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地宫：腐尸王座-------第十六章
克劳和雷沃斯从库尔文的机库中提了一艘暗影舰后驶离了萨尔瓦托，朝着西北方斯卡哈拉克斯的方向驶去。随着他们越飞越高，一座座被泥土覆盖的尖塔开始向着逐渐升高的地方延伸，而这其中最高的当属皇宫，上面留着隐约可见的黑色污点。此时，夜晚的火焰已经熄灭，但最后残留的一丝余灰仍旧像油腻的头发一样缠绕在天空中。
现在，大量炮艇悬浮在主要街道上，它们的机枪阵仍旧不断地追踪着射程内的任何东西。这些来自旧船体的丑陋之物被拖出来被用以镇压任何可能发生的暴动，其配备的武器架甚至能够夷平整座城市。而在更高处，在那仍有有毒雾气弥漫的空中，帝国海军战舰正忙于对虚构目标进行空袭演练，紧密的在皇宫受控的领空上来回扫荡。
云层逐渐阴暗下来，像变质的牛奶一样凝结，并在热风吹拂下扭曲成诡异的图案。苍白的闪电在地平线上舞动着。空气给人以沉重、闷热的感觉，仿佛随时可能爆发。神殿和大教堂高耸于这个狂热的氛围之上，它们的山墙上镶嵌着一排排无眼雕像。那些静止不动的人物见证了所有的故事——入侵、重建、清洗。一遍又一遍，就像在千年间不断重复的黑色喜剧。
掌舵的雷沃斯一言不发。克劳则乐于保持沉默，为部署暗影的探测器做着准备。处于休眠状态的高尔基斯此时悬挂在驾驶座的后面。
很快，斯卡拉克斯的塔楼在阴霾中变得清晰可见，首先是昏暗的红灯在黑暗中闪烁，然后是阶梯状的锥形塔和熔炉神殿的轮廓。暗影驾驶舱内的温度计稍微上升了一点。雷沃斯降低速度，将飞行器下降数百米，紧贴着居民生活塔楼飞行。
这个地方广袤无垠，占地数百平方公里，外星风格的建筑与居民区的边缘交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斯卡哈拉克斯是一个由工厂、炼油厂和仪式场所组成的综合体，作为祭拜万机之神“欧姆尼赛亚”的神圣场所，它已在数千年的起伏变迁中屹立不倒。新的工厂直接建立在旧工厂的废墟之上；其复杂的设施包括电缆、管道、发电机和换热器，这些设备已经过无数次的修补和维护，但从未被完全替换过。如今，这座建筑已被视为神圣的化石，需要被精心保护，而非扩建。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随着整个星球的逐渐衰败，它已经开始逐渐陷入名为腐朽的沼泽之中。其陡峭的侧面仍然覆盖着火星建筑独有的深红色，尽管泰拉的磨蚀风已经抹去了大部分的颜色，慢慢地剥去了它的独特性，赋予了它单调的灰白色调。
"暗影"的时间指针此时指向了正午，此时只有王座世界中受宠的地区才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阳光，然而斯卡哈拉克斯仍然笼罩在黑暗之中。翻滚的烟雾如同逐渐加厚的纱幕一般升腾，遮蔽了内部结构的全貌。大地在震颤，仿佛深处有巨大的锤子在旋转。火焰从排气口中扭曲而出，如同古泰拉的间歇喷泉一般狂暴，它们会不间断的燃烧片刻、数小时甚至数日，然后又突然再次熄灭。
在其核心深处，被滚动的浪涌和骚动所包围着的地方，耸立着一群笨重而粗糙的巨大柱体，每根柱体上都闪烁着带有血色边缘的机械神教的标志。除了皇宫和大教堂外，这个半球上没有任何建筑能够与斯卡拉克斯相提并论，这正是对那红色星球古老势力曾经的辉煌威望的永恒见证。
他们越来越接近目标。克劳开始进行初级扫描，将"暗影"的记录与探测器的数据进行交叉比对。这个地方庞大无比，一开始并不清楚应该从哪里开始找起，即使在如此广大的地方，也存在着可能的限制。名叫“欧塔”的亚光速飞船需要一个适当的着陆平台，而这在斯卡哈拉克斯中并不多，因为它从来不是一个太空港。探测器显示了一些可能的位置，其中一个显得尤为突出 – 那是在远离红眼中心的地方，向西越过一排排的炼油厂，看起来已经半废弃的工作区的边缘。
“现在保持静默飞行。”克劳说。
雷沃斯把暗影降得更低，并激活了静默模式。这艘炮艇的灯光熄灭了，感应器的屏蔽装置被激活，引擎声音被调至最低。在翻滚的烟雾中，它可能只会被认为是一个漂浮的阴影。这正好，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禁飞区，可能会受到机械神教的警卫无人机的干扰，这些无人机此时正在他们的领地的边缘巡逻。
克劳凝视着驾驶舱外面。陡峭的墙壁已风化且锈迹斑斑，全都紧贴在凹凸不平的交通路线上。在外部堡垒的外面是第一批旧的制造厂，它们的顶部覆盖着脚手架，重型的分段墙壁被排气烟雾所遮蔽。他们飞过一片被废弃的工厂区，其中一些工厂的顶部已经塌陷，露出了内部的机器和管道。在这些废墟中，他们看到了一些无人机在进行清理工作，它们的机械臂在废墟中挖掘，寻找着可以回收的材料。
他们继续向前飞行，越过一片炼油厂，那里的炼油塔像巨大的烟囱一样向天空喷出火焰。他们的炮艇在这些塔之间穿行，避开了那些喷出的火焰。在他们的下方，他们看到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区，那里的建筑已经被风化和腐蚀，只留下一片废墟。
他们还没有跨过危险区。暗影低调地如鬼魅般地在边界附近绕行，看着山上的建筑逐渐陷入年久失修的状态。斯卡哈拉克斯超过一半都陷入衰退，至少表面如此。也许在更深处，更深入世界核心的地方还保有完好无损的节构，在那里每下降百米都可能是千年前的结构。再与火星机械教打交道时，结果或过程永远是不可预测的。
“未检测到阴影。”雷沃斯报告说，并保持节奏稳定并将它们舒适地保持在移动烟雾中。
“你找到位置信息后就带我们进去。”克劳说。”
城墙上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机械爬行者穿过腐朽的机车棚，没有步兵方阵在穿着长袍的技术神甫的监视下在高高的城墙上潜行。这里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
"有蚂蚁，"雷沃斯说。
"什么？"
“可能有蚂蚁窝，太近了会惊扰他们。”
克劳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然后转回头望向前方。前方是一片重型管道，由燃烧塔点缀着。在更深处是他们探测到的那个着陆平台，它们建在交叉支撑的脚手架上，并被臃肿、斜壁式的控制塔俯视着。整个建筑群看起来就像其他地方一样阴郁和荒凉。
"别靠得太近，"克劳说着，将"暗影"的标记移动了一下。"在这里降落。"
雷沃斯进一步降低高度，现在几乎贴着下方破裂屋顶的顶部飞行。他将"阴影"号的引擎转向，将炮艇降落在一片横向排列的管道林立的深坑中。蜿蜒的的管道中最大的直径超过十米，延伸至远方，由巨大的支撑塔所固定着。
引擎发出嘶嘶声，驾驶舱震动消失了。克劳拿起“血色”，雷沃斯拿起他的炼狱枪。地面此时一片漆黑，建筑物低垂的外壳在火光闪耀的天空下隐现。。
克劳轻轻的踩在铆钉铁板上。雷沃斯紧随其后，头盔镜片微微闪烁着血红之光。启动的高尔基斯摇晃着飞入空中，发出柔和的光芒。
克劳嗅了嗅。他只能闻到浓重刺鼻、紧缩灼热气味——丝毫不像是泰拉上所闻所见所感受到的那种氛围。
“非同寻常”，高尔基斯小声说道。
克劳在视网膜反馈器上激活位置标记、触发接近探测器并注射少量的止痛剂。
“没有异议，”他说着走进了黑暗中。
泰坦巨兽踉跄着走过长长的大道，它的武器手臂上挂满了旗帜，喷着蒸汽的动力单元发出咆哮声。岩石混凝土在它沉重的步伐下颤抖，周围的空气因引擎产生的热量而闪耀。它那犹如恶犬般的头颅低垂着，在厚实外壳下摇晃。巨型重炮和涡轮激光手臂以平衡的节奏摆动，上面覆盖着一层沸腾的仪式油。
在泰坦后面的是一支支部队，首先是护教军先锋，金色和红色方阵排列整齐地行进，步伐异常的整齐。再往后是火星辅助部队——追击士和歼灭士们喷吐出自己口罩内部分散开来的蒸汽。而为了强调人类双重领域之间本质上的统一性质, 星界军也加入其中, 他们穿着各种花格制服，呈方阵队形前进，两侧是摇摆的舰体，后面是一排排涂上了红色油漆的高炮管和装饰着旗帜的炮塔。
他们从狮门太空港出发，穿过被军务部的征用圣殿俯瞰的宽阔大道，在成千上万精心编排的市民欢呼声中前进。每个观景阳台都坐满了身穿礼服、带着机械眼的副官、身披真皮大衣和高尖礼帽的司令以及其他人。
重型雷霆战斗机在头顶划过，引擎轰鸣使塔楼颤动、回响，并在释放出云雾般鲜艳红色墨汁弹后向地面飞去。
队伍继续前进，走进哀悼之路，经过不断连接起来的帝国城堡、法庭精致的宫殿、太阳系行政中心的超级豪华公寓和星语者通讯中转站等建筑群，朝着多恩要塞的方向前进。穿过九位原体广场，穿过笔直的道路，最终到达宫殿外围。在那里，所有的宫内大臣们都在等待着千人队列来正式迎接他们。
此时，在高处的斯宾诺莎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房间里充满了镜子琴柔和的叮咚声。仆人们穿着夜影色修边的长袍，面无表情地在客人们之间穿行。观景窗口是一个灵活的水晶门，有着黄油的金色一般的包边。在尖塔顶部出席的所有人都是泰拉法院中的高级军官、行政总监、各家族的新生代、次区大使。他们漠不关心地俯视下方街道上行行的队伍。谈话声音低沉以掩盖永无止境的百般阴谋。
“我不确定是否该来。” 斯宾诺莎看着一位有着金色眼睛的青年递给她的一盘撒了蔗糖的甜点，他的皮肤完美无瑕，呈淡蓝色。
“我很高兴你来了。”拉西洛嚼着食物，她的头发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这就是我把联系方式留在文件中的原因。这样一来你便有了一个渠道了，如果需要的话。”
“而你认为我会需要？”
“不知道，来吃点东西吧，这些可都是真货。”
斯宾诺莎放下盘子。“你知道他生病了吗？”
“他已经忠诚地服务了一个世纪以上。我们可以推迟时间流逝，但无法摧毁它。”
“这消息公开了么？”
拉西洛摇了摇头。“不确定，至少对于我来说没有。虽然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们所有人都身负秘密，不是吗？”
“他有说过他需要一个侍僧的原因么？”
“没有。”
“那他一直孤身一人么？关于这部分的档案被删减了。”
"他并非总在泰拉上服役。
‘他有……亲属么？’”
拉西洛挑了下眉, 她那由延寿技术加持过的脸摆出了一个笑容，“家庭？你这么说听起来很怪，那种巢都工人才会珍视的东西，你认为他有么？见过他本人后，你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也是血肉之躯，这种事情以往也发生过。”
“孩子啊，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拉西洛伸手拿起一个形状像潜水鲸鱼的银质高脚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里面的透明液体。“你看起来很累。他没有让你工作得太辛苦吧。”
斯宾诺莎回头看着仍在向远处的皇宫高地缓慢前进的队伍。在这样的距离下，个别士兵已经无法辨认，他们融合成军队方阵，在铁灰色的地面上滑动着，就像巨大的人类瓷砖。
“我不在乎休息。我还没有好好狩猎过。我必须快速适应这片土地。”
拉西洛笑了起来，但并不失礼。“你要追捕什么？”
一群虚假的天使，正在与真正的天使相对抗。他们的团伙潜行于地底城市。我们杀死了一些，却发现了更多。他们正在进行血腥的仪式，但他们的主人逃脱了我的追捕。。
“他们会肢解受害者。”拉西洛说道，“故意让那些遭受极刑之苦、残缺不全的尸体留给当局。其中有某种奇怪而可怕之物——一种加强信念力量所需之祭品。”
斯宾诺莎转身看着她。“你也在追捕他们？”
“节日会让他们走出阴影。也许和你追捕的是同一伙人，亦或者是盟友。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法。”
“我遇到了一个特工——艾多·格赫洛。你知道他吗？”
昆特兰的审讯官。拉西洛说：“听说过。”
他在追捕一个叫做法尔克斯的人。她接受过很好的培训，装备精良。如果还有像她这样的人存在，那么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如果昆特兰牵涉其中，那么事情可能已经很严重了。”
“我感觉我们离他们还不够近。时间正在流逝。”拉西洛戴着手套，在甜点盘上悬停了一下，然后灵巧地选了一个比较奇特的甜食——一个由鲜艳的绿色点缀着、镶着坚果的甜点。将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注意力被游行的壮观景象所吸引。
“曾经有段时间我很喜欢圣吉列斯节，”她说。“这是对战胜黑暗的庆祝。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点燃篝火，以将阴影驱散。现在连这个也受到威胁，这让我很生气。至少在这一天，我们该休息一下，对吗？”拉西洛冷笑着。“一个虚空运输船在轨道上爆炸，完全被摧毁了。据说是意外——是等离子驱动器泄漏导致的引擎失灵。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些事故……我不相信是纯粹的意外。命运、意志才是真正的推手。”
她放下酒杯。“孩子，我认为你是正确的，你的判断力无可挑剔，而那正是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我的特工们认为玻瑞亚特斯巢都是这一切的核心，并且我已经派遣更多人前去调查，在那里可能调查会顺利一点。”
然后她又走近了一步，把手放在斯宾诺莎身上，其皮革手套覆盖着陶瓷护手。
“我尊重你的主人”，她声音低沉的说，。“并且我了解他，比你知道的更多，而且我不会公开或秘密地反对他，但是注意，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如果你需要更强大的武力来完成这个至关重要的任务。不要犹豫——联系我。”
斯宾诺莎回望着拉西洛冷静而严肃的面容。
“如果需要的话”，她最终伸手拿起了一些食物。
“是的，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