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青鸟 5

杜海皇在高斯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中接起了电话。 “喂……”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不应该啊，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常然的事,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喂，你好请问是杜海皇……杜先生吗？我是常然，我想知道高斯和你们在一起吗？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那边显示……” 常然犹豫了一下随即莞尔笑道：“…显示无人接听，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杜海皇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害，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啧，可是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值得被兴师问罪的事儿吧。 “在呢在呢，高子手机应该是丢在哪了，现在不在身上，我们一会去给他补张电话卡，然后回家把以前的旧手机先给他用着。” 杜海皇说完，向高斯努努嘴，招手让他过来接电话。 高斯哪敢怠慢一秒，急忙迎了上去。 接过电话，轻轻软软的喊了一声：“喂，常然。” 常然又笑了，高斯太了解他了，自己还没说话呢高斯就先一步预判自己现在心情肯定是不太美丽的。 老修复馆那几个一股腐臭味儿的糟老头子说高斯岁数小，看东西浅薄。 纯放没味儿的屁，这小东西像狐狸一样，狡猾又可爱。 “怎么这就服软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常然有意调笑他。 “还用说什么啊，电话打到海皇手机上肯定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急的没办法才不得已联系的海皇……我现在还不服软的话，可能等着回去没工资拿了。” 高斯笑着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向来善于示弱，而后以退为进。 “行了你，少来这套，我想和你说一声，明天上海有个会议，我需要过去一趟，可以跟你一起逛逛上海，到时候顺便一起回杭州。” 常然手里摩挲着紫砂壶，这小东西虽触手生温，但是偶尔有些滑，险些掉地上摔碎也是常有的事。 “那挺好的，上海这边我还挺熟，正好明天海皇和傲哥得上班，你几点到上海？我去接你。” 高斯心里默默盘算着海皇他们那到车站有多远。 “不急，我出发了再给你打电话，你也多睡会。早点回家，你不上班别人还得上班呢，现在这么晚了别让你朋友跟你在外面疯。” 常然似是看到了高斯盘算路程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挂了电话，高斯海皇小傲三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对了高子，那你手机在哪啊？之前我还以为掉马哥车上了，那刚才常然说没接通，是不是掉别的地儿了？“ “有可能吧……早知道今天背个包了。真倒霉。” 高斯兴致缺缺的收拾东西跟着二人走出包厢，准备打车回家。 “诶诶诶，先去营业厅补个手机卡吧？” 海皇还没忘了正事。 “你傻了？两点多了去美国的移动大厅补办啊？先用我那个旧卡吧，待会充点话费就用了，你前段时间刚换下来的13pro先给高子用着吧。” 小傲揉了揉海皇的脑袋，大有一种要打开他脑子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架势。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回到家楼下，这一路上谈天说地，好像回到了当年公司刚起步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是这个点回家，开车的永远都是马浩宁，他从来不喝酒，后座的三个人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两个小胖把高斯夹在中间的场面，这么多年都历历在目。 只不过现在，是坐在出租车里，前面开车的是沉默的出租车司机。 电梯到14楼，海皇看向自家门口时一顿。 “月…嫂子来了啊？” 小傲和高斯也没再傻笑，看着眼前气质温婉的女人走过来。 “等你们好久腿都站酸了，来了才发现没拿钥匙，高哥手机落在车上了，你们马哥喝多了，让我送过来的。” 高斯接过手机，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海皇打开门，刚要招呼着高斯进来，发现月月站定在高斯身前。 “嫂子…那个，高斯明天要去接人，得早点…” 小傲话还没说完，月月便笑眯眯的挽住了高斯的胳膊。 “我有点话想和高哥说，你俩给他留个门就行，我俩说完就让他回去了。” 笑容依旧那么得体大方，语气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高斯注意到了，他看看小傲海皇，说道：“月姐可能是惦记着我给她带哥本哈根的礼品，你们先进去吧。” 小傲见状也不好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聊天，推搡着海皇进屋里了，还没忘留个门给高斯。 也方便听清两个人说什么。 月月直接带着高斯去了楼梯间。 “高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不让你睡觉。” 月月的话是抱歉的，语气是淡漠的。 “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守承诺在前。” 高斯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月月看了眼现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高斯，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当初无意间知晓高斯对马浩宁感情的时候，她怕得要死。 因为她于情于理都比不过高斯在马浩宁那里的地位，对于马浩宁来说，可以没有女朋友但是不能失去高斯。 失去高斯，跟马浩宁失明了没有任何区别。 她太怕了，马浩宁对她来说是逆境生活里出现的一丝清凉的风，养父打她，亲妈不敢阻拦，她靠着优秀的学习成绩，每年必得的奖学金才走到了上海，开了一家摄影棚，认识了马浩宁。 他太好了，帮她修改摄影棚的装修意见，替她把控摄影设备的质量。 就连看到她用拙劣的手法露出肩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时，也没戳穿她的不堪。 反而是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然后说：“走到这，一定很不容易吧。” 她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不管不顾的，用尽手段和马浩宁在一起。 然后又想贪婪的独享。 这个时候她发现了高斯对马浩宁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兄弟情。 而马浩宁，也注定没办法离开高斯。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给马浩宁说些小话。 “高哥真挺照顾你的，有时间请他吃个饭，亲兄弟都没有这么关心人的，你呀，走的什么狗屎运呀。” “高哥心真细，你怎么没想到这点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让别人给你提醒呢？看来还是高哥人好。” “高哥有点敏感……我觉得这个合作没问题，你自己也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高哥说的，也不是全对。” 这种话，不用每天说，没周说一次，甚至每月说一次，都足以埋下反抗的种子了。 于是，高斯的爱意和关心在马浩宁看来越来越啰嗦多事。 “他就是太强势了，什么都要管着我！我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受够了。” 天知道月月听见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和现在差不多。 当年高斯刚到哥本哈根就给自己打电话了，月月自己都没想到高斯到了外地居然先联系她。 高斯说知道她的顾虑，短时间内不会回国也不会再做和公司有关的任何工作，让她把心放肚子里。 丑陋的心事骤然被扒开放在聚光灯下，月月的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你已经很守承诺了。” 月月从回忆里把自己抽离出来，看着高斯。 “这么多年你也没主动和他说过你在哪，也换了工作，如果不是这次海皇他们叫你来这住你也不会遇上马浩宁。” 月月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可不可以再离马浩宁远一点，我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了。” 高斯此刻终于愿意把眼神放在月月身上，他的眼神像黑夜里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 凉凉的，没什么温度的看着月月。 “他从来都没离你近过，你感觉到的好，都是马浩宁他在向下兼容，他见不得好人落寞，也见不得和他有感情的人走的不易。 马浩宁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你费尽心思绊住他就能和他相伴一生的。” 月月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人。 明明长得温润细腻，声音也是轻轻柔柔，从不大声说话。 现在的声音让月月听起来十分刺耳。 “那也不会是你。” 高斯笑了，“不是我，我知道，我不急我也不疯，但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要急疯了？” 他看了看还在原地站着的月月忽然觉得没意思，捏了捏她的肩膀。 “早点回去吧，准备当好你的新娘子，别再来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我可能还会老老实实的离他远点。” 高斯推开家门，海皇小傲差点滚了出来。 “你和嫂子说啥了？” 海皇问道。 “没，” 高斯看了眼楼梯间。 “嫂子和我说结婚紧张，问我哥本哈根结婚什么样。” “那哥本哈根结婚啥样啊？” 小傲问道。 高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是哪里结婚都得忠诚而且都不应该有算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