位看上去有五十岁的修女正拿着鞭子爆抽一个醉眼朦胧的家伙,而他的老婆和孩子一边在旁边哭的呜呜的,一边又用一种“打得好”的眼神看向抡鞭子的修女——什么奇怪的冲突。
“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喝酒!喝酒!家里的老婆孩子你是一个都不管?”
“叫你出去赚钱你说年景不好蒙德赚不到钱,你那些酒友喊你出去喝酒你倒是答应的比兔子都快……我去酒馆晚上休息的时候哪次见不到你?”修女手里的鞭子抡的虎虎生风,但是眼尖的空看得出来,这十几鞭子没一鞭子是用心打的……倒不如说就是抡的狠,有百分之八十的力气都打成了响鞭,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抽在了屁股上。“安娜和我哭哭啼啼的说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你说全蒙德哪个男人有你这么窝囊的?家里都指望着你赚钱养家!你在喝闷酒?”
“真赚不到啊……”男人在一边惨嚎一边辩解,但是对修女和空来说,这种辩解的人基本上都是些说谎说的比谁都溜的,前脚忏悔完后脚回家打老婆孩子……“现在蒙德都不做经销了,都是人家至冬和璃月的商品一车车的直接拉进来,我这种二道贩子哪来的钱赚啊……”
“赚不到不去想办法,窝在天使馈赠酒馆里喝酒打牌是有时间?”修女喘了下气,把手里的鞭子扔给空,上前去摸了摸在一边哭着的女人的头:“没事儿了安娜,我狠狠的抽了他一顿……这几天你先回家吧,这家伙先让他在教堂里面做工反省吧。”
“嗯……谢谢罗莎莉亚嬷嬷……”女人抹着眼泪抱着七八岁的孩子,一副无奈的样子。
女人带着孩子离开,而男人被罗莎莉亚直接以“自己在这里反省”的理由关在了密室里,对着空使了个眼色,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一个遛弯的姿势和她走出了教堂,来到了天使的馈赠酒吧。
夜晚的蒙德照样热闹,不仅仅是酒馆,更多的是晚上还在开放的烤肉店,百货超市,甚至还有帮助炼金术师租用炼金台的炼金室,骑士团公立学校的图书馆也是亮着灯的……反正就感觉与百年前相比,蒙德的夜生活更加丰富了点儿。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蒙德比之前热闹了些?”走进酒吧点了一杯麦酒,罗莎莉亚闷了一口之后看着空正在喝一瓶火水的样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原先的蒙德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可就和死了一样,大家伙属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街上黑漆漆的。”
“那可是你的工作时间。”空放下手里的火水,朝着她耸了耸肩。
“对啊,而现在我的工作时间不也就成了这点儿?”
“这不等于放假了吗?对你这种特别讨厌加班的人来说不就是天堂啊?”外面的喧嚣声仿佛和他们两人没有丝毫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就像是老友再会,坐在街头喝着麦酒,身边都是些小孩子在嬉戏,而他们坐在江边,听涛声阵阵——有一种奇异的时间美。
身边的人都宛如当年的风雨,而回眸望去长街却不是往日的长街。
“其实从你走后我就基本上是在放假了,丘丘人没有了,深渊的威胁也没有了,除了些许的盗宝团和一些宵小之徒外基本上也都安分了。”罗莎莉亚又喝了一口麦酒,看着周围的人轻叹。“我就开始做一些修女该做的事情……虽然我自己不是很愿意做就是了。”
“我觉得你也不喜欢。”
“你能听出来刚才那个人的事情吗?”
“差不多了解了一点儿……”
“其实安德鲁是个好人,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一瞬间整个酒馆的嘈杂声似乎都离她而去。“他是一个在蒙德的进口商人,通俗来讲就像是从纳塔或者至冬进口商品,然后运回蒙德卖给商店的经销商,前几年这生意还不错,那时候安德鲁的家境还不错,安娜也是个贤惠的媳妇……”
“然后这几年交通技术也进步了,人们发现从至冬或者别的地方直接进口会便宜很多,而且现在的运费和火耗也低了很多,以至于现在安德鲁这种经销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空沉默不语,毕竟这种事情他无力改变,也无力申辩,对于他来说这只是时代的一颗尘土——而对安德鲁来说,这是一座他无力承担的大山。
“也难怪他酗酒了。”空喝了一口手里的火水,眼神很复杂。
“对啊,我已经不止一次把他从天使酒馆给他拽出来了,但是没有用。”说着说着罗莎莉亚语气中也带着无奈。“不过他说了他也只会搞经销了,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实在是没有那种年轻人的学习能力了。”
“他就没有什么别的儿子或者女儿之类的……他都四五十了,不可能孩子才八九岁啊。”
“是有一个大儿子,在须弥教令院读书,那更是个无底洞,就连孩子自己赚钱贴补自己都不够用……而那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甚至孩子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两人同时语塞,突然发现真的没有什么讨论的办法了。
人到中年自己养家糊口的东西突然被淘汰,家里的压力大到已经无力承担,在外的大儿子还尚未能自己养活自己……种种原因加起来,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处理的大坑。
“人是这样的,在自己的舒适圈呆久了就会难以跑出自己的圈子,承认自己的弱小和初学是很难的事情。”空点了一份新的麦酒,和罗莎莉亚又喝了起来。“没有人会愿意不停的接触新的圈子,重新学大量本来自己就没有必要学的东西。”
“是啊,可是时代就是这样,就连我们这些修女曾经读的东西都被革新过了。”
她说的是芭芭拉当年贴在西风大教堂门口的论纲,而这时她的最后一口酒也进了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时候我能给他一个大教堂的差事让他暂时干着,可是这东西不是永久的,而且教堂里其实人是够的,不是那种‘很缺人’的状态,更多是一种可怜他所以给个活干……”
“不要管了。”
“可我能不管吗……虽然我也懒得管这些,但是怎么说,人的生活也要有个盼头。”她把杯子推到一边,看着空喝酒的样子。“我可以不管安德鲁,他的心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你让我怎么可能不管安娜和她的两个孩子?”
“安娜的二儿子才八九岁,正是要上学吃饭长身体的年纪;他的大儿子正在须弥教令院读书,每天就算是他自己打工都不够用,好几次他的生活费其实是芭芭拉和我的津贴补了一点儿……”罗莎莉亚絮絮叨叨的,听上去完全不像百年前那个说话干脆利落的夜之修女。
“你变唠叨了,罗莎莉亚。”
“是啊,人嘛,总会变的,就像是曾经畏畏缩缩的诺艾尔终究当上了骑士团团长,曾经沉默寡言的雷泽成为了游击队长,曾经每天都想着怎么长得和姐姐一样高的芭芭拉最终成为了大主教……抱歉。”似乎是看出来了“游击队长”这四个字对空的触动,罗莎莉亚适时地闭上了自己的嘴——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说了。
“对不起。”罗莎莉亚的声音低低的。
“没必要。再说了,也是时候去看她了啊……”空嘴上说着没事儿,却仍然是将手里的麦酒一口灌进肚子里……罗莎莉亚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渗透着悲伤与绝望,就像是将要溺死的人,看向岸上拿着救生圈却将它戳破的眼神。
孤独,绝望……甚至还有着,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