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代录_24「永夜返」

（先代视点）


【请说点什么啊！先代——！】

慧音祈求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
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面对辉夜的斥责，我完全无法反驳。
她说我的举动都是不负责任的。

——也许是这样的吧。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对妹红提出的建议也好，对其进行的修炼也罢，全部都是照搬别人的东西。
我只是模仿我所尊敬的伟大的先人们行动起来而已。
自己也觉得这是为了妹红好。
而事实上，我知道现在为止也坚信着我所模仿的先人们的名言与行动理念都是正确的。觉得那些都是能够改变他人的力量。
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发挥了这些力量——而那么做的结果，可能也只不过是让妹红更加痛苦也说不定。
我过于追求自身的正确，以至于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的事情。
正如辉夜所说，我是不是太过轻视了自身举动对周围造成的影响了呢。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我的言语之力，不，是模仿的言语以及行动都有着特殊的影响力的话——。

——我是不是，不自觉地用过头了呢。

永远的生命，我连想都没想过。
即便百年也好千年也罢这样的时间长度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想必自己也会下意识地带着【这些时间终有一天会迎来终结】的想法。
毕竟，仅仅知道某条道路与真的走在某条道路上，这两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更现实的是，我已经决定作为人类而死了。
为了身为女儿的灵梦，我决定作为她的亲人死去。我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后悔，带着如此信念的人类。
所以，我无法与妹红一起活下去。
所以，面对辉夜【我这里有蓬莱之药的话你会喝下去吗？】的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否。
明明身为一个会逝去的人类，却对妹红今后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我不知不觉之中就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觉得这样就好……。
却不曾想过，妹红今后的人生究竟会因为我留给她的话语刮起怎样的波澜。
而且，我不是也对慧音说过类似的话么？
之前在春雪异变的时候她采取的行动，我到现在才有所领悟。
正如辉夜所说……。

“……我，没有说任何话的资格”

撇开了盯着我的慧音的视线，我低声说道。

◆


——被发现了么。

永琳敏锐地察觉到了移向自己的视线，同时理解到了自己已经被发现的事实。
虽然直到刚才她还想隐藏自己把握现状来着，没想到刚准备行动，气息一动马上就被察觉了。
打妹红个出其不意的策略也就此告破。
果然，那个博丽的先代巫女是个不能大意的对手呢——她虽然这么想着，可内心却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永琳毫不踌躇地锁定了妹红。
她知道辉夜相当执着于与妹红的胜负。想必自己这么做也是辉夜不想看到的事情吧。
不过即便她知道这些，依旧把辉夜的安全定为最优先序列。
对蓬莱人来说，肉体的损伤并不是问题。
可是，精神上的伤口就不一样了。
见证了两人胜负整个过程的永琳，判断现在的妹红对辉夜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巨大的负担甚至于威胁了。

——妹红的生存方式以及思考方式，与辉夜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为了让其言动不再干扰到公主。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公主不再烦恼。

永琳一边祈祷一边拉满了弓。

“永琳——！”

本应全神贯注地锁定着目标的永琳，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将视线移向了先代她们那边。

“不准你，出手！”

永琳因为亲手诊断出先代双腿无法移动而有些大意了。
的确，对方既无法飞翔也无法站立。
可是，在看到先代将告诉回转着的阴阳玉投出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身的警戒还是有些懈怠了。
于是她急忙改变瞄准的目标，对准飞来的阴阳玉射出了一箭。
虽然这一击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道以及贯通力，可还是一瞬间就被阴阳玉的回转所化解、粉碎。阴阳玉的速度反而完全没有任何的衰减。
虽说之前收到了铃仙的事前报告，不过这件事还是超出了永琳的预想。
束手无策的永琳遭到了阴阳玉的直击。
阴阳玉打中肩膀之后，回转的冲击立刻分散开来，很快就扩散到了全身。
从指尖到整个身体的自由都被完全剥夺，弓也从她的手中滑落。
她无法再停留在空中，身体也开始下落。
虽然发生了这样一连串的事情，可永琳依旧毫不动摇地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无法解析的冲击传播。杀伤力基本为零。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肌肉**。所有肌肉均无反应。行动不能。
——心跳停止。复苏，开始。

理解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再短时间内回复的永琳，将意识集中在了全身上下唯一能够活动的内脏之上。
这就是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光凭意识就能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具体的来说，就是通过操控心肌，从而达到从内部压迫心脏，使其自身崩坏的目的。
说到底心脏的鼓动或是各种内脏的活动，与遵从人类的意识的外部身体活动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说常人无法做到对于身体进行精确干涉，可永琳却是可以做到的。
得益于永琳自身恐怖的判断以及果决的决断，她在开始下落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然后，复生也理所当然的开始了。
她的身体一边下落一边发光，在直击地面之前便消失不见。
然后从古老的身体之中解放出来的灵魂，在返回了一开始的地方之后与全新的身体一同复活。
于是永琳的身影就在先代与慧音那惊讶的眼神之中再次出现在了空中。

“这……这就是，蓬莱人的力量吗！”
“回来，阴阳玉！”

这些事情，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发生了。
看着永琳对于攻击采取的那种既不防御也不回避，反而用超越生死的方式来解决之后，两人都战栗不已。
就在先代对还未失去回转之力的阴阳玉下命令的时候，永琳抢先采取了动作。
她单手抓住了那个阴阳玉。
同时她在手中展开了结界将阴阳玉包裹了起来，为了抵消其力量而将结界压缩了起来。
不完全的黄金回转之力，并不能抵抗这样的压力。
阴阳玉的回转在永琳的手中停止了。

“真是有趣的力量和道具呢”

永琳说罢便失去了对手中东西的兴趣，毫不犹豫地将力量注入手中。
并非只是单纯的握力，在结界的协力之下，阴阳玉很快便被压碎了。
随随便便地丢掉了手中碎片的永琳，将视线再次望向了妹红。
一瞬间的攻防很幸运地并没有被集中于胜负的辉夜与妹红察觉到。
就算失去了弓与箭，她依旧还有别的攻击手段。而且虽然会让辉夜生气，不过直接乱入她们的胜负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永琳在处理完了来自于先代她们的麻烦之后，将意识重新专注于冷静的思考。
可是她的思考很快被再次打断。

“看这里——”

察觉到了先代动作的永琳将视线再次移向了那边，然后她在那个瞬间顿时动摇了。

“永琳！！”
“什……！？”

本应波澜不惊的心终于因为惊讶而混乱了起来。
只见一股狂暴的力量以带着凌冽气势的、摆着一个奇妙架势的先代为中心开始旋转。
双手在腰间合拢，集中在其双手之间的既不是灵力也不是魔力，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那种力量形成了炫目的光球，在先代的手中奔流不止。
一个不知正体的技能。不过对永琳来说，最不可理解的却是为什么在那一点能够收束如此巨大的【力量】。
无论是质也好量也罢，全部都轻易地超出了人类能够拥有的极限。
而且它还在以相当异常的倍率不断攀升。
永琳对先代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惊讶与战栗感。
在先代手中脉动的光球，已经对周围产生了类似于台风般的影响。
那双手中的闪光将黑夜撕裂，整个竹林似乎都要被狂暴的风撕碎。
而因为连自己都无法抑制住的力量的影响，慧音正全力支撑着双腿不自由的先代。
那拥有压到力量的光球，现在即将被解放。
被先代的视线射穿的永琳，即便拥有着不死之身——依旧感受到了让自己动弹不得的恐怖。

“——你这个怪物”
“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前推，璀璨的光芒在先代的怒吼之中贯穿了整个夜空。

◇

（先代视点）

举个例子，如果你一不小心把炸药点着了的话。
——你该怎么办？
嘛，一开始应该是会被吓坏的吧。或者是陷入恐慌状态。
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

……咋、咋办？

看到登场的永琳不出意料地为了援护辉夜而挽弓的样子，我为了阻止她急忙采取行动。
不过话说回来，无法飞翔、甚至于连站立都做不到的我能够采取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其实是很有限的。
该你出场了！我一边想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阴阳玉，以黄金回转的手法将之投出。
回转的种类是扩散型。
考虑到永琳也是不死之身，我判断还是用将铃仙无力化的方法比较好。
嘛，即便不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她也是重要的东方角色，更何况还帮我查了一次身体，我也不会想着去伤害她。
所以还是请你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哦，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投出了阴阳玉。
在打掉了永琳情急之下放出一箭之后，阴阳玉如我所料地那样打中了她。
——然而问题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全身自由被剥夺的永琳，在下落的中途就放出了光芒，然后等光芒消失的时候就像是理所当然地那样重新漂浮在了原来的地方。
我跟慧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愣住了。
不是，虽说看她那个样子大概是重新复活了一次吧……可她是怎么做到的！？我的那种非杀伤性攻击也没有致命性才对啊。
也就是说，她是自尽的咯？明明连指尖都动不了的说？
难道是她能够自己让心脏停跳吗！你是用了什么替身不成！
看来她是前所未有的强敌呢，我一边感叹着对方深不见底的强大一边战栗着如此想道。

“恐怖如斯……那就是，所谓的蓬莱之力吗！”

力量——也许正如她所说吧。对于蓬莱人来说【生命】也只不过是他们的【能力】而已。
可怕。真是可怕呀——。
对方的强大并不是说说就完事的，我作为一个人类从心底对永琳感到了恐惧。
我从她的身上明确地感受到了其与妖怪以及人类的相异之处。就像妹红身为蓬莱人，同样是另一种存在一样。
总而言之，没有杀伤力的攻击是行不通的这件事我已经明白了。
于是我赶紧命令阴阳玉回来。而永琳的手却比我更快一步。
只见她用小型结界将其包裹，然后直接用手捏爆。

——阴、阴阳玉啊啊啊——！？

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看着小林在自己眼前牺牲掉的悟空一样。
难得阿霖为我特意做了这个的说……话说，这玩意才用了两次啊你这家伙——！
（指尖：这里指的是霖之助）

以为我失去了攻击手段的永琳将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再次锁定了妹红。
现在可不是震惊的时候。不赶快做些什么的话……！
可是，在已经失去阴阳玉的现在，我能够够到身处空中的永琳的招式已经很有限了。
能够打出冲击波的百式观音本来是可以够到的。可是，因为我的腿受伤了的影响，我估计自己也用不出来了。
毕竟对格斗技来说，重心之类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或者说四肢之内气的流动也必须异常规律才行——不管如何，百式观音的威力以及射程已经衰弱了不少。不可能碰到永琳的。
至于其他的手段，就只剩下在冥界学会打灵光弹或者说霰弹之类的了。可是，那种扩散型的攻击也不能用作远距离攻击。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这一手了——！

“慧音，祝我一臂之力吧”
“h、好。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

在慧音的支持之下站起来的我，将双手摆在腰间集中力量。
好久没用了啊，博丽波！
（指尖：这名字也太土了吧hhhh）

其实在用这招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在心里念叨【龟——派——气——功】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么做威力会上升不少。
当然，我也不准备直接用这招干掉永琳。
不过，我很清楚永琳是个前所未有的强敌。
三脚猫的攻击是不可能管用的。如果被她防住或是躲开了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原作最强角色】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为了追求更高的威力，也为了缩短被对方当做弱点的聚气时间，我在收束的力量里加上了黄金回转。
虽说回转的对象并不是具体的物体，不过黄金回转一样能作用在能量上，这一点早在与勇仪对战之时就已经验证完成了。
不完全也无所谓，这样一来博丽波的能量就能大幅增强！

——然后，增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唔……唔哦哦哦哦哦！”
“先、先代！你没事吧！？”

对不住了慧音——这这这、完全是有事的节奏啊！
就像是被不断充气的气球一样，我拼命地压抑着双手之中不断膨胀的力量。
说得简单点，几乎到了一碰就炸的地步了。
哎哎哎，我的确是想着增幅来着，可这也增幅太多了吧！
糟糕啊，这已经不是什么不完全回转了啊。更糟糕的是，我居然在这个时间点成功地用出了完整的黄金长方形轨迹回转。
虽说没有刻意那么做，不过我好像下意识地从妹红的身上看到了黄金长方形并付诸实践了的样子。
之前只有两次回转成功的案例。
第一次是在我极度不利的状态下一击打穿了鬼的身体的时候，第二次则是强行将巨大的妖怪之樱封印的时候。
不管怎样，这是一股能在我不在状态的时候都能大会绝大效果的力量。
而这次，它让本来就已经破坏力超群的能量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结果，已经不是我能够推算出来的了。
手中不是台风胜似台风的、依旧在不断高涨的狂暴力量正在不断地嘶吼着。
就算这样，增幅依旧没有停止。
气球真是个好例子。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炸的！
察觉到已经到达极限的我，立刻决定将这团能量发射出去。
目标就决定是你了永琳！——才怪！被这种东西打中的话，估计会直接消失的吧！
至于别的目标……算了，就那玩意吧！
确定了新目标的我，为了做好对抗后坐力的准备，赶紧叫了叫慧音。

“慧音，请你做我的支柱吧！”
“——好……好的！我一定会成为你的支柱的！交给我吧！”

接受了我的请求的慧音用力地抱住了我。
……为什么她会双颊绯红并且有些兴奋呢。不过，为了支撑我发点力也是当然的事情吧。
现在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已经到了极限了。解放力量吧。
目标——永琳所做的虚伪之月！
我们上！龟——派——气——

“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野沢雅子的声音在我的脑内响起，我双手前推，将手中的力量一口气解放了出去。
超出想象的光之洪流奔涌而出，撕裂了黑夜，直奔虚伪之月而去。
而结果就是——！

……。

…………。

…………唔，那个，我想说。

对这种的场合该惊讶的不是应该只有敌人才对吗。
至于永琳的确说着【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或是【果然是个天才】之类战栗与称赞相互交杂的话语。
淡然，永琳对我放出的博丽波震惊不已。
不过，我倒是很有自信。
因为，做出这件事的本人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

——毕竟，月亮真的消失了。

什么鬼好怕怕啊。

◆


“……什么啊，那玩意是？”
“嗯嗯，到底是什么呢？”

妖梦与幽幽子抬头望向了同一个东西。
停滞的夜空被一道直奔月亮的光柱直接撕开。
（指尖：差点翻译成光炮，想了想还是严肃点比较好hhh）

不知从竹林的何处释放出的力量洪流将周围也一并照亮，然后缓缓消失。
等到光柱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看上去似乎毫无变化的【普通的夜空】了。

“虚伪之月……消失了”

恐怖至极的破坏力直接将身为这次异变元凶的虚伪之月化为齑粉。

“那个月亮是人造之物——是一种没有巨大质量的幻想存在哦。
不过，那道破坏之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直接达到了宇宙层面的东西呀。它并没有运用任何的术式或是法则，只是强行【将对方抹消】了”

与露出了从心底感到战栗的表情的妖梦不同，幽幽子只是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淡淡地说道。
可是，在亲身看到这幅光景之后，她却比妖梦要更加理解事情的真正含义，因此她内心的动摇也比身边的从者要严重得多。
到底是什么人，做到了那种事情——？

“嘛，虽然这么一想的话，心中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答案就是了……”
“您在说什么？”

面对妖梦的问题，幽幽子只是微微一笑就糊弄过去了。

“到那里去就知道答案了。我们现在就往那道光的根部走吧，无论是疑问还是答案——有关这次异变的一切一定都会在那里聚集的哦”
“明白。如您所愿”

带着有些无法接受的妖梦，幽幽子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只留下了满身疮痍地倒在地上的琪露诺与帝两人。
只见她们浑身冒烟地躺在地上望着夜空。
这就是弹幕游戏失败者的惨状。

“……她们好像走了呢”
“真……真是太险了”
“哦——你还知道这个说法呢。用法也没错，不过怎么看也不是什么险不险的决斗了。这叫完全败北啊，懂吗”

帝嗤鼻笑道。
与冥界公主和剑士为对手的弹幕游戏，妖怪兔和妖精这边从一开始就被贴上了败北的标签。
没有任何的以外。这就是理所当然的记过。
而在这个结果之中唯一的意外，却是琪露诺。
即便如此，帝本来的争取时间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实际上还是算她赢了。
虽然不知道妹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想必也胜负已定了吧。
这就是帝在看到那道光之后的，毫无根据的感觉。
永琳所制造的幻想之月被抹消，也没有丝毫再次出现的迹象。
竹林也恢复了原本的静谧。
这是只有长年住在这个地方才能感觉到的变化。

“看来先代跟慧音她们成功了呢……”
“咕……现在可不是继续躺在这里摸鱼的时候！”

琪露诺带着一身的疲劳和伤痛站了起来。

“那个叫【yaomeng】的家伙，居然说咱是【区区一个妖精】！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的，我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我说你啊，头还真是铁”

随口如此说着的帝总有种自己输给琪露诺的感觉，可她还是继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遥望着夜空。
虽说自己是妖怪，可被弹幕打中也会觉得痛，一直躲弹幕也会觉得疲劳。
从妖梦刀中射出的弹幕隐隐地有种要人命的危险感觉，而幽幽子的弹幕则带着持续吸取生命力的特性。
多亏了完成任务的满足感，帝完全提不起再次站起来的兴趣。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伸过来的手。

“我们走吧，帝！”
“…………好吧好吧，知道了啦。老铁”

看着跟自己不同，一点点累的迹象都没有的、活力四射的琪露诺露出的笑容之后，帝不由得露出了放弃了什么似的苦笑。
她握住了对方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嘛。毕竟我也有义务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带着跟什么都没想的琪露诺不一样的理由，帝准备沿着幽幽子她们的方向迈步。
然后，她想起了一件事。

“……噢噢，糟了”
“咋了？”

单手捂着脸的帝啧了一声。
她将视线从一脸疑惑琪露诺的身上移开，摸了摸鼻头答道。

“你伸的手啊。我问都没问就直接握住了”
“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比起说是不对……你看，我不是很乖僻来着么”
“我知道啊”
“所以说啊，这就叫【失策】嘛”
“……你好怪哦”

看着不知为何有些失落的帝，琪露诺一脸懵逼。

◆


“师匠——！？”

看到从竹林某地射出的那道光柱的铃仙，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虽说在她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露出了破绽，不过咲夜也只是默默地放过了这个机会。
弹幕胜负依旧在继续。她们两人的攻防相当焦灼。
不过，看来自己已经没有执着于这场胜负的理由了呢。
看来这里的状况——不，应该说整个异变的状况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咲夜念头一转便开口说道。

“你所说的【师匠】应该就是引发这次异变的关系者，或者是主谋吧”

对于单刀直入的问题，铃仙只是瞪了回去，并没有说话。
那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已经不知道与自己的目光交错了多少次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只不过现在那双瞳孔之中已经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虑。
看起来铃仙有某种手段能够让她比咲夜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而哪些内容似乎也对她相当不利的样子。
换句话说，现在的状况对咲夜很有利。

“……暂时休战”
“状况已经恶化到了需要夹着尾巴逃跑的地步了吗？”
“你别跳。你的那种【干涉时间的能力】可不是污秽的人类该碰触的东西。我会干掉你的。总有一天我会干掉你的”

铃仙一边用杀气接下了咲夜的挑拨，一边冷静地判断着局势。
她在一阵似曾相识的波长紊乱之后失去了对另一边状况的掌控，于是她毅然决定以赶向永琳和辉夜那边这件事优先。
警戒着背后的突然袭击，铃仙背过身去准备赶路。

“等下”
“别挡路！”

听到咲夜开口之后，她一回头直接将一把小刀丢了出去。
这并不是弹幕游戏用的东西，而是以高效率杀伤为目的的攻击。
咲夜急忙将小刀接了下来。
她并没有停止时间。空手接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已经轻车熟路了。

“……至少你把我的刀都还给我嘛”

铃仙的肩膀上还插着咲夜的小刀，可她已然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咲夜的视野里。
咲夜环顾四周，心里想着：估计她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在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对方之后，咲夜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将那把小刀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这把小刀跟她自己平常使用的小刀种类不同。
它并不是用来投掷的，而是名为【战斗匕首】的东西。
与咲夜喜爱的银制雕花小刀不同，这是一把彻彻底底的武器。

“这玩意也挺好的。品味不错”

这是她从对峙以来，又一次对铃仙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感。
虽然没有任何一点亲近的意思，不过不知为何她产生了一种希望再次见到对方的想法。带着这种想法，咲夜重新把注意力转向了四周。
看来那道撕裂异变之夜的闪光，引起了竹林里所有人的注意。
帕秋莉和爱丽丝也终止了弹幕游戏。
灵梦已经与紫合流了。
至于魔理沙——。


◆

“那个，是母亲吧”
“是啊，毫无疑问”

就像得到了某种启示一般，灵梦与紫的意见达成了共识。
那道贯穿天际的光柱，对两人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了。
只要见过一边就再也不会忘掉的事物——这就是让女儿憧憬，让朋友安心的伟大的那个人的力量。

“我本来还在想她最近偷偷摸摸地在做些什么来着，没想到原来她在这里搞事”

紫扶额叹息道。
虽然两人相交已有数十年之久，不过那个人类总是她的烦恼之始，不安之种，以及担心之源。
而灵梦则是直直地盯着那道光消失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母亲她，知道今晚会发生异变吗？”
“怎么可能——好吧，我是想这么说啦。对她来说，不管手段如何，她总是能用一种想象不到的方法解决异变。总之我们先往先代那边赶吧。这次一边的主谋，说不定就在那边哦”
“如果是母亲的话，说不定已经把主谋打得满地找牙了吧”
“……我无话可说”
“不愧是我妈。红雾异变的时候也是的，这次又被她抢先一步了呢，看来我也得更努力一点才行”

听到了与灵梦性格完全不符的有上进心的话语，紫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这个傲气而懒惰的巫女会有这样积极的一面，她一瞬间不禁有些感动，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

“……先代跟你不一样的，你别搞错了该努力的方向哦”

跟博丽巫女的秘术什么的毫无关系。用蛮力碾碎异变的这种解决方法可不行，紫带着有些战栗的心情如此说道。
关于抹掉虚伪之月的先代巫女的力量的全貌，与其长年交往的紫也并不清楚。
对于这样的忠告，灵梦似乎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为啥连你也说出跟母亲一样的话来啊……。
哼，算了。总是先往母亲那边走吧。看到那道光的人应该都会过去的”
“是啊。我们就问下先代，然后给今晚的异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说罢，没有任何人催促的灵梦与紫便向着那个地方飞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已然远去。
被留在原地的，理所当然的就是弹幕游戏的失败者。
倒在地上的魔理沙用颤抖的手紧紧地攥住地面上的草丛。

“等……等……啊”

她拖着精疲力竭满身伤痕的身体，拼命地抬起了头。
死死地盯着一次都没回头的灵梦的身影。
那就是丝毫不顾及败者的，胜者那理所当然的背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悔不已的魔理沙拔起了地面的小草，重重地砸着地面。
这么做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她倍感空虚。
魔理沙的视野渐渐地被泪水模糊了。

“虽然我没想能够跟上你。可是……！”

——我也挣扎过了。冒着危险，奋力一搏。然后我搏赢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我连跟上你的背影都做不到吗……灵梦！”

——连让你意识到我，把视线转向我，都做不到吗。

魔理沙只能咬牙忍受着自己赌上一切却血本无归的败北感。
她并没有对灵梦心生怨恨。
可相应的，她对对方明明以解决异变为优先，却更关心出现在事件中心的母亲的动机和原因有些不能接受。

——灵梦是压倒性的优势。
——她把身为败犬的我弃之于不顾。

而这，正是魔理沙所感受到的真实。

“我们之间的距离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这一点，我是真的无法忍受啊……！”

看着渐渐远去的灵梦的背影，魔理沙只能留在原地，黯然神伤。

◆


先代巫女与八意永琳之间的攻防。
结果就是贯穿月亮的黄金闪光吸引了迷途竹林之中大部分人类妖怪们的视线。
除了两人以外——辉夜和妹红，她们对于周围的事情毫不关心，一心不乱地、全神贯注地致力于打倒眼前的对手。
完全没有注意到曾今有箭瞄着她、继续迎击着对方的妹红。
以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从者差点被破坏之光吞没的、依旧向前冲的辉夜。

“——！”
“——！”

在爆发似的轰鸣声之中先代的博丽波冲破了苍穹，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辉夜与妹红交叉的身影。
辉夜用人外的怪力持续出拳，而妹红则是险而又险地将它们一一避过，鬓角的头发也被削掉了一缕。
穿过耳边的拳带来了飞溅的鲜血。
可妹红却毫不恐惧地继续靠近对方。
后发先至的妹红的拳头，并没有用出很大的力气，拳头也握得并不是很紧。
可是，她的拳中握住了打击的真理。
她的手臂就像是要包住辉夜的一击一样，出拳的轨迹描出了一道弧线。
在极限脱离的状态之中孕育而出的一瞬间的【力道】，带着巨大的破坏力在辉夜的头部炸裂开来。
收束起来的冲击就像滴水穿石一样贯穿了对手。
由于脑袋上炸裂开来的冲击，束手无策的辉夜直接被飞了。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两圈，最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瞬之后，照亮夜空的光芒也消失了。
辉夜也没有再站起来，妹红站在原地，迷途竹林之中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

“……怎么了，辉夜。已经站不起来了吗？”

看着没有起身倾向的辉夜，妹红静静的问道。
很切实的手感。妹红的拳头上还残留着打中辉夜的感触。
可是，无论多么强力的一击，对于身为蓬莱人的辉夜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决定性的伤害。
毕竟不管怎么样都能复活的。

“你不是说这场胜负永无止境来着的吗？”
“……你明明懂我意思的，为啥会那么有干劲啊”

辉夜只是呆呆地望着夜空喃喃说道。
虽然脸上还残留着被殴打的痕迹，妹红最终还是勉强地做了个笑脸。

“没什么，只不过是下定决心了而已。一定要打到你认输为止”

——哪怕，这场战斗要打到天荒地老。

妹红无视了身体的极限如此断言道。
她的瞳孔之中再无迷惘。
没有任何的道理，只不过是将说出的话实践了一番，实践之后变得更加确信了。

“……你觉得你的【答案】，能够证明多少年呢？”

辉夜并没有直接反驳妹红那无谋的想法，只是静静地问道。

“只要有人在自己的身旁就不会感到孤独，留下的那些话语也会成为你的支柱，回忆也会孕育出活下去的希望吧。
——不过，就算你这么做，勉强地保持着心中的平衡活下去……你觉得这种平衡能够保持多久？千年？万年？……永远、是不可能的啊”

如此问着的辉夜的声音之中，并没有包含着之前的挑拨与否定的语气，只是带着老朽至极的疲劳。
她说的话的其实是正论。
人的心是会被时间所磨损的。
时光荏苒，人心也会随之老去。
决意会不断衰减，意志也会变得薄弱。
就算灵魂能够停留在永远的时间之中，可心的寿命却是无法避免的，它也是存在着极限的事物。

“在这污秽的地面上，并不存在能够持续到【永远】的事物哦”
“……是啊”

妹红率直的承认了。
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的辉夜不由得直起身子，看着对方。

“总而言之，我想先活到比帝久了之后再说”

虽然妹红柳眉微蹙，不过依然笑着说道。
一时之间，辉夜呆呆地看着妹红的脸，很快便又什么都不管了似的再次倒向了地面。
气势一输顿时全身的紧张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比起放松更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脱力的感觉。

“……我认输”
“啊？”

听到了辉夜的喃喃自语之后，妹红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我认输。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啊——真是的……人家不管你了啦”

甩下了闹脾气一般的话语之后，辉夜放弃思考似的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所看到的，正是照亮夜晚的温柔之光，以及那轮真正的明月。
辉夜睡了。
并不是因为与妹红的胜负所受的伤痛而陷入的睡眠状态，而且她也没有想去把那些伤痛消除。
她只是在内心之中痛骂着这一切，在忍受着伤痛的同时顽固地闭着眼睛。
而看着像是在闹脾气的辉夜的妹红，过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永琳从天而降的身影。
她降落在躺在地面的辉夜的身旁。
永琳与辉夜的视线交错。
然后永琳一语不发地直接开始全神贯注地检查起了辉夜的状态。
这就是一直以来、同时也是从今以后会一直陪伴在辉夜身边的从者的身姿——。
被晾在一旁的有些寂寞的妹红，下意识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去。

“大家……”

只见四张熟悉的面孔逐渐靠了过来。
一边是靠着肩膀缓步前行的两人，一边是并肩飞过来的两人，四个人在妹红的身边再度聚首。
这就是，现在她最想见到的，最重要的朋友们。
妹红笑脸相迎。

——天亮了。
所有人的思念，疑问，答案，以及全新的问题——这些统统暂时抛之脑后，时间依旧流逝，昨日已去，今天已至，日月轮转。
至此，永夜异变也终于完结。

（本卷完）